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何之洲把助教送回局里后,他交代了些事情剩下的事就都交给赵锡了。
交代完后,他抬了抬手,示意关鸠跟着自己走。
关鸠冷冷地站在原地,那平静的目光好似琉璃一般,看得出,关鸠不是很乐意跟着何之洲。
何之洲重复地叫了一句。
关鸠赖在原地,对着赵锡说:“你来保护我。”
他面色冷凝,俊秀的眉梢间带着稍稍的不爽,看样子铁了心不跟何之洲走。
赵锡的目光在俩个人之中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
何之洲平时也不是很着调,但都有分寸,看这阵仗,这分寸并没有把握住,估计把关鸠惹到了。
赵锡也很想答应。
可如果派一堆普通的警探保护关鸠,是万万不妥的。
前些日子,监禁室被一个变态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过人,还在重建,按照那个B的恐怖指数,区区一个监禁室,估计是保护不了关鸠的。
那就得再去调些人来。
调些人来还不如待在武力值比较高的人身边,到处转移位置,不容易被抓到。
但是陈岸的脑子不太灵光,说不定还会被关鸠骗得团团转,关鸠嘴上说着让他们保护,或许会一不留神就消失。
自己还要处理局里的事,自己也不太合适带着他,他们剩下的靠谱的外勤就只剩下卢其安和程词理。
卢其安是他们当中武力最弱的,程词理又是塞进来的小少爷,平时男女通吃,交给,他妈的办案就棘手起来了。
眼下,唯一靠谱的竟然只剩下何之洲这个小魔王。
赵锡思考再三,回答:“我们局里就剩下监禁室了,上一个案子,我们低估了对方的变态程度,导致嫌疑人死亡。”
一般过于变态的案子他们就会带到何之洲的家中。其一是他家中的客房是真的多,其二因为家庭的原因,安全系数特别高,家里的安全系数可是比他们这局还要高的。
有现成资源不用,他们还是STF吗?
“如果把嫌疑人带到何之洲家,估计就不会死了。
“他是那个何……你懂的吧,那个人的儿子,所以哪里都比不上他家更安全。
“当然我们可以派别的人手保护你。可武力值就很落后,还是呆在他的身边会比较安全。”
“上一个案件,我们这里……”赵锡一脸为难的样子,“我是最忙的人,我也不能照顾你。”
关鸠木着一张脸,似乎早料到了这个结局,他的眼皮轻轻一掀,有几分不屑,似乎在说:真TM不靠谱。
何之洲还一脸赞同地说:“就是,还这么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对不对?”
关鸠:“……”
关鸠只好认命地跟着何之洲。
入夜四周静谧,树叶在车窗外落下一道重影,车内的俩人也无交谈,与这寂然的黑暗融为一体一般。
不知车碾过多少路,何之洲率先打破了寂静:“你是不是也很赞同他的话。”
关鸠思考了片刻,何之洲应该是说助教的那些话。本来就是疯狗乱咬人一般,他以为何之洲并不会在意。
助教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就不太正常,和之何之洲一个心理素质过关的警探竟然会为这样的人纠结。
还真是稀奇的事情呢。
关鸠没有说话,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何之洲的一次试探。
“我有想过的,有一些被害者完全可以避免的,她们本不该成为受害者。
“比如这次感觉上的‘凶手’,不管是周围的人,还是那个助教,都在塑造一个可怜的女性,如果说死者罪的确致死,那他的家人呢,那个为她自杀的人呢。
“所以我有些不确定我之前的判断,我觉得她都下定决心杀人了,还会让人给她背罪吗?”
关鸠觉得也是,还不如逃比较利落。
何之洲话音一转,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有帮过那个凶手吗?”
