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晚上的时候,他们一起躺在巨树下面,时知难挪到君宣的身边,让他把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君宣挑眉看他,时知难有些害羞的仰头看他,“我,我喜欢跟你这样。”
“不担心我把你当替身?”
“担心又能怎么样。”他在意的,只是他跟这个男人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上面。
“会难受吗?”君宣望着远方,“被一个人当成替身,应该会很难受吧。”
“你感受过?”时知难反问他。
“没有。”
他确实没有感受过,他也没打算让时知难感情,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心的离开自己。
时知难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出尘的脸,眸带笑意,“你亲亲我。”
“什么?”君宣傻眼。
时知难身体发热,脑袋也有些蒙圈,他眨眨眼,“亲亲我好不好?”
看到君宣的喉结滚动,他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微微嘟起,诱惑道:“亲一下。”
君宣扣住他的后脑勺,霸道的吻了上去。
还是一点定力都没有,时知难下意识的在心里想,没等他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耳边低沉沉的声音诱惑他,“张嘴。”
湿漉漉的吻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直到分开。
“开心吗?”君宣看着他,呼吸还有些急促。
时知难抱着他,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轻喘道:“开心,特别开心。”
他快要开心爆了,熟悉的感觉一直包围着自己。
他想,他们一定是认识的,还是特别特别熟悉,熟悉到曾密不可分的程度。
“我爱你。”
“人表达爱的时候还可以用别的方式,比如……”时知难盯着他的薄唇,舌尖抵了抵上颚,“把对方溶进自己的血液里。”
君宣也是吃过肉的人,自然懂他的话。
“你试过?”君宣笑着反问他。
时知难自然没有试过,他连自己动手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涨红的脸躲在黑夜里,连带着那小小的心机也藏在了里面。
“我没见过有替身会主动送上门让对方吃掉。”君宣声线淡然,却带着压抑。
周身散发的孤寂,不甘不舍让时知难心疼,他玩着君宣的手指,开玩笑的跟他说:“替身要有替身的自觉。”
“什么自觉?”
时知难掰着他的指头数,“就是喜欢你,爱你,心甘情愿为了做任何事,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了,永远永远。”
君宣没看过替身文学,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是时知难说的,他都信以为真。
“不会难受吗?”君宣又问,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陪在你身边我很幸福,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都没关系,我难过的时候你也不会知道,你只要开心就好。”
君宣察觉到这句话有些难以琢磨的时候,他也被带偏了。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陪在你身边,我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很开心是吧,就算你不开心那也有我陪着你。”
“是这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时知难在心里偷笑了一下,把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想要我,我就在,你不想要我,我就离开你的视线范围不让你为难,你现在还觉得替身不好吗?”
君宣想了下,说出心底的疑惑,“你觉得好吗?”
“当然好啦!能陪在喜欢的人的身边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他这么肯定,君宣也觉得好了。
时知难打了个哈欠,泪眼汪汪,“明天就回去了,我把药交给小白,我就离开家来陪你。”
君宣心里像是被阳光包围了一样,暖得不能再暖了,可当他抬头看着满眼的枝繁叶茂时,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时知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短短两天长出来的绿叶嫩枝极为壮观。
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君宣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孩子模样,天真无邪,灵动活泼,几乎孩童所拥有的美好特征都在你身上。”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时知难,没有用“他”来代替,因为时知难就是他,他就是时知难,他们是同一个人。
时知难被他看着,浓烈的爱意将他包裹,宛若城墙,密不透风。
“你带着很多小孩子来看我,说我是你的。”君宣笑着,眼底泪水翻滚,“隔三差五你就会来看我,我很喜欢也很珍惜很你在一起的时光,喜欢你靠着我聊天睡觉,喜欢你对我毫无保留,喜欢你陪着我。”
永远永远的陪着我。
时知难吞咽了一下,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
君宣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这句话是他对时知难说的,也是他曾经的誓言。
“我……我很想你。”君宣把他抱在怀里,头埋在他的肩膀,无声落泪。
“我真的好想你,想到快要疯了。”想要快要崩溃了。
时知难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的难受不比他少。
他记不起很多事,他也不记得君宣,一见到他时知难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办法离开这个男人了。
那种强烈的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想法就像是一个漩涡,往前半步都是深渊,还是心甘情愿陷入的那种。
男人哭得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时知难脑海中快要破茧而出的记忆如同碎片,每一片都有男人的身影。
他笑着的,宠爱着的,懒散走着的,抱着自己的,背着自己的……太多太多了,哪里都是他的身影。
——
时知难走了,带着君宣给他的药。
君宣醒来身边没了人,他茫然的看着漫山遍野盛开的鲜花,无措的站在原地,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
“哎你知道吧,前几天死掉的男人,叫周什么石的,警察在他家查到好多猥亵小女孩的视频,死了死了还落了一个臭名远扬的结果。”
时知难不知道,他淡淡回应司机,“他之前在小区里名声很好,出了名的老实人。”
“害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人家都说老实人就是汤里的鱼刺,喝下去卡在脖子不上不下膈应得要死。”
