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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郑斯琦

草茉莉郑斯琦

    草茉莉郑斯琦

  • 作者:Ashitaka分类:现代主角:郑斯琦 乔奉天来源:长佩时间:2023-07-31 14:53
  • 主角为郑斯琦乔奉天的小说《草茉莉》是作者Ashitaka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草茉莉的主要内容是:郑斯琦和乔奉天之间完全不同,他们的选择不同,人生的路也不同,但即使是如此,他们还是可以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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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扶疏路四岔路口的交通事故,迅疾登上了利南傍晚的各大晚间新闻节目。只是再险恶的经过,也能被加工过滤成不咸不淡的一分钟新闻稿。蜻蜓点水,一掠而过,成了饭后谈资。

乔梁是飞来横祸。

在扶疏路的四岔路口躲避抢黄灯的助力车,紧急转弯,被超速疾行的水泥罐车猛烈撞向路口中央。车身报废几近面目全非,副驾驶还坐了一个要去利南南站乘高铁的女大学生。所幸被撞前一刻,乔梁猛向右打了两圈方向盘,护了女生一命。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女生人还清醒,乔梁则昏迷不醒,意识全无。

乔奉天怔怔被交警围在了抢救室的门口,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突跳,深深蹙眉,完全消化不了此刻的境况。

眉毛丰盛的交警拿笔敲了敲记录本,上唇的细胡茬随着语调上下颤动:“当事人在外头开黑车揽私活做家属的都不知道么!”

“我、我……真的不知道。”

乔奉天绞动手指,低头努力回想着乔梁话语里的蛛丝马迹。只是想来想去,除了察觉出他总是时时疲倦之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瞒着自己做起这种摆不上明面儿的生意。

“不知道?”交警摸了摸胡茬,“他这车,本来就是非法运营车辆,是要扣留罚款的,我们这边也查了车牌,这车户主还不是他本人!也没有上保险!现在真出了事儿,哎我问问你们,钱谁赔?责任谁担?啊?!”

“人小姑娘家长还不知道呢!”

周围一圈过路的医生病人,纷纷忍不住回头或是停步探视,都侧着耳朵,一小撮一小撮地站着侧耳议论。乔奉天没说话,盯着自己的鞋尖,心乱如麻。

钱谁赔,我来。责任谁担,你们说谁就是谁。乔奉天不在乎,没有余力去分神去关心。乔梁躺在里头生死未卜,他只想知道他能不能活下去。

就算现在天立马塌个窟窿洞,都没有这件事情来得重要。

后头两个戴檐帽的小交警扯了扯前面人的衣服,侧耳小声咂了句嘴:“刘队,差不多得了啊,人家属还搁里躺着呢……”

“啧。”男人抖了抖肩,拧上笔盖儿,插进了前襟的衣兜,嘴巴微动,极低极快地轻轻说了一句。

“知法犯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个人到底要有多高的阅历,才能把别人的痛苦看得如此高高挂起,事不关己呢,乔奉天不知道。他深谙处世为人,不能把自己的经历拿来绑架别人,也别随意试探人性。看惯了瞬间生死的职业从业者,对待他人,冷漠以待是太惯常的现象。

可疼在自己身上,乔奉天才觉得不可遏制地愤怒。他把手攥紧,掐到关节泛青,掌心出汗,再慢慢松开,脱力地垂在腿边。

“对不起。”

交警挑了下眉,半天没言语,末了顶了顶檐帽,咳了一嗓:“我们这边就先回队里处理一下细节问题,后续还要联系,请保持手机时刻通畅,我姓刘。”

“麻烦了。”乔奉天抬头看着他。

“……应该的”

郑斯琦来电话的时候,乔奉天正不安地徘徊在抢救室门口。抢救室的规定周密严格,不允许家属多待。乔梁现在心率脉搏血压皆不稳定,达不到推上手术台的标准。脑外主任正加班加点开着临时的一台,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来看诊。

杜冬的电话他全部没接,余了电话簿里七八个未接来电。郑斯琦的接了,纯是害怕小五子出了什么状况。

“喂?”乔奉天坐在长椅上,胳膊支在膝盖上,手掌抵在额头上。

“你在哪儿?”