关鸠愣了愣,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在记忆里面找着疑似凶手的影子:“应该有。”
关鸠听到耳边有轻轻的低笑,不再是何之洲先前那般的不着调:“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好人真好。”
关鸠觉得好人这个词有点可笑,竟然是用来描述他的。
“我让陈岸查过了,你当时帮林嘉教过举报信上去,那封信半路就被教授的人给截胡烧了。”何之洲继续说。
“如果你们敢于踏出法律的那一步维权呢,法律会给所有人公正的交代,来批评错误。”
“我们没有任何背景,我们畏惧资本,即使赢了,她还会收到他家人的骚扰,也会有很多人对她带上有色眼镜的。”关鸠再次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思量。
“这个社会的人对有些行为总是不宽容。”
何之洲话音一冷:“那你说的这些人可能不算是人。”
何之洲似乎觉察到了自己话音的不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有点沉重了教授,换个话题吧,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话倒是转的异常突兀。
关鸠给出了自己觉得的满意的回答:“滚。”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滚”点燃了何之洲的兴奋因子,他把车开得和他本人一样很张扬,就像后面有犯人在追着他似的。
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他的车速才慢了下来,慢的又像在逛风景兜风似的,把车窗都摇下来。
让晚风徐徐吹过他的脸。
何之洲:“教授啊,毕竟我们晚饭都没有吃,我看你好像也饿了很久了,我们去吃饭吧。”
明明是何之洲自己饿了,还要拉上他,关鸠有些无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何之洲再次提了车速,拐了个方向。
接下来两人的气氛陷入了一段短暂的沉默,刚回暖就再次疾速下降,似乎觉察到了冷意,何之洲再次打开了话匣:
“吃大餐怎么样?”
听着何之洲笃定的一问,关鸠看着何之洲的侧脸,路边昏暗的灯光从车窗内照到了何之洲的眼睛上。
那暖意的灯光让他冷峻的面庞都带上了一些暖意。
关鸠一时也疑惑不上是什么大餐,他答:“好。”
到了地,下了车,沿着路灯,随着树叶摇曳的沙沙声,俩个人并排着向前走。
就像是傍晚在小路上散步的情侣一般。
何之洲又道:“关教授,这家店我跟你讲,味道好极了,因为我是警探,家里又有些臭钱,经常做好事,老板就给我加量,你也经常能在新闻上看见我做的好事吧?”
关鸠确认何之洲是一个极度喜欢炫耀自己的人。
“我不看新闻。”关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极其缜密的环境之中,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一些新闻啊什么的,也没有何之洲如此灿烂的日子。
“好吧,我可是在新闻上见过你的。”
关鸠看向何之洲,路灯下那道暖光照进了何之洲眼中,就像融入了那双冷眸中。
那刀子似的双眸此刻并没有出鞘,而是软软地认真地看到了关鸠的身上。
那灯光带来的朦胧感,关鸠一时分不清何之洲有没有在说笑。
“你为什么要帮助凶手杀人?”赵锡看着面前的人,平静地沏了一杯茶。
随着面前人激动的动作,那水面上涟漪阵阵泛起,他厉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对于那样的人渣还要给他们找凶手。”
他反问得理直气壮!似乎自己占据了正义的最高峰!
赵锡观测了一下助教的表情——他的神情很不自然,还带着一些紧张。
语气虽然是理直气壮,但是底气却不是十足。
“我们不负责帮助人渣,我们只负责找凶手,谢谢。”赵锡故意把回答说得很官方。
助教有些不耐烦的皱皱眉,看来看样子他很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
赵锡故意用冷淡的话语地问:“你不会觉得这样你就能超过关鸠之后就能陷害他了吧,或许凶手就是你的,你就是想让关鸠帮你顶罪,你好坐上他教授的位置吧。”
说着赵锡冷笑了一句。
面前的人更加怒不可遏。
助教的眉间愤怒更深,就像深埑一般,面目狰狞扭曲,他似乎是真的被激怒了,他用力地拍了下桌子。
下一秒,他意识到了自己反常的举动,惴惴不安坐了下去。
赵锡没有说话,以一种不屑的姿态坐在他的面前。
看着赵锡这副样子,冷汗浸湿了助教的后背,他开始坐立难安。
“我嫉妒他做什么,平时上课学生不是更喜欢我吗?”他喃喃自语,虽是对着赵锡,但更像是安慰着他自己。
“他除了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学历之外,哪一点比得上我?”
