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褚林脑子里装着一出‘林林淘气三千问’,比如我的车在哪儿、我的手机在哪儿、我的衣服在哪儿。褚林问了,可穆卓野脑袋一歪,一问三不知,直白地表示自己听不懂。
褚林拿他毫无办法。
穆卓野不肯说,褚林只能自己观察。
第二日清晨,褚林在惊空遏云的鹰唳中缓缓睁开眼睛。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周围除了天上飞的,在狂风呼啸中还有奔腾的马嘶声——对于现代人来说,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体验。
其实周遭的环境让褚林产生过车祸后一脚踏破时空的错觉,是不是穿越了?可满地使用过的安/全/套和包装袋又把他拉回现实——啧,古代没有杜蕾斯。
哦,对了,穆卓野说这里是无人区。
暂且就当是吧。
穆卓野不在屋里,褚林环视一圈,心里有了想法,他要下床,可身上没有衣服。炭盆和火塘里的火小了,室内温度低寒,明晃晃地遛鸟也不合适。
“靠!”褚林低声咒骂,他觉得穆卓野这人蔫儿坏,他想让自己寸步难行,用不着一锁一扣,直接把衣服扔了就行。
褚林打了个喷嚏,只能裹紧被子。
昨晚最后一次性/事过后,褚林被穆卓野擦干净了。这会儿他身体干爽,除了后/处略感不适外,其余还好。就连受伤的左腿也被两块木板夹住,手法简单粗暴,像赤脚医生的杰作。
褚林躺得腰酸,他撅着屁/股挪了挪位置,不小心碰到放在床头的铜铃。
叮。
褚林被引走了注意力,他一直觉得这铜铃精致,不似普通玩物。褚林拿起来赏,铜铃表面花纹繁复,通体藏文,他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不明觉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褚林索然无味,正要放回原处,突然眼前一亮,他在铃身最末端的一朵格桑花下看见了两个汉字——
卓也。
“穆卓野……”褚林喃喃低语,突然福至心灵,他摆手摇了摇铜铃。
叮叮。
穆卓野推门而入。
“找我吗?”穆卓野问。
“你去哪儿了?”褚林反问。
“找食物。”
穆卓野双手各自拎着两只竹篓,竹篓表面用桦皮包裹,他往里面仔细翻找,有肉干、牛奶,还有比脸盘子大的馕。
褚林咽了口唾沫,饿了。
穆卓野掰了半块馕,挑了些肉干,又倒了一杯牛奶,放在火上烫了烫,拿给褚林吃。
褚林双手捏着被子,对穆卓野眨眨眼。
“你能先给我穿上衣服吗?”褚林咧嘴一笑,“要么你喂我。”
穆卓野反应很久,大概只听懂了衣服两个字,他伸手揉了揉褚林的头发,贴着脸颊碰了碰。
褚林听见他说好。
竹篓最底下放着一套衣服,用布块包着,打开是一件崭新的藏袍。褚林不会穿,穆卓野亲自上手。
褚林看着穆卓野的眼睛,看得着迷了。穆卓野瞳孔颜色很深,跟他的肤色一样,像药珀,褚林能在里面看见自己。
“卓也?”褚林叫了一声。
穆卓野抬起眼睛,与褚林对视,问:“怎么了?”
褚林拿起铜铃,又晃了晃,他看见穆卓野的耳朵动了动,像召唤的密语。
“卓也——是这两个字吗?”
穆卓野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摇头。他从地下找了块石头,又拖了张小桌子过来,小桌子也是木头做的,能刻字。
穆卓野一笔一划,在上面刻了一个野字。
卓野啊——
“这是乳名,”穆卓野指着铜铃,说道:“萨都起的,祈保平安。”
褚林听不懂,“萨都?”
“巫师。”
“哦——”褚林恍然大悟,完全不忌讳,“神棍啊。”
穆卓野扬眉笑了笑,不反驳,“你叫什么名字?”
事后的自我介绍其实很尴尬,在床上痛快了,清醒后却不知道谁是谁。可穆卓野问得太真诚了,他的品质和眼睛一样,都透着质朴和纯良。
他身在秘原山林,不受世俗玷污——褚林对穆卓野不反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褚林拿过穆卓野手里的石头,刻在野字旁,一个林字。
穆卓野说:“林。”
褚林伸出手掌,弯着眉眼,“你好,我叫褚林。”
穆卓野不会城市人打招呼的方式,他表情有些困惑,学着褚林的样子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你好。”穆卓野说。
褚林失笑,“你还挺可爱的。”
穆卓野脸红了。
褚林眯着眼睛调侃,“听懂了?”
