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往后几天，章司再没见过程礼。
章老爷子看他精神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试探性的开了口：“你觉得高闻怎么样？”
章司一脸难以置信：“爷爷，你这样，让礼哥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章老爷子也不好跟他直说，这决定是经过程礼同意的。
程礼当时说：“高闻人不错，也有能力，而且家庭条件不差，两人看着也般配，或许相处一段时间，章司也会慢慢地对他有好感的。”
章老爷子到底舍不得人才，他也曾试图挽留：“这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程礼当时态度坚定：“我没法说服自己无视这次意外，只能说我们是有缘无分。”
程礼对待章司的事情上，向来委婉且留有余地，这会儿应该是下定了决心，所以语气很强硬，半分情面不留。
而且章家本来就理亏，老爷子哪能再劝和？
他只能把章司控制住，免得到时候两人彻底闹僵，徒增烦恼。
“高闻这孩子，我看着还不错，这段时间，你待在家里再好好想想。至于程礼，你们没有可能了，也别再想着去烦扰人家。”
最后章司被禁了足。
可他没有听爷爷的话，还是给程礼打了电话。对方不接，他便打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电话终于接通了。
章司声音隐隐带着些哭腔：“礼哥，爷爷想让我和高闻在一起。”
程礼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恭喜。”
章司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失去他万分不舍，章司恳求道：“我们能不能，不分开？”
“你应该，也不想让我活在痛苦里。”
章司哑口无言。
他这才明白，自己有多自私，错的明明是他，他却想着让程礼一起承担痛苦。
他不是喜欢他吗，怎么舍得让喜欢的人难过？
程礼好心地等了他几分钟。
“我不会的，”章司收拾好情绪，摇摇头，尽管对方看不见，“对不起。”
程礼什么也没说。
最后章司挂了电话，抹了满满一把泪。
他还是失去他了。
……
程礼刚放下手机，徐文舟就朝他举起了酒杯：“恭喜。”
他嘴角轻扯，没说话。
“章司和高闻真成了？”徐文舟问。
程礼神色慵懒，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想，就成不了。”
徐文舟知道他这是给他留机会的意思，但他更好奇，他好不容易进了章家公司，却铤而走险算计章家和高家闹了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你和章司这么多年，就没有相处出感情来？都快撕破脸了，也没见你有多难过。”
程礼没回，笑容淡漠。
徐文舟挺佩服他的，理智清醒，狠厉绝情，做出事来不留一丝情面。
等以后爬上了更高的位置，只会更加冷血，到时他们怕是连朋友也不好做。
徐文舟问：“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程礼倒是回了，神态依旧懒散：“去章老爷子管不着的地方。”
徐文舟一顿，终于了然。
为了避免章司和程礼纠缠不休闹出矛盾，章老爷子肯定会让程礼走，而且还会不惜代价补偿他。
但程礼终究是章家养出来的人，章老爷子不会让他彻底离开章家，所以只会把他调到远离Z城的其他分公司去。
如此一来，正中程礼下怀，他要的就是一个章家没法时刻控制的地方，这样，他才能获得更大的自主权与实权，好大展身手。
事实上章老爷子也确实这么做了，跟他商量好派遣他去其他城市的分公司，还给了他总经理职位的历练机会。
徐文舟不由感慨，程礼这一步走得实在缜密，利用高闻摆脱章司，名正言顺远离章家，又能留在章家产业里施展野心扩. 张势力，就连老谋深算的章老爷子也被他忽悠了过去，不得不说，程礼的城府算得上是同龄人罕有的熟稳阴沉。
只是，这样也把章司拉进了泥潭里。
徐文舟突然想起生日宴上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如果是他，绝对狠不下心来伤害。
……
日子就这么过着。
高闻每天都会上门认错，章司也跟他和解了，双方都有错，但责任更大的那方是章司。
即便高闻态度多诚恳，章司也没有答应他。高闻也没有太过纠缠，就这样慢慢地追着他。
