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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颗米

三颗米

    三颗米

  • 作者:有害物质分类:现代主角:冯橧 赵成成来源:废文时间:2023-08-30 17:32
  • 主角为冯橧赵成成的小说《三颗米》是作者有害物质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三颗米的主要内容是:冯橧和赵成成生活的地方很是朴实,而他们也是很简单的人,相爱似乎是看对了眼所以想要和他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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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下午日头大,河边闲聊的都闭上嘴,一个劲儿对付手里衣裳,赵成成一边洗一边琢磨,去苞米地要经过村长家,待会去掰两管苞米,借着送苞米的由头去瞅瞅大学生也成。

家里两口人的热天衣服费不上时间,赵成成把老头的床单子往河里甩上两下漂干净,便打了招呼往回走。

回家先去侧屋看老头子,电风扇慢悠悠摇着,赵老头正在睡下午觉,给爷把肚上的薄单子拉好,赵成成到院里晒衣服,裤衩拿衣架穿好挂在檐下,又拉了绳子晒床单,老头子年纪大了,夜里不太方便起夜,床单要天天洗。

衣服晒完赵成成又进自己屋重新收拾了一身,他擎着把小圆镜照照自己的脸,摸摸灰扑扑的头发,没把自己照好看也没把自己照难看,锁上院门挎上篮子往苞米地去了。

苞米能嫩吃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半个把月就得收,赵成成选好几管大苞米,须儿长得红亮亮,从梗儿上直接掰下来装到篮子里。

路上遇到几个闲步的他都开口招呼着,喊人喊得甜,他没爸妈,能长到如今的岁数村里人帮衬不少,他不是狼心狗肺的娃子,心里都念着。

他没遮掩自己目的,说是早上错过了,现在去村长家瞅瞅大学生,几个叔伯婶娘一听,说反正没事干也跟着他再瞅瞅去。

一行人边闲话边往村长家走,越走近赵成成心里就越是打鼓,他暗叹自己瞎作怪,又不是见菩萨神仙,紧张个什么劲儿。

到了村长家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闹哄哄的说话声儿,看来这大学生不止他们没看够,好些人也没看够呢。

冯橧坐在村长家的堂屋里,面前是吃饭的大桌子,他手边摆着一个搪瓷小缸,里面泡着一层厚底茶叶,喝一口人都苦发懵。

除了中午吃饭那会儿,冯橧就一直在被人围观被人提问,土路走得他腿打颤,现在满脸都写着一个累字,他有意想说休息,可是一见到这些历经风霜的脸上淳朴的笑,他就熄火了,只能由着大家一言一语瞎唠。

赵成成刚进门就瞅见被一众人围着的大学生,实在是不看见不行,跟黑鸭群里的白鸭子一样,显眼出头得发光,他一下子局促起来,手拉着自己衣摆抻抻,想把自己抻得体面点。

他把苞米提给村长媳妇,却突然害起莫名的羞,可是眼前对象不对,村长媳妇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关心问咋了,赵成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低着头莽声喊了声婶娘就跑了。

回到家赵成成暗骂自己没出息,大学生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在村长媳妇面前弄成那样,再厚的脸皮都不够丢的,算了,有些热闹注定不该去凑,以后还是少往人家跟前儿显眼。

想是这么想,可是到夜里躺床上,赵成成脑子里又不由自主浮现出白天那张脸,翠姐儿说得没错哩,确实是个俊汉子,比新闻联播里那男什么员还俊,不知道有没有对象,他想到这开始要红脸,暗暗骂自己狗脑袋。

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醒来脑袋里全是大学生,他晕头转向在床上坐了会儿,觉着自己这么想人家,总不能是瞧上了吧,大清早的,赵成成脸红得冒烟。

念头只要开始了,就跟扯乱的线头一样,乱七八糟缠在脑壳里,这几天赵成成干事老走神,赵发财不骂了,猪打架看不见,在河边洗衣服也不敢跟翠姐儿对眼,生怕被发现什么,他觉着自己比癞蛤蟆还下贱,大学生可不只是天鹅肉。

眼瞅着收苞米了,赵成成暂时停了思春的想念,家里只他一个能干活的,得抓紧干,不然一场大雨下来,苞米棒子都给捂发霉了,索性两张嘴吃不下三口饭,地做得也没那么多,有时候还能帮帮叔婶儿。

收完苞米棒剥掉壳子,晒两天开始搓苞米粒儿,把橡胶鞋往板凳腿儿上一穿,就能开始搓,赵成成关上门坐在堂屋里,电风扇在一边吹着,伏身吭哧吭哧擦棒子,赵老头虽然顶不了啥事,也乐意拿着棒子掰掰缝儿,方便赵成成擦。

天儿热,连赵发财也不爱往院里趴,赖在风扇前贪凉,赵成成没好气骂它:“赵发财你滚远点,风全让你个狗东西挡完了,俺热坏了你给端茶送水啊!”