乔奉天顿了一下:“店里,小五子是不是问了?你跟他说……”

“你说实话,他没问,是我在问你。”郑斯琦看着倒车镜。

“就……医院。”乔奉天答得含含糊糊。

“利南市立?”

“对,没什么事儿,你别和小五子说,我等等,等等就过去接他。”乔奉天用指尖掐着眉心,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得开,什么时候能理好敷衍隐瞒的措辞。

“知道了。”

郑斯琦关了蓝牙,变道右转开上了一环。

乔奉天的十个没事儿里,大概只有一个能信。郑斯琦摇下了半扇车窗,吸了口气,又踩了下油门。

利南市立医院郑斯琦来得不少,一方面是常带郑彧过来打疫苗,一方面是常被郑斯仪一个电话催来,充车夫免费替她搬单位发的一堆油粮米面。郑斯仪今儿不值班,郑斯琦就把她叫来家看着俩半大的孩子。

不清楚乔奉天的具体位置,只能先进了急诊大楼。郑斯琦站在原地巡视一圈,很快就寻到了对方的身影。

乔奉天坐在一排水蓝的塑胶长椅上,弓腰,埋头,两手交叠,十指扣紧,抵在额头上。大厅高高天花板上投下的白光笼在发顶,显得他单薄渺小,像个随意复制粘贴上去的粗糙背景。

那个姿势,既像是信徒的忏悔,又像是虔诚的祈祷。

郑斯琦走得急了,微有些喘。他原地立着,静静看了一会儿,理了理衣领走上前。在他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了?”郑斯琦手搭在他的右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乔奉天抬头,一刹满眼迷惘。郑斯琦才看清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眉目于是就更显得浓重,眼下的淡青色于是就更显得郁郁。

郑斯琦的心忍不住就跟着一揪。

他敛下眉目,又继续追问了一句,口吻更轻,更试探,更觉得事情严重:“怎么了?”

“你怎么过来了?”

“不太放心。”

乔奉天没说话。既没问他小五子呢,也没问他怎么找到的。他清楚,郑斯琦要是预备好了来找他,旁的事情一定能处理得滴水不漏严丝合缝。没必要问,很放心。

“你到底……”

乔奉天攥了攥手机:“我哥,小五子他爸,出车祸了,在抢救室,在等脑外的主任来。”他抿了下嘴,用力压出点不自然的血色,“抢救科的大夫说,问题不在身上,在脑子,说是有严重的脑损伤,所以……”

郑斯琦一怔。

乔奉天的语调从一开始的极力平静,到后来浮起微澜,一哽一哽,听起来压抑得很辛苦。

“要心率血压和脉搏达到标准才能进手术室,但他现在一点儿都不稳定,各项指标都很低……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抢救室里不让我一直进……我没办法,就只能等。”

乔奉天扯了下嘴角,挠了挠发梢:“搞得我现在……我、我也不知道我在他妈等个什么鬼东西。”

郑斯琦望着他的侧脸,没说话,搭着他右肩的手也始终没有落下。

“他瞒着我开黑车,挣外快,我都不知道他从哪儿借来的车,他哪儿来的胆子……

“出事儿的还有个乘客,是个小姑娘,伤得也不轻,通知了家属还在外地还没到,我……我不知道他们还得怎么闹,让我怎么赔。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阿爸阿妈和小五子说……我开不了口。

“我怕他熬不过……”

乔奉天絮絮说了不少,声儿小而无力,倒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郑斯琦挨得近,分明听清他那个“过”字,说得一波三叠,

到了尾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手续办了么?”郑斯琦问。

“带了一张卡来,刚办上。”

