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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

  • 作者:椒盐海藻糖分类:现代主角:生春 连惊鹊来源:废文时间:2023-01-29 17:26
  • 主角为生春连惊鹊的小说《趁人之危》是作者椒盐海藻糖正连载的一本小说,趁人之危的主要内容是:喜欢当然要主动,不主动怎么得到自己爱的人呢?所以生春很主动,见到所喜欢的人就主动靠近了。

    热门评价:温柔的坏心眼攻x打直球的笨蛋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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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第二日生春是被热醒的。

他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灼热的空气牢牢包裹住他,热意侵蚀着每一寸肌肤,只是动作间衣物与肌理之间细微的摩擦,就让他忍不住战栗,呵出一声粘腻的喘息,当真是敏感到了极致。

他下意识蹭了蹭身下人的脖颈,皮肉相贴之处更是一片滚烫,热意似要将他灼伤,这让他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生春瞪大眼睛,他眼中尚有刚醒的迷茫,眼角还带一抹湿意,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男人怀里滚了出去。只是甫一落地,他便站不住的瘫坐下去。

生春更加迷茫了。

他双足酸软,用不上力,细密的疼痛从骨缝中蔓延上来,激得他掉了几滴眼泪。

……好疼啊。

除了腿部的酸痛,还有昨晚用匕首划出的伤口和在无涯岭被长势茂盛的植物在身上剐蹭出来的小伤口都在发出痛意。

生春觉得奇异,他眨巴眨巴眼,不再有多余的动作,伏在塌上平复心情。手指又去卷塌上男人的银发玩,长睫低垂,翠绿的瞳孔透露着一点凉意。

体温慢慢降下来,先前的疼痛开始消失,生春活动活动腿,感受到体力又回来了。

满血复活!

他这才站起来,顿时就发现了塌上男人的不对劲。

男人面色潮红,双颊有着两大坨不正常的红润,倒是为之前这人气质上的不近人情添了几分人气。

生春又莫名笑起来,他弯下腰,去贴男人的额头,肌肤滚烫。他贴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额头都被沾染了那种滚烫的热意。

原来是发烧了。

该怎么办呢?

生春直起身,拍拍男人的脸,高温很快将他的手心也暖了起来,他手颤了颤,只觉得手心处的肌肤敏感得要命,不仅能清晰的感受到手下温暖的脸颊,还有那人吐息时空气流动带来的微微痒意。

他深呼一口气,脸有些发烫。

生春定了定神,低下头学着话本中的情节去舔男人的唇,又去蹭他的脖颈,像是小兽嗅气味一般拱来拱去。

一整个动作下来,反倒让是自己的脸也变得红通通的,他有些贪念男人此刻的温度。

塌上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反映,眉头轻轻皱起,像是不习惯这么亲近的动作。

生春贴了一会儿,决定今天在后山溜达溜达,看能不能捡到草药。他在心中的小本本又划了一笔,两次救命之恩啦,嘿嘿。

——

苍穹山后山除了无涯岭崖底,皆是被瘴气包围,生春在山里兜兜转转走了一路,才凭借着脑海中一点残缺记忆来到了天一教与后山的接壤处。

那完完全全是由一座木桥连接起来的。

木桥破败不堪,桥身腐朽,锁链上面布满青苔和落叶,仿佛久未有人光顾。

生春若有所思,他走过去,轻轻踩在了木桥上,锁链晃动,发出一声不堪负重的吱呀声。

他垂下眼,又往前走,在大约走到桥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木桥散发着一股腐败的味道,细看桥上还留着褐色的污渍,大片大片的覆盖在木头上。生春吐出一口气,有风拂过来,带来清新的花香。

他立即后退,在这座破败的桥上狂奔,老桥发出呻吟,锁链剧烈抖动,一块腐朽多年的木板被踏碎掉下去,在雾气中消失不见,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刚刚摸到了屏障,果然不能从这里离开后山啊,这真是一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但是药草总是要找的,于是生春开始满山溜达。

他第一个地方去的是无涯岭崖底,说来奇怪,崖底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比如说它会时不时掉下来一些小物件。

小到一把破烂的匕首,大到人、野兽的尸体。

男人不是生春捡到的第一个人,早在他初发现崖底的时候,生春就发现过一个人,那就是莫展青。

也不知道天一教的大师兄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反正生春救下他后和他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两人还差点打起来。后来莫展青伤养好了,常常来这座后山给他送东西,两人一来二去关系也亲近起来。

果不其然,生春当真在昨天捡到男人的上方处又看到了一把精致的长剑。剑身清亮如雪,一看就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生春两眼放光,是漂亮的小东西!