狗耳朵听不懂人话,赵发财睁开眼睛瞅瞅又闭上,尾巴耷在地上要摇不摇,活像个大爷,赵成成看它那死样就来气,拿着搓完的苞米芯要扔,手还没举起来赵发财就翻爬着向门口吠叫。

他家轻易不来人,赵成成有些奇怪,扔了手里棒子去开门,刚把院门打开就看见前些日子念着的人,他一手扶在门上,另只手揉揉眼睛,一睁眼人还是没消失。

“成成快开门让人进去啊,天儿可太热了!”村长端着个搪瓷杯子,手里拿着蒲扇摇着,赵成成这才看见旁边还有个人,连忙把门开开了,进屋收拾凳子出来。

他正往苞米堆里刨呢,外面赵发财跟打仗似的吠起来,担心咬伤人,赵成成直接拎了个小棍儿出去,两棍揍到赵发财身上,狗一下就瘪了声儿,他拽着狗耳朵往柴屋里送,“个狗东西!平时懒成精了,现在瞎勤快,今晚没饭吃!”

收拾完赵发财,赵成成把两人让进堂屋,等村长坐下把他杯里水都喝完了,才交代事情,原来学校里的娃子这两天都回家帮着干活去了,学校里没事情,大学生老师就打算也帮着做点事,这不赵成成家没干活的大人,村长就把冯橧带来了。

赵成成拿水壶连忙给村长把水添上,又到灶屋打碗绿豆汤给冯橧,这才犹犹豫豫开口:“那多麻烦老师,俺家活一个人也能干,累到老师咋办?”

“不怕不怕,冯老师说他在学校里也干活,热天还扛着沙包跑步呢。”

冯橧没解释军训是什么,听村长这么说,他捧着碗点了点头。

赵成成其实心里乐意得不成,又怕自己不会说话惹嫌,正为难着,冯橧突然指了指凳腿儿上的胶鞋,“玉米粒就是从那上面搓下来的吗?”

赵成成第一次听大学生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哑,感觉斯文得很,他嗯嗯点头,直接弯腰拿根苞米演示,“把缝对准一擦,粒儿就下来了。”他三两下就擦完一根苞米,看起来很容易。

冯橧放下碗,也捡了根苞米去搓,不知道是太滑还是缝没对准,手指给搓到了鞋底上,白生的皮肤立马泛起红印。

赵成成呀的一声叫出来,走过去捧着冯橧手检查,“没事吧,刚开始是不好搓,是不是难受,俺给你吹一下。”

其实冯橧根本没什么感觉,生活里小擦小碰太多了,自己不在意,也没有别人在意,何况此时手上连血都没出,实在不需要大惊小怪,但他看着赵成成撅起的嘴唇,也没有收回手。

村长端着水杯,凑过来关心道:“没事吧?”旁人一来,赵成成才知道自己这动作多不规矩,他讪讪抬起头,怕大学生觉得自己野蛮,黑溜溜的眼睛里有些不安。

冯橧轻轻抽回手,在村长眼前晃晃,“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没对准,现在我知道怎么做了。”说完又拿着玉米棒子往鞋上搓,这回粒儿就哗啦啦掉下来了。

村长见他确实能干上,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临走前问:“老师你认路不,晚上吃饭俺来接你?”

赵成成听见从凳上抬起头,觉着大学生辛辛苦苦给自己干活,好歹得管人一顿饭,没等冯橧开口,他急忙道:“村长你回吧,晚饭俺来办,怎么能让老师空着肚子走,太没规矩了,到时候吃完俺亲自把老师送你家去。”

“嗯,那也成,那成成你早点把老师送回来,太黑了不好走路。”

也没等冯橧有个一言一语,两人就把事情定好了,村长走后,赵成成看老师闷头擦苞米,心想自己刚才跟村长说话,也没过问老师意见,是不是害人生气了,头一回跟城里人打交道,还用着村里的一套来,是不大合适,他惴惴地找话头:“老师,你天天在村长家吃饭,今天换俺来招待你一回,你有啥忌口的不?”