穆卓野不说话了,他继续给褚林穿衣服,穿到裤子,穆卓野让褚林稍微抬一下屁/股。褚林摇头,说抬不动,酸得很。
穆卓野依旧保持着他纯良的面孔,从衣襟里拿出一样东西。
柱状、玉石、透亮,有药味,两根手指粗细。
穆卓野不由分手,他将褚林翻身,抬起一脚挂在自己肩头,且不必看,熟门熟路。
褚林大惊,“这什么?”
“药石玉*,”穆卓野说:“消肿、滋养。”
他话音未落,褚林便感觉从那处开始直蹿心里的透心凉,他脸涨得通红,“你这儿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挺多啊!”
穆卓野颔首,“祖辈之物,很舒服。”
“……”褚林要笑不笑地扯了嘴角,最后又软下去,带着轻喘,他问:“你试过了?”
“没有。”
褚林一肚子气,已然忘了屁**还有东西,他就着牛奶吃馕,吃完一个能顶三天饱,可还是不解气,又挑着肉干吃,牛肉羊肉都有,新鲜且美味,比褚林过往吃过的都有滋味。果然是本地产的正宗肉干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五星级酒店比不了的。
回去了带一点儿,褚林想。
但是怎么回去呢?
穆卓野这趟背回两个竹篓,一个放着衣物和食物,另一个放着木炭。穆卓野正在给火堆添加新的木炭。
屋内空间不大,东西两角各有一个炭盆,中间还有火塘,火塘连着排烟的通道,能换气。所以即便屋外如何狂风肆虐,褚林感觉不到寒冷。
穆卓野从铜缸里舀了两盆水,一盆放在火塘上烧,另一盆给自己洗手。他洗干净手,出门倒水。只一会儿的功夫,穆卓野把门锁上了,如今他进出都要锁门,生怕褚林下一秒就跑了。
褚林抿了抿唇,他无计可施,只能消停一会儿。
火塘上的水冒出热烟,穆卓野端下水盆放在褚林脚下。褚林问干什么,穆卓野没回答,他给褚林脱了鞋,自己先试水温,确认刚好,又捏着褚林右脚的脚踝放进水里。受伤的那只脚不能动,穆卓野拆了木板,拿出一块干净的布,他仔仔细细把附着在皮肤表面的残留药物擦干净,再敷上一层新的,继续裹起来。
褚林深深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这种感受,被人倍感珍惜地捧在掌心的感受。心脏悠然回荡一缕暖流,顺着血液直达四肢百骸。
这是在干什么?
褚林不解。
“卓也,”褚林叫穆卓野的乳名,能拉进距离,“我们以前认识吗?”
穆卓野手下一顿,他轻出一口气,没让褚林看见,然后摇头。
褚林不明白穆卓野什么意思,是没听懂,还是不认识?但褚林确认自己最近的生活里没有穆卓野这种款式的人出现过,所以他默认为第二种意思。
不认识。
不认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褚林不理解,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褚林摁下飞扬狂乱的思绪,不让心跳出卖自己的思想,他收回脚,盯着穆卓野衣襟上的玛瑙珠,问:“卓也,我的车在哪儿?”
穆卓野说:“无人区。”
褚林不动声色地试探:“有具体位置吗?你不让我出去,我让保险公司的进来一趟,定个损。卓也,我那辆车挺贵的,两百来万呢。”
穆卓野说进不来,无人区没人能进来,是对神的亵渎。
褚林不爱听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他说:“我不是活着么。”
穆卓野说:“因为我在。”
褚林低声笑,“你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穆卓野当真不打算放褚林走,他没胃口吃东西了,扔了手里的肉干,脸往下一沉。
“饱了?”穆卓野问。
“卓也!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褚林冷若寒霜地开口说道:“你要是有本事,也在这儿待一辈子,寸步不离——你一走我就跑,我们走着瞧!”
褚林半真半假地说这话,仔细看,他眼尾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是一双天生的桃花眼。可他表情依旧冷峻,于是穆卓野当真了。
穆卓野有些着急,低吼着说道:“你跑不了!”
穆卓野明白褚林的意思,他下床烧水,找了块干净的帕子,打湿了,问褚林:“你自己来吗?”
褚林要笑不笑地一哼唧,“对不住啊,我自己够不着。”
穆卓野在火光下的脸一红,显得十分含蓄。
褚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害什么臊呢,大尾巴狼。”
穆卓野眨眨眼睛,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什么狼?”