章司不爱出门，整日待在家里浑浑噩噩过日子。
一直到那天，程礼回来了。
章司远远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渴求与不舍，但没敢上前，在后面默默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程礼是回来搬行李的。
这段时间，他个子又长高了点，整个人透着一股陌生的成熟稳重感。
章司还是忍不住在他离开前喊住了他：“礼哥。”
程礼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章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你过得好吗？”
程礼却说：“你瘦了。”
章司一顿，眼泪就流下来了。
程礼还是上前，替他擦了擦眼泪。
他说：“别伤心，日子过着过着，就好了。”
他没动，贪婪地享受他的温柔。
章司小声的说：“我们以后……还能经常联系吗？”
程礼收回了手，语气疏离：“少爷，好聚好散，不好么？”
章司身体僵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我不是良人，别再留恋了。”
章司不说话，程礼却逼着他松口：“就当可怜我？”
过了很久，章司抽噎着点头：“……好。”
程礼走了，步伐依旧稳健，头也不回。
章司大三，埋头学习。
他见过程礼一次，是他回来拿毕业证那天，在路边的咖啡店，程礼手上提了两杯咖啡走了出来。
高闻说：“是程礼。”
章司远远的看着，“嗯”了一声。
“他在B城，干的挺好，大有替公司开拓疆土的气势。”
章司默言，他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在哪，做了什么。
章家对不起他，他却一如既往地替章家卖命效力，越做越好。可自己却一事无成，虚度光阴。
“那杯咖啡，估计是买给女朋友的。”高闻想了下，又说了句，“他在跟你之前，并不喜欢男生。”
章司内心更加酸涩了，他当初就是用救命之恩把他困在了章家，他对程礼一见钟情，但程礼未必喜欢过他，也许他只是，反抗不了。
他心里有愧，愈发强烈。
后来，他回到家里，跟章老爷子说：“我想考研。”
有上进心是好事，章老爷子点头了。
章司更加埋头苦读了，他每天早早起床背单词，晚上做题到十一点半，坚持了大半年。
成绩下来，刚好过了B大的初试线。他准备充分，最后又顺利通过了复试。
某天出门，碰到了徐文舟。
徐家在Z城，是“百事通”，徐文舟早就知道他考上了B大研究生，恭祝他，并意有所指地说：“你还挺执着的。”
B大，离程礼所在的公司很近。
章司笑容淡淡，没有辩解。他考到B大，与程礼无关，但说出去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章家把你保护得很好，别轻易走出舒适圈。”徐文舟好言相劝。
他欣赏章司，更多是色心作祟，而且章家势力太大，目前他还做不出招惹章家是非的事。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章司若是再与那个黑心魔头纠缠不休，章家也未必一直站得稳当。
……
章司Z大本科毕业，又考上了B大研究生，有许多人送上祝福。
但他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有来往的，大都是因为章家生意而认识的。
高闻依旧徘徊在他身边，慢慢地频率变低了，他家里有意让他接管家业，限制了他的私人时间。
章司没有答应他，他也没有理由强留在他身边。他在离开前，忍不住跟程礼抱怨：“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程礼说：“你都睡了，还有什么不满？”
高闻被噎住，没再说话。
徐文舟本来跟章司关系淡淡，但因为最近两家有合作，碰面多了，他也常顺路送他回家，两人变得热络了起来。
暑假的时候，徐文舟也经常带章司出去去玩。
章司因为闷头备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外面的新鲜空气很是向往，徐文舟认识很多好玩的地方，能让他彻底放松心态，所以他每次出门回来心情都不错。
这天徐文舟送他回家，跟他说：“最近我也得去B城了，家里的生意。”
章司笑容未减：“挺好的。”
最后，两人分道扬镳。
-
九月份，章司开学，章老爷子联系了程礼。
程礼交了女朋友，章司最近也跟徐文舟走得近，就算两人不在一起了，也还是朋友，而且以后章司要是接管公司了，少不了需要程礼的扶持。