冯橧擦完一根玉米,把干棒子放在一边堆好,轻声说了句没有

赵成成看着他旁边摆得整齐的苞米芯子,暗忖城里人做事儿就是仔细,又说:“老师你别担心,俺做的饭菜咸淡还成…”这咸淡都是自己的口味,他又改口道:“老师你爱吃咸还是淡?”

“都可以,跟你平时的口味就行。”

大学生说话不紧不慢,听起来舒舒服服的,赵成成不由想多说两句:“那成,待会儿俺去小卖店把冰柜里的肉取回来,家里还有干笋子,弄个辣椒笋子炒肉老师爱吃不?”

“空心菜也长得好,俺做个蒜炒空心菜?”

“还有这两天结的嫩黄瓜,俺开春儿去镇上包的皮蛋还有,打个黄瓜皮蛋汤,老师你喝过没有?鲜呢!”

两个人缩在小凳上埋头搓苞米,一个问一个就跟着应,电风扇咯啦咯啦扇着,吹得空中灰尘没个着落,在堂屋顶窗射下的光线里跳舞。

“老师你还有啥想吃的不?两个菜平时俺一个人都能吃完。”

“外面地里的萝卜是你种的吗?”

“是哩,老师你想吃萝卜啊,那俺给你炖一盆,吃起来可甜!”

“好的,谢谢你。”

赵成成被这声谢给逗笑,白来帮忙干活,自个儿没道谢还让干活的人谢了,他觉着这文化人真是讲究,让人觉着稀罕,心里甜丝丝的。

唠着唠着天差不多了,赵成成从凳上直起腰,“老师你快歇会儿,俺到小卖店取肉去,早点吃完送你回村长家。”

冯橧看看顶窗上的阳光,“太阳挺大的,这么早就吃饭吗?”

“哎呀!你瞅着是这样,现在是热天么,日光照得久,这阵儿已经是半下午了!”

说完见冯橧喝绿豆汤的碗空了,他拿去灶屋打满,端出来搁在桌上,嘱咐道:“老师你喝完就去灶屋舀,俺煮了一大锅,案板上有糖,你自己加。”

放了碗他进侧屋把睡下午觉的爷爷叫起来,拧巾子给擦了擦身,收拾好就打开门往小卖店去,冯橧看着院外沉到树梢中间的太阳,确实是傍晚了。

赵成成一走,赵发财就耳聪目明察觉了,立马在柴房里吠起来,一声大过一声,跟家里进了群毛贼似的。冯橧端着碗过去看,两厢隔着柴房窗户对上眼了,赵发财更加凶的咆哮起来,脚在地上一踮一踮的,看起来想叨男人一口。

冯橧自觉没做什么坏事,让赵发财嚷得悻悻,捧着碗回屋了。

赵老头杵着拐,两条腿麻杆似的竖在宽松夏裤里,冯橧见他走来,连忙上前扶住老人家胳膊。

赵老头现在说话也不咋利索,只是听赵成成说这是大学生,城里来的老师,今天又帮忙来干活,他不好让客人一个人在屋里没个着落,坚持要唠嗑。

可是冯橧说话低低沉沉的,老人家耳朵背,听完总是重复,“啊?你说啥?”

赵成成拿着肉和地里刚拔的萝卜一进门,就听见老师岔劈的声音,“我说,赵成成很能干!”

把肉放温水里化着,赵成成红着脸在一旁摘菜,嘴角绷紧,是个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都是让大学生刚刚那句话闹的!想笑他破声儿,又羞他说的那句话。

不知道现在爷又在跟人说啥,半天没听见老师声音,他把萝卜切成块儿,拿盐腌着,刚把面粉拿出来,想起什么似的,扯着颈子问:“老师你想吃米还是吃面?”

冯橧让老爷子把嗓子给唠哑了,有心想在屋里回信,可实在叫不出,拿起桌上空碗进灶屋,“可以吃稀饭吗?”