“如狼似虎的狼,”褚林冲他竖起大拇指,“我夸你厉害啊,没听出来吗?”
穆卓野摇头,反正在听不懂和不想听懂这件事上,他如鱼得水。
穆卓野很坏,他犹如古藤缠绕木枝,知道方法的
褚林心脏颤了颤,他觉得穆卓野叫自己的名字很好听,像山林间清冷的风,温柔的亲吻自己的爱人。
沁人心脾啊。
“等会儿吧,我缓一缓。”
穆卓野说嗯,扯回落在地上的被毯,裹着褚林,自己也钻了进去。
有点事后温存的意思,褚林蛮享受的。
“欸,卓也。”褚林开口说道。
“嗯?”
褚林蹭着穆卓野的胳膊,懒洋洋地,“以后做归做,你能不能别捆我了?”
以后?穆卓野挑了挑眉,没说话。
褚林知道他听懂了,继续糖衣炮弹,“我不配合你吗?我也舒服啊。”
穆卓野不淡然了,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明显笑意,他说好。
褚林躺在穆卓野胸膛,听见他呼吸逐渐平稳,穆卓野似乎挺累的,他不防备人心,确切地说他不防备褚林,安然入睡了。
褚林一直被穆卓野捂着,他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时间,有点混沌,褚林要让自己清醒一下。
刚才做爱时,褚林注意到角落的炭盆旁堆着东西,穆卓野很刻意地用一条木凳遮蔽,看样子藏了什么,褚林记下了。
还有床头之上,被布块遮住的窗户。
褚林尽量放轻动静,穆卓野的手掐着自己的腰,他就算睡着了,掌下也是用力的,占有欲很强。褚林咬着后槽牙,不吭声,努力伸长胳膊,撩起布帘。
那窗户很小,阳光却能直射,照得褚林睁不开眼睛,还有白茫茫反射的光。
正午了,外面在下雪吗?
褚林适应片刻后睁开眼睛,他仔细观察窗户,应该是玻璃材质,能打开,但实在太小,通风正好,要钻人,半个脑袋未必能塞进去。
褚林放弃了,他目光往木门处移——看样子这屋子上下,只有那儿能正常走人了。
可是两把锁呢,怎么办?
褚林微微翻身,穆卓野哼了一声,他眉目舒畅,没有苦愁。褚林再次感叹这张完美面孔,可他没功夫好好欣赏了。
穆卓野的宽袍凌乱地散在床头,褚林伸手摸,他死马当活马医,看能不能找到钥匙。
可酸软的身体不好控制,褚林没摸到钥匙,倒是把穆卓野摸醒了。
穆卓野没睡多长时间,褚林一动,他的意识就回笼了。穆卓野睡得挺舒服,他翻身,双手握着褚林的腰把人也带过去。
“做什么?”穆卓野问。
褚林胡说八道地扯谎,说自己想放水。
穆卓野抱着褚林起身,褚林双脚乱蹬,脸不红气不喘地又说已经憋回去了。穆卓野由着褚林满嘴跑火车,欣赏他花样百出地作。
褚林自己穿上宽袍,穿得不伦不类,裤子也没搭上。他想下地活动活动,石床太坚硬,睡得骨头要散架。但穆卓野没动,他还躺在床上,右肩位置蹭着被毯动了动,表情有点僵,带上了一点痛苦。
褚林不知道穆卓野怎么了,他这模样明显是做给自己看的。褚林想当没看见,可穆卓野的动静越来越大了,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他好像很难受。
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褚林无所事事,唯一能说话的人只有穆卓野,全当消遣了。
褚林端着真情实意的关心,伸手抹掉穆卓野额头的冷汗,“卓也,你怎么了?”
“痒……”穆卓野回答。
褚林目光往下一垂,看见穆卓野右肩狰狞的伤口,他心下狠狠一跳。自己的消遣没了,愧疚倒是出来了——属实赔了夫人又折兵。
褚林扶着穆卓野坐起,这回是真真切切的关心了,他问道:“你伤口还没好吗?”
“快好了,”穆卓野歪着脑袋往褚林身体靠,他有意无意的触碰,把亲昵感也带了过去,“结痂。”
结痂过程比受伤初期要难捱。
穆卓野装得虚弱,连气也喘不平顺了,他表情逐渐烦躁,伸手往后要挠。
褚林攥住穆卓野的手腕,“别乱动,药呢?我给你上药。”
穆卓野抬起手往床头的木桌上指,那儿瓶瓶罐罐放的好像全是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褚林挑了一罐用过的,就涂在自己手腕上的药膏,黑了吧唧,但是挺有效果。
“这个?”