以前让程礼离开，是想着让两人都能冷静，但两人之间还是不能闹得太冷，现在得开始重新调节回来。
他让程礼带章司去学校，并办好一切琐碎事。
程礼当然不会拒绝。
但章司却联系了徐文舟，他过去有半个月了，以他的能力，肯定已经对B城熟悉得差不多了。
徐文舟这会儿跟程礼待在一块儿，接电话时没有避讳，直接开了免提。
章司的声音清润悦耳：“徐文舟，你有没有空，后天去机场接我？”
徐文舟看了一眼程礼，后者神色淡淡，没什么反应。
徐文舟说，有。
章司得到肯定，放下心，挂了电话。
“既然你不想跟他过多接触，那以后接人的事，都交给我吧？”
程礼无所谓：“随你。”
……
去B城那天，章司难以掩抑兴奋之意，他在Z城呆了很久，这回来到陌生的城市，眼里充满期待。
徐文舟早早在机场里等着，章司一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他。
他长得高，五官端正，身上带着一股淡淡书卷气质，很是显眼。
章司冲过去，扑了他满怀，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把对待程礼那一套用在了他身上。
他的身体有一瞬间变得很僵硬。
徐文舟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章司很快从他身上退了出去：“谢谢你，抽空来接我。”
徐文舟笑：“不客气。”
最后两人上了车，徐文舟说：“先送你去学校，把手续都弄好了后，再去吃个饭。”
“好啊。”章司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徐文舟又开口，但不是对他说的：“程礼，你可以走了。”
章司一愣，回头去看时，人已经拉开车门下去了。
他的手突然攥紧了安全带。
“你爷爷事先通知他来接你，他也刚好要在附近谈生意，所以顺道来看看，不然你爷爷那边不好交代。”徐文舟跟他解释。
“嗯。”
章司往窗外看时，车外的程礼也正好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却没有任何作为。
明明可以打个招呼的。
-
章司没有住学校宿舍，章老爷子给他安排了校外的住处。
吃完饭，徐文舟将他送到了新住所。
章司大致看了眼房子，一室一厅独卫带阳台，采光不错，他一个人住，刚刚好。
“谢谢你。”他由衷感激道。
“你要谢，得谢程礼，他找的房子。”徐文舟将人安顿好，就准备要走了，“人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有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章司点点头，送他到楼下。
回来后他整理行李，收拾好卧室，洗完澡出来，才给程礼发了条信息：“谢谢。”
那边依旧没有回应。
……
正式开学那天，他早早到了学校，有一些热情的同学问他要了微信，他爽快地给了。
加好友的时候，程礼的信息刚好进来，他说待会儿要过来找他。
第一节上的法律概述课，章司心不在焉。
下课时，那个说要来找他的人，出现在了课室门口。
程礼的外貌条件和气场，自带一种吸引人眼球的属性，原本熙熙攘攘的课室，慢慢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门口一身修身正装的俊郎职场精英。
章司心跳加快了两下，盯着人群视线，快步走到他面前：“有事吗？”
程礼公事公办，没什么情绪：“爷爷交代，让我带你见见领导。”
“哦。”
两人已经疏离到了这种地步。
和领导吃饭的时候，他先夸了程礼，又接着夸了章司：“程总年轻有为，章少爷仪表堂堂，章家还真是人才辈出。”
章司垂眸：“谢谢。”然后再也没有话。
仿佛没有什么兴趣跟他们继续闲聊，双眼宁愿盯着面前的碗筷饭菜发呆，也不愿放在他们身上。
领导有些尴尬，笑容讪讪。
程礼看了章司两眼，倒是很熟稔地找话题调节了气氛。
因为章司还是学生，没人敢劝酒，所以酒水全都进了程礼的肚子。
一顿饭后，程礼看着还挺正常，他拿起章司的东西：“走了。”
章司起身，跟上他的步伐。
上车时，程礼让他开车。
章司照做，他把人带回了自己的住所。
程礼喝了酒不能开车，他跟着程礼上楼，通知司机过来接他。
章司给他倒了杯水：“礼哥，喝点水吧。”
不管怎样，他都不愿看他难受。
程礼没接。
“你跟徐文舟，什么时候开始关系这么好的？”
章司有些愣神，他没有多说，只道：“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程礼冷冷的看着他，只要对他好，他就能无条件信任么？
