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两个人边吃边聊，一顿晚饭硬生生拖到八点才结束。
林时没抢过景瑭，他去刷碗，林时就在客厅里呆站着看他的背影。
他摸着自己的腿，偷笑了一下，又把翘起的嘴角压平，没过一会儿，又翘了起来，再没能压下去。
景瑭哥没有因为这四年空白期跟他疏远，真好。
房子里还没有餐桌，他们刚刚是窝在茶几上吃的。
透明的玻璃上印着图案，细看上去像是各种动漫里的人物，林时认出了哆啦A梦。
真可爱。
景瑭收拾好，从厨房走出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宽松的睡衣往上跑了一截，露出一小片白嫩的腰肢来。
林时定定地看着，很显然景瑭并没有注意到。
“你现在有手机了吧，咱俩可以加个微信。”景瑭歪着身子眯着眼睛。
他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
林时僵硬地挪开眼睛，拿出自己的手机，“有，景瑭哥我扫你吧。”
加完好友，林时对着景瑭的头像发呆，一片黑，能容纳一切好或不好的黑。
他小心翼翼地输入备注：哥，藏着小心思没有写名字。
他看一眼沙发上斜躺着的景瑭，露出的范围更大了。
闪躲的视线，最后还是落在了那片柔白上。
“啪嗒”
有什么东西自他身上落下，低头看是一个红色圆点。
林时抹一把自己鼻子，沾了满手的红。
他猛地站起来，捂住鼻子说：“景瑭哥，我能用下你的洗手间吗？”
那点瞌睡的虫一下散了个干净，景瑭往他手里塞了一团纸，拉着他的手腕往洗手间走。
“好端端的怎么流鼻血了？”
林时轻咳一声，掩饰道：“可能……可能天气太干了。”
景瑭没听出他的心虚，“赶紧洗洗，别昂着头，一会儿血进了嗓子不舒服。”
林时乖乖捏住鼻子正着头。
“洗面奶是这个，毛巾用这个，新的没用过，纸在后面。”景瑭指指后面放纸的盒子。
“嗯好，景瑭哥你出去吧，我自己能行。”他脸皮发烫，刚刚不觉得，现在跟景瑭一起站在这么小的空间里，羞赧一下就袭击了他。
他用了那条毛巾。
的确是新的，但景瑭绝对洗过了。柔软得过分还带着一股肥皂的香味。
真好闻，林时把脸多在里面埋了一会。
擦干之后脸更红了，滚烫的热度几乎要把他烧穿。
他又洗脸又擦，又洗脸又擦，反复几次，才敢走出去。
景瑭没在屋里，他正站阳台上抽烟，细小的风把他的睡衣下摆吹起，一飘一飘的，像林时今晚荡漾的心。
他打开阳台的门，还未进去就被景瑭阻止，“你就站在那儿。”
林时拧眉表示不解。
景瑭摆一下手里燃着的烟，“你正长身体呢，吸二手烟不好。”
林时很纠结，他想跟景瑭待在一块，可是景瑭不让他上阳台。如果开着门，外面的热气又会跑进屋里。
他用最小的缝隙，成功让自己卡进了门缝，就是肚皮被门上的锁硌着，有点不太舒服。
景瑭笑得烟灰落了满地。
“傻不傻。”
他摁灭烟，烟蒂和烟灰缸被他一同留在了外面，一起进去里面的是两个人。
那天晚上，景瑭和他聊的内容他早已记不清，他的注意力一直被景瑭上扬的嘴角吸引着。
景瑭哥真好看啊，笑起来最好看，眼睛里像流淌着一湖皎洁月光。
九点多钟，陈静好女士，林时的母亲发来消息问他家里的锅碗怎么不见了。
林时简单回了几句，恋恋不舍地起身跟景瑭说再见。
本来景瑭是想送他过去的，再顺便拜访一下那对照拂过他很久的夫妻，可是身边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
改天吧。
林时对着手机上的这三个字发呆。
他跟景瑭说，明天可以带他转转，景瑭却说明天要接待朋友。
改天就改天，迟早的事。
林时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弥乱的场景搅得他神经震颤，所有缘由都属于那一小截儿包裹在墨绿色睡衣里的柔白。
第二天，他起得很晚，缠绵日光透过窗帘缝隙贴在他眼皮上，他都只是转过身继续睡。
梦里，那一截儿还在。
柔软的、光滑的、洁白的……
他睡得眼皮饱胀，身体有种失重感。
荒诞离奇的梦留下的诧异感仍旧，他却只记得一片温柔的光包裹着他，哄着他入睡。
觉出湿润之后，他揉一把眼睛，去厕所洗了内裤，把它归作了一场又看不清脸的春日美梦。
暑假作业是厚厚的一沓练习册，每科一本，暑假刚开始的前两周他就已经写完了。
林时在各路老师眼中，是个广泛意义中的好学生，成绩好，不惹事，懂礼貌，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