急诊大厅人声喧嚷,能听到明显的、不知何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闹。可乔奉天却一点要哭的迹象也没有,连眼圈都没有一丝泛红。只是从郑斯琦的角度看过去,他单坐在这儿,满身哀恸无措又那么扎眼明显。抢救室的厚重电子门的每次“嘀”声开合,都能引起他微不可察的焦急惊颤。

郑斯琦心弦一松,伸手一环,把他抱在了怀里。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把仕途乖谬的醉酒失意人,揽住一番曲说宽慰。

这么揽住,郑斯琦才能明显感到乔奉天先是一怔,再是一直持续不断地颤抖。往前贴一点,能听见“嗒嗒”的声音响在乔奉天的腮边,是牙关不住上下开合的动静。

他真瘦啊。

郑斯琦一瞬间是这么想。

看他平常穿衣倒不怎么显,偶一瞥见他从衣领口戳出的一截显嶙峋的锁骨,才稍有意识到对方的削瘦。今天无意识地伸手一抱,才发觉外套在视觉上让他膨了不少,都是虚的,都是假的,这人的躯干,只有清清减减的一臂而已。

除了十六岁的那次,乔奉天再没给外人拥抱过。当然,亲的热的,林双玉和乔思山也没抱过。在他看,这是要比亲吻更亲昵温存的动作。郑斯琦身上陡然凑近、萦绕上鼻尖的味道让他极度焦虑不安之外又心慌得要命。顾左又要兼右,难受得呼吸都发了急,发了紧。

又觉得温暖,不想推,不想躲。

郑斯琦在乔奉天背上落下了手掌也是意外之举,竟把拿来哄郑彧的法子用在了这么个成年人身上。别说乔奉天,连自己都意外。

静静了一刻,乔奉天却觉出背上那只手的拍抚节奏,正巧合上了他不安的咚咚心跳。乔奉天的右肩贴着郑斯琦的胸腔,对方说话时的震动,又涓涓水流似的透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别怕,别慌,我在这儿陪你。”

利南的夜色终于浓重了,云霭黯然,有风无星。

反复不断地有急救室的推车来往匆匆,白大褂与护士服在眼前摇来曳去。郑斯琦揽住乔奉天的胳膊,始终没松。乔奉天就直直盯着地砖,盯着地砖上反射着顶灯的斑驳白点。倒是腰脊一线,不知不觉间,又挺直了。

没过多久,花白头发的脑外主任带着一众随行的看诊医生步履颇急地从楼梯口走来,拧眉不时回头和身边人小声讲话,手里比划着动作。进了抢救室电子门不久,戴口罩的护士又探出了头。

“乔梁家属!”

郑斯琦松了手,乔奉天闻声猛站起来。

护士冲他招招手:“你快快进来,主任来了,有详细情况跟你说!”

乔奉天将将咽进喉咙里的一颗心,又噗噗跳到了扁桃体。往抢救室的方向走,一时仓皇得不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他下意识地快速回头,不安地看着郑斯琦,张了张嘴,又一个音也不发。

“我不走,我和你一起进去。”

郑斯琦的掌根抵着他肩胛骨当间的位置,施力将他轻轻往前推:“别慌,别怕。”

乔奉天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咽了一口。接着随着护士,径直奔向乔梁所在的拐角位置,立在一边,看七八个医生将小小的病床团团围住。

“怎么样?”

“伤势很重,人现在是不清醒的,心率和血压都不稳定。”

主任医生摘了花镜,说话温吞带着细软的南方口音。他仔仔细细向急诊科的值班医生大致询问了外伤情况,又顶了花镜,掀开了薄被,亲自检查了周身外伤。

七处外伤,颇深颇长。

最严重一处,左小臂,严重的开放性骨折,受损到几乎碾下小臂三分之一的血肉。血液汩汩流淌不停不收,急诊医生不得不捆上了极度痛苦的止血带加压,才堪堪止住巨大的出血量。

然而比外伤情况更加复杂的是肉眼难断的内伤。主任带着几位医生拿了刚拍的片子在灯下端详,侧耳交议片刻后,面目严肃地很快确诊。

是因外部撞击头部造成的颅脑损伤,大量出血。

几近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乔奉天怔怔地听着他们讨论着自己只能听懂一半的话,心里的惊慌蹙悚难以名状。指甲紧紧地嵌进肉里,焦急到想抱头蹲下,但也没办法插进去说一句话。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敢主动发问,害怕收到不好的回复。