两人相顾无言，章司干坐不下去，打开了电视，想用电视的声音缓解气氛的尴尬。
茶几上的水，程礼一直没喝，也一直没跟他说话，他坐在沙发上，闭眼假寐。
一小时过去了，司机还没出现。
章司看了眼时间，小声问：“司机什么时候到啊？”
程礼睁开眼，看了下手机。
“很快。”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章司又问了一遍。
程礼连手机也没看：“快了。”
章司默了默，动身将茶几上的水杯收走。不管他了，明天还有课，让他自己在这里等吧。
章司在他面前俯身，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大半的眸色。
程礼却注意到了他的唇，软润微张。
收好茶几上的东西后，章司又去整理了程礼身边乱放的书，但身体突然僵住了。
程礼压着他的手，然后握紧。
章司想抽回手，但完全动不了，程礼大力一拉，将他拉进自己怀里。
怀里的人脸色刷白：“礼哥，你有女朋友的。”
程礼皱眉，但懒得解释，手上没停下动作。
章司用力挣扎，没挣开，他脑袋里回忆起了不太好的画面，声音颤抖：“不要。”
程礼不太在意，他摸了摸他的白皙的侧脸：“不喜欢我了吗？”
章司身体止不住哆嗦，他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这么快就变心了？”程礼眼底阴冷，但章司低着头，没有发现，“喜欢徐文舟？”
不，他还喜欢他。
可是他也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了，所以他要控制好自己，他不想再次成为他眼里最讨厌的那种人。
程礼却眼神阴沉，低头咬上他的下巴。
“不要！”章司剧烈反抗，张了张嘴，再次强调，“你有女朋友的！”
“呵，”程礼冷笑一声，讽刺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有必要守身如玉么？”
章司挣扎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他的脸色很难堪，难堪到最后，掉了两滴泪。
程礼的唇继续在他的嘴唇上细细碾磨，往上一点点游走到他的侧脸时，尝到了泪水里的咸。
他的动作霎时一顿，猛地将人推到一边，酒意跟着清醒了大半，匆忙起身时，恰好有人在敲门。
司机敲了两下，里边就开了门。
他对上程总的眼睛，发现他眼底蓄满了冷意，完全没有平常淡漠如水的模样。
程礼转身看了两眼沙发上微微抖动的人，冷声道：“走。”
……
章司听到人走远后，坐起了身，擦掉脸上的水迹。
他听话的以为，日子过着过着就会好的。
可是没有好，他还是那个肮脏的他。
因为一直胡思乱想，章司晚上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没过多久闹钟就响了。
八点的闹钟，八点半的课。他急匆匆地洗漱捯饬，赶在早课铃声前踏进了教室。
刚坐下来没多久，有个男生手里抓着一本书，猫着身子从后门爬到了他身边。
对方推推他的大腿，压低声音：“往里坐坐，谢谢。”
章司刚挪过去，男生一屁股就坐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半秒都没浪费。
章司不喜欢跟陌生人靠得太近，又往里挪了下，与他隔开一个位置。
但那男生好像不会看人脸色，章司一动，他也跟着动，偏要挨着他坐在一块。
章司忍了忍，若无其事地打开了书本。
男生看了他的书皮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再看了看四周的，随即暗骂一声：“操！拿错了。”
说完，他又悄悄往章司这边凑。
“哎，你书能不……你好像有点眼熟。”男生视线从他的书顺着他的手网上看，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章司？”
章司皱了眉，他不认识他。
“我叫姜深，家父姜仲吾。”男生自报家门，“章家最近的那个智能控床技术专利侵权案，是我父亲接手的。”
这人他不认识，但他口中的父亲，他是见过面的，上回有次出门前，他看见那位委托律师和爷爷在客厅商讨案件事宜。
“哦，你好。”
“那个……”
“不好意思，我要上课了。”
“呃……好吧。”
下课后，姜深一看他起身便立刻跟着缠了上去。
“其实刚才我是想问，华如的程总程礼，是不是你们章家人啊？”
听到这个名字后，章司果然停了下来，他侧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是想说，他挺有种的。”
