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错落不齐的乡间石板路上,正午的烈日似火舌一般舔舐着大地,一个健硕的身影疾驰而过,零零散散洒下两溜水线。
两只装满水的桶,提在年轻汉子的粗壮手臂上,张开的手臂和肩膀之间,线条清晰的肌肉群紧紧绷着,好像扣着一个梭形皮球。埋在皮肤下面粗壮的血管,都好似有生命一般虬结暴凸起来,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独属于雄性的浓浓荷尔蒙气息。
万子晋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坐在枣树荫下,打理的倍整齐的头发靠在椅背上,听到脚步声,一双多情桃花眼微微眯开一条小缝,朝声响处看去。
这是万子晋被他爹“发配”到南庄的第五天,像很多地主老财那样,万子晋作为少东家,“监督”自家长工做活。
卢铁牛拎着两桶水,“哗啦”一声,水桶里的水尽数倾入已经差不多满了的水缸,瞬间的冲击力,激起一大片水花。
水花溅在卢铁牛半裸的胸膛上,和汗水汇集在一处,颇为调皮地沿着两块厚实有力胸肌的沟壑处一路追逐向下,最终没入宽松裤带看不见的神秘小腹处。就连敞襟的粗布琵琶衣,都洇湿了大片水迹。
卢铁牛好像浑然不在意打湿的衣襟,只是抬头眯着眼睛,望了一眼悬在正头顶的太阳,抬起胳膊随意地抹了一把沁着汗水的额头。裸露在外的小麦色皮肤,渗着细密的汗珠,在烈日的照射下,闪着油亮勾人的光泽。
万子晋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或许是察觉道投在身上的两道视线,卢铁牛朝万子晋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之下,卢铁牛很快低垂着头别过脸去。
那憨憨的羞怯模样,好像在万子晋心尖上挠痒痒,在早就荡起涟漪的心里,掀起一阵波澜,这样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的极品身体,不知道呈现在画布上是什么样。
万子晋眸光幽深看得正来劲,卢铁牛拎着空桶似乎要走,他眸中划过一抹意犹未尽。
“等等!”万子晋坐直身体,急着叫住卢铁牛。
卢铁牛水桶放在地上,走近,欠身道,“少东家!”
万子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二十块钱,递到卢铁牛面前,“给你的赏!”
卢铁牛没有立即接下二十块钱,一脸错愕地看着万子晋,“少东家,这是干啥?”
万子晋站起身,在卢铁牛厚实紧绷的手臂上安抚般地拍了拍,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人又踏实本分,这是你应得的!”
万子晋说着把二十块钱塞到卢铁牛怀里,掌心在汗涔紧实的腹肌上,状似无意地剐蹭两下。
卢铁牛拿着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咧嘴笑了一会,朝万子晋深鞠一躬,“多谢少东家!”拧着眉毛,绞尽脑汁才想到一套祝福嗑,“您福如东海!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万子晋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攥着空拳,好像要把那铁块一般的肌肉触感留在手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暂且不打算计较卢铁牛这不伦不类,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骂他的祝福语。
“今天先回去吧,”万子晋顿了一下,直起身的卢铁牛足足比他高出大半头,像一堵墙一样杵在他面前,以至于他必须得仰着头看卢铁牛,眸底精光一闪而过,“明天早点过来,我这有一个更适合你的活计!”
“哎!我明天早点过来。”卢铁牛憨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问都没问所谓的适合他的活计是什么,对万子晋感激地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万子晋看着逐渐走远的身影,面上带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自信又怡然的表情。
这样一具集力量和美于一身的身体,对于一个喜爱并擅长画男性裸体画的画家来说,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万子晋深知在思想观念相对保守的南庄,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裸体画,更别提扒光衣服给他当裸体模特了。
想要卢铁牛答应做他的裸模,就必须得循序渐进着来。想象着那样充满力量的身体,呈现在自己画布上的样子,万子晋心里升起一丝期待来。
万子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还有这么个念想支撑着他,他都想找根绳,挂在村口树上,死给他爹看了,又怎么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安生地住下来。
第一次见到卢铁牛,还是在五天前,他初来南庄的那个晚上。
那时的万子晋接到家里的电报,说他祖母病危,需要他火速回家。他正在筹备一个很重要的画展,听到消息,立即终止了所有活动,火急火燎赶回来。哪曾想他爹是故意诓骗他,让他回来和王家小姐成亲的。
王家小姐他都不认识,怎能娶她。
自小留洋思想开放的万子晋,一心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打心底里无法接受这种包办式婚姻。
这次万老爷对他的诓骗,和强塞给他的婚姻,让本就生疏的父子关系雪上加霜。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男的,他是一个男同性恋。
万子晋身板挺得得笔直,“我不娶!”一副势与他爹万老爷抗争到底不死不休的阵势。
万老爷软硬兼施,嘴皮子都磨干了,好说歹说了半天,万子晋依旧油盐不进,耐心终于耗尽,拿起手边茶盏摔打在地,“逆子,你给我滚!”
