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果不其然,影随刚一落地就看见了床上早已等候多时的花無姬。
“主人。”
影随立即跪地请罪。
花無姬见此,笑容更盛。
自从拿到玉佩,他就决定在玉佩有用之前一直将影随当“他”来对待,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影随竟然给他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
天知道他感知到结界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如坠冰窟。
他甚至已经下定了把影随抓回来就把他腿打断的决心。
“阿随总是把我当成弱者,你真的以为就凭这稀薄若无的结界可以拦住我?你要明白,你现在的修为只有大乘。”
其实花無姬暴露真实实力还有一个目的——让影随亲眼看看他到底有多强的同时认识到自己如今已不是那个跺一跺脚整个修真界都会抖上三抖的化神修士。
他虽很享受被影随护在身后的感觉,但他并不想在影随眼里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更不想让影随为了护他而一次次的把自己置于险境。
冰冷的视线如寒潮般自上贯彻而下,把影随压地身形一低再低。
花無姬掐住影随的下巴,迫使影随抬头看他。
“我不会问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
很早以前花無姬就意识到,不论是影随还是“他”,他们只要不愿说,他就问不出丝毫。
他们不会为了不想让他知道某些事而对他说谎,他们只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他!哪怕是一句假话!
拇指抵上影随紧抿的唇,缓缓擦压。
“但是阿随,你的这张嘴总得有个用处不是?”
“先前在温池我帮过你,现在到你帮我了,你知道的,我因为那些琐事已经压抑太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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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影随紧皱着眉头,伴着剧烈的咳嗽声,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淡淡的潮红浮现在脸颊,眼神也再没了往常的沉寂和清明。
“好了,阿随,现在我们扯平了。”
他还是舍不得彻底折了影随的羽翼,因为“他”对他的养育之恩他无可回报。
花無姬俯身在影随侧颈重重一咬,打上了属于自己的标记。
“影阁的人已经到了,我叫他们给你带了衣服。”
洛城外,乌压压的一片在注意到影随和花無姬二人后立刻伏膝跪拜。
“宫主!”
“大人!”
影随低着头跟着花無姬进入了车队,其周身环绕着的低气压一度压的众影卫喘不过气。
“北驻藏金二王,南栖青白龙凤。”
南宫皎抱着洛欺站在洛城城门之上,笔直的望着逐渐远去的车队,口中不断喃喃: “如今藏王被逐,金王避世,青凤折翼,只要白龙陨落即可保住四大老祖之位,荣登人皇宝座。”
“呵,那四个老东西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待到车队彻底在视野消失,南宫皎才抱着洛欺再一次踏入了洛城那个让他深恶痛疾的极恶之地。
自从进入车内影随从始至终都沉默着跪在花無姬脚边。
他低垂着头,眼帘半掩,低顺的模样引得原本并不想管的花無姬不禁侧目一瞥。
“把面具摘下。”
“是。”
摘下面具,影随那红肿皮破的唇和那撕裂渗血的嘴角再没了遮掩,皆完整的映在了紫眸之中。
花無姬撑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影随,另一只手的五指在桌案上来回敲击。
这是花無姬在耐心耗尽的情况下才会做的举动。
影随默默把头低下,背脊一弯再弯。
他不是因为花無姬先前行为才表现的这般低顺,那只不过是花無姬欲望压抑太久结果他刚好撞上枪口而已。
他的畏惧完全来自深知自己再次犯了死罪——叛主。
在落花宫行径不明,问而不答,视为叛主。
花無姬最恨被人背叛。
“起来。”
“是。”
影随乖顺起身后被坐立起身的花無姬一把拥入了怀里。
花無姬在影随胸前蹭了又蹭,像一只正在讨主人原谅的猫,一点不见先前张牙舞爪的凶相。
他原先真的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让步,他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影随,不是他,但他就是不忍。
不忍看见影随这般骨子里的卑顺模样。
“阿随,我们就当洛城里的事全然都没发生过好吗?我们把不好的事都忘掉,就像之前一样。”
影随执行命令的前提是花無姬的安危得到保障,这一点时常成为两人矛盾爆发的原因。
每次结果到了不好善后的地步,花無姬都会以“翻篇”的形式宣告矛盾终止,这已经成了两人之间必不可少的程序。
影随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长。
他这次犯的可是死罪。
他已经在一月之内犯了两次死罪。
猜到影随想法,花無姬开始对症下,药。
“阿随既然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你即刻自刎吧。”
影随闻言顿感跌入了万丈寒池,薄唇微抿,一紧没有回应。
在把花無姬体内的天煞孤星命格与紫微星命格替换之前他还不能让这具身体身死。
“阿随既不愿当做没有发生,又不愿承担相应的后果,这像什么话?”
