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随着红日逐渐上升,四面的绿墙自动变回长长的秀发,随风飘荡。
当然,牢牢抓紧两人的藤蔓一如玉延所保证的那样,履行着自己的作用。
而被卡了一晚上的方灵,第一个被这光亮刺痛了眼睛,缓缓醒来。
看到自己正身处高树之上,尽管已经有了几次类似的经历了,还是吓得手脚无力。
维持了一晚上的诡异姿势,他只觉得全身都不得劲,看着不远处沐浴在晨光里的两人,扁了扁嘴。
玉延先醒来,收起缠着的藤蔓,轻轻地抬起了潭皎的头,微凉的手掌覆在他的眼睛上。
“有点刺眼哦。”温柔的声音落在潭皎耳边。
些许的光芒穿过指缝,潭皎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玉延的手心。
拢了拢手,玉延有些尴尬地收回,不敢看潭皎的眼睛,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于明显了……
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解救了他,转身一看,玉延这才想起来顺手带上来的方灵。
只见他艰难地扒紧树枝,腿颤巍巍地够着树杈,想给自己换个姿势。
丢失了一夜的良心突然上线,玉延有些心虚,他是真把方灵给忘了。
探出的藤蔓三两下便帮方灵换了个姿势,还顺便给他顺了顺毛。
方灵却是真的委屈极了,扭着头不愿意看他,气呼呼地憋着泪,忍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见玉延眼透出的一丝关切,潭皎满脸的冷漠。
清晨的森林里寂静极了,只有几声鸟叫,方灵抽噎的声音便有些明显。
玉延有些手足无措,回头看了看潭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倒是方灵自己先受不了了,见他久久不作为,转回头来,抹着眼泪控诉道:“大哥,你太过分了!”
“大哥?”潭皎转过脸来,一脸似笑非笑。昨天他就很好奇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察觉潭皎的眼光上上下下扫了自己,玉延眼睛快速地眨着,认真解释道:“随手捡的,死的就剩他一个了了,追着喊我大哥。”
方灵哭的更大声了,想辩驳些什么,却一下子接收到了玉延的眼刀,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敏锐察觉两人之间的小互动,看着对面那张脸,潭皎就想到了某个人,心里的不喜更甚。
侧过身去,潭皎选择不再多说。
大着胆子,方灵憋着眼泪,质问道:“大哥,你昨晚居然不带我,呜呜呜……”
“你连那玩意都带上了!”看着在不远处挂着的玻璃柜,方灵的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越想越悲伤,自己没这位大哥重要就算了,怎么连个玻璃柜都比不上呢?
揉了揉眉头,玉延解释道:“我昨天又不知道你在那里。”
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方灵低声说道,“我还冒着生命危险提醒你呢!呜呜呜,我这么千里迢迢地跑过来。”
“嗯?”玉延下意识地看往一旁的潭皎。
潭皎点了点头,若不是看出了这个人确实是真心提醒的,早在发现这人窝在自己的窗口,就足够被自己送走了。
挠了挠头,玉延正色道:“我可没骗你,睡得太死了,若不是你后面出声,我都不知道你也在。”
瞥了瞥玻璃柜,他又加了一句:“那个柜子我们一直都带着的,也就是下意识地捎着。”
带着一脸的泪痕,方灵一下子不哭了。只是委委屈屈地按着自己的脚腕。
玉延一下子眼神有些飘忽,结结巴巴道:“你,你也知道的,藤蔓又没长眼睛……”
方灵没有吱声,聪明地接受了这个解释,而一旁的潭皎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手一抬,潭皎给他凝结了一小捧水,“洗洗脸。”
被他冰冷的眼神看的汗毛倒竖,方灵咬着下唇不敢再吱声,只是求救似的看向了玉延。
“用吧用吧。”玉延大方地摆了摆手。
默默地喝了几口,方灵珍惜地捧着剩下的水,润湿了怀里的方布,仔细地擦着脸。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缓和过来的方灵又生龙活虎起来。
有玉延盯着,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安全感,不安分地在树枝上动来动去,往下瞅着。
看着他那样,潭皎心里的不适一下淡了许多,就是个大傻瓜,自己这迁怒倒显得很没道理。
抱紧树干,方灵抬头问道:“大哥,那丧尸不早走了吗?我们怎么还呆在这儿?”
“又不赶时间,走这么快做什么?”
吃了瘪,方灵低声嘟囔着:“我都快成风干腊肉了。”
正觉得好笑,玉延感觉潭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潭皎手指往下指了指。
见玉延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潭皎便纵身一跳,直接落进了交叉的树杈里。
跳的人一脸冷静,一旁的方灵却是差点被吓破了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不自觉便更抱紧了枝干。
玉延心里也是一惊,身子一晃,差点就跟着人一起下去了。
方灵一脸狐疑,大哥这和猴儿一般的人,还能在这儿站不住?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般牵动着大哥的情绪。仔细回忆了一边,方灵也没得出答案,只觉得有些心酸,难不成,短短这么些日子,大哥就有了别的新欢了吗……
迟了些许的藤蔓追了上来,还怕不结实,簌簌绕了好几圈,潭皎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被平稳地送到了地上。
见他安全无事地着陆,方灵闭着眼睛,撒娇道:“大哥,我也想下去了。在这儿好害怕呀。”
白了他一眼,玉延手一伸,把人和玻璃柜一起送了下去。
紧紧地握住腰间围了一圈的藤蔓,方灵丝毫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得耳边的气流呼呼作响。
大哥不是说不赶时间吗,怎么把自己这么快就扔下来……
等终于脚踩着结实的土地,方灵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才落了回去。
潭皎正在仔细端详那丧尸挠出来的痕迹,眼里闪过不解。
“这丧尸,为何走了?”