“主任,这个是病患的家属,他的弟弟。”

那个护士接过了主任手里的片子,引着他走向一边的乔奉天。主任又戴回花镜,绕过床头,边伸手理了理胸牌边往前走。

乔奉天觉得心揪气短,连这群人的逼近,都让他无端端地倍感压力与惶恐。郑斯琦上前一小步,没说话,但和乔奉天并了肩。

“伤势很严重,内外伤都不轻,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主任微微低头,比划起两掌,话说得缓慢拖沓,几乎没有情绪起伏,“这个一定要先跟你说明清楚,知道吧?”主任手停在半空,半天没再说话,一边立着的医生护士也顺势点头,一径望着乔奉天。

乔奉天觉得无比被动,想着自己应该点个头。

“对不起。”

郑斯琦又往前了一步,突然沉声说。

“现在的具体情况,下一步的抢救治疗方案,包括有没有风险,风险多大,另外家属该做什么,该怎么配合,有什么需要了解和周转调剂的东西。”郑斯琦推了下眼镜,“我们在等您说,这是现在的重点不是么?”

主任听了一滞,从平视变成了微微的仰视,又推了下花镜。

约摸是个骨科大夫,高瘦,率先开口:“其他的外伤不是大问题,止住血,清创缝合都是小问题。右臂,严重的开放性骨折,截肢的风险有,医院只能说尽力给你保。”

主任沉吟片刻,慢吞吞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现在最大的危险是颅腔出血,丘脑和脑叶出血已经有梗阻,最好是立刻,马上手术,开颅清血,这是个大手术,大手术势必风险。”

风险,风险,风险。

句句都是风险。

乔奉天想揪着点儿什么,拽住点儿什么,别让他这么贴地站着,沉沉地往下落。

“截、截肢不行……他、那他以后怎么生活怎么工作……”乔奉天说得断断续续。

瘦高的大夫皱眉,站前一步:“所以说是有风险啊,医生给你尽力保啊!这种东西都不是百分百的,即使我给你今天接上了,你明天还是有坏死的可能。命不比手重要?这个家属还想不明白么?”

郑斯琦又伸手往乔奉天背上轻轻拍了拍。

乔奉天捋了下刘海:“开颅手术什么时候做?”

“各项指标达到手术标准可以立刻上手术台,病人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越快进行越好。”主任答他。

乔奉天紧接着想问风险,可话在嘴里囫囵含着,实开口艰难。

郑斯琦替他:“风险大概多少?”

主任手慢慢揣进衣兜里,似乎也在飞快地计算思考。

“理论上是六成。但不包括术后可能会出现的不良反应情况,像术后感染、偏瘫或者部分五感或语言功能丧失等等等等,这些现象都是有可能的。恢复期也可能会很漫长很辛苦,这些家属一定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六成。

险之又险。

一瞬间似乎又恢复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以至于无暇再去听郑主任后续断断停停的小段嘱咐。等被推到一纸术前协议的文件前时,乔奉天才发觉自己手颤抖到笔都下不了。

上了手术台,是生是死,就得那么着了,反不了悔,回不了头

“麻烦抓紧一下时间,手术室已经在准备了,抢救室里也还有其他台手术,受伤的不止您哥哥一个。”

护士看得着急,轻叩着签字板,不由得出声催促。

“奉天。”

郑斯琦轻轻拿过了乔奉天手里的笔,腾出一只手来再次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抚。

这样一个动作,其实是很平凡本真的。几乎是所有人降临在世,从或父或母那儿,体悟过的第一份宽慰。它本身,就有极强的安抚的意味。郑斯琦似乎深谙这点。

“放轻松,深呼吸试试。”

