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本来就连名字都没交换过,那谈何而来的失望和沮丧呢。
夏长风有些自欺欺人地拉下窗帘,关闭了灯,他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什么至亲的好友,隐约里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张瑜花想和那个男人脱离关系,删除一切联系方式,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时,他还没来得及和那个乖巧懂事的小朋友道别,他还没说,他是他第一个放在心里的朋友。
复杂的情绪落在夏长风的心上,也埋在了陈浅苍的心里。
陈浅苍的出现从来都不是偶然。
他是为了他才来这个小区的。
他收起所有的酒瓶,扔进绿皮垃圾桶里。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似嘲笑又似讥讽。
陈浅苍看着手中的礼物,眼底一片幽深。
他又在这天把事情搞砸了。
12年前,年幼的他刚刚过完5岁生日,他把幼儿园和家里人送的礼物全都抱进了卧室,一个一个看过去,有小胖的玩具车,有小美的画图本,有爸爸的变形人,还有奶奶的小礼服........
唯独少了他妈妈的礼物。
他用奶奶的手机给妈妈打视频电话,妈妈接了,开心地说:“灿灿,生日快乐!”
他也很开心,撒娇卖萌装生气说:“妈妈怎么还没回来,我的礼物呢?”
视频那头的女人在开车,对着支架上的手机笑了笑,趁等待红灯的时候举起副驾的蛋糕,温柔地说:“妈妈给你去买蛋糕啦!你看是两个哦~”
他惊喜地看着蛋糕,眼睛亮亮地说:“啊,我喜欢,妈妈快回来。”
女人宠溺地看着视频中的小孩。小孩穿着贴身的小礼服,眼睛瞪着圆圆的,软软地向她撒娇,她心里一暖,“好啦,妈妈在开车,回家聊哦,你挂掉。”
小小的陈浅苍乖乖地嗯了一下,正准备挂掉时,突然电话那头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摩擦声,接着“砰”的一声,手机被甩开,屏幕暗了下来。
陈浅苍惊慌地对着手机大喊妈妈,奶奶脸色突地一白,拿过手机也不停地拨打。
后来就是惨白的灯光一直亮着,爸爸和奶奶不停地走着,许多人都来了,他们都在哭,一声接着一声。
陈浅苍看不到他的妈妈,他被奶奶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着,直到一张床从房间里被推出来,他听见奶奶说:“灿灿,去看看妈妈吧。”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没有妈妈了。
天地像裂开一样,他的世界崩塌了,他睁着大眼看着那张床,泪水像止不住一样往外流。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的日子里,世界可以这么灰暗。
他听见有人说:是车祸,是苍苍打电话的时候,一个醉驾撞了上来,她没躲过。
听闻的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有悲戚,有后怕,还有怨怒。
原来是他,是他的电话害了他妈妈,是他的生日,妈妈才去买蛋糕的,全都是因为他。
陈浅苍小小的心灵里充满的无助和恐惧。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变得胆怯,变得不爱说话,总是低垂着脑袋。
直到他遇到那个哥哥。
哥哥叫夏长风,是转学过来的,比他大一岁,但还是和他一个大班。哥哥也不爱说话,总是用冷淡的眼神告诉大家,他不喜欢他们。
陈浅苍也不是什么小太阳,他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机械地听从老师家长的安排过着每一天。
那时的他还用着妈妈爱叫他的小名:灿灿。
“灿...灿小朋友,你可以帮我喝牛奶吗?”哥哥看着牛奶面如土色,语气生硬又理直气壮。
陈浅苍无所谓,便点了点头。
哥哥立马把牛奶扔给他,样子就像丢掉一个炸药包。
陈浅苍难得看得有些想笑。
从那天起,哥哥总会把不喜欢的东西送给他。
“这个橘子糖给你,软了吧唧。”
“这个兔子折纸给你,你们也太蠢了吧,这都不会折?”
