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贵是贵了点儿，但总经理也不差钱。小司机豁得出脸面，放得下身段，叫得也带劲儿。总经理挺喜欢这一口，一来二去的，他竟然和这个小司机发展成了长期且稳定的关系——照旧一次两千五，照旧是第二天让秘书打到小司机的卡上。
这段不算光彩的关系成了小司机的保护伞，他在公司里的地位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提高，从前他是连前台保安都瞧不起的角色，现在却连总经理身边的特助都得对他礼让三分。小司机只是个没上过几天学的混混，不懂什么低调藏拙的道理，他很快就恃宠生娇，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觉得总经理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他开始会对总经理撒娇，腻腻乎乎地抱着人求吻，一会说想吃这个，一会又说想去那里玩。他真的以总经理情人的身份自居，吃穿用度都比从前上了一个档次。
小司机觉得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不错的，至少不用再愁房租了。
可这样的逍遥日子并没持续多久。总经理的妈给总经理找了个相亲对象，总经理不大愿意，这两天总借口加班，在办公室待到很晚才走。
那相亲对象于是就来公司堵他，坐在会客室里玩手机。恰好小司机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脸上红晕还没消下去，袜子也没穿好，皱巴巴缩在脚踝上。
相亲对象抬了抬眼皮，顺口就支使他去给自己倒杯水。
小司机不知道她是来相亲的，还以为是普通客户，他在大事上还是挺拎得清的，不会在客户面前摆架子。他走路都打颤，却还是去给相亲对象倒了杯水，毕恭毕敬放在了小茶几上，笑着道：“您慢用。”
谁知道相亲对象并不领情，又挑了挑眼皮，不冷不淡地说，“真够没眼力见的，让你倒水就倒水，连片茶叶都不晓得放？”
小司机就这样被她支使着去泡了绿茶，泡完她又嫌水温太烫，改口说想喝咖啡，弄来了咖啡她又说这不是她常喝的牌子的咖啡豆。
就这样小司机也还是不生气——在某些方面，他是很有自知之明、很能低得下去的。他还是赔着笑问，“那您常喝的是什么牌子？我去给您买。”
相亲对象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嗤笑的音来，说你就是这么伺候他的吗？怪不得他喜欢你呢，这么贱又这么好用，谁不喜欢？
小司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
这时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总经理走出来，看见会客室里两人一坐一站，气氛僵持。
小司机很尴尬又很委屈地抬眼看了总经理一眼——他以为总经理是喜欢他的，那自然也是会为他撑腰的。可是并没有，总经理一步一步走到相亲对象身边坐下，他的高级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很好听的啪嗒啪嗒声。
总经理坐在相亲对象身边，用一种很冷漠的眼神瞥了小司机一眼，然后对相亲对象说，别为他生气，不值得，你想喝什么咖啡？我陪你一起去喝。
小司机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遭，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牙都快咬碎，一字一顿地说，你他妈才贱，你全家都贱。
气势到这儿了，他很想把卡拿出来掰断了扔到总经理脸上去——可惜那张卡里的钱他早就花光了大半，卡也没带在身上。
这件事过后，小司机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再爬总经理的床了，甚至连和总经理待在同一个空间里都让他觉得窒息。他递了辞呈，不愿意再给总经理开车了。
他向来不是什么受规则束缚的人，辞呈一递上去，第二天就没再去公司了。大公司里规程复杂，他人消失的时候总经理还不知道他辞了职，皱着眉头给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他一个也没接，最后总经理只好发短信给他放狠话，说你小子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谁稀罕似的。小司机眉头一跳，毫不手软把他电话号码拉黑了。
小司机是和赌鬼爸爸一起生活的，住在城中村的老破小里——别看这房子又小又没电梯，但房租可不便宜，总经理给他的钱一小半被用来缴房租，一大半充当了他爸的赌资，剩下的那点零碎都被小司机换成了漂亮衣服和新款手机。
离开了总经理以后，他的生活水平很快就回归到从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他不是清水里的莬丝花，他是从砖瓦泥坑里长出来的野草，没什么清高的自尊，他只想活下去。恰好这时候有家新开的酒吧找年轻的小侍应生，瞧他模样长得不错，就问他愿不愿意去。