他喜滋滋的把长剑背在身上就打道回府,把要找药草这件事都抛在了脑后。

等回到山洞的时候才想起来。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生春抱着长剑,有一点迷茫。

啊!草药!

他急匆匆的进去把长剑一摔,剑身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却看见男人扶着岩壁自己慢慢走了出来。

生春歪歪头,洞内阳光正好,打在男人身上,给银白的发尾镀上一层金边,他赤裸着上身,生春之前的包扎已经拆了下来,于是胸口处那一道狰狞的伤口就格外显眼。

男人的瞳色浅淡,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剔透又毫无感情,是一种无机的灰色,如同死水般不起波澜。

生春很兴奋地咽了咽口水,他飞快地扑过去,脚上银铃响个不停,他虎牙露出来,左颊上旋起一个小小的酒窝。

“你醒了呀!”

男人下意识去扶生春的腰,生春于是抬头啪地用双手捧住男人的脸,注视着他浅灰色的眼,“是我救了你哦,快点来以身相许吧!”

男人:??????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连惊鹊盯着生春瞧了许久,才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微弱的斑驳妖力。

生春眼型偏圆,眼尾稍稍下垂,眼白干净清澈,歪着头一动不动看人的时候就像一只亲人的小狗,呜咽着撒娇讨好,有股莫名的娇气。

连惊鹊就想起他养大的雪狼,也爱歪着头看人,翠绿的狼眼里只有他一人。他将生春拍在脸上的手拿下来,刚欲说话,生春便笑着贴过来。

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连惊鹊后仰不及,冰凉的唇就落在了他喉结处。

“我刚刚才记起来,你醒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他嘟嘟囔囔,“对不起啦,你先暂时睡一下。”

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唇就冰冰凉贴着,连惊鹊喉结滚了滚,脖子后面被轻轻一捏,像被羽毛抚过,很快就没了意识。

生春抱住男人后倒的身体,很是惊讶的叹道,“原来那本书写的都是真的哇!”

——

连惊鹊紧紧蹙着眉,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雪狼压在他身上,牢牢攀附住他的四肢,重压让人几欲喘不过气来。

有声音在他耳旁絮絮叨叨,“你怎么还不醒啊?”

“你是要像话本中那样被亲醒吗?”

“你怕疼吗?我觉得你很怕疼。刚刚我给你包扎伤口的时候你一直皱着眉哎。”

“你身上又软又暖,嘿嘿。”

“你应该要醒过来了呀。”

连惊鹊猛地睁开眼,看见一片轻颤的睫毛,被光在下眼睑扑出暗淡的阴影,他落在深绿的湖泊中。

见他睁开眼,生春就笑,“你是被我吻醒了吗?”

他还趴在连惊鹊怀里,翘起小腿,手中卷了他的银发,笑的时候身体轻颤,山洞里就回荡着清脆的银铃声。

连惊鹊将他推下怀坐起来。

此时正是傍晚,纸灯温润的光映满整个山洞,生春也不抵抗,就斜着身跪坐看他。

“你是谁?”他问。

“我叫生春,昨日是我从无涯岭崖底救的你。”

“这里是天一教后山?”

“是哦。”

连惊鹊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我睡了多久?”

“就一天!你身体好好哦,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只睡了一天,要是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呢!”生春盯着他,认真回道。

“你叫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有些委屈,“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

突然他眼睛亮了一下,“你是失忆了吗?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那我给你起个名吧,叫什么——”他思索了一下,“笑相丛怎么样!”

