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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枝兮

木有枝兮

    木有枝兮

  • 作者:苏亓分类:现代主角:苏锦言 莫斐来源:长佩时间:2023-08-30 09:59
  • 《木有枝兮》是一本由作者苏亓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苏锦言莫斐是小说中的主角,木有枝兮主要讲述了:苏锦言愿意为莫斐做任何事情,不仅仅是的因为自己是他的竹马,有也是因为对方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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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屋内升起火盆,椅中垫起貂裘,青枫小心翼翼扶着主人坐下,白如海立刻将手炉送到苏锦言的手里,又在膝上盖上绒毯。

自始至终,莫斐冷眼旁观,没有阻止,也不置一词。

身子回暖,咳嗽声渐渐止了。苏锦言勉力坐直了身子,对白如海微笑道:“有劳海叔。我与侯爷商议事情,其他人先退下吧。青枫,你也出去。”

白如海与青枫不无担心的互看一眼,却也只能点头答是,退身出来关上了房门。

屋内,半晌无声。

烛光下,两人身影被拉长在玉石地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空气凝滞,时间流逝。

苏锦言慢慢抬眼去。

那个人,就在眼前。多年来第一次这么近,却仍是那么遥远。

“莫斐。”轻轻的,他终于开了口,却叫了他的名字,语声无比倦哑,“为什么这么做?”

莫斐目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隐在阴影中的眸色苏锦言并没有看到,却只见他挑眉斜瞥,轻佻模样一如当年:“苏锦言,你都知道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苏锦言摇了摇头。

“并非我发现的。华夜容这样的女子,你行事再缜密只怕也瞒不了她太久,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是。”

“原来是她。”莫斐嗤笑一声,“真不愧是我朱雀府的大公子。我那聪慧绝顶美艳无双的四夫人非但不与你争宠,反而事事都坦诚相告,做正配夫人做到你这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罢!”

苏锦言握唇咳了两声,身子虽暖,胸口仍是冰冷一片。

多年来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到底见了面,却仍是这般玩世不恭的刻薄奚落。

以为自己已什么都不在乎,直到真正面对了这个人时,才知心里深处,原来仍有波澜。

深吸一口气,今日之事兹事体大,他早已告诫自己切莫再与他置气,感情用事。平稳下心神,平心静气道:“侯爷也说四夫人聪慧过人美艳无双。侯府上下都看得清楚,她自入府后勤勉持家,爱护下人,对你亦是侍奉周到,温柔体贴。得妾如此,侯爷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没有。”莫斐答得爽快。

“既如此,那娶五房之事可否……”

“不行。”这一次应得更快。

“为何?”

“不为什么。”莫斐扯起唇边一抹笑,一脸不屑嘲讽,“喜新厌旧本就是男人本性,她华夜容再好也有玩厌腻烦的时候。哦,对了,你也是男人。莫不成做了侯府夫人多年,已换了女人心肠,吃起醋来不成?”

果然,是这样么?

苏锦言阖了阖眼,心口阵阵发冷眼前发黑。

果然,他还是在报复自己。用尚无子嗣的名义,令他这三书六礼的正配夫人心甘情愿为他娶了一房又一房的侧氏。

可笑自己,竟从没有怀疑过什么,谨记老侯爷的嘱托,遵守与这个男人的约定,辛苦操持一切把一个又一个女子亲手送到他枕畔。

若非华夜容事无巨细都愿实情相告,他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发现那床事后总要对方喝下一杯酒的秘密。他得知真相后的震惊比华夜容更甚百倍。那女子泪流满面饮泣无声,心碎之余大概这辈子都不敢相信,竟是她所深爱的男子亲手遏止了新生命的诞生。

而他,这么多年后,才终于明白,当日两人约定下的是什么。

一日没有子嗣,一日他就是他的奴,心奴。

他当然是在报复他,年复一年,用这样残忍的酷刑,在他的心头割了一刀又一刀。

他的心不是早死了么?死在多年前的冰原之上,死在剧毒发作而那他与他的阿玉鱼水交融之时。

可为什么,还会痛?