赵锡刚刚的散漫是装的,这会儿就是真有一些分心。
他在想,既然关鸠当不了一个好的教授的,那加入STF肯定会很乐意的吧。
赵锡心里虽是这样想,面上还是没有变化。
刚刚他是故意装着关鸠的那副冷漠的样子说的,看来这幅样子的确更好地引发了助教的怒火。
面前的人真沉不住气,这么蠢的样子也不像是凶手。
“你不嫉妒他嫉妒谁,那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你为什么冤枉关鸠了。”
“或许你就是凶手也说不定呀。”
关鸠以为这个大少爷会带自己吃什么珍馐美馔,顺着路看过去,结果是只是看到一个昏黄的路灯下的小车摊。
那个摊位上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美味馄饨,价格条条框框整齐,写得分明。
关鸠又不是吃露水长大的,他也是吃过这个东西。
或许是说,他要是在国内的时候就会经常吃一些路边摊的东西,因为这样会比较省时也会比较方便。
老板见到何之洲来了,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笑着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儿。
老板操着一股厚重的乡音:“何先生啊,又来了呀,还是原来的那样吗?”
“是原来的那样,谢谢老板,”何之洲道,“不过我这还带了一位朋友。”
他用胳膊肘顶了顶关鸠,那特地学着乡音的语调滑稽得就如喜剧里的小丑:“哎,朋友你要订什么?”
关鸠眉间微蹙:“一碗馄饨不加香菜不加葱。”
好像是为了不暴露关鸠的身份,何之洲的嘴唇贴着关鸠的耳朵,故意把声音压低,让那些暖暖的气流在关鸠的颈间乱窜。
“哟,教授还会挑食啊。”
关鸠不适的缩了缩脖子。
关鸠随后横眉,冷冷地瞪了一眼何之洲一眼,阴阳怪气道:“何副不去唱rap真是可惜了。”
“你说得对,”何之洲赞同的点了点头,“哪个行业失去了我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老板的动作很快,俩人谈话间,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很快的就摆到了两人的面前。
何之洲拿起一个馄饨,吹了一小口气,因为像这种刚出锅的东西才是最好吃的,但是想要吃就必须让它降一些温。
吹气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关鸠看了眼何之洲吃东西的姿态,虽然平时人不着调,但举手投足的贵气还是能让人看出他是在一个涵养极高的家庭出生的。
关鸠却不同,像是饿极了的乞丐,那滚烫的馄饨就像是没有温度似的,他一口塞进了嘴里,咀嚼了一会儿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小心食道癌啊。”何之洲道。
“不劳你费心。”关鸠话是这么讲,但还是放下勺子慢慢地让馄饨冷了一下。
等到了热气消散了些,他再把馄饨放进口里,口感极佳,肉/感与面皮的薄馅悄悄地滑过,馥郁的汤汁留齿,那香味迟迟没有散去。
但他依旧没有仔细地咀嚼,仿佛美味在他口里是不值一提的。
何之洲的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的馄饨,只分了一小些神到了关鸠身上,他发现关鸠不管是吃馄饨还是喝汤,都几近无声。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别的声响分了去。
“姑娘,你怎么了?”老板温柔的安慰的声音,不由让何之洲往关鸠的背后的老板看去。
只见一个女人偷偷的抹着眼泪,但是由于本身的自尊,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遭遇,她抽抽噎噎道:“没什么,谢谢老板。”
看得出女人是一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关鸠没有转过头,又塞了一个馄饨进嘴里。
“大晚上的小姑娘也一个人,应该也饿了吧,要不吃碗吧。”老板的声音让人感觉到很亲切,柔声细语的乡音满是缱绻的春风,让人很舒服。
“我没有钱。”女孩摇了摇头。
她的装扮很凌乱,脸上还没有擦完的泪痕,因为擦拭着脸,在灯光照耀下,她脸上的妆花了很明显。
她身上也没有带着包什么的,看起来是真的没有钱。
估计是匆匆出的门,很有可能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就几块钱的事啊,没关系姑娘,你今天不高兴,不高兴的人最大嘛。”老板挠了挠头说,淳朴地笑着,“得亏现在人少,不然又说我偏心漂亮姑娘了。”
女孩的样貌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丑,是那种平平常常的普通。
被老板这么一夸,她窘迫地低下了头。
“小姑娘,我请你这一顿就不要和别人说了呀。”老板和何之洲熟稔,向何之洲眨了眨眼。
何之洲像是自来熟也笑着说:“老板这就是你偏心啊,我都是常客,你都不给我免费。”
“你一个大少爷,你吃馄饨不付钱,你好意思吧?”老板也笑着回答。
女人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看到何之洲的脸,又被他脸上那股力气给吓到,无措地低下了头。
“真的不用了。”女人还是很矜持。
这样我感觉我想到之前他没有。东西吃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个人给了他一个饼。
“姑娘你就收下吧,人多了就没得吃了,就当我和老板一起请你的好不好?”何之洲道,“这么漂亮一个姑娘,没有东西吃可怎么办?”