时知难想到钱钟书说的一句话,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砂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就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司机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些个生孩子的咋就会想着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带,这玩意生了不管还不如不生你说是不是。”
时知难抿了抿唇,说:“我才十九。”
司机干笑了下,又换了个话题继续聊,时知难简略回他。
到家之后,上楼开门,入眼的是一家四口和睦的氛围。
他鞋子都没换,关上门站在玄幻看着他们。
父亲,继母,妹妹,小白。
仿佛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知难回来了呀,快来吃饭。”说话的是他的继母。
红衣粉面,看模样不过三十出头。
“吃过了,我找小白有点事。”
小白,是他家里的兔妖,雪衣,长了一张艳丽无辜的脸。
小白放下筷子,跟时知难进了房间。
“周石的死,跟你有关系吗?”时知难问。
小白习惯性的耸了耸鼻子,“不是。”
时知难把君宣给他的东西拿出来,“希望你以后能照顾好妹妹。”
小白看着到手的药,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无比,像是大仇得报一般,笑的让人心底发颤。
时知难像是没看见一般,表情冷淡。
“我会离开这个家,你想取代我也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时知难说:“如果让我发现你伤害我的家人,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你下地狱。”
“放心吧,这个家我会替你照顾好。”小白眼中血红淡下去,收起药,顿了顿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时知难背对着他看着自己的房间,没有回他,“这里记得拆了,不用的话就当杂物间,留着没有任何意义。”
从母亲死了之后,他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都说人的七情六欲很丰富,为什么我在你眼里一丝一毫都看不到。”
小白看不透他,连他一个妖都知道舍不得,难过,时知难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仿佛他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人。
时知难垂着头,轻拂着他时常窝着在里面看书的沙发,不言。
“东西我会替你留下,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这里依旧是你的家。”
时知难觉得好笑,这需要他一个外人来说?
“一起下去吃饭吧。”小白真诚的邀请他。
“我拿东西,你出去吧。”他有些无力道。
小白看了他一眼,出门把门带上。
时知难卸力般的歪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摸了摸胸口,酸酸涩涩带着绵密的刺疼。
半个小时之后,时知难手上什么都没拿就下楼了,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哄妹妹吃东西的父亲,英俊,苍老。
看到妹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蓝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在厨房洗碗的小白,小白笑着回头与他对视。
“小时,要走了?几点回来阿姨做饭等你。”继母走过来,问他,普普通通的家常话。
时知难摇了摇头,“不回来了,我在外面租了房子。”
“那也要常回来看看,你爸他会想你的。”
父亲没听到,时知难听到了,他嗯了一声,一如往常一样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转身开门,锁门。
背对着家门快步离开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地方。
莫念痴接到一个电话,是时知难打来的,他要见他。
约在司局对面的咖啡馆,在场的不止有他们两,还有一个长的非常漂亮的男人,是的,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
“小公主,你们怎么认识的?”莫念痴好奇的旁边的人。
面前的少年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高定西装,脸蛋漂亮到极致,是非常有辨识度的美人,如玉石般通透冰冷。
“他救过容正。”
“哈?这么巧。”莫念痴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摇摇头有些好笑,“没想到啊真的是,居然还有这出。”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时知难进来了,他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要救君宣。
“救不了,他的命早就没了。”莫念痴遗憾道:“你想想他怎么能等得到你,还不是你把自己的寿命给他了,但是你又能给他多少呢?而去用人命续妖命这种事已经被明令禁止了,我无能为力。”
混乱的开始成就了一段美好佳话,但也仅是一段。
“还有其他办法吗?”时知难眼里的绝望和难过都快把两人淹没了,莫念痴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
“他死后会去哪里?”时知难忍着悲痛问。
“司局监狱。”莫念痴说:“君宣本来就是里面的犯人,想必你也去过了,一座大山寸草不生的样子,他的代价是永生永世为此赎罪,永远不能见你。”
时知难听到这话,想到那满山繁花的地方,激动道:“那里一片生机!根本就不是你说的样子!”
莫念痴知道他想救君宣,但是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逆转。
“时知难,生灵涂炭是没办法死而复生的。”
“是啊,生灵涂炭……”时知难自言自语,眼泪模糊了视线,他该怎么办。
“生死都是很正常的事,你看开点。君宣已经回司局了,你再去看他最后一眼吧。”莫念痴也只能劝慰。
时知难看不开,既然莫念痴没办法帮他,那他只能去找小白,小白一定有办法!
看时知难跌跌荡荡的跑出咖啡厅的门,莫念痴感觉会出事,“你跟着他,我去看看君宣。”
走神的少年应了一声,问:“容正会想起来吗?”
莫念痴刚要走,听到他的话想也不想就说:“妖死异能也会跟着消散,他很快就会想起来。”
“是吗。”少年有些心不在焉,“我去看看他。”
两人分开之后,莫念痴来到司局监狱。
维护局的监狱里,男人一身黑衣,俊脸出尘。
与这所谓的肮脏的牢笼格格不入。
“我是他亲手种下的生命树。”
莫念痴一来就见他陷入自己的回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见到时知难,就听到君宣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
时知难不在他的身边,他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让莫念痴带给他。
莫念痴安静的听着,问了一句,:“那他去世之后你应该被砍下做成棺木装尸下葬,为何你还独活于世?”
他只是单纯的疑惑,传书是这么传说的,见到之后却又不太一样了。
君宣笑了笑,眼里的暖意如同冬日的骄阳,温暖着人心。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他自己也快忘记自己独活于人世已经几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