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邱母的病看完了,继续待在G市无事可做,夏见星的研讨会要连开7天,邱寒本意是想等他一起回去。
邱寒带着母亲在G市最高档的商场打发着时间,邱母像个孩子,看到什么都非常感兴趣,一家精品商店前,邱母被橱窗里的各式小动物摆件吸引,兴奋的不肯走,邱寒无奈,只得带她进店,刚进店,被货架上的一把伞的海报吸引,那是一把深蓝色的伞,伞边绣着一圈金色的星星,店员是个极为机灵的小女孩,见邱寒盯着那款伞的海报,忙拿出实物,撑开。
“先生您看,这是最新款的晴雨两用伞,晴天打开伞,抬头望去,能看见满眼星星,雨天的话,雨水淋湿伞面时,周边绣着的星星会自动隐藏,待干透后,象征天晴,星星又会再次显现出来。”
邱寒接过伞,伞布是双层的,里面那一层,大概是用了某种特殊涂料,到达一定温度,涂料涂成的星星图案便会亮起。
“帮我包起来吧。”
回酒店的路上,邱寒接到鸿飞的电话,电话里说店里的另一位调酒师阑尾炎犯了,要住院治疗,邱寒必须赶回去顶替他的工作。
去往机场的路上,邱寒给夏见星发微信,简短的说明提前回去的原因,并告诉他,让他去酒店前台取一样物品。
邱寒并未对夏见星说过想等他,或会等他一起回S市,所以对于他的提前回城,夏见星并无失落,都是成年人,各有各自的处境。
从前台拿到那把被装在系着蝴蝶结精品盒里的星星伞时,夏见星还是小小的雀跌了一把,好惊艳的伞,更令他惊艳的是盒子底下的那张卡片上的字:最普通的星星,赠最闪的星星。
距离上次在见面,大概已过了一个月,自G市回医院后,夏见星忙得席不瑕暖,恨不得多生几只手脚,先是要向院里传达他这次去研讨会所得心得,再是帮老教授完成他的一个科研项目。期间偶有喘气之隙,掏出手机,没见邱寒的一个电话,微信还停留在上个月,邱寒问他有没有平安返回S市,当时正忙,待他看到信息想回,已是三天后了,夏见星是个信息过时就不想回的人,感觉过了那么久,再回会显得特别突兀。
深夜的酒吧,永远是城市里最年轻的、最有活力的根据地,邱寒捧着手机,盯着夏见星的头像,点开聊天页面,最近的一条信息还是一个月前自己发的那条,“夏医生,回S市了吗?找个时间请你吃饭。”
夏见星一直没回信息,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只是把他当作与他见过的千千万万人一样,只是普遍的患者家属,邱寒在输入框打了一行字,“夏医生,是不是很忙?最近天凉了,记得加衣。”想想又逐字逐句的删除,万一人家在休息呢?他那么忙,很可能现在是他挤出一点点时间休息的时候,打扰到他,会不会不好?
夏见星刚忙完一场手术,已是早晨7点了,掏出手机,见从不更新朋友圈的邱寒,凌晨三点更新了一条朋友圈,配图一杯蓝色的鸡尾酒,里面闪耀着发光的金粉,文案两个字:星空。
要不要评论?要不要发信息过去问候下阿姨,可是这个时间,早晨7点,他应该刚忙完,刚睡下吧。
算了,不打扰他休息了。
再次见面,已是两个月后,秋风赶走了夏日的炎热,秋节代替了夏天的位置,满城飘着金黄的落叶。
夏见星刚下班回到家,好几天没回的家,推开门的瞬间,阳台撑着的那把伞,在灯光的反射下,耀着金线,闪着微光。
夏见星澡洗到一半,电话铃声响起,担心是医院来的电话,头发都来不及擦,随意裹了条毛巾冲出客厅,令他意外的是,来电的是邱寒,“夏医生。”
那边说完这一句就没了下文,但邱寒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疲惫和无力感,声音低沉沙哑,夏见星心里咯噔一声,“邱寒?是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沉默了许久,久到夏见星只能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的阵阵脚步声,夏见星身上的未擦的水顺着皮肤落在地板下,在他脚下晕出一个湿湿的不规则形状,他在耐心的等待着。
“我在你们医院。”邱寒终于开口。
夏见星用了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往医院,在停车场的台阶上,看到了独坐在夜色中的邱寒,停车场的灯光很亮,他那一惯神情坚毅的脸庞上,双眉微蹙,眉宇间流露出忧虑之色,双唇紧抿,低垂着眼脸,数日不见,他的头发长了许多,胡子也没打理,若是其他人,夏见星会用潦草来形容,但邱寒,只能形容他有种沧桑的美感。
“怎么了?”夏见星刻意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他的指尖夹着一根将要燃烬的香烟,脚边落了一堆烟灰。
邱寒微抬头,见是夏见星,蹙成结的眉舒展开来,拇指食指轻撵,摁熄烟头。
“夏医生,你来了。”
“嗯,来了。”原本想提醒他,抽烟对身体不好,想想忍住了。
邱寒双手插进头发,“夏医生,子盈住院了,就在你们医院,都是我没照顾好她。”