还不早恋。
只是性子桀骜，不爱说话，不爱举手回答问题，不爱交朋友。虽然经常见他众星捧月般被人簇拥着，自己倒是一脸满不在乎，只那么偶尔几次，见到他脸上带着明媚的张扬。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学生。
今天是周六，陈静好和林一诚都没有上班。
林时洗漱好轻手轻脚走到厨房想找点吃的，他不确定昨天上晚班的林一诚现在是否还在休息。刚打开冰箱就被陈静好喊住了。
“儿子，妈妈跟爸爸有事情要跟你说。”
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坐好，爸爸妈妈坐一起，孩子坐对面。
看着妈妈有些纠结的神色，林时莫名有些紧张，挺了挺背坐得端正，眉头也皱到了一起。
林一诚拍拍妻子的手，代替她宣布了一个消息，炸得林时脑袋里放烟花。
“你妈妈怀孕了，我们两个决定留下她，但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脑袋一瞬间有些空，林时张了张嘴，“我没意见，这是你们的决定。”
“小时要当哥哥了。”陈静好笑得恬静，“再过七个多月你可能会有一个妹妹。”
妹妹？是那种会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软乎乎凑上来要他亲要他抱，用小奶音甜甜地叫“哥哥”的小东西么？
林时想着就笑了出来，很期待，整个心轻飘飘的。
“爸，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保证会照顾好妈妈的。”
林一诚瞥他一眼，不满地说：“我老婆用得着你照顾？”他扶起陈静好，“好好，走，我扶你去休息。”
陈静好哭笑不得，“哪儿就有那么娇贵了，这小丫头在我肚子里待了三个月才被发现，皮实着呢。”她握住林一诚的手，“比小时还要乖，一点也不闹我。”
在父母眼里，林时是一个好孩子，省心又乖巧。
谁也不知道他只是顺着榜样的样子成长。
他给景瑭发消息，说自己马上就要有一个妹妹。
景瑭没看见，此时他正在和朋友一起逛超市。
许沁是景瑭的高中同学，喜欢过他也追过他，但景瑭被迫坦诚性向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两人并没有疏远，反而成了好朋友。
“多拿几盒羊肉卷，”景瑭推着车对正在挑选食材的许沁说，“涮锅就是得吃羊肉。”
“八盒还不够你吃？嘴大胃小的东西。”许沁又往车里扔了两盒。
“这不是还有你么？”景瑭抬手在许沁脑门上崩了一下。
许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骂道：“我靠！你个妖精能不能别老冲我散发魅力，您老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好看么？不知道我很久没谈过恋爱，饥|渴得很吗？”
景瑭单手推车，另一只手圈住许沁的脖子带她往前走，“就不，就勾搭你，因为我也没男人可以勾搭。”
两个人逛遍超市买了足够一个人吃半月的量。
景瑭手里提着三包，许沁提的那一包里面全是薯片饼干一类，体积大质量小的东西。
“你来开。”许沁把钥匙塞给他，自己瘫坐进副驾驶。
“让你非得穿那么高的跟。”景瑭发动汽车，打趣道：“又不是去相亲，穿这么漂亮给谁看？”
许沁今天的鞋跟有八厘米。
“哎呦！我这不是寻思着运气好能在路上碰见个帅哥吗，结果一水儿的全是比我还好看的小姑娘。”许沁脱掉鞋，两只脚盘上车座，“诶，你家周围有帅哥给我撩吗？”
帅哥？景瑭莫名其妙想起了林时，瘦下来长开了可真够帅，不知道学校里有多少小姑娘为之倾倒。
“没有帅哥，倒是有个小帅哥，未成年。”他笑一下又说：“不过也快了，明年就十八周岁了。”
许沁兴致缺缺，“那算了，我还不想被警察叔叔叫去谈话。”
景瑭笑笑。
林时下楼扔垃圾的时候遇见了景瑭。
一只手里提着四包东西，一只手……扶着一个漂亮女孩的腰。
林时连忙冲下去接过了景瑭手里的东西，“景瑭哥，我来提。”
他看着景瑭被塑料袋勒出红痕的手指，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提着袋子一言不发地上楼。
他今日依旧穿的一身篮球服，黑底白边，露出整条手臂和笔直的小腿。满身都是少年人蓬勃的朝气，每个毛孔都镶嵌着“青春”的味道。
