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高加是独生子女。
以前看见别人家的妹妹心里常常很羡慕,再一想到要是有个弟弟,态度立马春风化雨,落地成冰。
弟弟就不必了,太调皮。
她本人也不是什么热心好性子。
小公司里事不多,干完了活,临近中午便拎着包回家了。
隔壁的门口有个男孩,掏出钥匙开门,忽然转过身,大眼睛里装着不可置信。
按理说,这样一惊一乍的性格她是最反感的,但他做起来,总有股天真的味道。
很像朋友家里不安分的小猫,总上窜下跳,黑葡萄似的眼睛会说话,把朋友耍的团团转,在家里当了个不可一世的小公主。
高加拧着的眉松开了,想:也挺可爱。
男孩垂头丧气地路过她,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嘴里嘟囔着:怎么会这么倒霉。
即使是换了一个世界了,他的倒霉体质还是如影随形。
林尔为了看热闹,把自己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手机给弄丢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
而直播间里是一片虚假的关心,其乐融融的幸灾乐祸。
――妈咪太心疼宝贝了!
――老公给你一个安慰的亲亲。
――抹泪,瞧瞧林林那天崩地裂的表情,心好痛。(吸溜)
――好鲜活的老婆。
高加轻笑一声。
刚打算离开,擦肩而过的男孩耳朵灵,一下子看见了她,又兴冲冲地打招呼:“姐姐好!”
嘴还甜。
快三十岁的女人心情更加愉悦了。
林尔想:反正手机也很难找着了,干脆看看能不能问出一点线索吧。
他没干过这种事,有点儿心虚,也有点儿紧张,声音就不自觉地黏黏糊糊起来。
“对了姐,今天这里死了个人。”
高加诧异的转身,“什么?怎么出这么大事儿。”
林尔纠结道:“就在外头臭水沟那儿,一个男人,是被刀捅死的,尸体可恐怖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才没搬过来多久呢,就出事了,这地方风水是不是不好?”
“怎么会,我住这么久了,都还没闹过什么事呢。”
她看了看林尔有些苍白的脸色,又加了一句,“指不定是那里头的混子,不好惹的,别去管太多。不过小林,你以后也得小心点,乱的很,他们要是抢钱你给了就好了。”
表面上林尔装出了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心里却在不着边际的想:高姐好像没什么可疑的。
她也不知道是谁死了。
凶手难道不是小区里的人吗?
他纠结的拧起眉,细细的眉毛间皱出了两道小小的弯,像月牙儿。
高加一个女人,都不由自主地想把他抱起来,再亲昵的哄哄他。
于是她又多嘴了。
特意指出了好几条分叉的巷子,让林尔以后少往那边走。
没有监控、没有人,独自一人的时候就不要贪近道,万一发生危险可就糟糕了。
林尔面如菜色的应下了,想:人怎么能拥有这么差劲的运气,我第一天就在那儿了。
他转念一想,他好像还有个男朋友,是自己去找他呢?还是等着他来和自己算账?
再说了,他又没出轨,干什么要担惊受怕?
林尔理直气壮地想。
杨别林那张英俊而又痞气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林尔打了个激灵,还是得了吧,他也不会谈恋爱,到时候两个人就变成了你看我、我不看你。
被林尔念叨的人此时恰恰好也想到了他。
杨别林啪嗒一下开了打火机,又无所事事地关上。
“小子,当着我的面,你还抽烟!”
烟雾缭绕在他的面容旁,杨别林哼笑,“你这儿我可没见着‘禁止吸烟’。”
穿着制服的男人带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闲聊。
“好小子!你把兄弟送进来,也是为了他好,回去可得和他家长好好说说,这本来就是做不得的事儿,他既然做了,就得承担起后果,真不知道那些家长心里怎么想的,孩子的教育也不放在心上。”
杨别林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他,心里正寻思着陆之时那家伙找他来干什么?
在他前面几步的警察突然停了下来,他说:“听人说,陆之时那天还和一个人接触了?”
嘴边的烟抖了抖,杨别林想到那种总笑得眉眼弯弯的脸蛋,莫名烦躁,“那人和这事没关系。你们要查,就去审问陆之时手头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别把无辜群众也给扯了进来。”
男警察拍了拍他的肩,半开玩笑道:“这我们当然会逐一排查,你怎么这么上心,问问也不行啊?”
