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杨英出轨]
[下班后尽快回家]
2022年11月29日星期二,下午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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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CBD中心区,恒宁大厦。
突兀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在公司季度总结大会上,原本肃静的氛围顿时犹如被投下石子的平静湖面。
若是只有一道也好,很快就会消散,但连续两道,彼此碰撞,便激起了些波澜。
台上的人停止讲话,向声源处望去。
人们窃窃私语的同时,目光纷纷投向一个方位。
“抱歉。”
人群中举起一只手,手掌干净,腕部瘦削,肤色冷白。手的主人一袭白衬衣黑西裤,金丝眼镜映出白炽灯的冷光,坐姿端正,声音不卑不亢:“已静音,您请继续。”
台上再度传来人声。
后排,新入职的女生梁玉悄悄用手机和同事交流。
[我靠,这人是谁啊?好帅!]
[咱们公司最牛的池总监啊!你不知道?!但凡他接手的单子,没有哪个是不成的。高层领导都把他当宝贝供着。]
[这么强?我以后能去他部门吗?]
[?你疯了!他厉害归厉害,但你知道有多少新人被他说哭吗?你最好别去!]
然而就是这个传说中的池总监,却在下一刻被台上的人指出,公司本季度最新项目上线时,发生的最大错误来自于他的部门。
一时间,原本安静下来的氛围再次嘈杂起来。
梁玉趴下来,伸长了脑袋去望那个被众人议论的身影,但透过缝隙,她只能看见男人低着头的侧影。
池谂在查短信来历。
无备注,无历史交流,微信搜索页是空白——一无所获。最后看了一眼归属地:北京,他将号码移进黑名单,转而给杨英发了一条信息:到了吗?
没有回复。
他放下手机,抬起头来。
表情依然平静。
会后,总经理找到池谂:“你底下那个怀孕的主管,找机会给她降职。换个人来,最好是找个男员工。”
女主管孕龄有七个多月,早就达到了公司规定休产假的标准。
或许是害怕自己离开一段时间后就会被别人顶替上位,她始终坚持在岗位上,新项目上线时,也和所有员工一块熬夜加班。
可就算抛开妊娠反应不说,光是身体生理、激素的变化,都让她再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工作。
这次的错误不是个例,前几次池谂都处理了,也提醒过。然而再怎么千防万防,还是出了差错,引起了高层的注意。
对于总经理的提议,池谂并没有表现出赞同的倾向,只回了一句:“我会考虑”。
两人在私下谈的话,却还是被有心人传到了女主管的耳朵。
接到池谂叫她去办公室的通知时,女主管无法再保持冷静,进门后抢在池谂前开口:“我知道这次最大的错在我。可我真的检查过了很多遍!我尽力了,我真的不明白究竟为什么还会那样!”
她的身体在颤抖,并说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望着池谂反光的镜片和看不清表情的脸,她想,她该保持冷静的。
池谂是如雪山顶上不化的坚冰一样的人,所有的善解人意都留给了花费前来观赏的游客,却根本不可能因为底下冻死生物的哀鸣而融化哪怕一点。
像是一股气临到关头整个泄了,她捂住了脸,声音逐渐哽咽:“所以……就因为我怀孕吗?那我以前为这份工作付出的那么多时间、精力是什么啊……”
指缝间隐隐能看见泪光闪烁。
池谂看着这个曾经要强的女人在此刻脆弱的哭泣,无法保持冷静地字不成句的碎碎念,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自己听,亦或是在向这世界隐形的冰冷规则质问、发泄,表情始终没有一丝变化。
等人哭声小了些,他才开口:“我叫你来,是想说,新项目运行稳定了,现在不怎么需要加班,你不如也趁这个时间修个产假,养好身体后再来工作,效率会更好。”
女主管愣在原地,松开手,眼睫上挂着一颗要落不落的泪,看着有些滑稽。
“你不会仅仅因为怀孕就被降职,我保证。”池谂一字一句道。
“孕育生命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请你不要为此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没能做得更好,让你顾虑太多。”
那颗泪珠终于还是从脸庞滚落了。
女主管抬起头来:“……好,我信你。”
六点。夕阳落进写字楼筑成的钢铁森林里,如同融入具象化的黑洞,空气中的余热与光晖一点点被吸收殆尽,更替象征着寒冷与黑色的夜晚。
池谂披上大衣,拎起公文包打卡下班。
他原本是打算留下来加会班的,白天开会耽误了时间,预计的工作量没完成,然而写字楼的保安提醒他,因最近流感严重,晚上这一片区域都要做消杀。
出电梯门时碰见了部门主管,虽然补了妆,但眼眶还有点红,手里提着不少东西,看来是已经请好假了。
她问:“一起走一段路?”