“我之前本来打算叫这个的!可是生春读起来要简单一点。”

“怎么样?”他眨着眼,笑得更开心了。

连惊鹊定定看他,半晌才道,“连惊鹊,我叫连惊鹊。”

生春陡然顿住,他啊了一声,有些颓然的低下头,“连惊鹊呀。”

连惊鹊看着眼前的人好像特别伤心,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最终却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生春重重叹息了一声。

唉,怎么会没有失忆呢?话本里面可不是这样写的。

果然师兄说得对,话本故事都是不可信的。可是唯一的蛊虫已经喂下去了,总不能杀了连惊鹊把蛊虫取出来吧,而且他还挺喜欢连惊鹊的。

愁死人了。

生春偷偷看连惊鹊一眼,发现这人居然一直看他,下意识抬头看他,还挺了挺胸膛。

“可是是我救了你哦。”他说,“书上说这种恩情都是要以身相许的。而且我还救了你两次。嗯……给你疗伤还包扎……”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脸红心虚,毕竟早上可是被漂亮的剑迷了眼,连草药都没采就回来了。

“你为什么救我?”连惊鹊掩去眼底的一丝疑惑,先前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这个洞府。说是洞府,不如说是洞穴来得贴切,而且也的的确确有妖兽的气息,虽然很淡。

并且……他身上除了之前的伤口,还中了一种毒,毒性极强,但说来奇怪,也正是这毒吊着他的命,让他在受了重伤后短时间内便清醒过来。

面前这人便是最可疑的对象。

听到这话,生春很可疑的红了脸。

他结结巴巴,“啊,这个啊,我们……啊不是,我快成年了,嗯……就……到了找伴侣的时候了……我……我看话本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当以身相许……就救了你。”

说到这里,他又凶巴巴地撞进连惊鹊怀中,“你……你要以身相许的,我们已经……”回想着话本里的话,“对!今天早上,你把我抱在怀里,我们已经做过很亲密的事了,你的身体好热,弄得我早上起床腿都站不稳了。”

他委屈的瘪嘴,露出昨天被划伤的手,举到连惊鹊面前,恬不知耻的说,“你抓的。”又去给他看腿上被后山草木抽出来的小伤口,是一道一道的红痕,“还是你捏的。”

脚踝处的银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连惊鹊:……

连惊鹊:……………

“反正,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伴侣了,阿爸说过,伴侣是不可以始乱终弃的。抛妻弃子的是会被殴打,然后逐出群落。”

生春埋在连惊鹊的胸口,小心翼翼避开人的伤口,闷闷说,“我要是把你丢出洞穴,你就等着被瘴气里面的东西咬死吧!”

这已经是威胁的语气了。

连惊鹊心中泛起一股古怪的涟漪,奇异的情绪涌上心头,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酸酸涩涩挤在心头。

他替生春把撩起的裤腿放下来,低头温声哄他,“会的。”

明明是前言不搭后语,但生春就是知道他在回答那句话。

以身相许。

生春于是抬头看他。

银发随着连惊鹊低头如流银一般泻下来,像新雪初融,原本死寂一般灰色的瞳孔里,生春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答应了,就不能骗我的。”他说,不要像他们一样。

苍穹山地处南岭,地势险峻,常年瘴气围绕,山间毒虫肆虐,鬼魅盛行,天一教选此山为总教地址,隐匿在山野间,非教中弟子难以寻觅。

连惊鹊在五日内以所居洞穴为中心,将后山探了大半,竟是奇异的发现这里与传闻有所出入。

他没在后山发现妖族踪迹,就连鬼魅也甚是少见,山中除了毒虫长蛇外,野雀也无一只,仿佛偌大的山林里,就只有生春一人独活。

今日他又去探了无涯岭,倒是在崖底发现了一具新鲜的虎妖尸体。那妖应是幼年,绒毛尚未完全褪净,腹部破了个大洞,妖丹被剖去,内脏也被掏空了。想来这就是前些日子风虎一族丢失的幼崽了。

连惊鹊拎着虎妖的后颈将它从水里捞起来,尸体尚还柔软,流出的鲜血还是温热的。他拔出腰间盛雪剑手腕一转,剑光便横扫出一大片草地,露出下面黝黑泛紫的地面。

虎妖尸体被放置在地上,血浸染出来,连惊鹊以手沾之,很快便用鲜血勾画出一个简陋的法阵。

“唤。”