许沁偷偷拧了一下景瑭的腰，趴在他耳边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未成年小帅哥？”
景瑭点头。
许沁开心得冒泡泡，“姐姐我愿意等他长大。”
“别急，说不定他还看不上你。”
许沁瞪眼：“你这人，心眼儿也忒坏了，嘴巴还毒。”
好不容易爬到六楼，许沁累得要死，“你这小区没电梯可真要命。”
“其他地方好啊，还便宜。”景瑭放开许沁，转身打开门，“你先进去，把鞋脱了。”
许沁看看旁边一言不发的未成年小帅哥，自己脱了鞋，单脚蹦跶着进去了。
“那个姐姐脚扭了吗？”林时问。
“没事儿，不严重。一会儿我给她拿冰块敷一下，再涂个红花油就行了。”
楼梯口闷热，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链绑住了林时的心，连带着也闷起来。
“你出来是要去干什么的？”景瑭弯曲着手指来回活动，被勒到的地方还是有些不舒服。
林时指着角落里的黑色塑料袋，“来丢个垃圾。”
他想了想，从裤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放在塑料袋提手下，演示给景瑭看，“景瑭哥，你下次用硬币垫着塑料袋，就不勒手了。”
“给。”他把硬币塞给景瑭，“我下去扔垃圾了。”
“哎，等会儿！”景瑭没拦住他，他买了这么多零食，原本就想分一部分给林时，这会儿正巧碰见他，结果这小兔崽子跑得飞快，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也没事，反正是丢个垃圾，不费时间，他就在这儿等会儿好了。
这不，还没一分钟林时就回来了。
“景瑭哥你怎么还没进去？外面热不热？”他盯着景瑭冒汗的鼻尖儿出神。
“等你呢，”他递给林时一提零食，“刚才就想给你，结果你跑太快。”
林时搓了搓手指，没接，“景瑭哥，我不吃零食。”
“啊？”还有小孩儿不吃零食的？
“你能给我一块你的奶糖吗？”像小时候那样。
“当然可以。”景瑭掏兜，这才想起身上带的三块奶糖，刚在车上都被许沁吃光了。
“我忘带了。”景瑭抱歉地笑笑，“下次补给你行吗？”
林时一愣，“行，下次给我两块可以吗？”
“一包也没问题。”
可是我只想要两块。“那我先回去了，景瑭哥再见。”
林时火速开门关门，背抵着门喘粗气。
他认识景瑭那么多年，没有一天景瑭会忘记带奶糖。他这样一个十几年来，吃奶糖都吃同一个牌子的低血糖患者，怎么会忘记带。
是都给那个姐姐了吧？
那个姐姐真好看，是女朋友？
郎才女貌可真登对。
将许沁送回家，景瑭才看见林时给他发的信息。
他嘴里叼着烟给林时回复，烟灰不小心落在了手机屏幕上，他拂了一把，没打完的消息正好发送出去。
-真的？那可真好啊，你不是
他这还没点撤回，林时的消息就来了。
-？
-怎么了景瑭哥
-是发错消息了吗
景瑭吸完最后一口，把烟摁灭丢进垃圾桶，撤回了那条半截消息。
-嗯，想说你从小就喜欢小孩，看见谁家的小弟弟小妹妹，都吵着要抱一抱。
-景瑭哥你还记得啊
-昨天你认不出我来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这话听着怎么一股子委屈。
-你越变越帅，我认不出是不是情有可原？
林时抱着手机一通傻乐，景瑭哥夸他帅。
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买全所有家具之后，景瑭准备拜访一下林家夫妇。
跟林时确定好夫妻两个都在家的时间后，他便提着礼品上了门。
“静姨，林叔叔。”景瑭向夫妻两人问好。
“小景快进来，坐这儿让静姨好好看看你。”陈静好拍拍自己旁边的沙发。
“静姨，这是给你的燕窝，我听甜甜说了，静姨肚子里有小宝贝了。”
景瑭不仅给陈静好买了礼物，给林一诚买了茶饼，给肚子里的宝贝买了一套衣服，还给林时买了一罐奶糖。
透明的玻璃罐，里头是彩纸包着的奶糖，折射出一汪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是林时念叨着买不到的那个老牌子。
林时抱着那罐子奶糖傻笑，觉得没有人收到的礼物比他好，这时候倒不犟着只想要两颗了。
“小景真是越长越俊了，这么大有没有女朋友啊？”陈静好拍着景瑭的手亲热地问。
林时嘴角僵住，手指抠着玻璃罐子，耳朵竖得笔直，直到听见一句“没有”，他才宛若重生般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景瑭哥谈了恋爱之后，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景瑭哥了，还……怪别扭的。
