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明天是月假,没有晚自习,学校早早地就给他们放了学。
洛星的自行车送去补胎了,只能坐公交车回去。
他和钟年初一块儿往校门走,隔老远的距离都有过路的学弟学妹用手机拍钟年初。
估计今晚的论坛又要泛滥一波钟年初的照片,什么“不良校草”之类的,毕竟钟年初现在这个造型实在是反差巨大又惹眼。
洛星用胳膊肘抵了抵钟年初:“校草,有人在偷拍你。”
钟年初没接话,拿过洛星的书包,往里面塞了个笔记本。
洛星翻开一看,居然是他这个月每科错题的知识点汇总延伸。
他眼睛都亮了,直呼:“宝贝,大宝贝!”
“比你昨天包里的东西还宝贝吗?”
钟年初这话说得似笑非笑,听在洛星耳朵里像是打趣。
“当然,今天谁把我书包弄丢我跟谁拼命。”洛星关上拉链,把书包紧紧抱在怀里。
二人说着拐了个弯,迎面对上两个挂着淤青的毛寸头。
洛星定睛一看,巧了,这不是昨晚的傻逼之二吗?
今天只有两个人,洛星心说苍天有眼,一雪前耻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当即撸起袖子挡在钟年初身前:“哥,他们来找我的,你往后退点儿别被误伤。”
洛星的面子,钟年初一向都给得很足,他听洛星的往后退了一步,在洛星看不到的地方警告地扫了那两个毛寸头一眼。
二人跟见了鬼似地背后一僵,齐齐转身,然后撒丫子就跑,等洛星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没影了。
“我去,这就怕了?只敢以多欺少的怂货。”
洛星向着空气挥了一拳,嘚瑟地回头,对上身后人黑沉的眼。
风吹乱了钟年初的头发,鼻梁贴着创可贴的他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森冷和野性,明明他身上的校服穿得比谁都一丝不苟。
洛星忍不住胡乱猜测道:“他们不会真是被你这不良少年的形象吓跑的吧……”
“不知道。”
钟年初说完揽住洛星的肩头走了一阵,不时在萧瑟秋风中抵唇咳嗽。
洛星担忧地问:“哥,你都咳一天了,要不要紧?”
钟年初道:“没事。”
他从昨晚就开始有点感冒,2/3的分化进程是关键时期,作为一个还无法完全驾驭S级信息素的半吊子顶级Alpha,稍有不慎就会再度引起免疫系统紊乱。
昨天那一架严重违背了医嘱,出问题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风越刮越大,卷得人睁不开眼。
好巧不巧,公交车这时候来了,洛星赶忙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给钟年初披上:“校服能挡风,你穿回去,假期结束再还给我。”
说完便着急忙慌地随着人流挤上了车。
这站人多,前后推推搡搡,洛星还没站稳车就突然开了,他胡乱抓了几下没抓住拉环,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铁定要完的时候,突然背靠进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
他瞪大眼睛回头一看,居然真的是钟年初!
“你怎么也上车了?”
“送你回去,顺便到你家蹭个饭。”
钟年初不放心洛星一个人,他现在看谁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看谁都像要欺负洛星。
*
到家门口,洛星推开院门大喊一声:“帅哥美女,我把钟年初带回来了!”
洛勇正在小院子里浇花,见钟年初来家里吃饭,高兴得花都不浇了,当即拉着钟年初进屋下了三局象棋,又被钟年初故意输了两盘哄得找不着北。
洛星在一旁观战,看得直翻白眼。
但凡他哥使出五分之一的真本事,就是十个洛勇同志都不够输的。
宋英红端着汤从厨房出来:“你洛叔叔棋瘾犯了,正跟家里念叨你呢,转眼你就雪中送炭来了。”
“叔,您以后想下棋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有空,随叫随到。”
“好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啊,等你们高考完了,我天天喊你来家里下棋。”
洛星原本还笑着的脸骤然一垮:“哎哎那可不行,他暑假还得陪我呢,是吧哥?”
钟年初看着洛星据理力争的模样,勾起唇角“嗯”了一声。
洛勇道:“好你个臭小子,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叛变了?”