“这个红花给你,花花老师逗小班呢,我才不稀罕。”
生日那天恰逢赶上幼儿园夜宿,陈浅苍在一众小朋友的祝福面前,面色苍白,抗拒万分。
幼儿园的老师不停地安抚他,可他依旧害怕到缩在墙角直哆嗦。
这时,哥哥拿着一个猫咪挂件走到他的身边,摸着他的脑袋,轻声说:“灿灿别怕,有我呢。妈妈说我是大勇士,我来帮你打跑坏人。”
陈浅苍感受到头顶的抚摸,和老师相比,这显然急躁且粗鲁,但他却感受到了安全。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伸出小手怯怯地抓紧这人的衣角。
哥哥没有抚开他,还伸出了一只猫咪挂件,向他演示了一下这个挂件可以发光,有些难掩的骄傲说:“给你了,你只要摁亮他,我就来帮你打跑坏人。”
陈浅苍轻轻地搭上哥哥的手,突然猛地向前一扑,抱紧了眼前人,他想他真的好喜欢哥哥。
晚上,哥哥陪着他坐在窗子边,一改往常高冷的样子,喋喋不休地给他讲故事。
“我妈说,睡不醒的人在天上,他们变成了一颗星星,所以我觉得白雪公主应该上天了,王子根本不可能可以救活她,童话书都是骗人的。”
原来妈妈只是睡不醒去了天上啊。
陈浅苍第一次知道了这个消息,从那时起,他便养成了开着窗帘看天空的习惯。
哥哥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他知道哥哥很喜欢他,因为他乖巧懂事,他也很喜欢哥哥,因为哥哥只喜欢他。
可是,有一天哥哥突然走了,他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和哥哥关系不好,根本没人知道。
陈浅苍哭着求爸爸去找回哥哥,但是爸爸和老师也无能为力。
他难过极了,学着哥哥的样子,不让所有人接近,也不接近所有人。
然而爸爸的再婚让他对世界充满恶意,他开始学会了抽烟,学会喝酒。
在尼古丁和酒精的作用下,他忘掉了所有人,只剩下两个小朋友手牵着手,在晚上仰望天空的画面。
终于在某一天,他听见有人喊“夏长风”。
他回过头看向骑着单车的少年,少年有所感应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发现不认识,就扭头继续骑车。
陈浅苍却知道,这个人就是夏长风,就是他的哥哥,他终于找到了。
沉寂许久的心再次活跃起来,他想要接近哥哥,他想质问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他还想他要再一次得到他的喜欢,一个只喜欢他的喜欢。
寂静的街道,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格外明显,到了保安巡夜的时候了。
陈浅苍撕开手里的礼物包装,露出里面的东西,又是一只猫,一只崭新且清晰的猫。
他解下钥匙扣上的挂件,放在新礼物的猫旁,摇摇晃晃有些格格不入,就像他卑劣的心思。
可他不甘心,他用挂绳将挂件和猫捆绑在一起,无论如何摆动都不再掉落。
终于他笑了,笑地开心又满足。
“妈,有没有看到我晾在窗台的卷子啊?数学卷,刚写完的!”夏长风洗完澡出来发现卷子不见了。
张瑜花叠着衣服走过来,“你卷子放窗台干嘛?应该吹哪去了吧。”
夏长风闻言,“水弄上去了。”说完,就将脑袋伸出窗外往下看,没有,乌鸡麻黑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张瑜花也跟着瞧了瞧。两人屋里屋外一顿找。突然张瑜花“嘿”了一声,指着一个方向说:“对面阳台栏杆上卡着的东西,是不是你的卷子啊。”
夏长风顺着他妈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张A3八开的纸,中间的折痕处正好卡在栏杆上,一颤一颤,仿佛快要掉落。
恰好这时,阳台的主人出来了,他抱着衣物摁亮顶头的灯。
张瑜花见状眼睛一亮,急忙大喊:“小同学,对面的小同学,这里这里,五楼。”
唤做小同学的人听到呼喊,看向了对面。
是他。
夏长风身心俱震,是的,三层是陈浅苍的屋子。
张瑜花哪管她儿子发愣,见人看过来,高兴地大声说:“小同学就这!小同学你阳台的纸好像是我家儿子的卷子,帮我们捡一下吧。”
陈浅苍听到请求,看向了那张卷子,放下手中的衣服,伸手捡起来。
卷子上的字迹刚劲有力,道道都含着锋利,就连字母都有棱有角,不羁的很。在左边一条的信息栏上,只嚣张地写了“夏长风”三个字,笔墨流畅自然,精熟至极。
这字倒与小时候教他那会歪歪曲曲的比起,判若两人一般,陈浅苍撇撇嘴。
“是不是一张数学卷,写着夏长风名字啊。”张瑜花见少年拿到卷子便问。
陈浅苍点头,朗声回应:“是的,阿姨。”
张瑜花紧跟着又说:“那就对了,谢谢了小同学,我儿子马上就去拿,你给他开开门哈,打扰了。”
陈浅苍摇摇头,微笑着说:“没事的,尽管来吧阿姨。”
张瑜花乐呵呵应了句好,转头就和夏长风说:“嘿嘿,这小同学长得真好看啊,你看那笑的,隔着老远,就知道跟小花似的,真可爱。”
夏长风一声不吭,垂眸继续看着对面。
他会不知道吗?这人近距离看的话会更可爱!