痛到麻木,感觉不到,但仍知道那是痛。

也只有他自己清楚,那表面上的平静无波是多么脆弱,一次次被心底深处的冰冷击倒,一年年把身体掏空。

原来,仍旧在乎。

仍有希望,渺茫而微弱的,支撑着不堪重负的病体,守在他身边,等待。

等待着什么呢?

为了那承诺,他已倾尽所有,付出,无论多少,也不在乎。

苦苦硬挨到如今,他真的还有什么可以等待的么?

如果有,至少……至少不要是这由始至终的恨意……这样处心积虑的报复,一日日,一年年。

心碎如沙。

苏锦言缓缓自椅中站起。

绒毯滑落于地,他一步步走向莫斐,脚步虚浮而沉重,每走一步,都似已快用尽全身力气。

“她没有死。”

一字字,他对他道。

站定,离他的距离刚好可以让模糊的视线看清他脸上所有的表情。

苏锦言自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递去,手因猛烈的咳嗽而颤抖。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唇,喘息一阵才能继续开口。

“这是前两日安北都护府传来的秘札,里面有安玉赫兰的地址与近况。裴骞将军是自己人,若你想要找人或者去见她一面,裴将军应都可安排协助。”

莫斐含着微讽笑意的目光冰冷而平静。他接过那封信,看也未看,随手撕做两半。

“你……”

撕碎的信封抛于脚下,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呼伦族海赫高地。她已嫁与族长次子为妃。不知道裴大将军有没有告诉你,阿玉刚刚产子,孩子再过两天就满月了。”

苏锦言心中的震动难以用言辞形容。

“你早已知道?!”

莫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讥嘲之意写在冰冷唇角。

“怎么?苏大公子觉得不可思议?”他挑起一根眉毛斜睨着面前的人,“那倒也是,我在你眼里可不就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一个,这些隐秘内情我哪里配得上知道。”

苏锦言脸色惨白,身形晃动似乎站也站不稳。

“你,你真的一早就知道?知道她没死,知道是我安排了一切,知道她安好?!”他似突然醒悟过来,颤抖着手直指面前人的心口,“莫斐,你既然知道了一切,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年来你恨我入骨,难道不就是因为她的死!”

“我恨你?”莫斐笑容依旧,语气轻佻,“谁说我恨你?苏大公子,你真是冤枉好人了。我朱雀侯对你,从头到尾都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儿。”

“你瞧,若不是你,我心爱的女人怎能逃出死牢,毫发无损的回归故里?这四五年来,若非你的贤惠淑德,我怎能屡屡抱得美人归,坐享齐人之福?”

“啊,对了,我怎么能忘了你辛苦持家的功劳呢?这朝中府内,多少大事小情,哪一桩不是经你的手,处置得妥妥当当?数年如一日,你如此殚精竭虑、任劳任怨,难怪府里上上下下都交口称赞,尊崇备至。”

“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对你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苏锦言阖了阖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

身子仍然抖得厉害,但是他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上前几步来到莫斐面前,扬手甩下。

“啪!”

耳光清脆,莫斐明明看得清楚,却不知为何并没有躲开。

“莫斐,你好卑鄙!”

苏锦言一掌落下,似乎已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颤抖的身子弓着,他不住喘息,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虚弱。

所以,那是真的。

一直一直,这个男人都在报复他,利用他。

与华夜容长谈之后,他不止一次想莫斐明明已掌控全局,却仍隐在身后的真正原因。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是过去的那个花花公子,清闲侯爷,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是没有想过他针对的仍是自己,只是未料到竟是这样恶劣和卑鄙!

五年了,五年!

这男人在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之后,依旧冷眼旁观看他苦苦支撑操持着这个家。

他本以为如果没有自己,这个侯府便会没了主事之人,成了一盘散沙。老侯爷临终时的愧疚历历在目。

老人说:“小言,为父知道你委屈。还请你看在我还有你父母的面上,不要跟我那不孝儿计较。他是不成器的了,这个朱雀侯府却不能倒下。无论是我莫氏一族,还是朝中清流,都需要一个主心骨。你虽是我儿媳,但从小我已把你当做我亲生骨肉看待。为父知道你做得到,我死后,你就是我侯府的话事人!”