乔奉天听他的话,深深吸气,满含消毒水味儿的冰凉空气灌进鼻腔里,刺激着脆薄的鼻粘膜。等再吐出一口气,意外地觉出短短一刻的释然舒缓。他转过头去看郑斯琦,看他极淡地微笑一下,把笔塞回了自己手里:“签吧,别怕,你哥哥在等着你呢。”

乔奉天提笔,用力攥紧,潦草急速地划出了自己的名字。像是交付又像是躲避,手一颤,推开了签字板。

准备手术到送进手术室之间的间隔很短。抢救室的大门大开,护士高举着输液瓶,扶着床上的氧气枕,拨开周遭驻足观望的人群。另一个护士推着病床跟在医生的后头,脸朝着人群。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让开一条通道!乔梁家属!乔梁家属?”

乔奉天立刻小跑上前。

“在,在!”

“跟着去六楼手术室,人手不够,过来推一把床。”

乔奉天点点头,伸手去抓床栏。不知道该对焦何处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到病床上的人的脸上。心也像被猛捶似的大力一恸。

乔梁还是那个模样躺在床上。只是那头比乔奉天不知乌多少,浓多少的密密黑发被干干净净地剃掉了。彼时乔奉天不过乔梁腰高,就羡慕起他发质极好,不像自己,细软一把,一点也不褐黄。

头顶裸露的青皮上,还有两道因为不甚心细,手一颤,刀片留下的细长血痕。

距离更近,看得更清楚,更让乔奉天呼吸不畅,手如同抖筛般徐徐颤抖。乔奉天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咬牙忍了一路,却只因为一头无关紧要的头发而已,自己就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对不起对不起,等一下。”

乔奉天忙不迭松了手,背过身子捂了下脸。

“你走我后面推。”

郑斯琦虚搭住乔奉天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后带。

“别哭。”

傍晚六点三十,手术开始,点亮的红灯,六成的把握。

大事当前的人,常常喜欢把常规的事情戏剧化,无限放大小范围的概率因素。多不愿去想那个六成,反而自虐似的要去揪着那四成不放。乔奉天肉体凡胎,也一样。他不知道如果乔梁救不回来,他该怎么办,他,林双玉乔思山,乔善知,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许多东西对乔奉天而言,似乎也失了大半的意义。

巨大的哀恸与恐惧无助再次没上心头。

乔奉天往郑斯琦边上靠,揣在衣兜里的手正紧紧握拳。

“现在的医生,说话会给自己留很大的余地和弹性,那种身经百战的老医生尤其是,比如这种主任级的。”

走廊里,郑斯琦开腔开得莫名其妙。可那沉沉缓缓的调子一进耳,就能让人心生些微的心安。

“什么意思……”

“就是说,六成他们说得很保守,甚至可以讲,他们在真实情况下往下压了至少两成。医生都是这样,随便一刀的阑尾炎都说八成,是为了留后路。利南市委医院的脑外的手术技术一直是西南一流,很精湛,不是让你盲目乐观,但也不要杞人忧天,嗯?”

“……真的么?”问得小心翼翼。

郑斯琦也不知道,都是小说电视剧里瞎看来的。

可与其排山倒海地重复没用的“别慌别怕”,不如把事情分析得条理清明去佐证乔奉天心底里的渺小希望。需要安全感的人不会去过多纠结其中的对错,要的只是那一句话。

“我姐是这里的护士长,相信我。”

郑斯琦点点头,挪一点儿身子,让自己的上臂挨上乔奉天的右肩。

“他不会舍得你,也不会舍得小五子的。”

手术室外的惨白的灯光投在发顶。

郑斯琦突然想到季寅,也是病重,也是在利南市委。只是那个人,连手术都来不及捱一遭,人就抓不住了。现在猛然想起来,依旧像恍惚不明的一场混沌大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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