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闻弈第二次走出病房时,赵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他变得和先前不一样了,周身的信息素浓郁强势,即便她打了抑制剂也还能感受到那股来自强者的压力,让她双腿发软。
“江先生怎么样了?”赵医生瞥见他手臂上的血迹又问,“你受伤了?”
“没事。”闻弈说,“睡着了,你再去给他做个检查。”
闻弈毕竟是Enigma,他又从来没有标记过别人,也不知道自己注射信息素的量会不会对江鹤苓脆弱的身体造成损伤,在把江鹤苓送回一区前,他得负责。
赵医生点了点头,拿上微型检查仪跟着他走进病房。
一进门她便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是室内浮荡着的信息素作祟。床上的被褥凌乱,些许地方还沾着血迹,赵医生以为闻弈是用暴力制服了发情的江鹤苓,但很快她就看到了江鹤苓肩头上还在渗血的咬痕和脖颈上星星点点的吻痕。
的确是很暴力。
赵医生悄然觑了一眼一旁的闻弈,在心里将他的危险等级提高的同时,还怜惜了一番江鹤苓。但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江鹤苓手里攥着的手枪。
得,这俩都不是好惹的人。
赵医生心理活动丰富,脸上却不动声色,有条不紊地给江鹤苓做完了基础检查。
“江先生各项数据都很正常,”赵医生一边翻着检测报告,一边说,“只是腺体信息素浓度有些低。”
“嗯,有什么影响吗?”闻弈看着她问。
“没………没什么影响。”赵医生抬眸,对上闻弈冷淡深沉的双眼,心头蓦地一跳,又一次地觉得眼前的闻弈像是变了个人,气势过于强盛,绝对是S级的Alpha。
思及此,她又猜测道:“或许是因为你的信息素强度太高,临时标记对他的腺体造成压制,减少了信息素分泌。只要你待在他身边,适当地给予信息素安抚,休息两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闻弈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儿,让赵医生先出去了。
“对了,”赵医生想起来什么,又问,“江先生的腺体先前是不是受过伤?”
“嗯?”闻弈喉间发出一声疑问。
赵医生把江鹤苓刚被送来时做的一个腺体CT图找了出来递给他:“他的腺体细胞活性很高,信息素能量也比普通Omega强,峰值都达到了Alpha的水准,只是浓度偏低,不够稳定,像是受过伤。”
受没受过伤闻弈并不清楚,毕竟江鹤苓给他的资料里,关于江鹤苓的部分,只有一条,就是江鹤苓体弱,需要避开释放高浓度信息素的Alpha,甚至都没提起他对普通抑制剂过敏。
其他的诸如身高体重,体弱原因,生活作风,等等,都是情报分析组的石清弄来给闻弈的,让他守住本心,别被这浪荡子吃干抹净。
当时的闻弈嗤之以鼻,现在的闻弈洋洋得意,要吃干抹净,也是他把江鹤苓吃干抹净才对。
“我这里的仪器比较简陋,更详细的就检查不出来了。”赵医生又说,“等你们离开这里,最好还是去做个更详细的检查。”
闻弈收敛思绪,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赵医生离开病房之后,闻弈没有着急走,他坐在一旁看着蹙着眉心的江鹤苓,一边释放着安抚性的信息素,一边思量着,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要选他当保镖。
非要选了他,却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这分明是不信任。
对他有防备,却又会在高烧昏迷时,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你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闻弈伸手将他眉心抚平,低声喃喃道。
闻弈的Enigma信息素只是短暂地压制了江鹤苓的发情反应,并没有完全解决问题,如果江鹤苓再次发情,闻弈依然面临着难题,就算再次用Enigma信息素压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除非完全标记。
当然,这是他们两人都不想要的结果。