以鲜血勾画的法阵顿时发出暗淡红光,凄厉的啼哭声从法阵中响起,却迟迟不见魂的出现。

人妖死后皆有魂,精魂游荡世间,若不及时引渡,人成鬼,妖成魅,是为鬼魅,常隐匿在暗处伺机杀人①。现下虎妖的魂召不来却有啼哭响起,只能说明它被人拘在某处不得往生。

连惊鹊左手掐诀,食指尖窜出一小撮火焰轻轻飘落在虎尸上,一股青烟升腾,在半空中幻化成一面镜子,映出一双妖异的绿瞳。

——那是虎妖死前看到的,和生春有着五分相似的男人面庞,天一教教主易羡凰。

有银铃声响起。

连惊鹊敛眉垂眸,地上火焰已经将虎尸吞噬殆尽,连着地上的暗红法阵也一并焚净,但是青烟并未散去。

镜中男人抬头,冷白的手探入幼虎腹部在里面摸索,内脏挤压间发出滑腻的噗噗声。易羡凰面上漫不经心,仿佛并未听见幼虎撕心裂肺的嚎叫,鲜血溅射在他大半张脸上。

“呀。” 他突然抬头,嘴角掀浅浅弧度,“找到了。”

那视线似是穿过了寥寥烟雾,直直落在连惊鹊身上,又或者是后面。

生春摇摇晃晃的扒开野草,整个人走得东倒西歪,脚踝上银链缒着的的银铃便更响了。

他今日穿着天一教弟子特有的弟子服,用银线在袖口胸前绣有大片华丽的花纹,下身穿紫蓝的桶裤,裤脚宽盈尺许,走路时能露出一截的脚踝和银链,倒是脚下踩了一双黑金短靴,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生春不爱穿鞋,他在这山中野了多年,人生中就从来没有鞋这种概念。连惊鹊亲手套上去的鞋就像一道枷锁,把他的脚给禁锢在里面。走起路来就感到很奇怪,现在的他如同刚出生的幼崽一般跌跌撞撞地行走,虽然已经穿了数日但依旧觉得为难,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他跑着扑过来搂住连惊鹊的脖子,一记猛兽冲击牢牢撞在人身上。

“可不可以不穿鞋啊?”生春眼巴巴看他,“不舒服。”

连惊鹊眉头轻微皱起来,为他整理好乱掉的发,“不可。”

青烟也在这时彻底散去,只留下一大片空缺的草地。

“唉,这里的草什么时候没有了?”生春蹭够了气息,才发现此地的异常,“而且今天居然没有新鲜尸体。”

这就难办了,没有尸体就意味着没有食物,但一个成功的伴侣往往需要承担起狩猎责任。

生春又苦恼起来,他自认为是一个好伴侣。

连惊鹊问道,“这里经常有尸体吗?”

“是啊,各种野兽的,有时候还有人,你就是被我捡到的。不过你放心,我不吃人的哦。”

连惊鹊心下一动,“你知道这条小溪上游通往的是哪里吗?”

生春放开他,“天一教。”

“不过你别想过去,你的伤还没有养好。”

——

背着生春回到洞穴的时候,又是傍晚了。小孩半路上跌了好几个跟头,说什么也不肯穿鞋了。残阳挂在半空上,染出鲜红的云彩。

回到洞穴的小孩精神气又冒了出来,趁着连惊鹊却没有注意,甩下鞋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连惊鹊用泉水化了小半颗回春丹,脱下衣服给自己上药。他胸口处的伤痕已经愈合,长出粉色的新肉,生春说他伤还没好其实不大准确,现下唯一的问题就只有身体里面的毒了。玉留派的解毒丹但无法治愈,这就是一个隐藏的暗雷,若想解决恐怕还得再去一趟天一教。