钟年初咳嗽了一声,借着帮宋英红端菜的由头赶紧溜了。
毕竟比起讨洛星他爸开心,还是宠着洛星本人更重要。
吃饭的时候,宋英红对钟年初说:“小初,我跟你洛叔叔待会儿去上夜班,你今晚干脆就在家里住下,陪星崽崽。”
一旁的洛星也跟着疯狂点头。
钟年初看了洛星一眼,没立刻表态。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其实是Alpha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洛星同吃同睡,但现在不同了,再和洛星睡一张床总有点像占便宜。
虽然洛星全身上下早都被他看光了不止一次。
不过钟年初此时的纠结纯属多余,他在洛星家吃完饭后,没多久就发烧了。
洛星爸妈都去了工厂上夜班,好在洛星照顾起钟年初来早就得心应手,丝毫没有慌乱,比他妈照顾喝多的他爸还利索。
家里的退烧药过期了,洛星催促钟年初卧床睡觉,给钟年初盖好被子之后,出门去买药,走之前把卧室门窗都关严了。
密闭的空间里每一寸空气都是青梅信息素的味道。
也不知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洛星的信息素对于钟年初而言,不再是昔日清爽可口的香甜,而是酒一般的醇美诱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难以自持。
半睡半醒中,四面八方的青梅味将钟年初团团围住,就好像洛星正趴在他胸口往他脸上吹气一样,那水润的唇微微嘟起,无辜,却勾人……
钟年初猛地坐起身,一滴汗珠从发梢滴落,逐渐跑偏的思绪戛然而止。
发热昏沉的大脑也终于恢复了一丝来之不易的清明。
他这才发觉,整个房间都已经被薄荷味的Alpha信息素充满了,铺天盖地地俘获了所有任性撩拨的青梅。
信息素抑制剂失效了。
钟年初背后一阵冷汗,立刻把窗户打开,这时,门外传来开门声,然后是一串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他当机立断,反锁房门,从背包里翻出备用抑制剂。
往针管里装药的时候,洛星已经开始拍门了。
“哥,你锁门干什么?”
“开门啊钟年初……”
门外的洛星急坏了,见死活叫不开门,便立马跑去拿备用钥匙。
他急吼吼地拧开锁,推门而入的时候没看路,被靠坐在墙边的钟年初绊了一下,整个人连同一袋药一块儿扑倒在钟年初身上。
人得多倒霉才能小半天之内连摔两次?还好两次都有个靠谱的人接着。
钟年初的胸膛像团火,洛星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了烫。
房间里,Alpha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散了大半,但仍然有不少残留,洛星摔懵了好几秒,四肢有点莫名的发软,一时忘了问钟年初为什么要关门。
洛星顶着两个比钟年初还潮红的脸蛋儿,讷讷道:“刚才窗外有Alpha路过吗?”
钟年初心头一紧。
下一秒,洛星接着道:“好巧,居然和你的信息素是一个味道!”
钟年初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
他在担心什么?他的洛星,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傻瓜。
钟年初双臂环上洛星的腰,用力锁紧了贴在他胸口的人。
“你干嘛?”洛星正准备起身,被钟年初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
“让我抱一下。”
钟年初说完没等同意,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把洛星整个身体都罩在怀里,脸也埋进了洛星的颈窝。
短短十秒钟的相拥,洛星被热得汗如雨下,他心说:天呐,我哥烧傻了!
钟年初的怀抱太过火热,即便他身上有薄荷的清凉,洛星也着实顶不住了,只能狠心推开他。
突然失去洛星的胸口变得空落落的,钟年初的后背抵在墙上,两鬓都被汗湿透了。
“我还以为你不嫌热呢。”洛星喘着热气儿埋怨道。
离开钟年初的一瞬间,他再度陷入了一片Alpha信息素中,虽然此时的浓度已经变得很低了,但他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是一种压迫感和侵略感十足的陌生薄荷味,闻过之后莫名还想再吸一口,和他以前接触过的Alpha信息素好像都不太一样……
思及于此,洛星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钟年初。
灯光下,洛星双目灼灼,钟年初实在被他盯得心虚,正要撑着地板起身。
洛星突然大喝一声:“不许动!”
钟年初脊背一僵,最终还是没敢站起来。
洛星鬼使神差地凑过去,鼻尖蹭上了钟年初的皮肤。
他身上的薄荷味很淡,但还是洛星最熟悉的那一种,和空气中弥散的信息素除了气味之外完全大相径庭。
钟年初看着毫无顾忌趴在自己身上四处扒拉的洛星,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自己是Alpha的事情告诉他。
但他忍住了,他目前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承受他最怕的风险,即便洛星早晚有一天会知道。
或许洛星这辈子都想不到吧,他哥居然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在洛星看不见的地方,钟年初脸上泛起了些许自嘲。
洛星一寸一寸闻着钟年初,连头发丝都不放过,仔仔细细检查一遍之后,他确定钟年初身上并无异常,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没放过钟年初:“你老实交代,刚才为什么锁门?”