陈静好又拉着他的手细细地问他最近的情况，景瑭都一一答了。
“嗯，父母都挺好的。”
“我来这边上学，考了A大的研究生。”
“读的文学。”
“留校，或者去别的学校当个讲师。”
A大啊，林时只知道A大门口的小摊卖的东西都很好吃，尤其是那家鸡蛋仔，景瑭一定会喜欢。
他还没想过要去哪里上大学，要读什么专业。
未来是什么，他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职业，他也不知道。
不想跟爸爸一样做个工程师，每天忙得不着家，每个月见不了老婆孩子几眼。也不想跟妈妈一样当老师，手里攥着一大把孩子的前程，稍有闪失就无法弥补，还要背上一生的心罪。教师这个职业太神圣了，他做不来。
他的世界里现在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一块装着父母，一块装着没出生的妹妹，一块装着景瑭。
他自己倒没觉得奇怪，尊敬爱护的哥哥占有一席之地，多正常的事。
玻璃罐子被放进了衣柜最里面，林时一颗也舍不得给别人。
午饭是林爸爸做的，景瑭从没见过他做饭，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林家夫妇很喜欢景瑭这个孩子，聪明懂事有礼貌。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景瑭经常一个人在家吃泡面，有一回被陈静好碰见，一家三口的餐桌上就多了一个小小的景瑭。
那年林时三周岁，会迈着小短腿蹬蹬跑向景瑭，仰着脸露出几颗没长好的乳牙，甜甜地笑着叫哥哥，撒娇耍赖一般地让哥哥抱，他喜欢这个神仙一样的漂亮哥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景瑭都会去林家吃饭，月底景家父母再给结一次饭钱，直到裹在糖里的秘密被发现，他被送去全封闭性高中学习。
那一年，林时13岁，距离一千五百八十七天的漫长分别只剩三个月。
“哥，你一会儿有事儿吗？”
“没有，你想来找我玩么？”
林时点头，面上有些紧张：“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心思转了几转，他便明白林时要做什么了，左不过是少年人的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行。”
景瑭回家后，把茶几上的零食换成几盘切好的水果，刚放下，门铃就响了。
“这么慢啊，干什么了你？”他打开门，却不是脑海里的那张脸。
“阿瑭，我……”
景瑭收了笑脸，“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来人个子不高，有些羸弱，一身西装，发蜡打得很多，苍白的脸上满是愧疚歉意，“这间房子原来的房主是我朋友。”
景瑭皱起眉，可真够恶心的。
他不欲多言，门因为那男人卡进来的一条胳膊没能关上，景瑭往后躲了躲，不想这人碰到自己。
“阿瑭，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不需要。”景瑭不看他，眉宇间尽是不耐，压着门不让这人进来，“你让我恶心，道歉让我恶心，现在知道这个房子是你朋友的也让我恶心。”
男人脸色又苍白几分，他挥舞着胳膊想抓住景瑭，“当年我真的错了，阿瑭，我不该……”
“你干什么呢！”一声暴喝打断这人，林时从对门出来，怀里抱着个很漂亮的白色礼盒，一只手扯住这人衣领把他往后拽。
这还是景瑭第一次看见林时一脸凶狠，眉头皱得都能夹跟筷子，像只忠心护主的狗狗。
林时力气很大，那人被他一把扯开，踉跄几步才勉强站定。
他挡在景瑭身前，遮住了门，厉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来找阿瑭有些事情。”那人抬起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林时虽然年纪小，但比他高出一整个头，又一脸凶相，肌肉愤张着，威慑性太强。
阿瑭？
林时莫名不爽，什么臭虾烂鱼狗杂碎，居然敢喊他的景瑭哥“阿瑭”。
他一脚踹上那人膝盖，让人扑通跪在地上，面上是一等一的冷厉：“没看出来景瑭哥不愿意搭理你么？”
