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不光是谢吟池自己觉得温峤这个时间点回来就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知道其中内情的人也都等着在看好戏,毕竟温峤在美院声名鹊起,陡然被人批成了投机倒把的下乘之辈,要是能咽下这口气,那才真的是没血性。
要不是温峤的目光太过森冷,谢吟池都差点忘记了他的反派人设。
当谢吟池被029告知温峤才是那副画的作者时,就心神不定的把头给扭了回来下,默默的继续刷自己的外卖软件,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让我来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花花绿绿的页面上诱人的美食图片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谢吟池只感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手指机械的在屏幕上滑动着,注意力却集中在温峤的行动轨迹上。
谢吟池的桌面上摆了一个边缘是波浪纹的镜子,恰好就在那个角度能从镜面里看到温峤走向自己的位置,然后弯下腰从抽屉里翻找些什么。
并没有想象中的劈头盖脸的责问,也没有急赤白脸,除了刚刚对视的时候那个不太友善的眼神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佐证这位反派的心情不佳。
谢吟池也不知道自己偷窥的太过明显,还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自己的镜子,谁知道忽然就跟镜子里的人对上眼了。
察觉到自己被抓包,他快速的垂下了眼睛,继续扒拉外卖软件,咬着唇装出一副认真找饭的样子。
其实温峤在这个点回来,只是为了拿的遗落在寝室里的刮刀,一会儿还得赶回去继续画。
那个视频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有同学在社交软件上转发给他看,他两倍速看完之后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室友蠢得好笑,偏偏又爱卖弄。
温桥本不想跟他计较,一个没有什么鉴赏能力的人,原本对自己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因为他被拍到社交软件上,在学校里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自己的那幅画俨然已经成了美院的一个舆论点。
其实无非就是争论他这幅画到底是什么用意。
说什么的都有,他也看了几条,可是没有一条是真正说到点子上的,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永远没有人会知道,但总是有蠢货喜欢自作聪明。
念及此处,温峤站在谢吟池身后,定定的看着镜子里假模假样玩手机的人,并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幅画的作者就是自己。
谢吟池觉得寝室里安静的有些可怕,这外卖软件是刷不下去了,索性又打开了社交软件刷短视频,至少短视频大多都是有声音的,还能显得他玩手机很专注。
他故作镇定的打开短视频软件,谁知道蹦出来的第一条视频就是某社会新闻,咬字清晰的主持人用那标准的播音腔道:“据悉,某大学生王某,因被室友辱骂,于是多次偷偷在室友的贴身衣物上涂抹少剂量的百草枯,导致室友器官衰竭而亡。”
谢吟池:......
主持人还在继续讲述事件的后续处理,谢吟池不由自主的又抬起头看向镜子,却发现镜子里的温峤也在竖着耳朵听,两人互相跟镜子里的对方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该不会他真的有这种想法吧。
原著里根本就没有提到原主是怎么死的,这种让人死的悄无生息又能规避责任的方式,相较于手起刀落,在大学寝室里未尝不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方式。
而且眼前的温峤,那情绪毫无起伏的脸,哪怕脸长的再清隽疏朗,看起来也很像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会咬人的狗不叫,心狠手辣的反派也不会歇斯底里。
只会偷偷暗杀。
谢吟池脊背绷直,分神问029道:“你觉得他跟岑近徽,哪位是凶手的可能性高一点?”
029审时度势,“宿主......”
岑近徽是积怨已久,温峤......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俩一起动手。
谢吟池没有等到029的答案,又实在是受不了温峤这种死亡凝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转身面向温峤。
一句超级大声的对不起从谢吟池的嘴里蹦了出来,那气势恨不得一声就喊的天塌地陷,震耳欲聋。
真好,这具身体随便喊喊都这么有气势。
谢吟池自己都被这洪亮的声音吓到,然后一下秒喜不自禁,甚至都有点不太在意对方的反应。
被吓一跳的温峤:......
029再次给他下调了一些数值。
谢吟池觉得自己刚刚可能起猛了,忽然就有点晕眩,他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了一点,又接着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幅画是你画的,如果我知道是你画的,我肯定就不那么说了。"
温峤不着痕迹的跟他拉开了距离,不置可否道:“你是想说,你今天那番话不是故意针对我?”
谢吟池:“当然,我当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就随便说了几句,其实都是我瞎掰的,我哪里懂那些个东西......”
不管有没有看透自己画中深意,视频中回答问题的谢吟池言之有物,压根不像是以往脑袋空空的样子。
温峤垂下眼睫去思考他这话的可信度,再次沉默了。
谢吟池摸不准温峤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怒火中烧,万一酝酿着要黑化......