见两个人都这么说,女人再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小声道:“谢谢老板,谢谢这位先生。”
“这不就对了嘛,漂亮姑娘跟我客气什么。”老板边说着边把馄饨扔进了热水里。
热腾腾的雾气温度很高,把她脸上的妆给晕花得更深,她却浑然不知,她脸上还是洋溢着谨慎的小心。
关鸠依旧没有转过身,继续吃了一个馄饨
“教授,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反应呢?”
“什么反应?”关鸠的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轻颤,盖下了浓浓的一片阴影。
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触动的。
但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能是他们都是好人吧。
这让关鸠想到了在以前他没有饭吃的时候,也曾经有个老人递给他一块葱油饼。
但他不如那位女孩一般矜持,是狼吞虎咽地吞下了肚。
他好像还欠老人一句“谢谢”。
关鸠皱了皱眉,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对那位姑娘也给予些善意。但此刻也是来不及了。
“没什么反应,我以为你也会心疼人家漂亮姑娘呢。”
关鸠抬起头,看着何之洲浅笑的眼瞳,里面满满都是他的倒影。
他没有回答。
在又吃下一个馄饨后,轻轻地“嗯”了一下。
吃完馄饨之后,付了钱,关鸠就跟着何之洲走了。
俩人又是散了一会儿步,才走到了车前。
关鸠坐在副驾驶座,静静的看着窗外,深沉的夜中的墨色越来越深,好似藏着一头猛兽一般。
他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怎么度过,会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今天晚上并不会很好过,一定会出一些什么意外。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不知道是因为高度紧绷,还是原本就有的心理压力,他一点困意也没有,只能冷冷地看着车窗。
映入眼帘的就只有似乎蕴藏着危机的树丛,和时不时闪过的何之洲的影子。
关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右口袋口的药。
他不再看向侧面,直面朝向前侧,他的右耳接收着隔着窗的呼啸的风声。
余光见,他瞥见后视镜,本就冷着的面严肃了起来。
一旁的何之洲也是在同一时刻面色不轻松。
因为后面有一辆车已经尾随他们一路了。
何之洲笑着问:“你猜这个人会不会是那个2B。”
“什么2B?”关鸠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觉得何之洲是在嘲讽吧。
“噢,忘记说了,就是那个怂恿背后凶手或者说是那个女学生杀人的人,留了个信息说他叫B,我觉得这么挑衅我们还是叫2B好,你说是吧,教授。”
“嗯。”关鸠淡淡地回答。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背后车的灯光开得很大,亮到他看不见车上的人,只看得到看着模糊的灯光下那被车窗掩盖下的身影。
尽管是汽车的暖光,“呼哧”的车疾驰其后的声音,还是把让模糊的车窗里人渗透出了层层的杀气。
“教授,你真的不记得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何之洲说着车速提高,一踩油门就奔了出去。
那辆车依旧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看这架势他是要杀了我们俩?”何之洲心里并没有感觉到畏惧,他故意这么说着,通过前视镜看着关鸠脸上的表情。
关鸠依旧冷意,脸上并没有其他的波澜道:“你保护不好自己要保护的人,STF,也不过……”
何之洲时候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似是被关鸠的话激到了,他的车速越来越快,玻璃倒影他严肃认真的脸。
关鸠满耳都是擦着车窗玻璃的疾风呼啸的声音,他冷漠地看着后视镜中那诡异的挥之不散的“鬼影”。
“挺好啊,教授,看起来您要和您单恋的我殉情了。”
关鸠:“……”