小司机也不是蠢蛋，他当然知道这个侍应生不只是端端盘子收收钱那么简单，可他还是点了头，问对方一个月能给多少钱——没办法，他真的很需要钱。眼看着就到十五号了，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呢，赌鬼老爸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反正也就是陪着喝两杯酒嘛，最多被揩揩油摸摸屁股，小司机闭着眼想了下从前总经理对他做的事，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咬咬牙就过去了。
可是他忘记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总经理一样颜值高技术好的，外面多得是秃头大肚子的中年油腻男，几把比手指还短，偏还好意思问你觉得我怎样。
小司机只做了半个晚上就受不了了，他借口肚子疼跑出来抽烟，穿着酒吧里统一定做的西式小套装，笔直修身的长裤很好的包裹出他臀腿的线条来，显得他腰愈发细了。他就躲在酒吧门口的阴影里，一口接一口抽得很猛，带着点恶狠狠的味道。
烟雾几乎要把他整张脸都笼罩住，熏得他眼睛有点发酸。他在烟雾朦胧里仿佛看到了总经理的那张脸，还是那么俊——不，应该说是更俊了。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脸上总会带着点不一样的味道，娱乐圈管这叫红气养人，更大众一些的说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总经理现在看起来就挺爽的。
小司机没头没脑地开始想念起总经理来，他想起总经理从前给自己买的那些零食，又想起总经理睡前总会给他的那个带着薄荷香气的晚安吻。他当然知道自己对总经理来说只是一个很好睡的小司机，可是，***的，他是真的短暂地爱过他的。
眼前那张脸越放越大，最后停留在离他的脸只有十公分的位置，皱着眉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烟雾散去，小司机终于看清楚他眼前站着的是个活人。他垂头指了指胸牌，理直气壮地说我在工作。他眼睛里还闪着点破碎的光，可是下一秒他就要回到乌烟瘴气的包间里继续陪那位秃头老板喝酒了。
总经理扯住他手腕，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如果你看一看他的眼睛，大概就能看出他现在其实已经气极了。总经理问他是我给你的钱不够吗？他们能给你多少，一次五千？
小司机犟嘴说这就不是钱的事儿，主要是和你睡觉让我觉得恶心，所以想换一个不恶心的。
这酒吧是总经理朋友开的，他今天来给人捧场，还特意带了两瓶好酒。没想到在门口给他来了这出，他板着脸让友人把酒带进去，然后拽着小司机的胳膊拖上了车，气冲冲地踩着油门开回了自己家。车里没人说话，只有油门轰鸣的声音，总经理气得要死，又隐隐委屈，心里想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怎么就恶心了，不就那次没护着你吗，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小司机面上冷冰冰，甚至一副傲气样，但心里却并不抗拒——甚至有点迫不及待，老实说刚才的那几个秃头男真的有恶心到他，他急需用总经理来洗洗眼。
这是总经理第一次带他回自己家，两人非常默契地脱了衣服就开干，做完以后总经理靠在床头，声音很沉地问，这次也要算钱吗？
总经理和小司机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总经理问他要不要重新回来开车，小司机想了想，说给你开一个月的车还没陪你睡一觉赚得多呢。总经理又好气又好笑，问他那你想干什么？人总要找点事情来做的，总不能就只睡觉吧？
小司机抠着手指甲，想了老半天才说，我想念书。
他那赌鬼老爹没钱、也不愿意供他读书，他高中都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但其实小司机的成绩是很好的，他记得自己念小学的时候哥哥和妈妈都还在家，哥哥大他两岁，总是会帮他辅导功课，教他算术和作文。有一次他的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他拿回家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他的梦想是什么，于是他就拿着作文本去问哥哥，哥哥循循善诱，问他，你以后最想做什么呢？他这次倒是答得很快，说想做大老板，赚大钱，给爸爸妈妈和哥哥花。
——显而易见的，他的梦想并没有实现。不仅没赚到钱，就连妈妈和哥哥也都不要他了。
看他一脸陷入回忆的样子，总经理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家庭状况，怕戳人伤心处就没敢多问，只摸摸他脑袋，说行，去念吧，费用我帮你出。