“……也请你照顾好斐儿。他对不起你之处,为父来生再偿还给你罢……”

临终托孤,尊尊嘱咐,戚戚哀情,他无时不铭记于心,一日都不敢忘。可是如今想来,这所有的一切是何等讽刺!

那看似不学无术,玩世不恭,只懂风花雪月的浪荡子不孝儿,不知在何时早已脱胎换骨。现如今,他心如明镜,事事通达,无论朝局府事皆胸有成竹。

而那个被给予厚望而忍辱负重的他,其实,早已就不被需要了。

他的存在,只不过是他报复的对象,一个被戏弄于股掌之中的玩偶。如猫戏老鼠的游戏,那个胜券在握的人,嘴角噙着冰冷笑意,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用欣赏好戏的眼光看他挣扎看他痛苦看他呕心沥血到最后一刻。

苏锦言,你以为他傻他笨他无知,到头来,其实最傻最笨最无知的人是你自己!

“为什么?”

苏锦言颤抖着抬起头,逼自己挺起脊背。

面前的男人脸上被掌掴的红印仍在。那一巴掌终于令他收起来那副懒散轻慢的笑容。他冷冷盯着他,眼神深不见底,流露着危险的气息。

“为什么!”

苏锦言怒吼,向前一步,又一次举起手掌。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么卑鄙!”

手掌落下,男人冷漠的抬臂,一把箍住苏锦言的手腕,一拽一甩,他立足不稳,“砰”一声跌坐进椅中。

“你说什么?”莫斐向前欺近几步,一副俊逸眉目顿时逼在苏锦言的眼前,“为什么?”

他笑了,笑容冰冷得令人胆寒。

“你问我为什么?苏锦言,难道眼下的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局面么?”

“我卑鄙?今天如果不是你破坏约定不去提亲,大半夜的巴巴跑过来质问我,我根本没打算揭穿你这么多年来的故意欺瞒。”

“让所有人都把我当作无知稚童,忘恩负义的跳梁小丑,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哦,不。我们苏大公子宅心仁厚,当然不会觉得得意,而是慈悲为怀的怜悯,对吧?”

“你打心眼里觉得这些事如果告诉我只会坏了你的大局,从来都觉得我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累赘。今天特意前来告知我实情,简直是对我这天大的恩赐。苏大公子,我没说错吧?连我父侯临终时都要对你歉疚感激,我有什么资格在你面前托大?”

莫斐抬起右手捏起苏锦言的下颌,逼他抬起头与自己目光相接。

“我卑鄙?”他恶狠狠的盯住那双泛起红潮的眼,“苏大公子,你搞错了,卑鄙的人是你!”

“当初是谁出尔反尔重提婚约,又是谁在我低声下气苦苦哀求之后带来的却是阿玉的死讯。这么多年来侯府上下及朝中多少文臣武将都以你马首是瞻。而我不过就是保持了沉默而已。”

“我哪里卑鄙?充其量我只是你的扯线木偶。一事无成的扯线木偶也会反胜一局,你接受不了了?你也不想一想,这些事情你本就不愿让我知道,我配合默契的帮你把这一出忍辱负重的好戏演到最后,哪里不对?”

莫斐笑得凉薄。

“试问,我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

苏锦言望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唇角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何错之有?

是啊,他何错之有?一开始,便是自己错了。之后步步皆错,一错到底。

明知道他爱着别人,却仍答应结亲。明知道他要去会他的阿玉,却仍主动请缨同往。明知道他会翻脸怨恨,却仍瞒下一切救人。明知道他以游戏花丛为乐,却仍为他纳妾求子……明知道他自始至终从未在乎过自己,却仍存着那点微薄渺茫的希望,苦苦守候。

泪水冰冷,滑落双颊。

错了,是他错了。

临终嘱托,忍辱负重,这一切的一切,也许不过就是一个借口。他的心虽死,却仍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粉饰着早已空无一物的躯壳,怀着那点微博渺茫的希望,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应该感谢今晚,感谢今晚他终于告诉他真相。

也许,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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