穆卓野看也不看目,点头说是。
褚林眼角一抽,觉得自己又被诓了。
穆卓野适时哼唧一声,整了一出梨花带雨的戏,就是让褚林狠不下心。
谁让道德制高点在穆卓野手里呢。褚林臭棋一招,自从进了这片无人区,他如同中邪,跟穆卓野的过招完全没有赢面。
切——装可怜,谁不会啊。
褚林摁下心绪,对穆卓野说道:“卓也,你过来一点儿。”
穆卓野偏头看,他看见褚林坐在床沿边上,大腿肌肉在发抖,坐不太稳了,但还是给自己上药。褚林脸颊透着粉红,眼尾也是红的,表情却云淡风轻。
穆卓野从自己的戏里出来了,他喉结往下一滚,看入了神,心想我是不是过了。
褚林目不斜视,专心给穆卓野涂药。
不开玩笑,三道狼爪的伤口,有两条算是皮开肉绽、露筋见骨了。褚林只听穆卓野听轻描淡写地说,他第一次看见,心惊胆颤。
“卓也,这种伤口不用去医院吗?”褚林蹙眉,“没有配料表的土药方能管用?”
穆卓野轻笑,“管用,好了。”
褚林无言以对,他让穆卓野弯腰,涂得很仔细。
穆卓野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且有力,他这种身材,完全是褚林的菜,闲时走在大街上,就算不认识,褚林兴致来了会上去搭个讪。
想到这儿,褚林心里挺美,他觉得多睡几次自己好像也不亏。
穆卓野找存在感,绷着肩蹭了蹭。褚林的手掌贴着穆卓野后颈的肉捏,他掌心凉,舒缓燥热。
“别动!”褚林说。
“林,我难受。”
褚林眨眨眼,他好像明白穆卓野的意思,笑了笑,说行。
褚林双唇微启,带着温热的呼吸贴进穆卓野后背皮肤,他若有似无地撩拨,轻轻吐出灼人气息,试图吹干穆卓野伤口上的湿药,可三两下却把他的火吹了出来。
“嘿!”褚林洋洋得意地笑。
穆卓野紧抿双唇,表情终于有了轻微变化,变得接地气了不少。
“好玩吗?”穆卓野问。
“好玩儿啊!”褚林的唇还是没离开,一边说话一边撒气,他目光往下一垂,看见穆卓野那出光景,“这回你自己弄,我不配合。”
穆卓野听褚林的话,自己弄就自己弄。
褚林额头抵在穆卓野的后肩,感受他的动作,耳边听见穆卓野细碎的声音。
褚林歪着头笑了笑,他眼睛一错,突然又看见穆卓野后背另外的伤。
伤口很细,也是指痕,可是和狼爪子一比较,跟小猫挠出来似的。
“啧。”
褚林发出一声,抬指碰了碰。穆卓野没有回神,他肌肉猛地一颤,再次决堤。
之后两天,穆卓野没有出门,褚林下床的时候不多,基本都在穆卓野眼皮子底下活动,并且依靠穆卓野活动。室外狂风声渐息,有烈阳从窗户缝隙倾泻而入。
褚林开始盘算了,于是没事找事。
穆卓野喂褚林喝水,褚林不喝,相当嫌弃,说惦记鲜奶,那个有营养。可鲜奶已经没有了,肉干也快见底。穆卓野其实没怎么吃,全供给褚林这位祖宗了。
再这么造下去,穆卓野不出门进货,他俩就得饿死。
褚林知道穆卓野明天就会出去一趟了,但他没问,穆卓野也不提,二位大爷心里的算盘珠子崩出了二里地,晚上还能若无其事地上床。
做得可爽。
第二日清早,褚林差点起不来床,他早就把野蛮人这个标签钉在了穆卓野的脑门上。
褚林不知道穆卓野什么时候出去的,应该很快会回来。屋外依然大好晴天,褚林一把扯开窗帘布,享受片刻阳光沐浴。
屋内突然敞亮了,褚林能通过自然光看清这间屋子的构造——相当简约一厅一卫原始小木屋。
褚林甚至能在木柱子上发现几株新长出来的蘑菇。
真他妈行!