景瑭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心里一阵发软。他捏捏林时的肩，“好了快进来，别搭理他。”
林时鼓着脸跟在景瑭后面，关门时又冷眼严厉警告那男人：“再让我看见你来骚扰他，有你好果子吃。”
沉重的防盗门被摔得震天响。
景瑭笑着拍拍林时的背，给大狗狗顺气，“好了好了，不气了。原本生气的是我，怎么现在你比我还要生气？”
林时背上着了火，点火的是景瑭跳跃的手指。
他耳根有些红，刚才那些火气散了个干净，低头盯着景瑭那一点莹白耳垂，控制着揉上去的冲动，嗫嚅道：“我见不了有人让你不开心。”
景瑭“噗嗤”一声笑了。
林时连忙说：“是真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重复，“景瑭哥，我就想让你每天都开心。”
景瑭站直身体迎接他的认真，“好，我一定每天都开心。”
林时咧开嘴角笑得灿烂，指腹在礼品盒上反复地蹭，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不问问么？你看起来很好奇。”景瑭问。
林时摇头摇得坚定：“不，提起他会让你不开心。”
“景瑭哥，这是给你的温锅礼。”他献宝般捧着那个礼盒，“你打开看看。”
“神神秘秘的。”景瑭睨他一眼。
林时张了张嘴，觉得骨头有点酥。
“让我猜一猜，你买了什么。”他晃晃盒子，听到了有些沉闷的撞击声，林时的心跟着撞了两下。
“啊，猜不到诶，会是什么？”景瑭的手指来回划过盒上的蝴蝶结，“甜甜，你买了什么啊？”
林时催促他，“哎呦，景瑭哥你快别逗我了！快打开看看你喜不喜欢。”
景瑭拿着盒子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刚切好的水果吃了一块，轻撩起眼皮戏谑地看着林时：“我打算明天再看，保持神秘感。”
林时冲过来坐到他旁边，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哥，就现在看吧，你明天再看我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啊。”
景瑭屈起手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语重心长道：“我逗你的。”
太近了，这个距离。林时甚至可以看清景瑭左眼下方，那颗浅棕色的小痣。他动了一下喉咙，没能分散注意力，去关注他原来想从景瑭脸上看见的欣喜，因为他挑了一个好礼物。
“甜甜，”景瑭拿着那本精装版安徒生童话在他面前晃过，“我猜对了。”
林时动了动身子，离他更近了一点，这并不是一个兄弟之间该有的适宜距离。但他忍不住，总是想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景瑭把书放在茶几上扭过脸，差点碰上他的鼻尖。他抬起两根手指摄住林时的下巴，左右晃了几下，林时心里的泡泡跟着一起咕噜咕噜晃。
“甜甜，怎么离我这么近。”
林时大着胆子颤着声线说：“景瑭哥，这么些天，你都没抱过我。”
景瑭愣了一下，笑道：“又不是小孩儿了，你现在比我都高，我哪儿能跟小时候一样一下就把你抱得双脚离地啊？”
林时耷拉着眼角，很委屈地“哦”了一声，“也是。”
心里突然软了一下，景瑭叹了口气，微张开双臂，“好了好了，来吧。”
这是晚上的九点二十五分，客厅里明亮的水晶灯悬在屋顶，投下来的光让景瑭的眼睫下凝上一层阴影，林时说不明白那一刻的欣喜是什么样子，如果非要说，大概是：想要的蛋糕售空之后，老板见他可怜，又特意为他做了一份。
更松软，更幸福，像是要飞到天上去，跟那盏水晶灯挂在一起。
林时扑进了景瑭怀里，像儿时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鼻尖是这个人身上好闻的皂荚香，耳朵贴着这个人的脖颈，胸口贴着这个人的心脏，他甚至能感觉到它跳动时的“咚咚”声。
景瑭搂着他轻笑，轻浅的气息染上林时的耳朵，一路痒到心里去。
他说：“小的时候这样抱你，你还是小小的一团，能全部窝在我怀里，咿咿呀呀地每天啃我满脸口水。”
林时搂得更紧了些，下次、下次想抱他该用什么理由呢？
“景瑭哥，我喜欢你抱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