他转过身去问029,“能不能查一下他的恶意值?”
029抖了抖操作台上成堆的瓜子壳,头也不抬的回道:“宿主,快要满了。”
谢吟池对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
他承认当时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所有的想法都只是他的猜测。
可是当得知这幅画的作者是温峤之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几乎是一瞬间都明朗了。
那副画中,暗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渴望自由的金丝雀,而是他病态到难以控制的欲.望。
他也在刻画人性的阴暗面,只不过是以他自己作为载体。
谢吟池理清了思绪之后,重新看向一旁已经转过身继续收拾刮刀的温峤。
温峤似乎比较怕冷,今天这个天气大多数人还穿着单衣,而他却还多加了件外套。
这件浅灰色的外套后面的领口上有一个不太打眼的刺绣徽记,这个牌子谢吟池认得,是价格不菲的高端线。
不只是外套,温峤全身上下的穿着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家境很好,却不像谢吟池一样显山露水,相比之下低调的有些过分。
恶意值快满了是吧。
那索性就给他填满算了。
谢吟池缓缓的挪步凑近,有些踌躇道:“其实我也想问,你的那幅画里,跟独角兽一起关在笼子里的那棵树的叶子又不是不能吃,那它为什么要去吃外面被都蛀了虫的东西。”
温峤收拾东西的身形顿了一下,却没有理他,任他直抒胸臆。
谢吟池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眼底晦暗,却故意犹犹豫豫的拆解分析道:“你想要通过画面传达的,真的不是渴望自由吗?不过这好像跟你们的主题关系不大......”
温峤依旧没有回应,把笔刷一只只的排列好,收进他的笔刷筒里。
“不过外面的树叶就可以随随便便给它吃吗?”
“里面的是它的,外面的可不是。”
“未经允许,不问自取?”
看似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话,实则却精准的踩到了温峤的痛点。
谢吟池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开了上帝视角,轻飘飘的点他一下,就足够让他自乱阵脚。
换个角度想想,自己为什么要怕他,明明可以用他的把柄来拿捏他......
温峤在短短数秒里面就已经闪过无数种念头,但他更愿意相信,谢吟池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他怎么可能发现。
可是还没等温峤说服自己,就听见谢吟池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有看过医生吗?”
“你这种情况,医生怎么说?”
是嘲讽,像浸满了墨汁的恶意,将他浇透。
温峤霎时就变成了被淋湿的纸张,看向他的目光隐含怒意。
原本清润的音色也因此变得低哑,犹如玉石相撞四裂触地。
“你,到底要说什么。”
倒也像只困兽。
谢吟池对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捏着冷汗,但温峤的反应告诉自己,早就该这样做的。
他又不是岑近徽,原主先前又没怎么得罪他,现在凭什么要看他脸色。
就因为怕他对自己动手吗?
谢吟池这两天憋屈的也不想当人了,他人畜无害的脸上挂起一抹腼腆的笑容,又自来熟的凑到温峤的身边,大着胆子将温峤手中的菱形刮刀抽走,拿在手里晃了晃。
褐色的刀柄衬的他手指白皙,夹在指缝间转动有种说不出美感,阳光被晃动的刀面折射反复闪到温峤的眼睛。
他眼睑弧度像一弯新月,眼尾低垂,浓密的睫毛像顶棚户支着,总能很好的掩藏他扭曲的情绪。
可现如今,却像条被扼住命门的丧家之犬。
“温峤,我知道你的秘密。”
温峤浅色的瞳孔骤然缩了缩,薄唇抿的紧紧的,按在一边的手背上绷起了青筋,宽阔而单薄的肩膀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却依旧沉默着。
如果可以看到恶意值的话,谢吟池觉得这个时候温峤的恶意值应该已经满了。
“要我再说的清楚一点吗?”
谢吟池就靠在他的桌子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那支刮刀,用平滑的刀面轻轻抵住他的下巴,乘胜追击道:“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吧,否则也不会这么害怕了。”
温峤攥成拳的掌心都已经湿润,“你想要什么。”
他知道谢吟池不缺钱,面对这样忽然变得让他看不透的人,他张口的时候连喉间都在发涩。
“给我当狗,只要一个月,我保证守口如瓶。”
谢吟池此言一出,不仅温峤拧起了眉,连029都眯了眯他长而翘的眼睛,第一次对这个看似胆怯的宿主产生了点兴趣。
他扔下手里的瓜子,也没在意自己都快崩了人工智能的统设。
“宿主,你不是恐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