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十五分钟后。
方业抱着抑制剂赶往目的地。
他没想到阮慎会住在这种高档公寓区,连电梯都比普通的大。
当然如果能忽略身边这个高大男人的话……
方业更没想到严川白会跟过来。
事发突然又情况紧急,Beta买抑制剂要登记,过程很麻烦,而Alpha就简单多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对方在下面等就可以,但是他不敢说。
胡思乱想期间,电梯到了。
方业按照阮慎给他的密码打开家门,屋子里没有人。
“哥?”方业尝试着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家里静得出奇。
“你去看看。”严川白开口,他自己并不打算进去。
方业点头,他是Beta,所以应该没关系。
他找到卧室得位置,然而刚推开门就吓了一跳。
“哥!”
方业丢下抑制剂赶紧跑过去把昏迷的Omega抱起来,“你怎么了?醒醒?”
阮慎已经没有意识,脸上异常的红,浑身滚烫。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方业慌了,他连忙朝着门外喊道:“外面的先生!先生!”
听到呼喊的严川白进来,当靠近卧室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冷。
看见来人的方业立刻恳求,“帮帮忙,他……他……”
严川白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抱起,朝楼下走去。方业小跑着跟在身后,一脸焦急。
怀里的Omega烧得厉害,他太轻了,小小一只,感觉可以完全拢在怀里,抱起来也根本没什么重量。
他的额角布满细汗,昨日温存过的蓝风铃信息素比更加强烈,源源不断的从柔软的身体渗出。
严川白将人放到车上,转身对方业说:“会开车吗?”
方业:“会。”
“你开车送他去医院,然后把地址发给我,我之后去取车。”
“可是……”方业看着那辆绝对不低于七位数的车。
严川白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直接将车钥匙塞进他手里。
他已经到极限了。
如果方业观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严川白额角鼓起的青筋和因为强忍而泛白的指节。
再不走,他不保证自己还能这么理智得站在这里。
“去。”
仅仅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方业一咬牙,直接跨进驾驶座里。
……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白。
这里不是他家。
阮慎觉得很疲惫,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的眼睛看到旁边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一张称得上熟悉而又不熟悉的脸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阮慎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又看到那个Alpha。
“醒了?”
一声独属于男人的声音传来,而这到声音昨天在他耳边盘旋了很多次。
阮慎瞪大眼睛,立刻撑起来躲向一边,警惕而害怕地看向严川白。
比起阮慎的惊慌失措,严川白反而很镇定,甚至是面无表情。
“你……”阮慎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严川白不紧不慢的递给他一杯水,但阮慎迟迟没接。
他想问你是谁?
为什么在这里?
谁送他来的?
但问题太多,一时间让他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是方业。”Alpha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说:“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
“至于我为什么过来。”严川白直言:“我是来找你的。”
阮慎缩在床头:“对,对不起……昨,昨天的事情我真的非常抱歉,和方业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赔偿也行……”
只是一夕之间,那个大胆缠人的Omega重新回到唯唯诺诺的状态。
严川白站起来:“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他说:“我是来找你合作。”
“合作?”阮慎对莫名其妙的要求倍感疑惑。
严川白不喜欢浪费时间,他长话短说:“我想和你建立信息素梳理合作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我需要你的信息素,只是信息素,不做其他的事情。”
“当然,我会给你支付相应的报酬。”
阮慎面露怀疑,“可是,为什么选我?”
他只是一个信息素寡淡的劣质Omega,属于Omega之中最不堪的一类,而眼前的Alpha一看就等级不低。
阮慎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
但是严川白直接给出了最简洁的回答:“因为你的信息素让我感到舒适。”
阮慎脸颊爆红。
信息素属于人体比较私密的东西,是为了繁殖吸引配偶而存在,忽然说“感到舒服”无疑会让人想到别的地方。
“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你可以先了解。”严川白递给他一份合同。
忽然手机震动,严川白将合同放到桌子上,转身出门接起电话。
阮慎凑过去打量着那份合同,上面盖着一张名片。
虽然他确实需要钱支付母亲住院的费用,但是他有自己的工作支撑,所以并不打算接受这份合作。
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不合适。
阮慎拿着合同走出门外,企图把东西还给对方。但是出了门才发现,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根本看不到男人的身影。
阮慎四处张望,试图追出去时,刚好撞到换药的护士。
“哎!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马上换药了。”
“对不起……”
阮慎看了眼走廊的尽头,最后不得不跟着护士进了房间。
第二天下午输完液,阮慎就直接回家了,走之前医生告诫他三个月内禁止再打抑制剂。
他打抑制剂太频繁了,已经对身体造成了损害。
“医生,除了抑制剂,抑制类的药物可以吗?”