褚林没把过多精力放在紧锁的木门上,他下床,试着双腿落地,但不行,还是疼,不能走。褚林在信与不信间摇摆不定,最后为了自身未来考虑,免得让腿落下残疾,暂且先蹦跶着吧。
蹦到角落的炭盆旁,褚林费了好大劲把木凳推开,这把凳子看着轻巧,实木做的,全是重量。褚林喘口气,一屁股坐在上面,他伸手掀开遮布,一只骚包粉背包和明蓝色冲锋衣映入眼帘。
得,车没了,包和衣服还在。穆卓野真是挑能捡的捡,一点不给自己费劲。
冲锋衣破了三个大口子,内胆料都出来了,这些东西破烂一堆,穿不了了。褚林焦躁,随手一扔,差点扔炭盆里着起来,还得灭火。
来来回回又折腾了一点时间,褚林没有荒野生存的经验,他把自己弄得狼狈,可没功夫平复心情,他又开始翻包。
主要想找到手机,也许这破地方连信号也不存在,但手机捏在手里有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骚粉色背包亮得能反光,可里面除了钱包外空空如也。钱包里只有褚林的身份证和社保卡,另外留了俩钢镚——有幸跑出去能座躺公交车。
褚林不觉得这些东西没用,他原封不动地放回位置藏好,尤其记牢身份证的位置。再次把凳子拉回来,凳腿碰倒一根小木棍,呲溜溜地滚到褚林脚边。
木棍不长,尾粗顶尖,握在手里很适合当凶器。
褚林的心脏突突直跳,他的思想滑铁卢似的往阴暗处一去不返,直到听见了马嘶声。
穆卓野回来了!
褚林鬼使神差地藏起木棍,就藏在宽袍里,动作很快也很潦草,他吊着脚往床边蹬,蹬到半路突然没劲儿了,脚后跟不知磕到哪儿,身体失去平衡,往侧一摔。褚林连人带桌打碎一地瓷碗,脚踝处的夹板方位很寸,往里狠狠一戳,钻心得疼。
褚林爬不起来,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但他还留意周围动静,耳尖轻轻一动,听见了焦急且粗暴的开锁声。
穆卓野五内如焚,踹门而入,他的恐慌是真的,看见褚林那副模样后的焦灼也是真的。
褚林见状借坡下驴,顺势往地上一趟,半真半假地哼唧一声,嘟哝着说疼。
穆卓野走过去,他打横抱起褚林,力气很大,动作却小心。
他问褚林在干什么?
褚林不可能说自己要跑,反正借口多,张嘴一说就是要上厕所。
穆卓野目光一垂,他眼睫闪了闪,默不作声地又收了回来,“上完了吗?”
“没有。”
穆卓野不按褚林的套路走,直接一句话问,“又憋回去了?”
褚林咬着后槽牙,要笑不笑地呵出一声,“……靠。”
穆卓野把褚林放上床,轻轻柔柔地摩挲他的唇角,彼此呼吸交缠,穆卓野缓缓靠近。看上去要接吻,但是他们从来没接过吻。
褚林没躲。
穆卓野的双唇停在咫尺之外。
“林,”穆卓野开口问道,“你的衣服,藏了什么?”
褚林有样学样,他脑袋一歪,也装听不懂人话,“什么,你说什么?”
穆卓野大概会一点汉语,但他的伶牙俐齿比不上褚林,几度张嘴,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褚林揶揄:“卓也,我们国家讲究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穆卓野抬眼看褚林。
褚林唇角轻轻往上一勾,问道:“你什么时候让我走?”
穆卓野的目光又落在褚林的宽袍处,相当直白,“你刚才是想跑?”
褚林也不藏着掖着,“我现在跑不了,为以后做准备嘛。”
“等你腿好,我会让你走。”
褚林来气,“我的腿什么时候好是不是也你说了算啊!”
穆卓野说不过褚林,掰他肩坐得笔直,“林,你不能乱跑!”
“为什么?”
“这里是荒野,不是温室,”穆卓野停了停,他言词恳切,“我会找不到你。”
荒野和温室。
“你看我像温室里的花?”褚林冷笑,“卓也,你词汇量挺丰富嘛。”
穆卓野也不管露不露馅了,他虚虚环抱褚林,很快又放开,“我锁门,是为了防止豺狼进来。”
褚林说:“你不就是最大的豺狼吗?”
“可我不会伤害你。”
“限制自由,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伤害?那对不住啊,我无福消受。”
褚林不为所动,他身体向后退,似乎与穆卓野渐行渐远,要转身离开,像天际的云,风一吹就散了。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