最后他们还是甩开了B,这大概只是B的一个无聊的嘲讽和警告。
一个赤裸裸的挑衅。
何之洲在开车有默默的记下那一辆车牌号,如果要不是关鸠车上,他一定会去抓那个凶手的,但是职责所在,保护人比永远要比抓住凶手重要。
这个B要么和关鸠有什么仇怨,才如此嘲讽嘲讽,要么这就是他杀人的乐趣,而关鸠是他盯上的下一个对象。
或许他之前对那位死去的教授也是这般恐吓的吧。
若一个人被这么折磨着,或许真的会乖乖地相信凶手,而去一叫醒一个可能叫不醒的人。
这个凶手他又不笨,他完全可以转移目标。
没必要跟着STF保护的人,除非他们是想挑衅STF。
看来这是一个很恶劣的变态,恶劣到可以理直气壮挑衅STF,或许与他们也有什么仇怨,抑或就是觉得他可以逍遥法外。
再或者说就是要单纯挑衅STF才杀的人,如果真的是挑衅的话,像上一个嫌疑人炸了STF才是真正的挑衅吧。
所以还是与关鸠结怨的可疑性比较大。
那就是个既想杀了关鸠,又想挑衅STF,让STF觉得自己无能的人。
何之洲知道从关鸠口里问话是最直接有效的。
可是关鸠一直冷着一张脸,或许是真的不记得,但一直不说自己和谁有过节,这也让他特别难办。
尽管俩个人之间的气氛不是很融洽,何之洲还是把他带回了家里。
何之洲是单独住在一个别墅里面的,车就是在他的家里也是开了一段距离,估计躲在暗处的保护者也多,怪不得赵锡说安全。
到了楼上,何之洲朝关雎指了个房间。
“今晚你就住这。”
“好。”关鸠应了一声,推开那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看起来是有人在每天定期打扫的,看起来特别整洁干净。
床上的被子也是方方正正地摆着,用的是宾馆的那种素白色。
乍一看还以为是病房,连墙壁周围也是白色的,就像是精神病患者的审讯室一样,莫名的让关鸠不太舒服。
看来何之洲也很不乐意有人住在他家呢,估计那些被保护的人住一两天这个地方就要疯了,然后吵着要回STF自首呢。
关鸠幽默地想着。
想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那药片滚动的声音也能清晰的在他的耳边炸开,他轻皱着眉,倒出了一粒往自己的口中塞去。
他脱了鞋子躺上了床,把药和助听器放在一边,单手靠在自己脑袋下面,半弓着身子面朝窗的方向。
一到安静下来的时候关鸠的脑子就会有虫鸣在耳边炸开的声音,他习以为常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合上了眼。
何之洲还在想着怎么让关鸠开口吐出实话的时候,赵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大概了解了是大概,我觉得你的猜测的方向可能会有错误,首先他们没有查出安全套,其次我刚刚审讯了这个人,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是,单纯的觉得杀死教授的会是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具体有没有犯罪也没有任何证据。”
何之洲泡了碗泡面放在了一旁,他盯着腾腾升起的雾气回答道:“我也觉得我的猜想可能会错了吧,说起另一件事,今天带着关教授回去的时候,我们又见到了那一个凶手。”
“你猜的果然没错,他们会威胁到这个关鸠的生命。”
何之洲冷冷回答:“可是这个关鸠又什么都不敢说,那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给他搞催眠,或者威胁他,允许吗?他会说实话吗?一个不配合的嫌疑人保护他做什么? ”
如果这话被上头的人听到了免不了受一顿责罚。赵锡知道何之洲说的只是气话,静静地何之洲继续说下去。
“我记下的那个车牌号,你可以去查一下。
“虽然估计查不出什么结果。”
赵锡也知道何之洲对保护关鸠有些不满,在何之洲冷静的语气说出后面俩句话时,赵锡“假装”妥协:“那明天你去查案,我来保护他。”
“那还是我保护。”何之洲回答。
赵锡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道:“说实话,我想把这个人给挖过来,他做的那些研究对我们办案挺有帮助的,我也打听过了,他在学校里面也不是什么称职的好老师,只能说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教授,那这样的人才不是更适合我们STF吗?我们刚好就差这么一个人,你说对吧?”