章司忍不住催促他：“说重点。”
姜深环视四周，不着痕迹地将他拉到了角落。
“前段时间华如招中了丛央集团的两个竞标项目，本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但是交接前却出了点产权归属纠纷的问题，同时牵涉了某些……央企高管。
“反正现在最近事情闹得挺大的，上面有人盯着呢，最高法院那边已经重点受理了这个纠纷案。本来要是华如主动放弃，兴许能不沾尘泥全身而退，可是……华如好像不打算放弃，毕竟风险大的一般利润高嘛。
“但毕竟涉及央企资产，调解难度太大，一来势必得罪那些央企高管甚至是某些政府官员，二来，法院本身也有对本地政策的考虑，私企若过于强硬出手，便会适得其反影响公正判断。按理说这局势华如是骑虎难下，赢面不大。”
姜深顿了顿，继而发表自己观点：“程礼这么不顾个人前途地为章家谋利，如果他不是章家人，那就只能说明他本来就忠心耿耿，又或者，他欠了你们章家的命。”
“你说程礼会得罪……”章司咬紧下唇，他甚至开始在脑内模拟出程礼扛着巨大压力殚精极虑的场景。
“你不是章家少爷吗？你不知道？”姜深一脸疑惑，“这事在B城商圈都传开了，众说纷纭，都在猜测事件演变的最后结果。不过程礼跟院长千金走得那么近，未必会名财尽失。”
“院长千金……是谁？”
“我们法学院院长的独女，丛央当家人。她有个厅级高干兼人大代表的亲小姨。”
章司神思骤然绷紧，他突然想起程礼拿毕业证那天，手上提着的那两杯咖啡。
“程礼和丛央当家人……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不就是合作关系嘛。不过不知道两人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丛央当家人干净利落抽出了身，而程礼则心甘情愿身陷囹圄。”
章司皱眉：“我不知道……”
自从两人分开后，他就没有主动联系过程礼，爷爷也不会特意跟他提起他的事，没有想到，这段时间里程礼经历了这么大的事。
“唔……你都不管家里生意的吗？”姜深摸摸鼻子，讪讪道，“我以为你知道详情呢，还想打探点一手的内部消息来着……
“不过你们章家是不是太不道德了点？虽然华如前期投入确实不少，但都这种情况了，不想着及时止损，怎么还把人继续往火坑里推？
“而且以程礼区区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哪来天大的本事去跟政府抗衡……不过我估计，他的上头也给他施压了吧……”
程礼的上头，还能有谁？不就是章家掌权人，章老爷子嘛。不过当着人家孙子的面，姜深是没敢轻易将其名头直接搬出来说三道四的。
章司脸色渐渐变差，他摸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
其实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程礼给他发的信息，但是那会儿他选择了刻意忽视，没有理会。
[昨晚喝多了，抱歉。]
普普通通的句子，他这会儿再看时却心情复杂。
也许，也许他也该……有所表示。
[礼哥，你在哪？我有要事，想见见你。]
章司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
[是关于丛央竞标项目的。]
第一条信息弹出来的时候，程礼就看见了，本来没打算理会，但最后的那条信息内容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竞标的事，章老爷子确实有意施压，按理来说应该会刻意隐瞒，章司又是从哪得知的？
程礼沉思了几分钟，还是回了。
[在公司。]
没关系，他从不拒绝送上门的羔羊。
……
这还是章司第一次踏进华如的办公大楼。
虽然是章家的子公司，但规模也不小，而且坐落在城市中心地段，又占据了良好的地理位置，交通出行十分便利。
前台是个职业素养极高的姑娘，她礼貌地询问章司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找程礼。”
“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没有。”章司说，“但是他给我发了信息。”
“不好意思呢，会见程总的流程是需要先预约的。”
“那我打电话问问。”
章司直接拨通了程礼的号码：“礼哥，我没有预约。”
程礼眉头一皱，看了眼手机屏幕，又贴近耳朵：“你现在在哪？”