回答他的是一颗金色后脑勺。
男人从浴室里出来,他没有邋遢的习惯,就算是洗完澡也不能忍受衣衫不整,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的。
除了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垂下来的水珠打湿了衬衣,宽阔的肩背线条若隐若现。
吹风机呼呼的冒出热气,一缕缕柔软的发丝蓬松。
秦野没有彻底吹干。他是医学生,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干度最适宜。
顺手抄起书桌上一部粉色外壳的手机。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不属于他的东西,食指轻轻一按,锁屏上那张笑得眉眼弯弯的脸颊显现。
暮色降临。
坐在凉亭里吃晚饭的林尔被个扎着小啾啾的男孩叫了出来,说有人正在找他。
而凉亭里的老头正用一唱三叹似的语气对他说:“小伙子,这可不经说呀,万一――”
万一什么林尔没听见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比着两根手指傻笑的脸呆住了。
面红耳赤的飞快接过小男孩举着的手机。
林尔玩手机的时候没注意到,还觉得拍的挺好的,现在真是尴尬。
男人转过身来。
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天色下也能看出他深刻的轮廓。
他看了看林尔手上的手机,又往他脸上专注的看了两眼,压低的眉头似乎也松开了,薄薄的嘴唇扬起一个笑,冲淡了他给人第一印象的锋利感。
林尔突兀紧绷着的脊背也放松下来。
他把手机抬起来晃晃,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还以为我手机被人给偷了呢。”
对面的人声音好听,“就在前面水沟那边。”
“哦哦。”
“那我应该就是早上掉在那儿了。”
林尔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对了,早上见到你的时候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啊?”
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移开视线,“秦野。”
――这帅哥感觉不应该是路人吧,有人知道他扮演了什么角色吗?
――讲真,我没见过。
――我记得这个副本,我有个朋友,他进入了《白色玫瑰》,当时他的身份好像是老李家的大儿子,也就是死者李棱的哥哥。
――这身份牌感觉很危险啊!
――但是也很便利,能直接接触到死者周围的环境。
――对,很奇怪,副本名字有玫瑰,除了第一个死者眼睛里的玫瑰,我朋友就压根没有见到了。
――楼上!那你朋友最后查出谁是凶手了吗?
――(苦笑)他活下来都是九死一生了,因为凶手注意到了他。第十天,他被拿着刀的疯子追杀,卡着点跳下河,被传送出来。
――草草草,害怕了。
――兴奋了!
――那疯子是谁呢?连环杀人犯吗???
――不是。那是一个瘾君子,他产生了光怪陆离的幻觉,以为我朋友是鬼怪。我朋友则怀疑他是被人利用了。
――新人屠宰场啊这是!
――已经能想象到我老婆接下来的焦头烂额了。
――听说有好几个嫌疑人,这不得捉瞎!
林尔对直播间里的一切毫不知情。
一旦涉及副本的线索、信息,都是会被屏蔽,不会给玩家钻空子的机会。
秦野放下手机,偏头看林尔。
“你们是在讨论今天死的那个人吗?”
林尔点点头,“对,死的人好可怜。”
秦野没说什么,在他心里,没用死掉的人并不值得同情。
“你今天转了一圈儿了――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手指抬在眼睛边,懊恼的笑了笑,他忘记自己现在是没戴眼镜的。
林尔注视着他。
秦野推眼镜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有点青涩、木讷的学生气息。
和他近乎是咄咄逼人的问题、相貌毫不相符。
林尔微微笑了一下,坦荡地认下来。
“那当然。在没有查出凶手之前,谁不害怕呢?”
秦野发现他脖颈纤长,皮肤薄弱的能看见黛青色的血管。
当林尔看向远方时,这截脖子微微绷着,拉出了一种……有点脆弱、又有点色情的意味。
秦野听见自己胸腔里放大的心跳声。
都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
“也许凶手什么意思都没有。看见朵好看的花,插进去也只是顺手的事儿――但如果不是,那就要仔细瞧着花是谁家的了。”
林尔神色紧张。
“怎么说?”
秦野不正面回答,他的目光带上了一种不可忽视的侵略感,看向林尔的时候几乎让他以为自己成了猛兽爪下的猎物。
“你猜谁会是下一个目标呢?”
“……”
完了,如果那个人挑中他当下一个目标,他怎么逃的过?
林尔战战兢兢地想道。
林尔偷偷瞥秦野,他忽然问系统:“凶手在不在这个小区里?”
系统不置可否,【你猜?】
林尔霎时大怒,说:“一个范围都不能说吗?小区里你知道有多少人吗?我一个个排除――哪还需要十天,呆一辈子都猜不出来!”
系统宽宏大量,没计较他冲自己撒娇一样的发脾气,说:
【你不是偷偷摸摸看秦野吗?问他啊。还可以趁机抱大腿呢。】
“你是在开玩笑吗?万一他也有嫌疑,我这不就送上门去――找死了吗?”林尔哼哼两声,忽然往外走,对上秦野不解的眼神灿烂一笑,他要去找男朋友――让他履行一下知无不言的职责了。
林尔丝毫没注意到被落在后头的秦野一瞬间沉下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