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林卿呆滞的望着黑屏了的手机,黑暗莅临包裹了向阳的客厅。他还是坐在冷硬的地板上蜷缩着身子,空洞的眸眼看着钟表的时间,滴滴答答的走时声让他忘了在封闭空间的害怕。现在的心痛已经让他无法呼吸,头晕目眩的好像濒死的鱼。
强撑起身子,他慢慢来到玻璃桌边,打开白酒喝下。辛辣的口感和酒液刺激着脆弱的肠胃,孱弱的身体经不起风浪,很快就传来如同刀割般的疼痛,整日没有进食,吐出来的只有酸水和酒液。
他恍惚的拨打了顾念的号码,电话铃声在客厅响起。林卿苦笑几声,亲手捏灭了最后的希望。他不奢求他给自己道歉,只要从此相忘江湖,永不相见。
曾经相濡以沫的爱人,如今却形同陌路。
或许这两三个月的温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原来失去爱人的感受真的很痛苦,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绝望无助。可他究竟不是神明,不是古今中外的圣贤,可以包容顾念所有的恶劣的行为。
他提笔凝神,颤抖的手在白净的纸上留下娟秀的字迹。这是这是他唯一能留给曾经爱人的分别信。信的内容很平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他好像在阐述一个普通的事实,他说,分手吧。
林卿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和日常药品,整理好屋子的方方面面,那封信折起放在玻璃桌上,打了出租车独自回了那幢没有生气的阴森别墅。
管家和姆妈早就收拾好了他的房间,被褥是新换的绣花单被,带着晌午阳光热烈而温暖的味道。他自己的书柜也干净的不染纤尘,所有的著书没带污迹和折角,窗帘换成了素雅的白色,客厅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家里橙色的灯光很暖,林卿闭上眼睛,光影透过眼帘的感觉让他唤回一丝理智。
看看时间,现在是晚上11点,微信来了消息。他平静的摸出手机,直觉的想到是顾念发来的。
果然是。
顾念发来篇很长的小作文,估计有800多字,他的语气真带无尽的懊悔和自责,他在求林卿原谅自己。
林卿没有看,他是凭感觉打下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是他等了20分钟,只等到了顾念的长25秒的语音。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不易察觉到的哭腔。
“对不起”他说
“我很好,不用对不起。”
接下来是长达60秒的空白语音。在最后的倒计时五秒,他说:“请照顾好你自己,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因为你是我曾经最爱过的人。”
林卿没有听到最后,就好像他无法接受理解黑暗尽头顾念积蓄的汹涌的爱意。
如果过程撑不起,那结果又有什么意思存在呢?
林卿就像摘星星的人,在黑暗的河流中抓住细碎的璀璨碎片。但是夜晚的世界太黑了,星星的光被夜幕遮住,寻不住踪迹
昏昏沉沉的好像浮在水面上,他阖上眼眸,用手臂挡住那抹灼热的光影,瘫倒在床上,和衣而眠。
顾念给他发了很多消息,视频通话和语音,可是全都是红色感叹号的警示信息和“对方未添加你为好友。”
次日,林卿按照医嘱,去安神医院复诊。这次他刻意避开了和顾念的所有接触,换了资深老医生问诊。
开车到医院取号已经是10点,林卿双手叠合搭在腿上,安静的看着手机的视屏等待叫号。
他的侧脸是很俊俏的,被阳光虚化了棱角和细小的暇疵,朦胧美的让人心悸。脆弱白皙的脖颈暴露在外人的视野里,显得格外孱弱和诱惑。
隔座的男人看着林卿瘦削的锁骨,猥琐的笑着点头,眼里带着X欲和贪婪,好像要把林卿剥皮抽筋吞下肚去。
林卿不舒服的扣上纽扣,不再泄露一丝春光。他起身走向卫生间,那个男人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其居心不良。
男人粗暴的把林卿摁在墙上,那张散发着恶臭的嘴立刻要吻住林卿的唇。他奋力挣扎,反而让那禽兽更加兴奋。外衫被撕裂,只剩下薄薄的长袖衫,白嫩的皮肤和锁骨一览无余。
林卿脸颊绯红,气的双腮泛起红晕,他挣扎不出,便拿过随身带的防身棒威胁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此刻,温柔的桃花眸里竟然闪过一丝狠戾。
和顾念待久了,他也学会了冷漠和武力解决麻烦的问题。而不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孩子。
他抡着钢铁制的棒子,还没动手。面前的男人就仰倒在地上。
是顾念,他手里拿着一管注射完的镇静剂。他把林卿带出厕所,又打电话给了精神分裂科。
“谢谢你。”林卿整理好袖口,抬眸平静的看着他。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保护好自已吗?”顾念有些愠怒。
“保护与否,有什么意义呢?”林卿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再次面对这个人,他学会了彻骨的冷漠,仿佛他们只是过客。
“……”林卿深深的望着他的黑眸。
“如果骗我,下次换个正当点的理由,别让我觉得不值。”