“公司楼下前台。”
“你跟她说，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章司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跟前台小姑娘说道。
话筒那边的程礼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你把电话给她。”
“哦，好。”章司将手机递了出去。
前台小姑娘接过电话后，“嗯，好的”了两句又把手机还回来，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容：“您好，请直接乘坐总裁电梯到顶层，程总在等您。”
经过前台姐姐的指引，章司很快就到达了顶层。
宽阔的空间，现代风格的装修，隐隐透着一丝淡淡的清冷。
办公桌后的程礼一身西装革履，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电脑。
章司动作不自然地搓弄了两下自己的休闲服衣摆，脆生生地开口：“礼哥。”
“嗯。”程礼手不离桌，头也没抬。
半晌的沉默后，章司才主动迈步往沙发上走去。
虽然以前大多时候也是他主动找话题，但他总觉得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知道是自己心态上发生了变化，还是……他们已经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章司有些伤感。
“竞标的事，是不是爷爷给你压力了？”
程礼敲键盘的手一顿：“没有。”
没给章司再发问的时间，程礼又接着说：“你的分数算是勉强过了B大初线，而且Z大离家近，你更好的选择也应该是Z大直硕，但为什么最终要选择来B城？”
章司一时被他的咄咄逼人弄得哑口无言。
“B大法硕全国排名前三，我……”章司垂下眼眸，组织好语言，“我想追求更好的资源，来锻炼和提升自己。”
程礼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探究。
章司以为他也会跟别人一样，不相信他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空话，可出乎意料的是，程礼只是略微不解看着他，然后点了下头。
“你能有这个想法，倒是难得。”程礼将目光放回电脑上，满屏的重要数据走势，此刻却变成了一张模糊的背景板。
他松口见面，本来是想着试探他来B城的实际目的，可章司似乎不再是以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少爷了，说话也开始玩起了绕弯子的那一套。
章老爷子才刚给他下了绊子，他就这么凑巧出现在这里，程礼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章老爷子故意安排的。
过来的要是别人，他肯定有办法轻松摆脱监视，但来的是章司……他现在根基未稳，公然挑衅章家权利中心只会得不偿失。
不过，虽然章司话说一半心思藏一半，但还是一副纯稚未脱的模样，想来是还没有开发城府的，至于是神是鬼……试一下便知道了。
“昨晚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章司目光闪烁，对程礼突然提及的话题有些避讳。
昨晚，两人算是不欢而散的。
“我没有女朋友。”很突兀的一句话，但程礼说出来时语气很平静，“但是你昨晚再三强调这件事，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章司心跳漏了一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程礼否认自己有女朋友后竟觉得有些欣慰，以及莫名的……庆幸？
“你拿毕业证那天，我看到的，你买了两杯咖啡，和一个……”
“那位只是合作伙伴。”程礼显然对他有意隐瞒某些事不悦，语气隐隐不满，“单凭无意中看到的一幕，就能认定我有女朋友了？”
“高闻说你是买给女朋友的。”章司低了低头，“爷爷也说，你交了女朋友……”
“没有的事。那位是丛央集团的总裁，因为当时合同没谈妥，才和她走得近了些。”
高闻故意那么说倒是能理解，但章老爷子那么做，恐怕是为了让章司留个心眼，然后再把他送来B城……
程礼想了想，又说：“所以竞标的事，也是爷爷告诉你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