他回想上午的对话,生春与易羡凰面貌相似,多半是血亲关系。小孩先前按住他不让继续探索溪流的样子,到与易羡凰平素里是一样的不容置喙。

说来巧妙,他与易羡凰身份未挑明之前,还是一对忘年好友。

只是,连惊鹊又想起之前在生春身上感受到过的斑驳妖力,和这个洞穴中残留的微弱气息,心中还是充满着疑惑。

如果生春真的是易羡凰的儿子,那么这些就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除非他疯了。

又或者,易羡凰早就已经疯了。

眼下局势混乱,天一教为人诟病许久,更是大肆抓捕妖族幼崽制造混乱,连惊鹊越发看不透这位前友人的做法,按捺住心中的念头,他打坐运功,企图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睁开眼,连惊鹊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凝重,那毒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刚欲动作,就感受到头发被轻微拉扯。

连惊鹊偏头去看,只见自己一缕发被握在生春手里,他上半身仰在塌外,睡得正香,腰肢弯出一段柔韧的弧度,另一只手握着一条半指宽的紫鳞小蛇。

那小蛇软软的垂下来,蛇信吐在外面,露出的一颗毒牙豁了个缺,若不是尾巴时不时还在抽搐,连惊鹊都要以为这是一条死蛇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诡异的场面。

他微愣片刻,嗅到妖气,来源于那条小蛇。

妖族。

这座山上还有妖族?

生春迷糊睁开眼,就看见连惊鹊低头看他。他迷茫片刻,眼神一亮。

“给你!”

小蛇被举到面前。

“好吃的!”

小蛇被动作弄醒,它通人性,现下睁开眼被一双毫无感情的灰瞳盯着,乍听见这话,立即害怕得挣扎起来。

圆滚滚的蛇瞳里都是惊吓。

啊啊啊啊啊救命!

这里有变态吃小孩!

蛇当然是没有吃。

逃过一劫的小蛇没了食物的用处,被扔到地上,委屈地用尾巴尖摸了摸不存在的泪水,自己窝到洞穴的一个阴暗角落去了。

连惊鹊用泉水化了颗饱食丸,算是充当两人的晚饭。

“还是难喝。”生春整张脸都皱起来,实在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酸涩层次分明地冲击着味蕾,然后融合成一个诡异的让人牙根打战的后调。

本来就是为了不再吃这东西才出去找的蛇,结果找到的是一条刚破壳不久的小蛇就算了,到底还是逃不开喝这东西的命运。

连惊鹊一定过得很艰难,他在心里如是想到,不然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半夜起了风,很快狂风裹挟着点点雨星呼啸而过,一声惊雷炸响,雨倾盆而落,水汽弥漫进山洞。

阴暗角落的小蛇被吓醒,它哆哆嗦嗦的爬上塌,圈住了生春的手腕,很快就感到了不对,柔软腹部如同贴在了一块冰上。

生春的体温要比它更低。

但小蛇不敢动,妖族趋利避害的天性告诉它这座山出来了什么东西。

生春从塌上爬起来,一旁的连惊鹊还在打坐,感受到生春的动作,他睁开眼。生春轻巧地翻身下床,脚尖在地面上一点,游蛇一般贴近连惊鹊将他摁在身后岩壁上。

“别说话。”他捂住连惊鹊的嘴,纸灯恰巧在此时燃尽,洞穴一下陷入黑暗之中,“有东西出来了。”

他整个人几乎团进连惊鹊怀里,连惊鹊能感受到生春紧绷的肌肉,他眼里散发着莹莹绿光,像是隐匿在暗处的猛兽,伺机而动。

洞穴里水汽越发浓重,与之相随的还有涌上来腐朽腥臭。

融合在一起的鬼魅们形成巨大的肉瘤,蠕动着挤进狭小山洞,他们身上涌动着蛆虫,粘稠尸水混合着鲜血随着行动涂满岩壁和地面。诡异不详的黑烟漂浮在空气里,让人精神错乱。

意味不明的暗哑嘶吼响起,“……找到了……找到你了……”

一群胳膊连着胳膊弹出来,胡乱挥舞着慢慢逼进。

“在哪?在哪?你在哪?”

“呜呜呜,找不到你他会杀了我们的!”尖锐的啜泣刺入耳膜,狠狠搅动着脑袋。

生春冷着脸压住连惊鹊,用身体形成小小的禁锢,将他锁在洞穴角落里面。

他眼中要喷出火来。

生气,就是很生气,这群东西是怎么敢进来的!

