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寒雨连江,雨打作烟,风一吹势头如破军而来。
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摧残了掖大仍旧碧绿的树叶,单薄而脆弱的绿从深褐色的枝桠上被打散坠落碾入尘泥,被踩进雨里成了一坨面目全非的烂泥。
这一番秋雨,树叶好似一夜变黄,凋零得分外利索,可算是给这仍旧青绿座城带了点悲秋的意味。
“受强台风“轩岚诺”影响,3-5日有较大风雨影响,请关注气象最新台风消息和预警信息,做好各项防御准备工作。[掖城防汛抗旱指挥部]”
“啊……老贼台风又来了……”
宿舍长单奉宁哀嚎着才床上翻了个身,要上早八的人一睁眼睛就看到台风信息,更不想起床了。
阳台门外面呼呼的风声和不知哪个宿舍因为晾好的衣服被吹走的“卧槽”声算是正式的打响了313的闹钟。
“起吧起吧,7点10分了。”
周舟率先爬起来穿衣服,看邻床的人还没动静,爬过去拽了拽人被角叫他。
“陈越安,越安,安安,起床起床啦。”
被子拱了拱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带着没睡醒的困顿哑着嗓子说,“稍安勿躁,上网课了。”
其余人立马翻手机,果然看到班群里带着学委头衔的陈越安转发的一条消息,教研科通知因为天气原因改为线上上课。
“教研科的老师,真棒!下次继续。”
顶着鸡窝头下了一半床的肖溯立马窜上床窝进被子里,还不吝啬的伸出一个大拇指出来,以资鼓励。
单奉宁已经下床了,抬头看了剩下的两个室友全都窝在床上看他,嗷嗷待哺的模样分外可爱。
年纪轻轻就为人父,他可真不容易。
慈父胸怀豁然开朗,原谅了他们的懒惰,从每个人的桌上抽出课本递上去,用知识哺育他的儿子们。
“爸爸爱您~”
“谢谢爸爸的好大儿!”
“滚!我是你爹!”
“安安,课本接一下。”
被窝里探出来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接过课本,气若游丝的道谢。
一节课从八点到九点四十,中间休息十分钟,下课的后课程群就炸了锅,纷纷开始不要脸的问马上要结婚的年轻任课老师要喜糖。
随时99+的消息刷频,陈越安关了手机声音和震动,避开这要命的消息提示。
周舟和肖溯在群里皮了几句,抚掌疑问,“你们说,同性婚姻和异性婚姻,哪一个更长久?”
“还是异性吧,虽然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化了,但是也不过三十多年,还有些人不能接受,而且同性婚姻没办法孕育下一代,少了一点稳定因素。”
“啧啧啧,舟舟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想要儿子的人。”
周舟淡定摆手,“不,我不想要儿子,我现在只想要女朋友。”
像他这种优质寡王居然存在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商院是很不正常的。
单奉宁刷着牙出来含糊着说,“不过没想到赵老师会找一个同性伴侣,我观他面相,还以为是个直男呢。”
陈越安掀下脸上盖着的书,闭眼活动眼球,缓解熬夜写东西带来的酸胀和头疼。
结婚……真的可以吗?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局面。
周舟看见了陈越安皱着眉头,收起笑容有点担忧,“你又熬到几点了?”
“四点了吧。”
“你真不怕猝死啊你……”
“没事,缓缓就行。”
“你真是……”
但是一想到陈越安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三个人对视一眼,他们担忧是有,但是也没办法,一来那是家事,他们没立场插手,二来陈越安缺的是钱,他们也不过是靠父母养着的学生而已,能拿出来的也是杯水车薪。
单奉宁转开话题,“咳,那什么,刚刚赵老师可说了,他要结婚,咱们的月底小测就要提前了,考点你们记了吗?”
“艹!我睡着了!就听见他要结婚了,要小测?啥时候?考啥?”
“晓不得,我也睡着了……”
“我也……”
三个苦瓜脸将视线转向正在醒神的陈越安,被看的人普度众生般的微微一哂,自觉接话,“我记了。”
“爱您~”
“笔芯~”
“你是我的神!”
陈越安摆摆手,淡泊名利,“为人民服务。”
今天只有一节课,陈越安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兼职的地方上班了,肖溯探出头去阳台感受了一下天气,说,“雨越下越大了,你别骑车了,公交过去也行。”
他知道陈越安绝对不会打车的。
因为贵。
陈越安摇摇头,嘴里叼着一片面包,向外瞅了一眼,自觉头铁。
铿锵道,“没事,我骑车打伞。”
他是个技术流。
“砰”地一声关上门,把室友的担忧关在门内。
“好好一孩子,没事没事,什么都没事,铁打的吗……”
周舟摇头叹一口气,第无数次感叹陈越安要是没这些糟心事绑着多好啊。
鲜花着锦,万人中央。
雨确实越下越大,电动车速度不快,但是这时候的伞已经挡不住什么雨了,砸进来的雨还是湿了大部分的衣服。
陈越安咬着牙暗恨偷了他雨衣的兔崽子。
电动车还是他去年在校园墙上花了一千块钱淘的二手的,把电动车停在遮雨棚下面,赶紧冲到店里找温暖。
“诶呀,小陈你怎么湿成这样了?”
