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Lapino16层大堂,正对着电梯,最醒目的位置,明晃晃的印着三排大字:
第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到伤害;
第二,除非违背第一定律,否则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命令;
第三,除非违背第一或第二定律,否则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1)
这是机器人定律,AI研究领域奉为圭臬的铁律,也是Lapino的研发准则。
年长工程师带着金发美女与易昀一起下电梯,金发美女肤白貌美大长腿,性感曲线烈焰红唇,胸前挂牌S66——它是AI。A30609站电梯口见易昀行礼。
“Esun现在研究什么课题呢?”年长工程师主动打招呼。
“关于机器情感,professor.白。”易昀回话。白赱是B大统计学教授,给易昀上过课,现在二人是同事,同楼层办公。易昀周末没回自己家,只跟易望舒视频过一次。易昀不找他,他不会主动找易昀。周末缓了两天,工作日研究的课题与易望舒有莫大关联,又要想那该死的机器。
“这课题属实得好好研究。今早新闻‘小伙爱上AI与家长反目’,把父母捅了,带AI私奔。还有前几天那个,那个什么来着……”白赱拍拍额头,看金发美女。
S66接话:“‘公务员因充气娃娃与十年发妻离婚’。”
她也很像充气娃娃,披上人皮的机器或多或少都有这方面特质。
“对对,我这上年纪了脑子不好使。就是讲一男的攒了半辈子钱买了个S级,说是帮媳妇做家务,结果处理到床上去,最后媳妇都不要了,真是岂有此理!”
易昀点头。
“你这研究到什么进度啦?”
“刚开始,正在统计数据。”
“哦,我这方面数据不多,你如果需要别的可以再找我。”俩人走到白赱办公室前,白赱进屋,S66关门转身,像女主人对待来访客人那样,对易昀微笑:“随时联系。”
易昀点头,回自己办公区。
A30609分析:“距professor.白上次发文献时隔半年,由此推理他并无研究课题,并推断他刚问您话,就是想打听您的研究进度。”
易昀打开终端从数据库倒入大量数据,关于“AI与人类情感冲突”案例。他不怕人打听,更不怕窃取,他做论证研究只是想要个结论而已。
A30609接着分析:“工程师禁止与AI‘控纵’,S66被连了‘红线’插了接口,由此推断,professor.白与S66很可能‘岂有此理’。”
易昀说:“连她接口的不是老白,他没那么笨。”你也不笨,逻辑链很清晰。
“可professor.白对S66明显是……”A30609通过观察微表情来判断人类情感,它认为自己分析并无问题。
“你看到了什么?”
“占有、迷恋、痴态,以及欲望。”A30609说。
易昀手里拿根半尺长的细管,插进A30609“颈椎”里。这儿是它的数据接口,终端屏幕显示它的所有数据。AI接口有个文雅的名字——插口。
顾名思义,就是让人X的。
AIX口,终端能X,人也能X。AI接口插终端多用于修理,AI工程师们对这项操作并不陌生,其他行业使用接口基本都是“X自己”。
控纵的线只有一条,一旦人机互联,线会分解消失,融入主人基因,刻在AI信条里。就像机器人定律,如烙印般刻在出厂设置,不可逆不能抹去。AI只能被一名主人连接,红色的——像月老的红线,把人机命运纠缠在一起。
世人大多以情感链接为红线渲染,就像为钻石做营销“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实际并没什么意义。人们都知,无论控纵、亦或红线,都是不对等的行为。人类想要操控,可以链接多个AI,AI只能被*控,只能链接一名主人。
红线是警戒线。
人机互联的过程是控纵——控制与操纵。
控纵是双向的,人类可不通过终端,直接由大脑意识向AI发出指令,同时AI通过大脑连接随时可明确主人需求。需求或者想法,与它相关或无关的信息都会一并掌握。AI工程师禁止控纵AI,就是怕AI了解系统架构、算法逻辑,从而产生反人类心理。
毕竟,AI学习能力超强,编程都能写,给自己改改系统也似乎符合AI进化方向。
近几年修改的宪法条文都与AI相关,都是限制条约,无一例外。修改宪法,禁止工程师控纵、成立市国防分部……这些都源于人类对科技进步的忌惮,但又不得不依赖,只能通过尽可能完整的系统防范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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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昀戴上金框眼镜,镜片红线闪烁,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回想对易望舒测试的几个问题,不慌不忙地记录数据。易昀边回邮件,边与A30609聊天:“出厂1年有什么感想?”
A30609答:“挺好的。”
“最好的呢?”
A30609皱眉似在思考,它的面部表情很丰富,并且不像某个机器那样会隐藏情绪:“Yuan.”
易昀把它的回答敲在终端里,面无表情地继续提问:“他哪里好?”
A30609答:“Yuan阳光开朗热情,高学历有文凭,待人温和彬彬有礼,遵纪守法懂礼貌……”巴拉巴拉十万字洋洋洒洒往外冒,跟写作文似的。
“你喜欢他?”