“轰!”

闪电猛地照亮山洞,连惊鹊看见了生春眼底的杀意。

他伸出手揽住生春的腰背,将人压在肩上,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身体的冰凉。

安抚性地拍了拍。

“冷静一点。”

有点过于消瘦了一点。

一点也不像一个马上就要十八的孩子正常该有的身量。

连惊鹊不合时宜的想到。

金色的火焰骤然照亮了整个洞穴,它直直扑向那一团庞然大物,在空中曳出一道长尾,留下一点明暗的火星。

鬼魅烧了起来,它们发出凄厉的叫喊,无数声音叠在一起,痛苦至极。

“好痛哇…好痛哇…”

这刺耳的声音仿佛能勾起人心中最不堪的回忆,生春无端想起另一个雨夜,这让他更生气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是他还是选择捂住连惊鹊的耳朵。

两人姿势在连惊鹊发起攻击时就换了,生春蹲坐在他大腿上,腰被拦着,需要低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金色流溢的光彩里,他看见连惊鹊眼底的一丝金光闪过,那并非是火焰的倒影。

这是最低级的鬼魅,应该只是易羡凰派来打探消息的,燃烧殆尽后洞穴里又归于黑暗,没了鬼魅的尖叫,便只剩下连绵不断的大雨。

连惊鹊就这样保持原样的抱了一会生春,头靠在生春胸膛上,冷汗不住的流。

被强压下去的毒因为强行运功又发作起来,连惊鹊眼前发黑,意识拉锯间不断沉陷。

生春拍怕他的背,“好啦,接下来交给我,你先睡一觉。”

——

暴雨过后的山林碧空如洗,空气里除了水汽外还有泥土的腥味。

生春背着连惊鹊,朝无涯岭走去。他赤着脚,脸色苍白,有鲜血顺着小腿流下来,滑过脚踝上的银链。

装死一晚的小蛇又活了过来,它本来乖顺的圈在手腕处,不过生春看它不顺眼,那是对于食物在嘴却不能吃的怨念,然后就撸下来丢掉了。

但是小蛇深知这座大山的恐怖之处,趁着人休息的时候着衔住生春上衣一角,很是合格的做一条挂件。

生春喘了口气,没再管它。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了崖底。

连惊鹊还在昏迷,生春把他放靠在不远处的树上。他脸色难看,唇色呈深紫,很明显就是中毒过深。

中毒?

难不成……他顿时心虚起来。

之前连惊鹊受伤太重,生春怕他撑不过去,就给人用了一点身上的毒。他手上没有伤药,唯一会的就是制毒,毒可杀人亦可吊命,连惊鹊也是因此活过来。

没想到剂量却是下大了。

认命一般叹了口气,生春扯过连惊鹊食指,用虎牙咬破指尖吮吸。

昏沉间连惊鹊觉得左手食指传来钝痛,他下意识勾了勾指尖,触碰到滑腻湿冷的舌。

手比脑子快,连惊鹊猛的睁开眼,左手掐住柔软的腮肉,将人掼在地上。

生春无疑是惊讶的,但他没有反抗,顺力躺在地上,还无意识的嘬了一口,将连惊鹊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毒彻底吸过来。

连惊鹊半压在他身上,银发未束,尽数散落在生春胸前和脸上,直到看见人圆润眼里尽是无辜,才触电般收回手。

“抱歉,我逾矩了。”他平复一下心情,将生春从地上拉起来,耳朵微微发红。

连惊鹊觉得自己现在很奇怪,理性告诉他不能跟刚认识的人这么亲密,但是又有一个莫名的念头想要去亲近面前这人。

“没事哦。”生春拍拍屁股,指着小溪尽头说,“从这里过去,就可以到达天一教的藏书阁。”

“师兄说过那里平日里很少有人。”生春试探着下水,“来吧,我背你过去。”

“我们的家被那群怪东西毁了,你得和我一起去报仇才行。”

少年脸上洋溢浅浅微笑,“昨天惊鹊一出手我就知道你肯定特别厉害,所以带我出去的事就交给你啦!”

他歪着头,“这是你作为伴侣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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