花無姬一边抬头在影随坚毅的下颚轻啄,一边暗自将灵力运至舌尖。
巧舌顺着下颚攀至嘴角,影随唇上的伤势渐渐痊愈。
“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影随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张开薄唇,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下去。
“是。”
影随没得选,他还不能死。
在没为花無姬搏得世世安乐之前,他不能死。
花無姬也是在这时才终于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花無姬是喜欢看影随顺从于他的模样,但这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卑微和低顺不应出现在影随身上。
他给影随种种特权,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影随的忤逆,为的就是护住影随的尊严,让其不蜷缩背脊。
当然,他可以给予的,他随时都能收回,如果影随不是“他”,那他必须承担欺骗他的代价,和过去一切被免去的处罚,他会让影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阿随快起来吧,地上很凉。”
花無姬站立起身,轻轻拉起影随的手,把人从地上扶起,一双眸子笑盈盈的,温情似水。
影随只是看了一眼手腕上那白皙的过分的手就立刻低下了头。
他明白花無姬不会真的忘记,就和他一样,他们只是藏在心里,对外只字不提而已。
但让他倍感不解的是既然花無姬已经怀疑了他的身份,那又为何还像如今这般对他百般纵容?
他所犯的不是往常的顶撞和抗令不从,而是叛主之罪。
身份有异,再加叛主之罪,但他却依然没有遭受什么大的刑罚和折磨,这并不符合花無姬那一旦怀疑,宁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的作风。
“阿随。”
一声轻唤打断了影随的思索。
“属下在。”
影随立即回应,不敢有丝毫怠慢。
“把鞋脱了,和我一起上软榻吧,那里暖和。”
影随闻言,身体骤然一僵再僵,但也还是毫不拖泥带水地应了声“是”。
淡淡的一声应达换来的是美人嫣然一笑。
尤其是感受到影随那一瞬的紧绷,花無姬的笑容更是变得惹眼。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有棱角的影随,这会让他更加忍不住想逗逗这个“无情之人”。
花無姬笑着把影随拉上了软榻。
影随刚一盘腿落座于软榻,就被花無姬一个仰躺,差点枕在了大腿上。
“怎么了?”
花無姬语气有些不满,他原本打算枕在影随的大腿,但却在即将触碰之际被影随一掌扶住了后脑,与那坚实的大腿被迫相隔。
“属下身上护甲诸多,还请主人让属下整理一二。”
紫色的瞳眸注视影随许久,片刻之后花無姬才闭上了眼,道了声:“快一点。”
影随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花無姬就如愿枕在了影随的大腿上,继续闭目养神。
偌大的软榻上,只见一黑一白相伴而息,一片静好。
龙雏之争的赛场位于南境外围的兰洲,被谬赛斯海半包围,离洛城甚远,哪怕以最快的速度赶路都至少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影随掀开窗帘一角,一边以神识探察四周的同时,还不忘用眼观察四周。
入目之处,神识所盖,皆是风平浪静,使得影随气息微凝。
洛城身为神佑之地,神意浓烈,并不受天煞孤星影响,但他们如今已出洛城,就再无庇护。
煞孤星会不断的放大对外人的宿主的不满,直至那不满化作势必要将其彻底摧毁的恨。
在南境,恨花無姬的人太多了,有太多人恨不得花無姬去死,但可疑的是赶路期间的一日半里,他们没有遭受过哪怕一次突袭。
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顺利的可怕。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龙雏之争明显是一场针对于花無姬而设的鸿门宴。
影随放下窗帘,斟酌二三,还是对怀里的人轻声问道:“主人,此次龙雏之争非去不可吗?”
窝在影随怀里歇息的花無姬闻言,温声回应:“对,非去不可。”
花無姬并没有告知影随他此次前去龙雏之争的目的。
他要以自身为诱饵吸引火力,为暗中转移的落花宫势力赢得一刻喘息之机。
他更没有告诉影随此次龙雏之争和落花宫交好的势力一概缺席。
因为一旦影随知道他的计划,那他就绝无出席这次龙雏之争的可能。
自从五十年前那一场大型混战后影随就一概不赞同他出席任何公开活动,虽然他本来就并不想去。
花無姬不担心影随会察觉这次龙雏之争没有和落花宫交好的势力,因为影随从不在意这些。
影随得到回应后默了声。
他本是不同意花無姬参与这次活动的,但哪知花無姬竟然用以前他抗令不从的旧账来压他,这才使得他不得不同意其出席。
影随再次掀起窗帘一角,细细观察四周,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是深潭一般沉寂而清明。
事已至此,他除了尽全力的去护花無姬就已经没了其它选择。
不久之后,车马轻缓停下,车外随众出言提醒:“宫主,大人,到了。”
影随眼见花無姬丝毫没有回应的念头,轻声唤道:“主人。”
“嗯。”
花無姬虽然这次报之回应,但却也依旧没有从影随身上下来的打算。
影随见状也只能任由其安逸。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两人才先后走出马车,出现在了大众视野。
落花宫随行一众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进入赛场境内。
龙雏之争有规定,只有百大势力主,百强尊者和新晋新星可以进入赛场境内。
百大势力主指的是整个南境除了五大势力和落花宫以外的其余势力前一百的势力的主人。
百强尊者指的是整个南境实力前一百的强者,百大势力主亦可以是百强尊者。
而新晋新星则指的是近10年或20年崭露头角的新一代修士。
哪怕尊贵如百大势力主也是万万不能带随从的,但是影随到底是百强尊者之一,拥有尊者一称,何人敢拦!