池谂道了声“好”,并伸手帮她拿了几个重物。
空旷的廊道回荡着两道不重叠的脚步声。女主管忽然开口:“池总监,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都以为你不近人情、非常冷漠,像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样。”
“但我现在不这样觉得了。那些‘伟大’的话,我是第一次听到。”
“嗯。”
池谂目光平视前方,安静地走着路。说不认真听,他确实有给回应,说认真,这反应又实在不像是在乎的样子,就好像前不久给女主管的安慰是她的错觉。
将人送至车上,池谂给她关上车门。
身后传来一道轻快的脚步声:“池总监!”
池谂回过头,看到一个打扮得很朝气的女孩,但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人的任何影像。
他微微蹙眉:“你是?”
“前不久才入职的新人,你现在不认识,以后我们就熟了!”梁玉笑得很是恣意,又问:“池总监,经理办了个聚餐,以便我们这些新员工熟识你们,你不来玩吗?”
这话说得太诡异也太自信。
池谂还在沉默,一旁按下车窗来听八卦的女主管已经帮他婉拒了:“小姑娘!池总监从来不参加公司聚餐的,他可急着要回去陪老婆呢!”
“啊?!真的?”梁玉懵了一下,震惊道:“他明明看起来还那么年轻!”
“嗯。”
这次是池谂的回答“不年轻,快三十了。”
女主管补充道:“他老婆可是个大美人,还很贤惠。池总监每天带来的盒饭都是他老婆给准备的。”
“这样啊!”梁玉表情变得有些沮丧:“好可惜!池总监,那我们以后只能工作上见啦!”
池谂没有回应,梁玉似乎也不在乎,大咧咧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表情,言语,行为,无懈可击,但不论是女主管还是池谂,都看得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主管嗤笑了一声,说:“现在的新人,胆子可真大!”
池谂倒没什么感觉,感谢了一下她刚才的解围,告别后便驱车离去,内心未起一丝波澜。
回家途中,池谂照例在行驶至一处岔路口时,拐了弯。
路牌标明,前方是时代广场。
北京大学多,每天晚上会有许多学生来到这,滑滑板的、溜冰的、绘画写生的,偶尔也有乐器表演。有时是一个人,有时两个,偶尔也有三四个一起的,通常拖着音箱,扛着鼓,背上背着把吉他或贝斯。
三大件备齐的,就可以看做是一个乐队了,不过学生组的基本都还处于“玩玩”的阶段,唱的大都是别人的作品。
不过池谂也并不在乎他们唱的什么,只是习惯下班后过去坐一会,听点声消磨时间,无论天气,也无论早晚。
这时池谂忽然想起,关注的学生乐队公众号前些天发过一则通知,说今晚这里有什么活动,他们近期不会来。
昨晚他离开前,还看见有工作人员在搭建舞台。
池谂一向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便又打转了方向盘离开。
锦华园小区,C栋23层。
池谂站在自家门口,嗅到了空气中一股熟系的酒味,他收起钥匙,走到邻居家门前,抬手敲响门。
无人应答。
但门经过刚刚的动作,打开了一条缝。
池谂推门走进去,天色已晚,但里面没开灯。
借着漏进来的楼道照明灯光,池谂看见了玄关鞋柜旁的两双鞋。
男人的,女人的,一目了然。
有暧昧的声音从前方阴影处传来,他抬眼望去。
客厅沙发上,男人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女人面朝他坐在男人身上,闭着眼睛在拥吻。
过了一会,她似乎察觉了动静,抬起头,几乎要发出尖叫。
池谂在此时拉开灯。
啪嗒——
空间大亮。
“是你啊!”
女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从男人身上起来,将开了的衣服扣好,道:“池谂。”
“好久不见。”
这正是杨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