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喧闹的包厢内江柚拘束地坐在酒桌最角落的位置上,明晃晃的吊灯刺目的很,江柚掩在衣摆下的手紧紧攥着大腿,他以为他能忍受,可就在那双轻浮的手再次朝他的大腿伸来时,江柚一把将人推开,不顾后果地冲出了包厢。
所有人都因这动静怔愣住,唯有坐在主座的梁淮之冷着脸,一个眼神扫过江柚位置旁的投资方,让人不禁胆寒。
随后,梁淮之起身,撂下一桌的人,出了门。
江柚伏在盥洗池边呕着,两手颤抖地撑着池边,太恶心了。
酒精逐渐渗透江柚的大脑,令他发昏,冰冷的水一捧一捧地泼在脸上,江柚冷的发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他趔趄着走出厕所,迎头撞上了正在寻人的梁淮之。
江柚被一双大手扶着,他腿软的几乎要栽进对方的怀里,待他看清人后,又忍不住生畏,梁淮之是这场酒局里最有威势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人,当下却低着头语气温和的问他,“还能走吗?”
江柚鼻尖顿时一酸,这是他被经纪人逼着参加过这么多酒局,醉过无数次以来,第一次收到关心。
“你能苞养我吗?”江柚揪着梁淮之的衣服,仰着头,红着眼,语出惊人道。
梁淮之蹙着眉没有反应。
江柚胸膛剧烈起伏,低吼着,“我问你能不能?!”
“可以。”
这是江柚失去意识前得到的回答。
第二天一早,江柚醒来头疼欲裂,睁眼便是陌生的环境,他迅速扒开自己的领口查看身子,没有痕迹。
摸索着进浴室洗漱过后,江柚出了卧室。
“醒了?”梁淮之端着碗看向江柚,“吃饭吧。”
江柚记得昨晚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只不过他没想到,梁淮之居然把自己带回家,而不是随便找个酒店把他扔那。
江柚低着头,舀着碗里的粥,一勺一勺,从舌尖暖过肠胃在暖至心口。
两人吃的很安静,等梁淮之放下勺子后,江柚也停了喝粥的动作,“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我说的那些话...”
“我挺喜欢你的。”梁淮之打断道,“既然昨晚答应了你,那就不会反悔。”
是肯定的、笃定的承诺。
指尖细微颤抖着,梁淮之的视线温润又亲和,让人觉得十分又信服力,江柚就在这么温柔的注视下,低了头。
他不想看,更害怕看,仿佛自己那些卑劣、虚荣、不堪的内心在梁淮之的眼里无处遁形。
可他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办法了,经纪人命令他去不喜欢的场合应酬,不仅要忍受那群衣冠禽兽的言语侮辱,还得忍受那些轻佻的举动,实在是太恶心了。
江柚深吸一口气,没有抬头,而是哽咽地对梁淮之道了谢。
*
从那天后,江柚便拿得一手好资源,逐渐有红起来的态势。
但梁淮之却没有对他做任何过分的事,‘金主’这个名头,似乎就是个摆设。
梁淮之不仅对江柚照顾有加,而且还会亲自出面给江柚撑场子。
有一次江柚因为片场演员的故意排挤受了不小的伤,手肘磕破了一个大口。
梁淮之勃然大怒,在收到消息后,赶在江柚收工前到达片场。
梁淮之沉着一张脸进门,在江柚微微诧异的目光里,把人拽到跟前,脸色不善地看着江柚沾了血的袖子,冷声道:“谁干的?”
这是江柚第一次见梁淮之这么生气,眼里的怒意根本藏不住。
“没什么...”江柚低声说。
导演和制作方见梁淮之是真动脾气了,赶忙让罪魁祸首过来道歉。
江柚在一旁说着软话,这才让梁淮之放过对方。
坐进车里的时候,梁淮之已经提前让助理买了药膏,他掀开江柚的袖子,低着头严肃地给人上药。
江柚疼的时不时瑟缩一下,但眉宇间还是高兴的。
他主动道:“片场受伤是常有的事,没什么的。”
梁淮之问:“以前经常这样吗?”