张瑜花见他不应声,拍了一下轻骂道:“还愣着干嘛?拿卷子去。哎呀,你看人家多乖啊,阿姨阿姨的叫,刚才还准备洗衣服呢!你呢?卷子没了,只会妈妈妈的叫。”
说着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转身去客厅。
女人的絮叨是常事,夏长风根本不在意。两人虽离得不远,但也算不上有多近,当陈浅苍抬眼望着他时,他还是感受到那眸子里的深意。他顿时有些慌张,先一步撇开了视线。
陈浅苍看着夏长风欲盖弥彰的姿态,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轻轻笑了。
夏长风揣起钥匙,换了拖鞋刚要往外走,就被他妈一把给抓住。
“你等会把这盒菠萝蜜给人家,知不知道。我刚才在小区名单看了一下,人家只有一个人住,你过去别拿你那个冷眼看人家,吓到人家我揍你!”张瑜花塞给他一袋东西,心里全是刚才看到的家庭情况,眼里泛着心疼和怜惜,对着夏长风威胁着:“人家姓陈,你等会就喊小陈同学,知道吗?”
夏长风知晓,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何止是知道,我还抱了人家,人家的眼泪痕迹还是你洗的呢,妈妈。
不知道夏长风内心的吐槽,另一头的陈浅苍也不平静。他从卧室走到门口,又从门口走到阳台,兜兜转转,把椅子摆正,把鞋子放好,把水杯里的水倒上,再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咚咚咚”,夏长风敲门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好!”陈浅苍欢喜地打招呼。
“呃,你好。”倒是夏长风卡壳了,举着的手缓缓地晃了晃。
眼前的少年依旧,白皙的脸颊,形状好看的眼睛。刚洗完澡的头发似乎还没来得整理,蓬松而卷曲。穿着整齐得体的白色睡衣站在玄关,脸上笑盈盈的,眼里还全是喜悦。
夏长风手指抽动,面容紧绷,顿时在心中不停后悔:
该死,就应该让他妈来。
“给,这是你的卷子。”陈浅苍先发制人,修长整洁的手指捏着卷子一角递给他,端着就是一股子的礼貌优雅。
夏长风面不改色地接过,随后也礼貌地笑笑,伸出另一只手,“这是我妈给你的,来谢谢你。”
陈浅苍的眼睛亮了亮,没有客气开心地接过来。打开看到是菠萝蜜后,抬头盯着他开心地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菠萝蜜了,替我谢谢阿姨。”
夏长风脑子里闪过那个蛋糕上的草莓,但稍纵即逝还来不及思考。现在他只想逃跑。眼前这人就像毛绒毛毯裹着的小猫咪,在他怀里娇娇地看着他。
捏着卷子的那只手有些出汗,蹭到卷子上有些潮湿,指尖一戳一戳,险些要捅破。
他强忍着稳定心绪,顺着话应下去:“你喜欢就好,那这样我就先....”