赵锡拉人不需要经过何之洲的同意,但很多事情他也会征得何之洲的同意,他们STF表面上是他一个队长,其实俩个人也就职位的区别。
当时何之洲和程词理空降来的时候赵锡也有些不满,觉得何之洲就是仗着老局长的关系进来。但是何之洲的直觉和办案能力的确最后能让他信服。
后者让赵锡用人的时候会思量一下,但是用何之洲,他就会毫不犹豫。
“你想把他挖过来,开玩笑吧。”何之洲边把面前的面用叉子勾起来边说道。
他咬了一口面,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浮现了关鸠那副清冷的模样。
他想起了关鸠一下午站在那似乎什么都不能使他的背弯折的坚挺,这样的人一定会很遵守纪律。
但是也就是说明,他一旦有了组织再加入别的组织就不太好驯服,按照关鸠这样的,他一定是加入过别的组织或者军事团体。
何之洲的直觉告诉他让关鸠加入会很困难,也会很棘手。
虽然棘手,不过想到那好看的天鹅颈和笔直的身板,倒是觉得放一个长得还不错的人在STF养养眼也还挺不错的。
何之洲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得截然不同:
“你看他那么怕我的样子,像是会来和我们合作的样子吗?”
“他这是怕你吗……我总觉得感觉不一样。”
“是吧,不一样。”何之洲又吃了一小口面,因为嘴里有面话有些含糊不清,“那又怎么样。”
“你的能力现在能保护他,我相信没有问题你可以把他带在身边,审视一下他究竟适不适合加入我们。”赵锡说,“这个选择权在你。”
“行吧。”何之洲的语气懒散,就好像他才是那个队长一般。
关鸠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现实中的他,颦蹙着眉头,翻了个身。梦中的他,随着这翻身,搅进了愈来愈深的漩涡。
漩涡不知道转了多久,总算出现了些光亮,变成了俩个孩童的身影。
“小九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吧,玩捉迷藏。”少年长着一张模糊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关鸠想拼命看清他的脸,事情却总不如他所愿,他怎么也看不清。
“捉迷藏有什么好玩的?”
回答的同样是一个清亮的孩童音,关鸠看去,也一张看不清的脸。
关鸠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的视角是谁,此刻,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可是也不知道这幻境从何而来,他记忆里好像没有这段情景,毕竟梦也是会自己编织故事的,他没有细想,继续看着梦境的延续。
那个回答的人拉着提问的人走了。
他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视角却依旧不变,只是四周的雨越来越大,满是灌耳的雨声,听着这声音,他看着俩个人逐渐消失不见。
此时!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那张脸关鸠倒是看得清楚,男孩脸上尽是灰烬,看得出皮肤还是白皙的,只是尘土厚厚地盖着,连雨声都不能洗清这些污渍,污渍的覆盖下,一双锋利的眼像豹子一样蓄势待发,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捕捉猎物。
那双眼睛绝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双眼。
就是连正常成年人也几乎没有这样的双眼。
他的眸中虽尽是狠戾,但眸中的色彩好像平静的像一汪死水,毫无波澜。
那个孩童紧跟着两个人离去的脚步追去,关鸠发现自己的视角可以挪动了,他的视角也随着男孩的离去慢慢变了过去。
逐渐地变换着,最后,他的视角变成了这个小男孩的。
关鸠只能看得见发生了什么,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了。
男孩为了追上前面两个人,就像昏了头一般,迈开脚步拼命向前跑,任由雨水刮他的脸。
他无知觉地往前面跑,四周渐渐变得一片荒芜与黑暗,在黑暗到了极致的地方,突然亮光一现,雨就像静止一般停在了半空。
在场景下一次变换,雨水沙拉拉地落下,越来越激烈的敲打着地面,男孩只好放弃追逐的脚步,躲在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房子。
渐渐的雨停了,男孩随着雨的暂停,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男孩吓一跳。
他谨慎地转过头后面。
依旧是一张模糊看不清的脸,男孩却木木地开口了:“我们一起来玩吧。”
关鸠记的这件事,以前的确有这样一个事。
“玩什么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关鸠知道对方,现在一定是怯生生的盯着他。
那声音中还包含着喜悦和激动,他说:“玩什么呀,可是要是被他知道了,会不会受惩罚?”
男孩冷着一张脸,没有回应面前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才威胁道:“你可以选择不,不那我们以后也不需要在一起玩了。。”
“玩,那我们要不要叫上他们一起?”