影随紧跟在花無姬身后,与其一同沐浴在百来人的炽热目光之中。
影随虽为影卫但却从不为影子。
他从不需要没入黑暗伺机而动,他的存在就是对窥视花無姬之人的最大警示。
猩红的灵力夹杂着化为实质的杀气环绕在花無姬周身,凛冽的冲击迫使所有人都自觉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影随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善目光,面具之下的神色冷到令人发指。
这就是他一向不支持花無姬出席这一类似活动的原因。
人群之中,一个面容秀丽的男子看着影随二人,淡淡一笑:“白帝所到之处,必有血煞随行,阿随啊,阿随,花無姬有什么好?”
影随拥护着花無姬穿过无数眸瞳来到花梧宫——花無姬在兰洲的行宫。
龙雏之争正式开始于明日,今日的行程只有一会儿的接风晚宴。
刚一步入行宫境内,影随就立即用灵力催动起花梧宫的护宫结界。
行入主殿内室,花無姬先是拉着影随沐了个浴,再是换了一身白色劲装。
穿戴好衣物,花無姬背对着影随坐在了椅子上。
一头长至脚踝的白发瞬间散落一地,俯瞰就像是遍布坦荡平原的穿流江河。
“阿随,帮我把头发编起来吧。”
“是。”
影随弯腰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一片散落银河,心中不免后悔没有及时反应,竟使得皑皑之物沾上了尘埃。
影随指尖运起灵力,修长有力的手指游走在花無姬的白发之间,就像是银河中的游鱼一样轻捷。
湿漉漉的头发也在影随的灵力烘烤下再无水渍。
每当花無姬要准备亲自动身动武的时候,都让影随把他的头发编起。
毕竟长至脚踝的头发太长了,行动的时候常有不便。
谁让他们一会儿要面见的人可不似洛城中人一样“纯朴无害”。
花無姬的头发很快就在影随的手里变成了一条极为漂亮的长辫。
影随垂首看着松散的发尾,迟迟没用做最后一步。
眼帘微垂,遮住了眼眸的神色,影随终是开口,道出了酝酿已久的话语。
“请主人切记尽量不可与他人起争执。”
“好。”
花無姬虽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并不赞同影随的说辞。
总是退让只会让那些人越发的蹬鼻子上脸,就像是五十年前那样。
影随听了花無姬的话后不再说话,只是终于将那松散的发尾扎起。
“落花宫宫主到——”
“影随尊者到——”
随着两声高喊落下,原本人声鼎沸的大殿刹那间鸦雀无声。
“花宫主,影尊者,鄙人们终于是盼星星盼月亮将您们两尊大佛盼来了!”
只见一个一袭白衣,长相俊朗的男人从人群之中走出,朝花無姬伸出手,道:“花宫主,真是好久不见,不知可还记得江某?”
江炆崔,是南境五大势力之一残月楼的楼主,是已知花無姬最大仇敌之一。
影随深知花無姬对江炆崔的厌恶程度可谓是达到了极点。
他想帮花無姬挡住江炆崔,但他不能,这会将花無姬推向风口浪尖。
花無姬驱散了影随附着在他周围的屏障,行于男人身前,伸手与其相握。
“江楼主,别来无恙。”
花無姬眉眼含笑,语气亲昵,好似真的是与多年未见的好友重逢一般。
客套完,花無姬想要收回手,但哪知江炆崔竟然得寸进尺,根本没有打算松开花無姬的手。
“松开。”
影随对江炆崔传音道。
江炆崔单眉一挑,松开了花無姬的手,转而来到了影随身前,把手伸向了影随:“影尊者,一切可还安好?”
“到底是江某忘记了影尊者向来看不起我等粗野匹夫,鄙人这就向影尊者赔不是,还望影尊者海涵,想必花宫主能来一定费了不少口舌,难怪今日才到。”
江炆崔不过仅仅一句话投下,就在一群新晋百大和新星间激起了轩然大波。
剩余老势力和尊者见此情况,有的笑而不语,有的则为这些小辈捏了一把汗,江炆崔在把那些小辈当枪使。
花無姬和影随自从五十年前那场混战之后就不再出席任何大型活动,从此就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记得两人凶恶程度也就只有在那场混战中活下来的人和极少数早就得罪过两人还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