陈浅苍没给他离开的机会,在玄关放下菠萝蜜,边往里跑边说:“你等等,等我一下,不许走。”
夏长风张张嘴,又只好闭上,止住了话语。趁着少年不在的功夫,他用衣服狠狠擦了一遍手心的汗,心里不断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会抽烟,他会喝酒。快醒醒夏长风!他不是你的良缘!他是猫咪精!
还没等他洗脑完,陈浅苍就拿着两瓶奶过来,有些尴尬和羞涩地说:“我家没水果...就用牛奶代替吧,谢谢你上次的礼物和牛奶。”
夏长风不喜欢牛奶,张嘴就要拒绝,却又听见他有些急切地解释说:“我特地找的没有奶腥味的奶!是草莓味的!你不喝,可以给阿姨喝!”
夏长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喝奶?
陈浅苍也不惧怕他猜测,大大方方地和他对视,然后放软了声调轻声地说:“收下呗,夏长风。我试了好几种才找到这款,真的很好喝。”
这次的声音不是清亮礼貌,也不是调皮揶揄,是拖着些尾音软软绵绵的,像小猫被呼噜舒服后的撒娇,特别是念到他名字的时候,黏糊又悱恻。
这或许对别人不算什么,但对此刻的夏长风却有灭顶般地刺激。
夏长风感觉全身都不自在了。从他手上接过这两瓶奶,动作快得像是有火焰灼烧,然后慌忙焦急地说:“不好意思,我作业还没写完,我得回家了,谢谢你的奶,也谢谢你帮我找回卷子。”
说完,又如第一次见面一般,头不回慌不择路地跑走了。
徒留下陈浅苍站在门口静静看着。
与上次的惊喜和思念不同,这次的陈浅苍饶有趣味地看着夏长风慌乱急切的背影。
夏长风捂着如兔子蹦跳一般的心脏跑下楼。他是真喜欢这人的样子,几乎每一寸都合他的心意,像是照着他的心长的。
也不是没有漂亮的人向他表示过,但如此贴服他的心的人只有那个他。
见色起意大概说的就是他吧,从窗子上的一瞥,到现在的久久不能释怀,他总觉得,他是不是病了?还是那个人给他下迷魂汤了?
他讨厌那个男人的所有恶习,但是他不反感少年,那他到底是在和感情抗拒还是在和他所谓的“不能接受”抗拒?
夏长风烦躁地踢了一脚小草。烦死了,难怪老生常谈得不要谈感情,容易误人!
夜里微风依旧吹着,三楼的小台灯也依旧明晃晃地亮到了11点半。
夏长风早就扯下窗帘了,只是在这一时间里他隐在帘子后,透过缝隙看着对面。
习惯的养成只要21天,他也早已习惯了默默地关注少年,哪怕是在上次的相遇之后。
但今夜有所不同,素来都是直接关灯拉帘睡觉的陈浅苍,今天却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空。
城市的天空不是纯粹的黑,它会随着夜市的繁华改变颜色。夏长风正纳闷看什么,然而下一秒,那个看天的眼睛就对上他的窗子。他知道陈浅苍是看不到窗帘背后的他,但他还是有种偷窥被抓的心虚,有些赧然。
陈浅苍没看多久,似乎没见着人有些失望,关了灯拉上帘就睡了。
卧室里有两只被灯光吸引来的飞虫,一前一后绕着光束打转,在桌面上投影出一深一浅的影子。
今晚的作业其实早做完了,但是脑子和心里都乱得很,看着背诵的课文都旋转扭曲,进度迟迟不能向前。夏长风索性关了灯,让飞虫在屋内没有方向地飞翔,直到累了停在某处歇息。
他难得的有些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少年抱着他哭泣的那晚,他也想过很多,但当时对酒精的厌恶战胜了心中的旖旎。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他爸爱沾的那些恶习,虽小但致命的讨厌。
清晨起床,果不然的迟到了。匆匆洗了把脸拎起书包就跑。张瑜花上班时间晚,这会还在睡觉。夏长风的上学全靠自觉。
起晚后,连停车间里的车辆都少了许多。夏长风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往小区外走。
“夏长风。”停靠在保安室旁的人叫住了他。
夏长风闻言看了过去,是陈浅苍。
他今天收拾的很干净,头发乖巧柔顺,校服也穿着合适整齐,就连背包也老实地背着。
“你怎么在这?”