夏见星去妇产科要了刘子盈的病历,18岁的刘子盈,怀有身孕三个月,今天上班时,连搬几件酒后,突然肚子痛得厉害,起初鸿飞以为只是普通的肠绞痛,直到看到血从她浸湿她的裙角,这才慌忙送来医院,就连刘子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妇产科的主任毫不留情的当着夏见星的面批评邱寒:“这孩子的家长心也太大了,孩子都怀三个月了,虽然说没显怀,但来没来例假,家长也不关心吗?幸好是送的及时,孩子没事,孩子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但是眼下,孩子的家长,是不是该拿个主意,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要保胎,还是要拿掉,我们这边也好做相应的方案。”
邱寒越听越愧疚,他连刘子盈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都不清楚,问了鸿飞,鸿飞也说不知道,刘子盈虽说调皮了些,性子跳脱了些,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平时除了上班时间看着她,下班时间,邱寒根本没太刻意去管束她。
夏见星站在病房外,透过病房的玻璃小窗望进去,刘子盈已经醒了,脸上不见一点儿血色,茫然的望着天花板,这个时候不适合进去打扰。
鸿飞蹲在病房外,浑身散发的戾气,差点令夏见星认不出来,“她还是不肯说出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
邱寒拍拍鸿飞脑袋,“给她点时间,我们再跟她商量商量。”
邱寒的意思,问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带出来见见,至少要让邱寒和鸿飞见见,如果他是个负责任,有担当,能给子盈幸福的人,邱寒能放心的将子盈交给他,那么,子盈想留下孩子,他也无可厚非,可眼下,子盈死守着不肯说出那男人的身份,也不肯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夏医生,我是不是,做得很失败?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她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她还没做好当长人的准备,就要当母亲了,她能做得好吗?她长大后,会不会怨我?”
“再给她点时间,让她自己考虑吧,有些事,只能当事人自己做决定,旁人帮她做的任何决定,她都会心生怨怼。”
夏见星第二天上班前,先抽空去了趟妇产科,邱寒坐在病房前的长椅上打盹,鸿飞不在,夏见星进去探望刘子盈,小丫头似乎并没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感到烦恼,反而很兴奋,她拉着邱寒衣摆,“夏医生,你说,小宝宝在肚子里是不是长得很快?我在网上查了,听说3个月可以看清宝宝的性别了呢!”
“你想好了要这个孩子吗?”夏见星摸了摸刘子盈的头顶。
小丫头满脸憧憬,眼里带光,猛点头,“要啊,肯定要呀,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是男宝女宝,但他是我和他爸爸爱情的结晶,我肯定是要生下他的。”
夏见星其实并不想太残忍,但现实往往比他说的话更残忍,“那,孩子爸爸的想法呢?他想要吗?”
“我还没问他呢,还没跟他说呢,他电话一直没打通,可能在忙吧。”刘子盈声音越来越小。
“子盈,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联系上孩子父亲,你现在才18岁,你要考虑清楚,这么早的把孩子生下来经济能力是否能够承受;虽然现代社会开放,但你必须要有足够承受别人的异样眼光的勇气,如果哪一天你们厌倦了彼此,又没有法律保护孩子怎么办?生孩子不是小事,要慎重考虑.,如果18生了孩子等你到28岁时,你会不会后悔?”
夏见星说的时候,刘子盈一直安静的听着,她抱着双膝,将脑袋埋在膝间,一直没说话。
“这几天你在医院好好养着,你老大,一直在门外。”
邱寒站在门外,强烈的自责令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病房里的小姑娘,她明明应该也是在父母身旁享受幸福的年龄,命运却总喜欢跟她玩捉迷藏,把属于她的幸福暂时藏起来。
“老大,你怎么不进来啊?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刘子盈对着门外喊。
邱寒一阵心酸,一腔酸意直冲鼻腔,“没有,我就是,抽了烟,怕烟味熏着你。”
“老大你进来吧。”
“老大,你在生我气吗?”刘子盈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不生气。”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气自己,没照顾好她。
“老大,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是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们,我跟他在一起的事,他说你要是知道,肯定会阻拦,我真的是想过了年就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