钟年初道:“没有为什么。”
洛星鼓起腮帮子:“你骗人,你是不是又有事情瞒着我!”
钟年初和气呼呼的洛星对视三秒,突然昏昏沉沉地往墙上一靠,合眼睡着了。
洛星:“……”
他直觉他哥是在故意装死。
但他没有证据。
所以只能先把人弄到床上去。
钟年初看着身材匀称,但浑身都是紧实的肌肉,加上骨架又大,突然一下压在洛星背上,让他差点儿背过气去。
其实洛星力气压根不小,以前半夜三更等不到车的时候还背着钟年初上过三里地外的医院。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从进门开始他就浑身软绵绵的。
洛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吭哧吭哧把人运上了床。
他热得不行,叉腰对着窗口吹了半天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临走前怕钟年初着凉,明明把门窗都关严了。
“靠,钟年初你也太不听话了吧。”
他说着瞪向床上躺着的人,冲那张苍白的帅脸挤眉弄眼地做了个大鬼脸泄愤。
重新关好窗,洛星掐着点给钟年初喂药,喂完又端了盆水过来给他擦汗降温。
边擦还边念叨:“也就是你了,换了别人上哪儿去找我这么好的哥们儿啊?就这还跟我藏小秘密呢,没良心。”
钟年初生病,洛星从来不敢马虎,愣是连轴忙活到半夜,钟年初的烧也终于退下去了。
他实在撑不住困意,还没来得及上床,趴在床边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晨,先醒的人是钟年初,他短暂适应了一下窗外的天光,偏过头,洛星正趴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他刚准备起身把洛星抱到床上,结果一动洛星就醒了。
“哥,你感觉怎么样?还烧着吗?头痛不痛?喉咙干不干?要不再多睡会儿?”
洛星头顶支楞着两根呆毛,人还没醒全呢,嘴上已经开始“哒哒哒”地关心他哥了。
洛星的眼睛原本是偏圆的,一动不动看人的时候总是稍显无辜,而此时由于睡姿的缘故,他的眼尾被压出一抹上挑的绯红,像片初生的桃花瓣,往钟年初的心里狠狠勾了一下。
钟年初坐起身,喉结上下滚动,挪开眼道:“我还好。”
在驯服S级信息素的过程中免不了生点儿小病,而作为一个S级Alpha,体能和恢复力同时也相当惊人。
一夜过去,钟年初就连半点不适都没有了。
但洛星不知道,他依旧把钟年初当成一个急需他呵护的脆弱病号。
“哥,你要是不困了就在房里呆着休息吧,我给你下面去,要加个荷包蛋吗?”
看着洛星亮晶晶的目光,钟年初往床头一靠,还是决心把自己痊愈的事儿放一放,先好好享受洛星给他的独家服务。
“嗯,要溏心的。”
*
二十分钟后。
“香喷喷的溏心鸡蛋面来了!!”
洛星屁股着火似地跑进卧室,把面碗往桌上重重一搁,立刻捏住耳朵:“烫死我了烫死我了烫——”
他还没嚎完,就被钟年初的眼神截断。
钟年初已经下床洗漱好了,正一身单衣站在洛星书桌旁,手上拿着凌起几个月前送他的钢笔。
“怎,怎么了?”
钟年初明明神色如常,洛星却心脏怦怦直跳,好像干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一样。
“昨天那盒巧克力,是你给他的回礼?”
钟年初尽可能问得随意一些,却还是盖不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洛星一副见鬼的表情:“不是吧,你不会以为那种玩意儿是我送的吧!”
钟年初眉心一跳:“那是谁送的?”
“咱班苏悦啊,她的告白礼物。”洛星说着,脸虎了起来,“你好好想想,给人送小点心和情书是我洛星的风格吗?”
洛星是个什么德性钟年初比谁都了解,世上一切文艺唯美的东西都与他无关。
但钟年初仍不能确定,因为保不齐洛星在情窦初开的时候突然就变了异。
不过还好,洛星这个撩人不自知的家伙目前还没为任何人开窍,只是凌起单方面的图谋不轨罢了。
见钟年初不说话了,洛星终于顺利登上了道德制高点。
他一步步向钟年初逼近,最后贴着钟年初站定,一张脸仰得老高。
“钟年初啊钟年初,咱俩也有八年关系了吧,你之前还怪我不够了解你,现在该轮到我怪你了!”
洛星好不容易抓住钟年初的小辫子,下巴都快怼到钟年初脸上去了。
钟年初低头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青涩面庞,心中一阵要命的动荡,有什么东西也呼之欲出了。
他笑了两声,一把揉乱洛星的头发:“行,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