赵成成听他嗓子有点不对劲儿,看见对方手里的空碗,赶忙拿过从锅里舀满绿豆汤,捧到冯橧嘴边,“老师快喝一口,声儿这么嘶呢!”

冯橧让他拿碗一凑,嘴唇直接挨到汤了,也没伸手去接,就着赵成成喂的姿势喝下半碗。

喉咙被润了润,一下就好很多,冯橧抹抹嘴角,又道声谢。

赵成成脸红红:“说啥谢呢,俺该谢你呢,帮俺干一下午活了,哦对了!俺拿肉的时候买了冰棍儿,在水里冰着呢,俺给你拿!”

他弯腰从水缸里拎出个飘着的小铁盆儿,里边儿搁着一支老冰棍,他捏着包装袋递给冯橧,“老师快吃,待会儿给化水了!”

傍晚上吹着点不太燥热的风,冯橧被赵成成安置在门槛前的小凳上,捏着白色冰棍慢慢吃,看橘红夕阳缓缓融入树干。

鸡鸭在外游觅一天,赶着落日的光辉慢悠悠往院里走,在食盆前进完食,自觉往棚里进,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炊烟,饭菜香味呼唤着田坎上担着锄头的归影,日落了,回家了。

饭菜都上了桌,赵成成招呼老师吃饭,夏天晚上都爱搁外面吃,院儿里有颗大杏树,从屋里牵了电线出来,灯泡挂在树枝儿上,树冠下头摆上桌子板凳,电灯拉亮,再烧盘蚊香在桌边,夜风一吹,比在屋里舒服。

本想问问饭菜合不合胃口,但见老师吃得头也不抬,想必味道不差的,赵成成放下心,也跟着大口吃起来。

冯橧确实饿了,毕竟没偷懒干了一下午活,消耗大胃口也大,喝了两碗稀饭,总感觉肚里没东西,他不好意思开口想吃结实的面食,舀了皮蛋汤慢慢喝着。

赵成成喝完一口稀饭问他:“老师还要饭不?俺给你舀。”

冯橧捧着碗,轻轻摇摇头。

“俺在大锅蒸了馒头,老师要吃口不?”

他愣住,心想还真有灵犀相通?他从碗里抬起头,看着对方鼓鼓的腮帮,慢慢垂下眼,下巴轻轻点了点。

“成,老师你坐会,俺给你拿出来。”赵成成两口喝完碗里稀饭,手背在嘴上抹抹进灶屋。

过了会他端着碗出来,一边走一边说:“老师,俺这馒头做得大,你一个要是吃不完剩下的给俺吃。”

冯橧听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自小到大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无论是让人吃剩饭还是吃别人的剩饭,总归不礼貌,但此刻对方质朴的话语又让他心中微漾。

接过递来的馒头,他说了声谢谢,低头一看,桌上还有碗用蒜、醋和辣椒油拌的黄瓜,他咽了口口水,等赵成成坐下就动嘴。

一个大馒头就着黄瓜吃完,冯橧终于饱了,他拿纸擦擦嘴角,坐在桌前看赵成成吃饭,对方吃东西很香,嘴巴一刻不停鼓着,绷起来的两腮在电灯光下瞧得见绒毛,嘴虽然看起来小小的,但是很能塞。

赵成成边吃边抬头,“老师你坐着歇会儿,俺一会儿就吃完。”其实他已经饱了,但是一停筷就该送人走,他舍不得。

赵老头吃完早早进屋去了,现在就他俩对坐着,风吹得不急不缓,田野里青蛙在此起彼伏呱呱叫,夜空繁星,心上人在面前坐着,赵成成却越吃越不得劲儿,几乎是拿着筷子在捞稀饭里的米粒儿吃。

冯橧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也不开口催促,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接着又掏出手机说:“我给你放首歌吧,是说夏天的。”

赵成成捏着筷子好奇瞧过去,看冯橧从裤兜掏出一块铁一样的小东西,手指按两下就发光,他小小哇一声,“这是啥啊?”

“是手机,可以打电话。”

“噢,电话俺知道,俺们村长家也有,五里庄那边儿还有一部,平时哪家从外头来电话了,就用广播喊,俺见过村长家的,跟你这个一点不一样哩!”

冯橧稍微解释了一下手机和座机区别,赵成成听完哦一声,“就是你这个更高级呗,真厉害!”