“也不是...”江柚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
梁淮之抬眼认真道:“江柚,不需要忍,我会替你撑腰。”
伤口被轻轻吹着,冰凉的药膏拂去破口的刺痛,江柚是打心底里高兴。
他将心比心,笑着对梁淮之说:“有几个金主能做到你这份上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今天这么一出现,他们以后肯定不敢再欺负我。”
“嗯。”对方收起药膏,沉闷地应了一声。
似乎还在不高兴,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梁淮之嗤笑着喃喃了一声,“金主...”
江柚忽然摸不透梁淮之的喜怒,只好收起笑意,规矩地坐在一旁,没再说话。
两人回了梁淮之的住处,江柚并没有和梁淮之睡一间卧室,这也是江柚十分感谢梁淮之的一点。
这场关系虽然是他提出的,但主动权实则是掌握在梁淮之手中,可梁淮之却没有因此为难他,而是尊重他、照顾他。
江柚一边想着,一边抬手准备脱衣服洗澡。
突然,房门被打开,江柚慌张地磕碰到柜门,手肘一阵麻痹,疼的他直皱眉。
“没事吧?”是梁淮之的声音。
“没、没事...”
“想着你手不方便,就进来了。”梁淮之走进,贴心道,“我帮你脱。”
江柚紧张地拒绝,“不用...”
但毛衣确实卡在领口,不上不下,怪滑稽的。
梁淮之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江柚面前,抓着江柚的手举高,梁淮之温热的手隔着毛衣仿佛能将热度传递,江柚僵直着任梁淮之摆弄,梁淮之先将他没有受伤的手从毛衣里拿出,再撑开领口的,将衣服往上掀。
江柚不自在地红了脸,他就这么坦然地裸露在了梁淮之眼下。
那片薄红顺着颈侧开始漫延,一直红到耳尖,通红的肌肤开始发烫,连带着伤口都发热难受。
终于将衣服脱下,梁淮之眼眸晦暗如墨,嗓音低哑,“好了,去洗吧。”
江柚顶着个大红脸,小声地了句说:“谢谢。”
*
那几天,梁淮之对江柚的照顾入微,一有空就跑片场。
江柚的手好的很快,拍完一部戏接着下一部。
事业越来越好,但也越来越忙,两人大部分是靠手机线上聊天。
江柚发现梁淮之这个人其实挺话痨的,总是叮嘱着叮嘱那的,怕他受凉,怕他在外受委屈。
“天凉了很多,记得多穿衣服。”
“片场的盒饭吃得下吗?不行我让人给你送。”
“回来的时间定了记得和我说。”
“......”
秋末临近,枯黄的树经风一吹,羸弱地掉了满地叶。
江柚裹紧外套,笑着给梁淮之回了一句,“知道啦。”
暖意涌上心头,萧瑟的秋风吹不散,江柚笑意盈盈地转头和助理说定早一班的机票回A市,他想给梁淮之一个惊喜。
但刚落地就被经纪人逮住了,要求江柚必须参加一场酒局。
江柚推脱不了,又想着也不急,那便去吧。
可到了地方才发现,梁淮之也在场,而梁淮之身边还带了一个男孩。
当红明星,许昭。
经纪人大抵不知道梁淮之也在,否则他怎么也不敢把江柚拉来。
一进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江柚,如今谁不知道江柚和梁淮之的关系,但现在看来,梁淮之这是喜新厌旧了?