店长是一个妆容精致的三十出头的女人,平时看陈越安长得又帅又乖,又能吸引顾客,对这个小弟弟喜欢的不得了。
“快去换换衣服,我给你拿吹风机。”
“谢谢郑姐。”
“没事,快去快去。”
陈越安皮肤白,灰色上衣一撩就露出柔韧的腰线,肤白如凝脂,薄薄的肌肉覆盖在年轻的躯体上,最易令人产生施虐欲,变态因子蠢蠢欲动。
用湿衣服草草的擦了身上的雨水换上工作服,循规蹈矩的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但他腰细腿长气质佳,生生给升华了好几个度。
有人敲门,应该是郑姐拿吹风机来了,陈越安扣好扣子打开门,愣了,磕巴了。
“林、林先生。”
男人目光停留在刚到自己鼻尖的人脸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凌乱的刘海下面是一双带着错愕和局促的黝黑双眼,因为寒意微微泛白的嘴唇因为惊讶微张,整个人像一只被惊吓到的狼狈小狗。
嗯,被雨淋湿的小狗。
手里拎着白色吹风机信步而入,目光扫过细窄的腰身和笔直的长腿,含蓄挑眉以示惊艳。
陈越安只顾着紧张不安,压根没看到这个大自己十岁的老男人的目光,看这人一言不发大有一副要替自己动手的打算,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又犯了。
磕巴着开口:“林、林先生,我自己来吧……”
林望予把手里陈越安擦了一半的白毛巾递给他,才慢悠悠开口,“我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陈越安抿抿浅淡的唇,底下头,眼神低垂,不和面前的男人对视。
衬衣领中探出来的颈骨微微凸起,清纯又诱人。
林望予上前一步,直接将还没来得及被接过去的白毛巾盖在青年头上轻轻揉搓,心下微微叹气。
这孩子长得招人,但偏偏赶上了那样的家庭,养成了唯唯诺诺的自卑性格,不过倒确实是让那些人放心的最好人选。
被一大片阴影笼罩,脑袋上传来舒服的力道,头皮敏感的要死,陈越安浑身倏地一麻,一时间更说不出话来了,心里迟钝的想,林先生这是专程来堵他的吗?
无声的擦了好一会才停手,头发上的水渍半干,陈越安抬起头来,看向墙上的时钟,才过了五分钟。
他酝酿了几秒钟,费了好大劲挤出来一句话,“我、我不知道。”
林望予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却盯着红了的耳朵尖尖,忽然被戳中了什么一样,被逗得莞尔一哂。
知道他是在回答上一个问题,乍然听见说话的声音也没吭声。
吹风机插上电呼噜青年的脑袋,热风穿过指缝中的发丝,扫在手背上有点痒。
陈越安老老实实的站着让人把头发吹干,心里慌得如蚂蚁乱窜,额前的刘海被吹上去,露出眉眼和光洁的额头,精神许多。
“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你缺钱,我缺一个结婚的对象,一百二十万对现在的你来说很难,按照你打工的速度每个月连还上利息都是东拼西凑,你还要生活。”
陈越安睫毛微颤,剩下的就只能像滚雪球一样,他欠的只会越来越多。
“况且…等一年后,我们就离婚,不会耽误你什么,我还会给你一笔不菲的补偿。”
林望予是个商人,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理性的分析利弊给谈判对象听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这小孩儿现在内心矛盾的不行,但他没耐心等着他跟理毛线团一样一点点拆解,低下头凑近伏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你真的不考虑看看吗,你很累了不是吗?”
“你才21岁啊。”
蛊惑一样的声音响在耳边,陈越安闭闭眼,眼尾绯红,喉结艰涩的动了动。
是啊……他才21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人就是这样,无人问津的时候还能按部就班的咬咬牙活下去,可一旦被人挑破了,涌上来心酸和委屈都是铺天盖地的阵势来的。
他眨眨眼,挤干打转的眼泪。
心想哭屁,挺丢人的。
但他知道林先生说的都是实话,他才二十一岁,这笔债务对他来说真的像是永远看不见顶峰的一座山,他努力了很久却还在山脚下挣扎,豺狼虎豹却已经近在咫尺。
结婚吗?