“最好不用。”医生盯着他报告上的已婚状态纳闷,“你不是有伴侣吗?为什么总是不依赖自己Alpha的信息素而去依靠抑制剂呢?”
阮慎有点尴尬,最后找了个荒唐的接口糊弄过去。
“先生总是出差,我们很久见不着面……”
出差是假的,但是见不着面是真的。
他的Alpha厌弃他。
走出医院,阮慎深呼一口气。
他第一时间是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虽然让方业代他请假了,但是擅自离开酒店确实是他的不对。
所幸经理并没有追究到底,只是扣了这个月和下个月的工资。
但其实这对阮慎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不过还好,工作算是保住了,不然重新找工作才是最大的麻烦。
回到家,家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包括那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寂静和冷清。
严商予昨晚也没有回来。
手机页面上的消息停留在昨天他发给对方的最后一条消息,没有回应。
阮慎想起来之前发热期他打给严商予的电话,内心一片苦涩。
他不知道自己仅存的爱意还能坚持多久。
这场为期三年的婚姻仿佛成了囚住他的牢笼,怀里的石头还没有捂热,他却被压得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阮慎捧着手机,忽然屏幕上弹出通话申请。
当看到备注的名字时,阮慎忍不住手一抖。
是严商予的母亲。
他的婆婆。
家里人很少给他打电话,但最近有些频繁,阮慎大概能猜到这通电话的目的……
“妈?”
“商予在家吗?”女人的声音很冷漠,宛若无情的家庭人口盘查。
“没有。”
“几天了?”
阮慎沉默片刻,“昨天白天回来过一段时间……”
他清楚地听到一声对面不耐烦地啧了一口,“没在家过夜?”
阮慎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电话里声音大了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作为一个Omega怎么没用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丈夫都留不住!”
女人生气了,说的话都刻薄起来,“还是你根本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我没有,妈……”
“那你打算拿什么生孩子!”
“你不要叫我妈!”
阮慎沉默,他没敢告诉女人严商予带人回家的事情。
也不敢对严秋慈说,你儿子就算在家里过夜,也不会和他阮慎睡。
结婚三年,严商予一次也没碰过他,连发热期都是强迫他靠抑制剂度过。严商予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建立关系呢?
女人气了一阵,又变回之前的语气。但作为出身豪门的阔太太,她做不出撒泼的举动。
“阮慎,你知道严家是什么地位吧,你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其实你和商予并不合适。”
阮慎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哪家有钱人会看上一个劣质Omega。
如果不是严商予一意孤行,他这辈子都攀不上这样的门第。
这些年的阶层差距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我知道,您帮了我很多……”
“你知道就好,人总要怀感恩之心。”
她说,“别怪我说话难听,要还想在我家呆下去,占着金窝不下蛋这种事,你不可能二者兼得。”
言下之意:
离婚。
或者生孩子。
他必须做出选择。
阮慎捏紧手心,艰难的开口,“我知道了……”
“不要光嘴上说说,先好好想想怎么留住商予。”
女人当然知道严商予在外面的风流事迹,也隐隐知道两个人多年不和。自己儿子什么个性她一清二楚,是不可能和厌恶的人生孩子。
所以,催生是假,她就是想找个借口逼阮慎主动离婚。
她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这个一穷二白的劣质Omega。
“如果你一直不做出行动,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再继续帮你妈维持治疗。”
听到妈妈,阮慎瞬间慌张起来:“我一定会的!对不起,求您再给我一段时间,先不要断药,我这次一定会好好听您的话。”
“我只看结果。”
电话啪的一声挂了,阮慎没来及再说什么。
阮慎真的很慌乱。
当初家里破产,躲债的途中发生车祸导致父亲去世,而母亲也因为重伤成了植物人,一直靠着医院特定药物维持。
而提供这种药的医院简直太少了……
阮慎知道,虽然严秋慈可能只是威胁自己,但是他还是感到害怕。
这么一想,他确实要开始考虑转院的事情了。但是这样下来钱又是个大问题,他积蓄不多,又被扣了两个月工资……
该怎么办呢?
严母的话直接让阮慎内心持续平静不下来,他紧紧攥着手机,在客厅来回走动。
他在决定要不要给严商予打个电话。
但是说什么?
说你愿不愿以和我生个孩子吗?
严商予大概会直接拉黑他。
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和他生个孩子……
有了无数次前车之鉴,阮慎已经害怕给严商予打电话。
正这么想,电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拨出去了,这次对面很快接通。
阮慎迫不得已接道:“商予?”
“喂?”