时间走到十点半钟,林卿拿着香皂不断的搓洗手心,圆润的指腹被水冰的通红,可是他把手擦干又继续冲洗,眼眶发红。
他嫌自己脏,幼时的记忆刚刚结痂,又被尖利的刀生生割开,鲜血淋漓的浸了一地。
11点半,他走进梁医生的诊室,经过见诊采血化验和测试题的烦琐流程,鉴定结果还是那四个灼眼的小楷字体。
林卿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的道了声谢。
没有哭,没有闹,没人慰问,也没人记得今天是林卿的生日。
孤单寂寞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自己也挺好。
林卿慢慢的攥紧了手掌,病例报告被压出几条褶皱,不再平滑。冷汗浸湿报告单上的墨点,模糊不清的文字和诊段结果被晕开成片。
四五分钟后,他才从那种剧烈的情绪波动中回神,胸腔的窒息感随着新鲜空气传入肺部逐渐消失,眼前还有些眩晕和反射的光刺激神经,虽然不适,但林卿知道自己这是在清醒的活着。
林卿把病例单折成一只雪白的千纸鹤,抛向湛蓝色的天空。
夏季的风带走了他幼稚可笑的思念,现在存活的是一个矜持冷静的林卿。
阳光明媚甚至有些刺激瞳孔,林卿安静的坐在长椅上。他平和温柔的长相使得过路的人都悄悄的看他,甚至有小姑娘绯红着脸来要微信。
林卿笑着推托了她们的热情告白,经历过失恋痛苦的他不想再谈恋爱,也不想辜负曾经自己对他的满腔爱意。
所谓至死不渝,只是荷尔蒙上头时的荒谬承诺。
所谓救赎,只是他满口谎言中的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世间万物,唯情一字不可信。落笔不过是爱恨离愁别罢了。
姆妈做了番茄炒蛋和土豆炖牛腩,米饭在印花碗里散发着甜香。林卿没有食欲,浅吃了几口菜和米饭就放下了筷子
林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分手的那段经历,可他的意识中还是不断想起顾念的样貌和声音,他们做过的事。去海边看夕阳,在梧桐树下拥吻…所有的,和他有关的记忆都在心中翻涌。
他突然想起,女孩问过他。
“学长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当然有啊”
“那…她是什么样子的?”
“清冷,理性,温柔又仔细。相貌很美,我不及他千分之一”
记忆追溯到他们初遇时,那个时候的林卿生活在抑郁压抑的情绪中,单独行走在没有光的巷子里,后来他用自己卑微的命运换到了所谓的救赎。
他会在自己的视角看世界。顾念的最终选择,就像把他从天堂推进了无尽的深渊,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光明。
大概这世界就是这么的无情无义。
林卿看着那个微信通讯录里不断加好友的熟悉头像,沉默了半晌。
他拨打了那串令人心痛的电话号码,对方振了铃,可是没有接通。
林卿敲下一行字。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林卿吞下两粒微苦的安眠药,阖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空变成了浸墨般的黑色,床头柜的时钟沉默的走到了七点钟的位置。房间内是让人心惊的暗,像他没有救赎光明的世界。
林卿不由的有些委屈,他强迫自己起床去看楼顶缓缓坠落的夕阳,找点浪漫的情绪淡化对他的恩念。
“日月东升西落,在每个昼夜更替,但这份爱永不停息。”这是话本里的句子,很美也很凄凉。
晚风吹的很惬意,像调皮的小孩子吹起起他柔软的黑发。迎着风来到楼台边缘,白嫩的腿搭在矮短的护拦边垂着摆动,在那瞬间,林卿想到了蹦极的刺激感,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他眼前开始晕眩,在即将摔下去堕落的刹那,有人抓紧他的手拽回了楼台
林卿朝那人露出得体的微笑,眸子水光潋滟带着泪珠,眼睑薄薄的,两侧梨窝绽放,美丽的容颜仔细看去又带着苦涩和彻骨的绝望。
宛如凋零的黑玫瑰,奢靡但是不失美艳。玫瑰有自己荆刺的骄傲,它不会屈服和懦弱,它的馨香至死方休。
那是个国字脸皮肤黑漆的男人,手部粗糙的磨出厚茧,憨厚的笑抄着山东话和林卿训话。
在被民警教训以及林卿再三保证不会再想不开后回到家,已经是将近9点钟。
手机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林卿看着灰色框内标着的11%的电量,这些仅有的电量对不喜欢社交的他来讲,够用很久,所以没必要充电。
换照平时的习惯,他不会翻看消息,同样也懒得回复。但今天他开始处理那些杂乱无章的评价,所有人的消息都显示己读。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阴阳怪气,但没有人关心慰问。
手指划到那熟悉的对话框的时候,微滞在空中。
顾念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有的表达愤怒,有的表达关怀,很多的安全感都是不纯粹的,有目的性的。
自已到头不过是他白月光的一个替身而已。
林卿也曾被称为温柔无双,盛放的少年,那么骄傲的太阳,怎么舍得被别人掠去了光茫。
“我没事,别担心。”林卿慢吞吞的打着字,然后看着手机的键盘发了很久的呆,那张图是他和顾念的爱心合照,突然间泪珠模糊了视线。
“也许你,真的不肯回来了。”
“谢谢你,寄以时光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