不过结婚而已,结婚了就能有钱还债,不用担心催债的打来电话或者直接找来学校,不用担心夜场里那些男男女女令人作呕的目光,不用担心上班时间和上课时间冲突的时候怎么办,每个月的工资足够自己在学校生活的很好了。
对了,还能换一辆新的电动车,那辆旧的车闸不太灵活了。
这些,只要和林先生结婚全部都能实现……
他一点都不高尚,一点都不坚强,他也想要走捷径……逃离这沉重的人生。
“林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
“为什么是我?”
“……”
这个问题……
林望予凝视着眼前眼尾绯红的青年,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一个深奥无比的问题,但最终还是选了一个最直白残酷的答案。人是如此的卑劣,痛苦了就想要有人陪他一起痛苦,就像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想起母亲说的话,“你应该找一个徒有其表一无是处的人。”
“因为有人希望我的伴侣是一个徒有其表一无是处的人。”
最好让他爱的死心塌地,能让他色令智昏,顺理成章的从继承人的位子上滚下来。
陈越安一怔,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下一秒却被一种可怜的侮辱感笼罩,却也知道自己这就是卖身求财,感觉心头的绞痛连到嗓子眼儿,噎得他差点说不出话来。
干涩的吞咽了一下,“好,好,好,我答应你。”
他连说三个好,逼着自己认清现实,他不过一个可怜的蝼蚁,是他自作多情,从未被人这么正式的追求过,这些天里他居然很认真的在苦恼要不要答应和林先生这样的人在一起。
瞅瞅,他的认真把林先生吓得连忙用事实告诉他不要多想。
想来怪搞笑。
二十一岁的年纪,命运在他的生活中央翻起了好几次巨浪,回回都被打的狼狈不堪。
陈越安看着林望予的眼神变化,让林望予一瞬间有些怔愣,小孩儿清澈的眸子一眼就能看到底,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清楚的看到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又像割裂了什么东西出去。
陈越安即便想明白了,可也真的有点难过了。
徒有其表,一无是处。
原来林先生是这么看他的啊,不过林先生看的还是不够,他不仅徒有其表一无是处,还想不劳而获,一步登天。
林望予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三十多的人了,忽然有些尴尬。
其实在他看见眼前的青年脸色煞白的一瞬就后悔了,伤了比自己小十岁的一个孩子的自尊心,非他本意,可是说出去的话早就变成了离弦而走的箭,收不回来了。
况且……有些事一开始就应该说清楚,免得之后麻烦重重。
陈越安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整个人轻飘飘的极其破碎,林望予只能苍白无力的勉强找补,“我是说你可以很好的扮演这个角色,没别的意思”
陈越安被男人的声音叫回神,整理好心情,知道这里不是让他伤感的地方,再开口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惯有的温和笑容,“我知道的,林先生,我会好好表现的。”
带着点喑哑和鼻音,字字入耳。
外面的天气依然差的让人心生郁气,林望予坐在车子里就打通了周南的电话,吩咐联系媒体为结婚的事情造势,最好在掖城闹得沸沸扬扬,让香洲的那些人都能看得见听得着。
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餐厅落地窗里的情景,他也不明白本来准备让周南谈的事情自己忽然想亲自来谈,可能是看见陈越安那份曲折坎坷但乏善可陈的个人资料,也可能是想起了在那段唯一称得上缅怀的记忆里,曾亲眼见过出现过一个笑起来很好看,但哭起来同样很招人疼的小孩儿。
但看向餐厅里面的一瞬,林望予摇头无奈笑了一下,他觉得他说错了,青年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整理情绪的能力就很棒。
刚刚快要哭的人现在正面带着笑和正在点餐的女孩交谈,间或引得女孩捂嘴偷笑。
陈越安长得好看,身段也好,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画一样的人物,放在古代就是如琢如磨的清贵公子,引得人喜爱。
因而郑姐听到陈越安要辞职的时候,还是舍不得,她知道陈越安缺钱,甚至想要给他加薪让人留下,无奈都被婉拒了,只能遗憾作罢。
走之前还问,“小陈你不在这干要去哪里啦?”