所以眼下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找到被偷走的Er抑制剂,然后离开这里,拨乱反正。
露汀镇就这么大点儿地,找几个小贼并不难,况且闻弈买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里的人朝他们投来的视线里好奇的成分很少,像是见惯不惊。
这对于一个偏远落后的小镇来说是违和的,而更奇怪的是他们对外来者的态度,处处透着畏惧和讨好。
就像那个卖衣服的店家,闻弈拿不出现金,他不觉奇怪,也没有恼火,反而谄媚地免单,以求关照。
这说明,这里时常有外来者经过,且外来者势力不小,使这个镇子上的人不敢反抗。
这里的人既然对外来者的态度如此恭敬,就不会有胆量去偷外来车,所以偷车的小贼,要么狂妄无脑,是这里的地头蛇,要么有人撑腰,和那些外来者关系匪浅,又或是二者兼并。
闻弈随便找了个人问了问,就打听到了地点——红商场。
镇子虽然不大,但没有代步车也的确不方便,闻弈正琢磨着从哪儿弄辆代步车,就瞧见院子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正欢快地骑着自行车满院子乱转,旁边还有个围观鼓掌的小男孩,正是赵医生的小儿子豆包。
一分钟后,坐在自行车上的人变成了闻弈。
大的那个被赶到了一边儿,忍气吞声地撇着嘴,小的那个则被闻弈塞进了车篮子里,可怜兮兮地抱着腿。
“闻先生,你这是?”闻声赶来的赵医生惶恐问道。
“要出去一趟,车借我用一下。”闻弈平静道。
“哦,好的。”赵医生快步走来,朝着车篮子里坐着的豆包招呼道,“豆包,快下来。”
闻弈一转车把手,赵医生便搂了个空,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惶恐地看向闻弈。
“我一个人无聊,带他一起吧。”闻弈微笑着又说,“楼上那个,就麻烦你好好照顾。”
表面上是客气的摆脱,言外之意却透着威胁。
闻弈到底没有心大到把昏迷不醒的江鹤苓交给一个陌生人,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只能出此下策。
赵医生立刻领会到闻弈的意思,即便心里不安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挣扎片刻,她伸手摸了摸豆包的头:“那豆包听话,不要乱跑,早点回来。”
“放心,不会去很久。”给了一巴掌,自然是要给一颗糖,闻弈又安抚性地补充了一句。
豆包倒是一点儿不害怕,听说要带他出去玩就连连点头,笑嘻嘻地和妈妈挥手说再见。
于是,闻弈就这么带着个拖油瓶出了门。
“叔叔,我们去哪儿玩?”豆包坐在车篮子里,满脸都是期待。
叫江鹤苓漂亮哥哥,到他这就是叔叔了是吧?
“叫什么叔叔,叫哥。”闻弈纠正道。
“哦,哥哥,我们去哪儿玩?”
“去抓小偷。”闻弈蹬着自行车,风一样地疾驰在灰尘漫天的窄巷之中,朝着红商场而去。
听到小偷,豆包脸上的兴奋很快就被畏惧取代,昂起的小脑袋都低了下去,小手紧紧抓着车篮子,犹豫许久,他忽然开口:“我不想去了,我要下车。”
闻弈哪会理他,兀自朝着目的地而去。
视线越过前方低矮的平房,三层高的商场楼逐渐清晰,豆包愈发不安,商量着说:“不去了不去了,妈妈说那里很危险,有坏人,去了会挨打的。”
“老实点儿,”闻弈揉了一把豆包的脑袋,“再闹先挨打的就是你。”
豆包不敢叨叨了,又惧又怕地缩着身子,眼角刚憋出泪花儿就听见头上飘来一句:“别哭昂,我又没欺负你。”
豆包:“……”
红商场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外部装修有点法式风格,虽然陈旧,但放在这里,已经可以算是豪华了,金色的大门两侧还放着两只十分气派的石狮子。
不伦不类的。
闻弈环顾周围的环境,没有直接往大门而去,而是从周边的窄巷绕了进去,没一会儿他就在商场楼侧边一间废弃的门店里看到了他的那辆黑车。
这车被拆得那叫一个四分五裂,东零西碎,除了座椅还在底盘上,其他零件散得到处都是。
在场有三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从身高判断都是Alpha,其中两个穿着背心仔裤的Alpha正拿着喷漆,给车盖进行二次创作,还有个黄毛Alpha正埋首在车头捣鼓。