就这样,万子晋连祖母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就被万老爷“发配”到了南庄乡下。
然后万子晋在四面漏风的土坯房,掉漆的椅子,蒙着一层灰的土炕,萦绕在烛火边的蚊蝇……简直不要太糟糕的环境里安顿下来,他的行李和他视如生命的画被杂乱地卸在屋里的土地上。
那些画都是他的心血,就那么随意地堆在地上,万子晋有些心疼,就算他自己没地方睡觉,都会把那些画安置到一个好地方。
万子晋挽起袖子,折腾了半天,大多数画转移到桌子上。
直到万子晋弯腰抓起最后一幅画,还没起身,就听见,“少东家,我来吧!”一道陌生年轻男子的声音出现他身后。
万子晋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面前男子身躯壮硕得一堵墙似的,一头短发根根站立,好似钢针一般挺拔,额头宽大,剑眉星目,看装扮应该是给他搬行李的人之一。
万子晋对这个乡野汉子的第一印象是,这人长得不赖,棱角分明的,是他的菜。
卢铁牛走到万子晋身前,“少东家您歇着!”说着大手搭上万子晋手中的画。
尽管万子晋是地主家的少爷,但已国外独自生活多年,早就褪去了娇生惯养的臭毛病。更何况只剩下最后一副画了,不过就是搬起来,放在桌子上的事,不需要别人帮忙。
“不用!”话音未落,万子晋只觉手上重量一轻,画被人抢了过去。
“哪能让让东家干活呢!”卢铁牛憨憨地说道。
“我自己来!”
裹画布经过一番辗转,早就处于一种松松垮垮虚搭在画上的状态,不意外地在两人推搡间倏然滑落。
一副活色生香男子的裸体画,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展示在两人面前。
画面上的金发男子,闭着眼仰躺在沙发上,未着寸缕,最大程度展现出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尤其是下身那处,半起不起的状态,尤为扎眼。整体画风写实,色彩运用恰到好处,线条流畅,偏重于表达力量美和自由。
万子晋心提到了嗓子眼,思想相对保守下长大的乡野汉子,会把他看成洪水猛兽一般的妖怪吗?或者是把他看成看一个恶心的死变态,二椅子,不男不女……
多情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卢铁牛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出乎他意料的是,当时这人的反应很淡定,头埋的很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厌恶或者恶心的情绪,反而耳朵尖浮现一朵潮红,妥妥的羞怯模样。尽管小麦的肤色看起来并不明显,但对色彩有敏锐感知力的万子晋,还是捕捉到了那细微的颜色变化。
多新鲜啊!他不会在这鸟不拉屎的乡野,找到同类了吧?万子晋眸中划过一丝异样,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个乡野汉子。
厚实的嘴唇微微抿着,穿着敞襟的琵琶衣,露出八块垒块分明的腹肌,一呼一吸间,起起伏伏,性感的人鱼线延伸至宽松裤带看不见的小腹处,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他能清晰感受到汉子不断升高的体温。他有一种错觉,那不断上升的体温,好像裹挟着带着颜色的荷尔蒙,争先恐后地钻入他每一个毛孔。
屋内光线昏暗,摇曳的烛火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在尴尬的气氛中又增一抹暧昧。
万子晋突然觉得这个地方,貌似也没有那么糟糕。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快要把头埋进胸膛的汉子,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莫名地升起一丝戏弄的心思。
万子晋心里各种琢磨,面上却神色如常正经的很。松开手,画落入卢铁牛手中,淡淡地问道,“好看吗?”
卢铁牛只是扫了一眼,便错开了视线,只记得画的是一个光着腚的男的,万子晋这么问,耳尖的颜色更红了,“好看!”
卢铁牛视线瞥了一眼万子晋裆部,皱起两道毛毛虫一样的眉毛,不自在地把万子晋的画放置在桌子上,还不忘把裹画布裹在上面。
卢铁牛投过来的那一眼,让万子晋更加坚信,他遇到了同类,那不是很礼貌甚至可以说是流氓的眼神,竟让他有些小兴奋,心里默默给这个乡野汉子贴上了一个闷骚的标签。
这人可真有意思,万子晋轻笑出声。
万子晋姿态随意地倚在桌子上,从纯金雕花烟盒中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透过淡蓝缥缈的烟雾看着卢铁牛,眯着眼睛问,“画好看还是我好看啊?”