问这话有关切也有私心,不少客人听说他们店里有个帅气有气质的小伙子,都特意过来看的,带来了不少生意,这回要走了自然想问清楚是去了哪里,会不会带走自己的客人。
陈越安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已经不重要了,林先生的助理昨天就联系了他,接管了他的那堆烂账的同时也希望他将打工的地方都断干净,林先生身份特殊,他的恋人不宜是一个在餐厅点餐的服务生。
*
台风天已经过去许久,掖城的秋天终于到了要加厚外套的日子,陈越安抱着课本从教室出来,上完了今天的最后一门课。
现在大四第一学期,之前他满脑子都想着挣钱还钱,从来不敢想别的,也不敢想自己是否还有追求不一样的人生的机会,现在猛然闲下来了,不适应的同时还要应付那些看到拼命三郎突然闲下来的人的好奇询问。
陈越安烦了,索性躲得远远的。
虽然从时间上说已经晚了,但他还是买了一套教材准备考研。
陈越安数学学得并不好,商科专业大部分都需要数学打底,所以他决定换专业试试。
决定了就做,但是从前一度被迫无奈放弃的许多次,让陈越安把自我安慰这门课修的格外好。
类似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也带来了副作用,他是个很容易接受失败的人,失败就失败了,此路不通,就换条路。
他觉得其实这样也并不好,除了打工挣钱,他很少为了某件事拼尽全力过,怕天道不酬勤,怕得到后又要放弃。
所以,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他不太想和人打交道。
全系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个长得最好看的系草,是个打工拼命三郎,风雨无阻。
同班同学甚至一些外班的人还问了一嘴,说他怎么最近不去打工了,最沉得住气的反而是同宿舍的三个人,也有人问到他们那里的,但都被心照不宣的挡了回去,小心的观察着陈越安最近的状态,生怕这个脆皮一样的人再有点什么重大变故。
不怪他们这么警惕,实在是陈越安实在自带招人疼的气质,长得好看这点就不说了,他有事儿总憋着,还能看着你笑,就会看得人难受。
“安安呐,最近挺闲啊?”
单奉宁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废话,终于在周舟路过他身后第三次,肖溯耳朵都快抽筋的时候扯出了重点。
陈越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整理好表情笑眯眯的看向他们,招呼着,“坐。”
三人对视一眼,搬好凳子排排坐在陈越安的对面,“到底咋啦?你最近很不对劲!”
“就是,你这样爸爸会很担心的。”
林越安没有纠正周舟随时随地想喜当爹的错误心态,看这三人,欲言又止,思考着怎么样才能用他相当不出色的陈述能力把这件曲折的事情交代清楚。
这副模样在另外三人眼里看来简直是风雨欲来的节奏,急的肖溯差点表演一个绕柱而走。
“就是……我要结婚了。”这是第一句。
“是个男人,餐厅大老板的朋友。”第二句。
“他替我还了债,解决了点麻烦。”第三句。
三人组呆若木鸡,虽然陈越安的陈述能力依然生硬的令人发指,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对每一句话都感到震惊,甚至不知道该先震惊哪一句,因为每一句都雷得平分秋色。
单奉宁先找回声音,“没…没了?”
“没了。”
实在是陈越安此时的模样太具有欺骗性了,听完这干瘪的陈述,三个人眼睛里都默契的写了一个弹幕:
豪门老公爱上我。
三人震惊归震惊,疑惑还是疑惑,但是再三确定了陈越安没被骗财骗色后也算是心安了一大截,乐呵呵的接受了这个小说照进现实的狗血桥段,还兴冲冲地表示要当伴郎团。
陈越安笑笑没说什么。
*
下午四点多,外面飘了点小雨,正是陈越安最讨厌的那种打伞不至于,不打伞能蒙一层水汽的天气。
但今天不一样,他不用出去打工,在室内看烟雨朦胧的天青色,配上掖城得白墙黛瓦,倒是别有韵味。
手机他习惯调成震动模式,在桌上嗡嗡响了两下,翻起来屏幕上绿色的微信图标提示有一条新消息。
指尖点上去的一瞬间他心头一跳,果然,将近半个月没有联系的林先生联系他了。
微信的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他暗戳戳思考要不要自信一把抓住这个男人尝试谈个恋爱时期发出的撒娇耍赖的表情包。
萌哒哒得白团子在地上打滚说晚安。
突然感觉怪羞耻的,陈越安赶紧移开视线,看向下面的信息。
林望予: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顺便谈谈结婚的事。
细长隽秀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打字,手机用了很久有点卡,但是很快就好了,他回:有空的,您在哪里,我去找您。
林望予挑眉看着对面发来白色框框里的两个“您”,突然感觉一阵牙疼。
陈越安攥着手机,面前的书有点看不下去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手机又嗡嗡响了。
林望予:七点半我去学校接你,你准备一下。
陈越安:好。
关上手机,陈越安愣愣坐着,准备什么?
他还是回宿舍换了一身略微正式一点的衣服,林先生是个成功的商人,成熟的男人,自己怎么也不能看起来太傻太嫩了吧。
镜子里的青年眉眼如山水清朗透彻,只是唇抿得紧紧的。
陈越安推了推嘴角,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