烈酒一杯一杯地下肚,江柚自虐似的和众人碰杯,视线偶尔从梁淮之和许昭的身上扫过,江柚看见梁淮之始终蹙着的眉头,以及许昭时不时凑到梁淮之耳边低语的动作。
胸腔泛着细细密密的疼,像是烈酒烧灼的疼,又像是所有美好在他眼前一一破碎的痛。
短短几个月,其实也够了,总不能捆住梁淮之一辈子吧,再说了,梁淮之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江柚一直笑着,笑得眼睛都疼了,觥筹交错间,他看见许昭递给梁淮之一块吃食,江柚倏地站起来,他呆不下去了。
但这次他没有莽撞地冲出包厢,而是克制地低声同经纪人道:“俞姐,我去躺卫生间。”
得到允许后,江柚的步履几乎是错乱的,他颤抖地拉开门,走了出门。
与此同时,梁淮之也立刻起身。
“哎,表哥,你干嘛去?”
许昭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疑惑地看着梁淮之出了门。
众人因许昭这一声‘表哥’皆惊掉了下巴,合着江柚和梁淮之没散呢?
晚风微凉,江柚蹲在路边角落缩成一团,一下一下地将吃过的喝过的东西吐了出来,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的时候。
“江柚。”
是熟悉的声音,江柚满脸泪水地转过头,他看见梁淮之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了包纸。
“擦擦。”梁淮之把人半抱起,递过纸巾。
“别碰我...”
江柚先是轻轻推着,而后用了力,浑身写满抗拒,“别碰我...”
梁淮之被推开,狠狠后退了几步。
“江柚,怎么了?”
“我不要你的苞养了!我才不在乎!”江柚情绪激动道,“你看上许昭了,准备包养他了是吗?”
“你怎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江柚一通发泄,这是他一次如此失态,对着梁淮之,在这逼仄的角落里。
“你在说什么?”梁淮之捏捏眉间,他意识到江柚误会了,所以详细地解释道,“许昭不是我带来的人,是他跟来的,我和他是表亲的关系,他目前是我的公司一款新品的代言人。”
“你误会了,江柚。”
为了证明自己的辩白,梁淮之甚至打了电话,但电话那头的人只说了一句,“喂,表哥?”
梁淮之便利落地挂断了。
凉风吹过,枝叶被吹的沙沙响,暖黄的路灯洒在路面上,细碎的树影在那片暖光里摇曳。
江柚颓败地坐在花圃的矮阶上,激烈的情绪释放过后,他有些脱力。
原来是他误会了。
这么想着,他刚刚的那段斥责与逼问便有些难堪、尴尬。
梁淮之没有说话,而是蹲在他跟前,等着他开口。
江柚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避开梁淮之的视线,不自然地开口:“那、那你还包养我吗?”
“不了吧。”梁淮之说。
江柚本就蓄满水的眼眶,猛地落下一滴泪,他正想开口,就听见梁淮之说:“我想直接买断你男朋友的位置,可以吗?”
路边的树木又沙沙地响了一阵,江柚脸上挂着泪珠,怔怔地望着梁淮之。
“不行啊?”梁淮之问。
“可以。”江柚这话没过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嘴边冒出来了。
街边车来车往,每驶过一辆车,便会有车灯打在江柚脸上,梁淮之借着车灯的光仔细给江柚擦脸,见江柚呆傻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倾身凑前,想亲一口。
江柚蓦地偏过头,不好意思道:“刚吐过。”
梁淮之说不嫌弃,但江柚还是不肯,梁淮之只好去对街买了一瓶水。
两人坐在狭小的花圃边,梁淮之拧开瓶盖让江柚漱了口,江柚隔了好一会儿,轻声问道:“为什么...喜欢我?”
晚风愈加泛凉,梁淮之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盖在江柚肩上,回道:“或许是第一眼,看你那股小绵羊一样的倔劲,就被吸引了。”
江柚低着头反驳,“我一点都不好,只不过那天喝醉恰巧遇上了你而已。”
“不是恰巧。”梁淮之说,“我在门口等你很久了。”
江柚垂着头,迟迟没有说话。
“又哭了?”梁淮之温柔地询问。
江柚不答,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梁淮之眼里带了笑意,他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小声地承诺着。
“小苦包以后我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