此话一出,朦胧暧昧的气氛,好像又蒙上了一层粉红色的纱,本就面积不大的土坯房,尤显得逼仄狭窄,室温莫名升高两度,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卢铁牛头埋得更低了,好像在低头找地缝,舌头打结般地说道,“都、都好看!”
万子晋嘴角笑容愈发明显,一口打着漩的烟圈,飘到卢铁牛脸上。
那烟圈似乎比那猩红的火星还要烫,灼烫着他不断攀升的体温,卢铁牛放下画,“少东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转身,准备出去了。
“慢着!”万子晋后面叫住他,他还没有玩够,怎么能让人就这么跑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白色毛巾,“这是你的东西吧!”
“是我的!”卢铁牛伸手欲接过毛巾,毛巾往前移开了半寸,卢铁牛抓了个空,一脸茫然地看着万子晋。
“叫什么名啊?”万子晋葱白匀长的指尖,明晃晃地在卢铁牛面前勾缠他的毛巾。
“卢铁牛!”
“卢铁牛……”万子晋小声嘀咕着,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好像要把这三个字印在心里一样。
卢铁牛如一堵墙般局促地杵在万子晋面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安,那么大一块头,居然能有这样表情,怎么看怎么违和。
都说越拘谨闷骚的人,在床上越放的开,这一身的腱子肉,得老带劲了吧!万子晋心思愈发活泛起来,就那么看着卢铁牛裸露在外的肌肉块,丝毫不掩饰眸中兴趣。
万子晋撩拨点到即止,他怕把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乡野汉子吓跑了。
第二天早晨,万子晋起床发现院子里的水缸是满的,院子已经洒扫过了,就连柴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劈好了。
“真勤快啊!”万子晋伸了个懒腰,赞赏般地说了一句。
彼时的万子晋还没察觉到什么,但接下来的两天,钧是如此,他压根抓不到卢铁牛的影子。
那天万子晋晚上起夜,听见院子里“哗啦哗啦”扫地声响。
万子晋解决完,支开窗户,月光下的卢铁牛如一个身穿铁甲的侍卫,默默守护着他的主子,小腿紧绷,弯着腰,就连手中的扫把都好像变成了侍卫手中的屠龙宝刀。
“铁牛,你怎么这个时候扫院子啊?”万子晋迷糊中出声问道。
突然出现的声音似乎是吓到了正在认真干活的汉子,卢铁牛浑身肌肉紧绷,顾左右而言他,“打扰到少东家了,我明早过来吧!”说着也不管万子晋同没同意,拿着扫把就跑。
但早晨来的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万子晋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卢铁牛以帮他割两亩地麦子为条件过来的。
万子晋听完火气噌一下就窜起来了,“躲着我是吧?”
追他的人从紫禁城排到了卢浮宫,不管是名流贵族还是业界翘楚什么样的没有,他答应过吗?没答应!
万子晋母胎单身二十年,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这人居然不识好歹。卢铁牛明显躲避的行为,激起了万子晋那颗征服的心,卢铁牛越是逃避,他就越想把人牢牢地抓在手心。
而这个欲望,随着管家万福的到来,愈发强烈。
万福来传万老爷的话,问万子晋想明白没有,想明白就回去和王家小姐成亲,不用待在南庄受罪。
还说万老太太知道万子晋回来,去没见到大孙子的面,狠狠地骂了一顿万老爷,嚷嚷着让万老太爷把万子晋接回镇上去住。
后来万老爷屏退下人,和万老太太说了些什么。万老太太抹了一会儿眼泪,也不张罗让把万子晋接过去的事了,只是让管家万福顺带给万子晋送了些吃穿用的。
万子晋臊眉耷眼地听万福说完,心里拔凉拔凉地,距离他回去的日子,简直就是和尚娶媳妇——遥遥无妻(期)。
他们万家四代单传,他无法告诉祖母,他是同性恋,他怕祖母受不了。既然回不去就只能安生地住下来。
为了能让自己苟且的乡村生活不那么枯燥泛味,他把主意打到了最近一直在躲避他的卢铁牛身上。
万福走后,万子晋把正在院子里劈柴的男孩叫了过来,“你去告诉卢铁牛,让他回来!他若是不回来,地里的活也不用他干了!”言外之意,卢铁牛不来这里干活,南庄就没卢铁牛家饭吃了。
于是,卢铁牛不得不重新回到了他的院子里干活。
万子晋打了个哈欠,瞥向装满水的水缸,想要拿下这个木讷的乡野汉子,还真不能着急。他泛起困意,躺回躺椅上,暂时只能先委屈自己一下,梦中品尝那美味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