异口同声,阮慎愣住了,接电话的明显不是严商予。
“喂?”见没了声音,对面疑惑的又唤了一声。
阮慎回过神,“你好,请问严商予先生在吗?”
“在的。”
对面男孩的声音很清脆,像银铃。
“啊!你是之前那个严先生的老婆吧!严先生在洗……”
话语戛然而止,但是阮慎能猜出后面半句话是什么,顿时心生酸涩。
“喂?”这次换了熟悉的声音,官方又冷漠。
“是……是我……”
“什么事。”
阮慎停顿片刻,说:“妈打电话来了。”
阮慎很明显的听到对面“啧”了一声。
“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阮慎试探地问他,“你今天回家吗?”
“不回。”
阮慎听到他说:“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的行踪往家里汇报!”
“不是的,是妈问我我才……”
“我不想听!没事就挂了。”阮慎的懦弱让他觉得心烦。
而阮慎突然觉得他们母子两个人性格很像,连挂电话的速度都一样果断。
这次通话都没坚持到三分钟。
本打算求对方在母亲那件事上施以援手的,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而此刻所有现状好像都指向了唯一一条路。
离婚吗?
阮慎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他爱了严商予十年,早已经当成了习惯,说一点都留恋是假的。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婚姻进行到这里,阮慎只觉得疲惫。
即使这是自己欠他的。
严商予虽然讨厌他,却也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婚。
他们的婚姻就好像只是单纯一直在履行童炎当初的遗言一样,彼此对此缄默于口。
阮慎看向窗外,他将手伸到阳光下。
光线从指缝倾泻,本应该带着戒指的手上空荡荡。
昔日的记忆犹如蓄储的潮水,只要稍微打开闸,就会奔涌而出,倾泻而下,直至将人淹没……
他又想到童炎了。
想到那个充满汽水味的炎热夏天,他们三个形影不离,无话不说。
“我希望以后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
说这句话的少年,笑颜比烈日还耀眼,使阮慎至今都记忆犹新。
但是如今这个名字成了他和丈夫之间的禁忌。
手上传来的响动,将沉浸在往事里的阮慎猛地拉回来。
阮慎手一抖,下意识接起电话。
“喂?你好。”
……
阮慎匆匆赶到学校。
办公室里,阮鸣汐和另一个男孩站在一起,两个人脸上都挂了点彩,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师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您好,老师,我是阮鸣汐的哥哥。”阮慎弯腰招呼道。
老师站起来,说:“这么忙还让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你先坐一会,另一个家长还在路上。”
“好。”
阮慎拘谨地坐在旁边的木椅上,他看向自家弟弟,后者立刻撇开脸。
于是阮慎将目光放到另一个男生身上,
对方要比阮鸣汐更高一些,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但是即使这样,男生依旧一脸傲气,穿的也好,看起来家里条件并不差。
这让阮慎感到窘迫。
因为如果对方要追责的话,阮慎不确定能拿出足够的钱赔偿。
纠结之时,门被敲响。
“打扰了。”
在冷清的声音中,阮慎回头,门口出现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衬衫西裤,绅士地伸手敲了敲门面。
与此同时,阮慎再也不能淡定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严川白那张在他这里称得上印象深刻的脸,一时愣住。
严川白很高,走过来站在他们中间非常违和,感觉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严川白看到阮慎,好像没有情绪,依旧面无表情。
“你好。”
阮慎看着伸到眼前的手,骨节分明,轻微挽起的衣袖露出价值不菲的表。
他恍如大梦初醒,立刻伸出手握住。
“你,你好。”
客套的话术让阮慎有一种他们真的只是第一次见的错觉。
男人的手很大,将他的手完全包裹在其中,但是那微凉的触感只持续了三秒便离开了。
阮慎悄无声息地将手放到身后,轻轻握住,甚至有点微微颤抖。
两天前的晚上,这双大手曾扣着他的腕按在床上,他甚至还记得那股强势地力量。
阮慎瞬间耳朵发烫,掩耳盗铃般摸了摸灼热的耳垂。
老师将电话里说过的事情又详细重复了一遍,无非是两个学生因为意见不和而起了争执,又没忍住动了手。现在又互不原谅,班主任气得够呛,不得不叫家长来。
老师一边说,阮慎点着头连连道歉,阮慎点头哈腰的行为惹得阮鸣汐咬着牙转过身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他的错。
可是明明是曾黎先嘴巴不干净,他根本没错!
他恨恨斜了一眼身边的人,曾黎也挑衅地看向他,但是白眼还没翻完,他就慌乱地低下头。
只见那个自称曾黎家长的男人走过来,冷峻的面容气场全开。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