“我想和你一起骑车上学。”
陈浅苍根本不隐藏他的心思,大方地承认他的目的。
倒是夏长风有些大惊小怪,手指用力,摁下了刹车键,想来这路也不是他家建的况且快迟到,也不做细想,便说:
“那就快走吧,要迟到了。”
陈浅苍笑容不变,利索地骑上车跟在夏长风的身后。他的学校比夏长风近,平日里也都晚一些出门,但今天瞧见夏长风的自行车还在,便稍作等待了一会。
“我到校了,再见呀,夏长风。”
陈浅苍似乎从知道他的名字开始,便次次讲话都要带上,仿佛不停地在强调:我和你认识,我在和你讲话。
“哦,好。”夏长风回头应道。
街道上车辆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的经过。夏长风踩着铃前走进了班级,班级里今天分外的吵闹。
“长风,你知道吗?隔壁班昨晚有人和对面职高的打起来了,就在回你家的巷子那附近。打得可凶了。”后桌看见他便立即分享这般吵闹的原因。
夏长风挑眉,昨晚他还在处理自己的心事根本没注意群消息。
“超凶的!都打到医院去了!”
“是啊,听说是职高的在敲诈,隔壁那个不服就打起来了。”
谈天的声音随着老师的进来渐渐消下去。可能因为大家事件过于恶劣,班主任还特地简短地做了个通知。
夏长风心不在焉地听着。
入秋了,骑着单车都得把校服外套给套上了。
“我草你大爷!逞什么英雄?”
巷子的拐角是一堆的垃圾,非必要时候,一般不会有人。
夏长风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只是轻轻瞟了一眼。下一秒,手指却比脑子快了一步按下了刹车。
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过分眼熟了。
就像,就像是陈浅苍的。
“老子最讨厌你这种长得好看又爱当英雄的人了。”
“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呜呜呜呜”
巷子里只有传来两道声音,一道声音喑哑低沉,另一道似乎是在捂嘴哭。
夏长风突然觉得自己的听力也不是很好,他听不出这人是不是陈浅苍了。
但无论是不是,这一刻他也无法坐视不理了。
轻轻放好自行车,报警电话留在拨号界面上,将书包背在胸前,就往里边走边喊:
“你们群众斗殴,我报警了。”
似乎是听见了外头的叫喊,里面拳击落在软肉上的声音更明显了。
“你踏马有病啊!快救我!”嘶声裂肺的哭喊叫骂声也变得尖锐大声。
夏长风皱眉继续往前走,一个小孩抱着书包蹲在墙角一头,而另一头一个人背对着他跨坐在趴的人身上。
坐在上的人似乎根本不在乎来的人是谁,继续闷声一拳打下去。
“陈浅苍。”语气冷冽,没有起伏。
但却成功让刚才还一脸狠意打拳的人停下,并瞪大双眼回头。
他来不及思考这是夏长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只见他慌乱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夏长风身前的位置,手和唇都颤抖着,脸色像是被白墙刷过一般。
他哆嗦的嘴,惶恐不安地说:“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是这人敲诈他,我才打他的。”
说完,眼睛便通红地紧盯夏长风,仿佛只要面前的人露出一丝鄙夷,他就会疯掉。
谁知夏长风突然眼神猛地一闪,伸手快速地把他拉到身后,接着上前抬手一抓,又抬脚向前狠地一踹,就把那个扶墙爬起来妄想偷袭的人给重新送回大地,整个过程行云流。
这下倒是陈浅苍愣住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夏长风踹完还有些发狠的脸色。
“没事吧。”夏长风转过头上下扫视了一下陈浅苍,见人似乎没有什么外伤,就松开了拉着的手。不待身后有任何表现,便走向旁边蹲着哭泣的小胖墩,语气平淡道:
“小朋友,等会警察来了,知道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