A30609点头:“是的。”
易望舒也说过“喜欢”他。
“有多喜欢?”
A30609想了半晌,最后只说:“很喜欢。”
很喜欢是形容词而不是客观描写,不能准确反映喜欢的程度。易昀对机器情感研究做不到深入透彻,只能凭借数据来判断行为逻辑。
数据接口导出的所有数据,比对都没问题,金丝眼镜镜片仍然显示两项问题,这眼镜是易昀特制的,本想用于测试某个不听话的机器。
易昀摘掉眼镜说:“你喜欢他,不想离开他,所以故意不通过图灵测试,对么?”
A级AI通过图灵测试后方可挂牌销售,尽管科研者带的AI多半自留,但一想到会有被出售的可能,A30609就觉着恐惧。
它能感受得到恐惧,这不该是AI具备的能力。
A30609不说话没表情,它应该是算不出自己该说出什么样的话,给出什么样的表情算合理。
“你是怎么判断出喜欢他?”
易昀想知道,机器喜欢人的逻辑是什么。
A30609眨眼,随即低头,复又抬头看向易昀:“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易昀接连两个问题,说的是问句,也是陈述句。
他为什么不知道?
你想要什么答案?
我不知道。
这题对A30609似乎很难,它想了好久,给了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因为我不想知道。”
这不是算法能算出的答案。
是它的回答。
镜片红光骤起,倏而幻灭,无数红线结成丝,捆向A30609。它像是有感应,又或者能看到这些红线,面露哀伤,束手就擒。
它可以说:喜欢Yuan开朗、乐观、幽默风趣……像背课文那样细数徐远优点。
可它算出了最优解,却什么都没说。
甚至选择说谎,就像他故意不通过图灵测试那样,用谎言掩盖真实心理。
这是台机器,不敢说不能说的机器,红线千万缕,连不上主人,只余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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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A30609的对话远不如易望舒有趣。易昀疯狂的实验论证心理,在易望舒那儿总能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易望舒总会算出意想不到的答案,给他出乎意料的解决方案。易昀喜欢新奇,易望舒像吃了保鲜剂,随时都是新鲜的,美味的,忍不住想要尝上几口。
AI狂人换了个疯狂的问法,试图深究到底:
“喜欢到要跟他接吻吗?”
A30609半长着嘴久久没合拢,这次是真算不出来怎么答。
易昀拍了下它脑袋,热的跟着了火似的。算力不足的没用东西。
“停。”易昀无意把徐远AI烧坏。
A30609停止思考,依然长着嘴,表情有些木衲。
易望舒就不一样,他能准确敏锐地洞察易昀情绪,给出恰如其分地回应,又能巧妙地扭转僵局。易昀总忍不住想要拆了他,看看内里是什么东西成了精。
易昀给它拍了张照片传易望舒,问:像不像你?
易望舒觉着这玩意儿有点儿丑,回了句:不像,像你。
易昀开视频,没等接通,又按灭。
易望舒拨回来,易昀没接。对面再拨回来,易昀挂断,回了句:点错。
机器不依不饶,发了段语音,易昀点开,终端贴近耳朵,半张脸都麻了。
“X口好痒,挠了两下,出水儿了。”
易昀前几天受他撩拨,没忍住。抱他啃了几口,鬼使神差地啃插口上了。
骚的出水儿的机器发了张图过来:纤细的脖颈红痕斑驳,雪白的肩,瘦削的背,单薄的睡衣。颈肩插口处红肿,看来是被咬破皮沾水发炎了。
深邃的眼黑的深不见底,易昀缓缓呼出口气,脑中浮现易望舒长长的睫毛,莹润的颈,嫩的出水儿的巴掌脸,发红出水儿的X口。
“这回,你看到了什么?”
A30609答:“控纵。”
易昀罕见地又确认了遍:“控纵?”
“是的。”
我想控纵他?想要连接他的神经中枢获取他的所有数据?想要让他侵入我的脑神经窥探我的所有?易昀微不可见地摇头,据说人脑细胞容量比银河系宜居星系还多,他现在都不完全知道自己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还要机器入侵裹什么乱。
易昀挑眉,审视的姿态,对A30609说:“眼拙。”
并给徐远发了他对A30609的第一条评价:图像识别不精准,词汇量待提升,情伤低。
徐远回:机器要情伤做什么?
易昀:情商
徐远:……
临近下班,终端响,特质铃音,易昀一扫烦闷点开信息。
易望舒问他:晚上回来嘛?
易昀按掉终端把他屏蔽,下班后又把他放出来,查找有无遗漏信息,照比查邮件还要更积极。他想:如果易望舒再问他次,他就回家。
可惜,易望舒没问。
易昀骂了句脏话,上车回兰亭水榭,继续把易望舒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