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百年徐氏出了个一事无成、花天酒地的穷光蛋。
他的名字女人听了唾弃,男人听了嘲弄,他爸妈更是表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必定要将这狗贼逐出家门。
而这狗贼就是我本人,徐云升。
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个月后,一天清晨我溜进自己房间里踹下正在我床上呼呼大睡的狗,从衣柜里扯下几乎没穿过的一身正装,打扮成一个成功人士。
迈着步子冲客厅右手边的房间门口扯了扯嗓子:“妈,我去面试了。”
无人应答,我不死心的加大音量继续喊了两声。
程女士骂了声滚,一只拖鞋在即将飞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反手接住,无情的反扔了回去,然后心满意足的迈着步子离开家门。
作为一个穷光蛋,本人非常、非常鄙视资本家,对奢侈的资本主义痛恨欲绝,宁可把自己饿死也不会在资本家的脚下苟活。
今天天气好,心情也棒,对于这第108次面试势在必得。
面试官一共有三位,并排坐在一张长长的工作桌前眼神直勾勾的打量着我。
我翘着二郎腿抖着腿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泡泡糖,活像个二世祖。
“请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徐大升,一米八五。”
我仿佛看到面试官有些不解的目光。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
“啊,”我自信的啊了两声,大声说:“是的,我很喜欢打篮球。”
两个小时的鸡同鸭讲。
面试官表示有点难熬,甚至流下来汗水。
我呢,春光满面。
就是嘴里的口香糖都快嚼烂了。
“……你,”右边旁着头发的女面试官欲言又止,我看着她挑了挑眉毛,下一秒这三人便直刷刷的站起身。
“老板,您怎么来了?”
吓我一跳。
“今天面试结束了。”还没来得及回头,低沉的声音便从后脑勺不远处传过来,“你们出去吧。”
面试官面面相觑,胡乱的一声好的出去了。
咔擦一声,门锁了。
二世祖的我依旧没有回过头。
这幅嗓子用来叫床应该十分好听的啊。
“徐云升?”
声音的主人随意的走了两步,坐在了面前工作桌另一边的工作椅上。
“嗯。”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脸长的实着不错。
笑的眉眼弯弯,开口就想溜走:“我是来面试的,既然已经结束了,那我明天再来吧。”
“不必。”他的语气阴沉,身子却惬意的靠在椅背上,一双眼里幽幽的看着我,“您已经提前通过面试了。”
我眼睛瞬间瞪圆了:“什么?”
“您通过面试了。”他低垂着眼说:“过几天等个通知就可以正式来上班。”
顿了一下,他喊了一声:“徐少。”
我忍不住诧异:“你认识我啊?”
“谁不知道徐少在外的名声?”
整天花天酒地、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哦。”我点点头,才开始仔细打量了他。
高定西装,手腕上戴的octo finissimo,那张淡漠的脸以及眼底闪过的嘲弄。
嗯。
可憎的资本家帅气标配版。
“这就通过面试了?”我呵呵笑了一声,慢吞吞地拉长声音:“贵公司不会是垃圾厂什么垃圾都收吧。”
他没搭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轻轻笑了。
并且有礼貌的无视了我说的话,有礼貌的低声介绍自己:“余聘,很荣幸认识你,也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也很荣幸认识您,余先生。”我说:不过我认为我刚才的表现应该没有通过面试,太遗憾了。”
“您已经通过了。”他重复一遍。
我有点不太高兴地说:“您在给我开后门?”
“好像没有熟悉到给您开后门的程度。”
您您您您您。
他丫的,什么玩意儿。
“连我这种垃圾都要,贵公司想必不出三个月估计就要倒闭了的。”我急得忍不住跺了跺脚,趁他开口之前连忙说了一句:“算了,我还是不待了。”
清了清嗓子,扯松领带扭头就跨着大步朝门口走。刚开门,就被两个彪悍的黑衣大叔给拦下,凶狠的眼神仿佛能透过墨镜灼烧着我。
用眼神比了比,一米九几的高个子,说不定裸起袖子手臂上还纹着图腾。
我往前走一步,他突然就拽住我的右手腕。
不小心露出手臂上的纹身竟然是New school的美式风格。
哇哦。
盯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开了。
混了这么多年是得要有个正经工作的。
不然连老了吃喝拉撒都赖在父母身上,那还真是个软饭都要人喂进嘴里的男儿郎。
我回过头,余聘正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袖,视而不见。
“不想待?”
“想。”我平静地说:“老板,您能让他们松开我的手吗?”