闻弈长腿撑地,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车,眯着眼睛巡视着里边的环境,没一会儿,他便在屋子里的一张木桌上,看到了江鹤苓的金属盒子。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喷漆的气味儿,三个男人嗓音粗犷地用方言聊天,时不时还爆发出兴奋的笑声。
吓得豆包瑟瑟缩缩:“哥哥,我们走吧,再不走会挨打的。”
“是要挨打,”闻弈冷嗤一声,长腿一跨下了车,“但不是我们。”
闻弈把自行车停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又看了一眼坐在篮子里战战兢兢的小豆包,思忖片刻他单手把豆包拎起来又放下,让他背对着流氓。
“不许回头,也不许下来。”闻弈在他头上按了一把,“乖乖听话,哥哥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空气里弥散出强势的琴酒信息素,豆包嗅觉灵敏,感觉到那股压力顿时不敢乱动,却挡不住好奇心,他悄悄侧眸看向闻弈走远的背影,只觉得他高大英勇,很是吓人,回头斜过来的那一眼就更吓人了,吓得豆包立刻转过头闭上眼,不敢再偷看。
信息素的气味随着闻弈走远而变淡,没一会儿他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粗犷的叫嚣声。
以及闻弈平淡的挑衅:“说人话。”
叽里咕噜的方言他压根听不懂。
那三个流氓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提着手边的金属管就朝着闻弈压过来。
先前在江鹤苓身边,闻弈一直克制欲望,积攒的大量信息素没有释放,压得他难受极了。这会儿周围没有脆弱的Omega,他也没再顾忌,属于Enigma的信息素不断释放,那三个Alpha立刻变了脸色,眼中闪过忌惮,却还是没有退缩。
一阵叮叮哐哐的动静传来,伴随着响起的惨叫声,听得豆包既感到害怕又觉得刺激,想看又不敢看,只得支棱着耳朵仔细地听。
前后不到一分钟,身后的动静平息,他听到闻弈冷淡的声音:“这车能复原吗?”
地上除了零散的车零件,还多了三个Alpha,一个捂着腹部倒地不起,一个躲在桌子边畏畏缩缩,光头Alpha被闻弈踩在脚下,痛苦又畏惧地点头:“能能能。”
“现在又会说人话了是吧。”闻弈冷笑一声,“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完整的车,对了,油也要加满。”
光头Alpha战战兢兢地点头,闻弈抬眸看向躲在桌子边的Alpha,朝着桌子上的金属盒子抬了抬下巴,那Alpha立刻恭恭敬敬地送了过来。
盒子被打开过,里面少了一针药剂,其他三支还算完好,闻弈松了口气儿,收回长腿,放开了脚下的光头。
走之前,闻弈又不忘叮嘱了一句:“别想着跑,我今天能找到你们,明天也能。”
其实闻弈也可以让他们把车送回去,但这或许会给赵医生带来麻烦,毕竟他们很快就会走,赵医生和豆包还得在这活下去。
解决完偷车贼,闻弈骑着车带着豆包回去。
这下豆包看向闻弈的眼睛里也闪出了星星:“哥哥,你好帅啊,你是英雄。英雄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虽然是个小屁孩的夸奖,但闻弈心里也还是暗爽了一把。
毕竟,英雄哥哥可比漂亮哥哥好听多了。
新晋英雄带着他的头号粉丝回到了医院,赵医生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儿,然后告诉闻弈,江鹤苓醒了,正要找他。
闻弈心中顿觉不妙,莫名心虚又紧张,听到赵医生说江鹤苓神志清醒,精神头也很好,就更觉得不妙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退缩,径自朝着病房走去。
一推开门,他就看到江鹤苓懒洋洋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窗台上夕阳笼罩,橘色金芒去了他身上的冷感,让他看起来温暖又柔和。
如果他手里没有在转着一把冰冷的手枪的话。
听见开门的动静,江鹤苓侧眸,同时他手上转着的枪也倏地停下。
金属特有的冷光闪过,枪口正好指着闻弈的方向。
闻弈心头一跳,立刻举起双手,堆起笑容:“我认错,我投降,有事儿咱们好商量。”
江鹤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