冯橧抿着嘴角笑笑,没接话,手指点出音乐播放器,按几下按钮找到一首歌按下播放。

“七月的风懒懒的”

“连云都变热热的”

“不久后天闷闷的”

“一阵云后雨下过”

“Woo… Yeah…”

…………

……

“夏天的风 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

赵成成没听过这些又情又爱的歌,哑哑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像羽毛掻着耳朵的痒,他越听脸越红,被情和爱绕晕,产生了过电似的心动。

四分钟的歌放完后,冯橧支着头问:“现在走吗?”

赵成成点头,“走,老师等俺把发财喂了的。”把桌上剩下的汤菜用盆装了,赵成成又去锅里拿了个馒头撕开拌匀,倒在赵发财狗碗里,打开柴房门低声警告道:“再不许乱叫了啊!再有下次看俺不好好揍你!”

赵发财恹恹迈出来,被关了一下午,平日里那股悠哉的懒劲儿没了,虽然都是趴着,但它还是愿意自己选地方。

边凑在盆里吃饭,边呲牙对冯橧发出低吼,赵成成直接一巴掌拍在狗脑袋上:“再搁这哔哔!”

这下赵发财终于不再作怪,赵成成见它老实下来,“好好看家,爷在里面睡觉呢。”交代完他又去侧屋拿花露水出来,倒在手里支使冯橧伸胳膊,“待会儿咱们虽然是走路动着,但是蚊子凶呢,扒在你汗毛上都能咀你一口!”

热乎乎的手掌把冰凉的驱蚊水抹到发烫,抹完一边又抹另一边,赵成成喊冯橧把颈子也弯下来,在两边各拍一下,清凉香气从皮肉上蒸发出来,混着体味,是枕边人才晓得的亲昵气味。

他红着脸盖好瓶盖,闷闷地说好了,冯橧站直身体问他:“你不涂一下吗?”

“莫事儿,蚊子不爱吃俺的血。”

他回屋把花露水放下,拿着手电筒走出来,打开了,拉灭院里电灯,走到男人身边说:“走吧。”

夜晚的村庄显得宁静,亮堂月光撒下来照着平坦土路,宽阔的路让两旁杂草呼拥着,显得格外直且长,旱田里卧着拔出根的苞米梗,水田里是挂着沉甸甸穗儿的稻谷,大树像森严的守卫,静静伫立在坎边坡上。

赵成成不好好打电筒,拿着四处乱晃,间或从杂草丛里蹦出一两只青蛙,受到光线的干扰定住不动。

“小时候可爱抓蛤蟆,从院外的草堆跳进院儿来,站它后面一扑就扑到了。”

冯橧转头看他,他说话总是有股活泼劲儿,尾音上扬,显得快乐。

“产崽的时节,水田里全是甩着小尾巴的黑豆子,在水面上打挤,下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小娃儿总爱抓它们耍,放在田埂上用脚踩,拿拇指头捻,别看那么小的黑豆子,肚里是一整副肠胃呢。”

“你也捉过它们?”

“小时候爱耍么,院儿里娃子成天伙在一起耍,有啥就耍啥。”

冯橧听他谈论生命像谈论玩具,天真的,残忍的,又隐隐觉出些可怜,因为没有人告诉他在毁灭一只蝌蚪时,他在扼杀一只青蛙的未来。

“你咋一直盯着俺,俺脸上沾东西了?”无暇脸庞显出稚嫩的神情,这种无知使他所有行为又仿佛变得合理,冯橧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小时候都干啥呢?城里是不是可多新鲜东西,俺看电视里那些人和房子,好像假的一样!”

冯橧静默不语,半晌才淡淡开口:“也没什么特别新鲜,每天上学上课,放学做作业,偶尔看看电视。”确实没什么可说的,至少他就没有活玩具,其他没必要说。

“哦,跟俺们是差不多。”不过他想对方肯定用不着干活儿。

路上有打着电筒准备去水田里捉鳝鱼的汉子,瞧见他俩,招呼着:“大学生出来溜闲儿呐,成成也在?”

“柱子叔,老师今天帮俺干活,可辛苦人家,吃完夜饭把老师送村长家去。”

“呵呵呵,真是好老师,俺们村真福气!”

“可不是呢,柱子叔,蒙子叔,俺们就不耽搁你们了,晚了村长他们该睡了。”

“成成成,你们去吧,老师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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