小司机于是在报名单子上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又买回来一大堆教材和花花绿绿的笔记本，开始准备起了成人高考。他复习的时候就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饿了就啃面包，隔三差五的总经理也会喊他出来吃个饭看场电影，偶尔也睡个觉。
小司机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吃喝不愁，还能念书。要是他真能考上，那他和总经理之间的距离也就小了，说不定他们还能把这样的关系保持得更久——他确实是爱过他的，说得更准确一点儿，他确实是爱他的。他希望能长长久久地待在他身边，也希望能名正言顺地爱他。
那天总经理又约他出来看电影，是新上映的片子，有个拥抱的噱头，吸引了挺多情侣。很难说总经理选这部片子的时候有没有在暗示什么，但小司机反正是按那个路子理解的，甚至还在自己衣领上喷了点上次总经理送他的香水，又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收拾了一番，以确保今天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大约是他挑衣服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总经理等的有些不耐烦，就干脆上了楼想催催他。哪晓得就这么寸，赌鬼老爹刚好输光了钱灰溜溜回家，他们在楼梯间遇上，一起往上走。赌鬼老爹已经完全认不出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就是他那个会朝自己吐口水的大儿子了，他只是觉得奇怪，这小伙子穿这么好怎么会住我们这破地方？莫不是来找小情儿的吧？
但总经理是认得赌鬼老爹的——他爹这些年几乎没变化，除了白头发变多了，胡子也长长了之外。他在见到老爹的第一秒，心里就隐隐响起警钟，好像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老爹和他在同一层楼停下脚步，又走向了同一扇大门。
他们俩站在门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总经理想起小司机那张脸蛋来——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脸上的很多痕迹其实都和赌鬼爹很相像，比如那双桃花眼，比如那微微上挑的薄唇——赌鬼爹人品有问题，但长相还是没得挑的，即使是如今上了年纪也依旧有一种成熟颓废的味道，更遑论当年。他又想起小司机的年纪——他这个级别，是看不到小司机的简历的，只听秘书说过这小司机今年二十三岁——正好比他小两岁。
两人正僵着呢，门开了，小司机走出来。他先看到的是总经理，笑眯眯说我好啦，我们走吧。然而他下一秒就看到了老爹正一脸阴沉地盯着他俩——老爹肺管子都要被气爆了，心里想好嘛，原来我儿子就是那个小情儿。
赌鬼爹盯住小司机的眼睛，又上下扫了眼他身上的昂贵衣饰，问他，你这是要去那儿。
小司机是很瞧不起也很不喜欢他这个爹的，然而再不喜欢，这也是他亲爹，被这么质问，他心里总归是忐忑的，愣了愣才回答，我去看电影。
“看屁个电影。”赌鬼爹直接上手拽住小司机的胳膊，把人拖回了屋子里，吹眉瞪眼的，估计是要动手。总经理眼疾手快，直接抬脚卡住门缝，然后整个人灵巧地一钻，就站在了小司机面前。他年轻，力气也大，一根一根掰开赌鬼爹捏在小司机肩膀上的手指，然后狠狠往下一甩，样子凶得好像要吃人。
有一瞬间，小司机觉得这场景怪熟悉的，就好像以前发生过同样的事。
总经理凶巴巴地扯着一张脸和赌鬼老爹对峙，小司机有眼色，趁这时候悄悄钻回自己房间收拾了书本和衣服，通通塞进大书包里头，又重新站到了总经理身后。
总经理带他回了自己家——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住进了总经理家里，成了小半个主人。总经理对他愈发的好了，不仅亲自给他安排衣食住行，生活费也成倍往上涨，隔三差五就要问一遍钱还够用吗。甚至总经理还会过问他的复习状况，每天下班回来都会进他房间翻一翻他的课本，叮嘱两句好好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一开始小司机只当总经理是出于同情心，可后来发现总经理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超出了同情的范畴，倒叫他困扰起来——更困扰的是，总经理居然再没和他有过亲密接触——他们再没拥抱过，也没再有机会亲吻，更别提上床。
有两次小司机甚至称得上是主动求欢了，只穿一件从总经理衣柜里拿的白衬衫，堪堪盖过臀线，露出两条笔直的长腿。他就这么晃着两条大白腿走到总经理面前，又慢悠悠坐在了人腿上，细嫩的**隔着布料摩挲着总经理的大腿。他凑到总经理耳边轻声说，老板，生活费不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