“也对,人多才好玩,这样我就不用专心找你一个人了。”男孩冷着脸说话。
“那算了,我不想他们共享你,他们就是怪物,他们不配拥有你。”对方的脸渐渐也变得清晰观,关鸠看到了他面上的扭曲和偏执。
“嗯,那你去藏起来吧,我去找你。”
“那我一定要找到一个你绝对找不到我的地方。”对方笑了笑,眼中尽是天真浪漫,仿佛刚刚的偏执,只是关鸠的错觉。
男孩拿着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在闭眼前是看着对方往左边跑了过去。
关鸠的视角渐渐又和这个男孩抽丝剥离,再次变成一个旁观者。
他看到原本抱着数的男孩并没有去找刚刚藏着的少年,他拼命的向外面的世界跑去。
这个世界似乎也不满意他的逃跑,整个世界摇晃了起来,四周又变成了一片灰暗的天空,刚刚暂停的雨声又下了起来,雨越下越大,似乎要把整个世界砸碎。
四周灰蒙蒙一片,关鸠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有有一处地方格外的突兀,关鸠缓缓地看了过去,又看了到了那一双寒气逼人的双眸,那双眸像倒钩一样勾着关鸠的脖子,让关雎不由的感觉到一股恐惧,喘不过气。
随着一声利落的起床的声音,关鸠躬背立马挺直,刚睡醒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就感觉耳边有东西在炸开,那脑中烦躁的虫鸣声越来越响。
他看到黑暗中有模糊的人影,他不清楚现在究竟还是不是梦境,他拿起身旁的枕头,对着面前的人脸砸了过去。
“关教授,你这可不像是吃了安眠药起不来的样子。”
关鸠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只看到面前的人双唇翕张,他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说了什么。
何之洲只是好心的看到自己房间里面有安神香,顺便给关鸠点上。
谁知道他凑巧又看到关鸠的被子没盖好,他秉承着一个好人的原则,给关鸠盖了被子,刚碰上被角,关鸠就睁开了双眼。
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吓了何之洲一跳。
关鸠的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他对着危险的感触实在是太灵敏了。
尽管是吃了药他还是能这么清醒的醒来,何之洲登时有种感觉,感觉关鸠应该和那个B会是一种的人。
如果昨天那个受害者他碰到了关鸠,或是用不着B或者凶手出手,就直接被关鸠给杀了吧,毕竟那个地方可都是危险的化学试剂。
随便一砸都要致命。
万幸何之洲只是被砸中了脸,只是可惜了,他这一张俊脸遭了殃。
何之洲仗着自己的力气把枕头扔到了一边,他双目含怒,刚想开口训人。
下一秒,关鸠这凶狠的目光逐渐变得茫然,,望着那双茫然眸子,何之洲竟看出了一丝可怜的意味。
何之洲舌头一麻,他顿时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讷讷道:“算了,你睡吧。”
可是面前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那双潮红的双眼慢慢变得冷静,关鸠拿起身旁的助听器带到了自己耳朵的旁边,冷冷地问:“何副,有什么事吗?”
何之洲感觉自己是吕洞宾,难得做好事竟然是这一种回复。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决定不与关鸠置气,他指了指旁边的香:“点香,你不是睡不着吗?”
关鸠迟疑地看着他,他看着旁边,看着旁边发着昏黄灯光的香,关鸠也清楚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感谢还是道歉。
何之洲也没有存心和关鸠计较,他道:“睡吧,我走了。”
随着药物的影响,因为没有到正常起床时间,关鸠的脑中还是有些疲惫,在何之洲刚说听到“睡吧”两个字之后,并没有了先前的防备,他微微颔首头,把助听器放在旁边,侧着身躺下,一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
何之洲还没走就看到了关鸠躺下。
关鸠这般听话,这让何之洲想起了之前去朋友家,有一个熊孩子,听说很难被人管教。
因为何之洲长得凶悍,直接被被服服帖帖的人站到墙角,何之洲说东,他就不敢往西。
关鸠虽然算不上熊孩子,但一天下来是被何之洲逼着才听话的,现在难得听话的样子有种异曲同工的样子。
看着关鸠的睡颜,何之洲看了会儿才离开。
在门关上的同一刻,关鸠再次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在面前的黑暗处盯了好一会儿,又缓缓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