我听见很低又很短促的笑声。
余聘向我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手腕上的机械表起了下来。
然后我的手被大汉粗暴的松开。
妈的。手腕都被拽得有点儿通红了。
他低头握住我的手腕揉了揉,把他的手表戴在我的手腕上,遮住了那一圈泛红的地方。
“好久不见,云升。”
“这是见面礼。”
表很不错。
戴在我手上活像个猴子红屁股上贴了块金。
我失去了最纯朴的那一部分。
于是我把表摘了下来,放在手心。
“老余啊。”对上不远处办公桌前他阴沉的目光,我改口:“余老板。”
“怎么?”
我把手表挂在食指上晃了晃,“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给我个面子成吗。”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什么都不会,让我来也只能给你添乱。”我说,“放我走吧。”
“不会可以学。”
“学学怎么把你公司里的妞都给泡光?”
厚实的文件朝我脸上无情的砸了过来,鼻子痛得我嗷嗷直叫。
“明天过来正式上班。”他冷着声音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别啊。”我立马松手放开鼻子,捡起文件向他走去,还不小心打了几个踉跄,“门口的大哥不让我走。”
我这人一向随遇而安,“只是不知道明天上班我该去哪个部门,财务部?人事部还是――”
“执行秘书。”
“――销售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哈?”我愣了一下,没听清:“你说什么?”
余聘抬眼看了下我的脸,“出去吧,门口的保镖我已经撤了。”
“端茶倒水吗?”我瞬间停高了音量“开什么玩笑话啊?”
保镖没撤,一只手臂给我拎出公司。
我抹了把脸,有点痛苦的想,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做资本家的狗死都不可能。
这委屈能受吗?能。做吗?做。
回到家里,程女士正在厨房忙活,老徐在房间里和管家下象棋。
吃饭的时候程女士一直给我夹菜,看着我狼吞虎咽来了句面试怎么样。
“过了。”
她瞬间喜笑颜开:“就知道我儿子棒,多吃点,跟着小余后面多学点啊。”
老徐在旁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程女士的智商的确不怎么高。
开口还没两句话就把自己给卖光。
“这年轻人后生可畏,”老徐看了我一眼,“你跟着他后面多学一点东西总有好处的。”
“只不过听说他最近想收购清佳,公司才刚上市,野心真不小,蚂蚁想吞大象。”他感叹。
我沉默了一下,好奇地问老徐:“您这比喻哪儿学来的?”
“后天有个宴会,有不少商业界的成功人士会参加。”他严肃地无视我的话:“你跟他一起。”
我这人牛皮能吹成上贵的貂皮,貂皮底下是廉价的叼毛。
执行秘书,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第一天上班,迟到三小时。
乘着直达顶层的电梯,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准备向总裁办公室走过去,碰到了工作装的妹子,把她手上的行程表拿过来,敲了敲门。
进了门装模作样的把咖啡递到余聘面前,弯着腰说:“您的咖啡,余总。”
余聘沉默的盯了我好几秒,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有点敬业精神。”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靠在桌子边翻开了行程表随意的看了看,“后天的宴会,我跟你一起。”
邀请人,黄某。
“我好像认识他。”我说。
“你前男友的交往对象。”
我突然笑了,弯下腰两只手撑在桌面上,看着他:“你怎么又调查我啊,没意思。”
余聘低垂着眼:“朋友总是要上点心的。”
唔,朋友。
“好不好笑。”我问。
他抬起头,我用手笔画了两下:“我的前男友和我分手,转身和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在一起――现在的二十岁小男孩都喜欢被老牛啃吗?”
“你前男友从事娱乐行业。”他说。
“所以?”
“情感总要和利益相挂钩。更何况你前男友的情感和前途相比较,他更需要前途。”他声音很缓。
像风。
“你是这么觉得的?”
他嗯了一声,“意料之中。”
他说的好没道理,但是又挺有道理的。
“是吗。”我看着他:“你当初出国也是为了前途吗?”
余聘没有说话。
我有些唏嘘:“明明三年前说好一起穷光蛋,你怎么就成官家了啊?”
我在沉默中听到了一声叹息,似有若无。
我侧过头去看他,凑近他,那张极其擅长隐藏、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薄凉的桃花眼,黑眸里波澜不惊的一潭死水。
六年前我淌过这趟浑水,六年后我还是忍不住为这双眼睛着迷。
我心里说不行。
他用一惯低沉的嗓音开口:“我可以让你前男友身败名裂。”
都说了不行。
他是个动动手就能玩弄别人人生的资本家啊,捏死我就像捏一只蚂蚁一样。
我没有高超的调情手段也玩弄不了别人的心。
“没必要。”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他顺从的抬了抬头,我笑着问:“你是不是很后悔?”
“后悔什么。”
“比如摊上了我这个麻烦?和我相处没有任何利益,老徐可不会因为我就随便和别人成为商业伙伴。”
余聘轻轻笑了笑,低声说:“和我相处,你可以获得任何你想要的。”
我觉得他像魔鬼。
而我又被资本主义的含情脉脉给收买了。
没意思,我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