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死靡它[异能]](https://img.linkunda.kouwz.com/storage/20230113/63c109c95aae5.jpg)
精彩段落
机械音停止后，我看到一整个房间的人都围了过来，站在玻璃舱周围看我，我还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我看出来了他们很高兴，科员被围在人群中央，一脸兴奋地说着什么。
我被晾了多久，他们就聊了多久。
直到他另一头的门再次被打开后，他们才四散开来，科员把我放了出来。
“真不错。”他眼里的喜悦还未消散。
我看着他的胸牌，还是不认识那些字。我问他：“为什么我还是看不懂文字？”
科员笑着说：“芯片融合需要一定的时间，今天晚上回去睡一觉，明天我来给你打营养液的时候就可以了。”
我说：“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一边走一边说：“我叫李波。”
我又问：“那你知道横竖撇捺是什么字吗？”
科员愣了一下，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什么横竖撇捺？”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后突然跑过来一个人，是刚刚站在科员旁边的人，他拿着一个本子递给科员说：“这个你忘记签了！”
科员抽出他胸口的笔，在上面签字。他们又聊了起来。
我有些无聊，抬起头在房间里看来看去，显示屏已经重新变成了黑色，刚刚进门的也是一位科员，他身后跟着一个人，也戴着和我一样的钢圈，那个人背对着我。
片刻后，他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水墙。
也许我是太无聊了，就盯着他看，隔得太远，我看不太清他长什么样子。
但是他好像隔了很远，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猛然扭头看向我。
天知道我那一瞬间是什么感受！
我只觉得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炸弹，这颗炸弹把我的大脑搅得天翻地覆，猛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吼出了声。我的心脏也在这时骤然紧缩，不同于常的心跳频率让我觉得下一秒我的心脏就要蹦出来了一样。
脖颈上的钢圈感应到了我的挣扎，开始不断收缩，蓝色的光突变为红色，发出的电流从脖子涌向四肢，我承受不住这种麻木，跪在了地上，几近昏厥，但大脑的疼痛又强制我清醒过来。
我在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中听到科员大喊着援助，另一群人乱嗡嗡的声音也掺和了进来。继承受不住的疼痛之后，我又多了一种无法控制的感觉，热烈又烦躁，它不知从何而来，裹住了我的心脏，又从我的心脏流出，附在我的手臂上。
我伸出手想看是什么，却在伸出手的一瞬间，一股火焰从我手掌心涌出，瞬间附着在了离我比较近的人身上。在这股火焰释放出去的那一刻，我脑海中的疼痛减轻了一些，心脏也不那么剧烈了。
尝到了甜头，我的身体本能迫使我站起来，从心脏涌出的热流不断附着在手上，化成火焰，被甩在四周。每甩出一次，就会伴随着一阵阵更猛烈的尖叫，脑海中的疼痛消散了大半，这让我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整个房间的人都在四处躲避着火焰，有人在门那里猛烈敲击着，但是门却纹丝不动，不知道是谁打开了显示屏，那个女人匆匆赶过来出现在屏幕中。她看着房间里的惨况，皱紧了眉，对着身后的助手下达命令。
“S3-02失控！情况突变，不要打开9号房，派两队特遣小组去！启动水墙！！！”
房间里还存活的人听到‘水墙’两个字后都争先恐后地涌过去，也许他们想要启动水墙，但是水墙毫无动静，没有丝毫要打开的意思。
杀了他们。
我心里突然涌现出了这个想法。而我的身体比我的想法更快，手掌一举起，一簇火焰猛地蹿出，如同一条蛇一样，紧紧缠在了那些人身上，这条蛇的威力似乎比先前的火焰更加猛烈，那些人很快被烧成一具具黑色的尸体，连血都没来得及留下。
一双手突然抓上了我的脚踝，我下意识低下头去看，只看见一个濒死的人，那张脸我很熟悉，每天都见，那是我的科员，那是李波。
他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火焰几乎熬干了他身体里的水分，他说不出话。
我的大脑并没有因为这个人而停止疼痛，只要我不放出火焰，身体的燥热就无处纾解，我踢开了他的手，缓慢而迟钝地往前走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放出火。
我很迷茫，而我得不到答案，那股躁动就更甚。
直到我看见了他。
那个刚刚我看了一眼就开始疼痛的‘同类’，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靠着墙，脚边堆着已经破碎的钢圈，神情淡漠地看着四周尖叫哀嚎的人，而他周围没有一丝火。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裸露出的身体上爬满了伤疤，时不时有细小的水流爬过他的脊骨，这是他保持不被火烧的来源。他看着一旁的水墙，俊秀的眉眼轻轻皱着，嘴唇紧抿着，毫无血色。似乎在努力和什么作斗争。