“呃。”方灵挠了挠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不要自己瞎说。
而后紧跟而下的玉延接了茬,解释道:“这丧尸可能害怕日光吧。”
潭皎自然地伸出手,接住了还挂在半空的玉延。
收起藤蔓,玉延乖巧地呆在原地,白净的脚底下延出了几道细小的根须,看着像是凭空悬浮了一般。
他有些委屈地看着潭皎,昨夜自己跑的利索极了,这会可也不好意思再装柔弱往潭皎身上扒了。
“倒是第一次碰上还惧光的丧尸。”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玉延附和道。
旁边像个透明人一般的方灵,瞅瞅玉延,又瞅瞅潭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丧尸追着大哥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哥怎么说得像是第一天碰上似的。
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却被玉延意味深长的笑容给吓得没敢说出来。
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他被那玻璃柜绊了一下,恨恨的敲了一下那侧壁,玻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自己也疼的抱着手,脸皱成了一团。
“傻子。”玉延有些不忍直视,莫名丢人。
一路也走过不少地方的玻璃柜,这会早不复初时的晶亮透明,脏兮兮的。
方灵绕着它走了一圈,昨夜天色太暗,他都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会越看越觉得眼熟,灵机一动,眼前一亮,他惊喜地问道:“大哥,这是,那个?”
得到玉延肯定的点头后,他又伸手试探性的往里头伸了伸,手下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挡。
见他憨憨的,玉延忍不住问道:“你做什么?”
收回手,方灵摸着下巴思考道:“大哥,你觉不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
“难不成这盖子,已经升级到这种地步了?看不见,还摸不着?”方流不死心地探身进去。
“碎了。”一直杵在一边的潭皎轻飘飘搭话道,看着玉延的眼里带着些许的笑意。
听见噩耗的方灵身子一顿,平衡就不稳了,半个人都掉了进去,又被玉延拉了起来。
恶狠狠地瞪着潭皎,方灵这会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你干的?”
挑了挑眉,潭皎没有否认,眼里甚至闪过了一丝兴奋。
见方灵一副要冲上去的小兽样,身子却是很诚实地怂在原地,玉延嘴角抽了抽,站在了两人中间,举起了手。
“我做的。”
一身气势顿时被抽干了,方灵唇瓣抖动着,责怪的话最终还是说出口,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玉延。
这折腾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这玻璃柜吗,大哥倒好,直接盖儿都给掀了!掀了就算了,还碎了!
小媳妇似的转过身,心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他嘟囔着:“碎了就碎了,也不是什么事儿,等我回去,必给你复原回来。”
“嗯。”玉延有些感动。
眼瞅着方灵这重视的劲儿,潭皎觉得自己琢磨出了几分意味。
自己废这老大劲,连人带柜一起带出来,也是知道这柜的用途的,早就知道玉延这奇怪的体质,却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减当年啊。
“基地那边还有一副,只是,却是是没有这个隐匿性更好。”歪了歪头,潭皎认真道,“你若是需要,我再去取一趟。”
方灵却是嫌弃地开了口:“那个没用。”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像个老父亲般忧愁地看了眼玉延,而后默默地去拉住了牵引的绳子。
大哥这爱干净的人,不可能碰的,而潭皎,看着就不像可以使唤的人,也只有自己干活了,方灵苦哈哈的想。
全身的力气都调动起来,他脸色涨的通红,那玻璃柜却是一动不动。
气哄哄地把绳子一甩,他把两人赶开了些,手一扬起,玻璃柜底下的土地便像活了一般,翻涌成浪,把玻璃柜拱着移动。
“你这怕不是还没走两步,先力竭了……”玉延自己拉起了绳子。
一旁的潭皎见状,连忙把绳子拿了过来,看着翻出来的土地出神。
土系异能啊,实力也还不错,难怪那晚自己没能发现他。
据说土系异能者都有些恐高,看样子是真的了,倒是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睫毛颤了颤,潭皎手里又多加了几分力气,绳子崩得紧紧的,玻璃柜压过松软的土质层,留下一道明显的拖痕。
有了方灵这个电灯泡在一旁,玉延也不好再太贴着,只是慢吞吞地往前走。
“你怎么追上来的?”
“你还说呢,突然就没了联系,吓死我了。搁你身上的定位器也没了作用,直到前几天才再有了信号,我就马不停蹄追过来了。”嘟着嘴,方灵又开始委屈了,“我悄摸摸地跟着,远远地看见你和这人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
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以示安慰,玉延有些心虚,讲真的,自己也没想到,一进那个玻璃柜子里,自己就忍不住真的睡了过去了。
潭皎突然停下了步子,上上下下地扫了一遍方灵,问道:“你一个人?这儿可不像就你这样子的,可以一个人来的。”
眼瞅着他一副没有合理解释就要冲上来灭口的样子,方灵忍不住往玉延身后躲了躲,探出个脑袋反驳,“可别瞧不起人了!我这样子怎么了?我就是一个人来的!”
玉延却没有像他那样帮他说话,反而很是赞同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严肃道:“阿皎说的对,你到底怎么来的?”
眼神闪烁,方灵一下子萎了,低低地解释道:“我把你配的那些药,都带过来了。”
本以为会发怒的玉延,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用完了?”
“嗯……”
深深地叹了口气,玉延柔声说道:“没事的,只是下次别来了。我若是有事,你救不了我,我若是无事,你来了也是拖后腿。”
听见这话,潭皎忍不住轻笑一声,瞥过方灵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得意。
方灵愣在了原地,只觉得脆弱的小心脏被玉延摔成了几瓣,又被潭皎碾了一脚。
“我,我只是担心你。”虽然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用吧……
元气少年成了霜打茄子,却无人在意。
“我们往哪走?”一直走在最前边的潭皎优雅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