我靠近他的时候，他周围湿润的地方迅速被蒸发，变得干燥，那些水流也不再涌上来，他额头开始出现汗。他仿佛这时才发现我，缓缓转过头看，和我进行了第二次对视。
和第一次完全不同，我身上的燥热在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骤然消失，只有心脏还在钝痛着，似乎想告诉我点什么。
于是我问：“我认识你吗？”
他眼帘微阖，用一种曾经我很熟悉的眼神看向我，和在我对面玻璃舱住着的横竖撇捺一样，但又比那个眼神复杂，比那个眼神浓烈。
他说：“允南，醒醒。”
允南，允南是谁？是我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我面前，手掌轻轻抚上我脸颊。
我听见皮肉灼烧的声音，温热的液体在我脸颊滑落，一股铁锈味涌入鼻尖。他的手在被我燃烧，被我灼伤，但他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他只有纵容，我心里突然明白，那是一种年长者对小孩子的纵容。
原来那不是痛，那颗炸弹炸起的、脑海里翻涌着的，是我的记忆。
“哥哥。”
哥哥。
这是我的哥哥。
我留下一滴泪，
他用拇指帮我擦拭，
然后糊了我满目鲜红。
—
我是火，我哥是水。
我心疼他，痛他所痛。我很爱他，可我无法拥抱他，属于火的灼热会把他烧坏，在他身上留下可怖的伤痕。
但我哥似乎感受不到痛，他过来抱住了我，他个子比我小很多，瘦得好像只剩下了骨头，硌得慌。
“哥哥，你会痛。”我微微低下身子，让他更好的抱住我。
他说不痛。但是我感受到了他的颤抖。骗子。
铁锈味越来越浓，我推开他，让他和我保持一段距离，但他的伤口没有因此而愈合，仍然在流血，那么鲜红的颜色，扎得我眼睛痛。
我没有完全恢复记忆，我只记得眼前的人是我的哥哥，他对我很好，我们曾经密不可分。我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用不出他的能力了，也许和他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疤离不开关系。
我一想到他被欺负成这样，就难以抑制愤怒，那股燥热又涌上来，但是怕伤害到哥哥，所以又压了下去。
他敲了敲水墙，血蜿蜒在玻璃壁上。他的手掌贴在水墙上时，湛蓝色的水发亮翻涌，似乎下一秒就要挣脱出墙体，朝他涌去。
“允南，你能把这个炸开吗？”
我和他保持着距离，一条状似蟒蛇的火焰体冲出身体，在我的操控下撞击着墙面。每撞一下，天花板都会跟着剧烈的颤抖一下，玻璃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
但玻璃墙太厚了，而我的能力刚刚苏醒，有些力不从心。我咬着牙控制着蟒蛇朝一个点撞了一下又一下，直到那里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口，水从那个孔里流出，又像是受指引一样，爬向哥哥的身体，包裹住了他。
我看到水在愈合他的伤口，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亮。
他有些黯淡的皮肤像在被水洗涤，看起来没有那么瘦弱了。
这样才对，这样才和我记忆里的哥哥一样，记忆里的哥哥美得过分，水在他麾下翻涌，为他洗礼加冕。
我终于可以拥抱他了，我的力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休息才能放出火。
我站在原地，垂下脑袋看他：“哥哥，可以抱抱我吗？”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朝我张开双臂：“来吧。”
我跑过去抱着他，尽管恢复了不少，但他仍然瘦小，我满足又用力地抱着他，像是金箍紧缩那样不遗余力地抱，哥哥拍了拍我的脑袋。
“你是要把我揉碎吗？”
我埋在他脖颈间，重重地嗯了声。
“那好吧，抱紧了，不要松手。”他这样说。
他腾出一只手，重新放在墙面上，有了缺口以后，墙体不再是坚硬的，他在哥哥纤长而苍白的指间堙灭成灰，整面墙开始崩塌，里面湛蓝的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又在哥哥的指引下熄灭了房间里的火。
“别救他们。”我说：“他们把你搞成这样，太过分了。”
哥哥抚摸着我的脊背，像是安抚一只大型犬一样，“他们也伤害你了吗？”
我说没有。李波，我的科员，对我挺好的。
我猛然惊醒，刚刚失控的时候，我貌似把李波也烧坏了。
哥哥总是懂我的，他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用我说话也能知道我的想法。他让海水托起包裹住那些人，用自己的能力救活了这些人。
他总是这样。
我脑袋有些重，我觉得我可能要晕过去了。
“睡吧，你很累了。”
哥哥撑着我慢慢坐在地面上，让我在他的臂弯中沉睡，一如许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