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从桐乡车站到厦门要7小时路程,苏砚和纪乾买票的时间不一致,且纪乾的票是商务座,两人的位置中间隔了两节车厢。
上车后,纪乾继续专注设计稿的修改,徐辛在旁处理这几天累积下来的工作,等到了广播提示午餐时间,餐车有供应食物时,徐辛碰了碰纪乾的胳膊。
纪乾拿掉一边耳机,听他问自己中午吃什么。
“随便吧,你选。”工作时纪乾都吃得很随意,徐辛了解他的口味,又问:“要不要帮苏砚买一份?”
画线条的动作一顿,纪乾盯着线稿犹豫片刻,说:“你过去问他想吃什么,让他打字给你。”
“好的。”
徐辛收拾一下便拿起手机往前面走去,纪乾瞥了眼他的背影,视线再回到线稿上就无法集中了。放下笔,纪乾拿过苏打水喝,望着窗外飞逝的田园风光放空思绪,没多久徐辛回来了。
“他说不用了,我看他桌上放着一盒泡面还没开封,应该是想吃那个。”徐辛说。
“泡面?”
“对,应该是车上买的,香辣牛肉面。”徐辛说道,“还有一袋辣牛肉干一个牛肉饭团。”
那天一起去私房菜馆吃晚饭时,苏砚的确凭一己之力干掉了现切牛肉和炭烤牛腩两道菜。
“纪总,”见纪乾没吭声,徐辛问道,“还用再给他带吃的吗?”
“不用了,”纪乾说,“你去吃吧。”
徐辛去餐车后,纪乾埋头继续修改图纸。
这份家装设计稿是一个朋友私下托他帮忙的,作婚房用。对方和他关系不错,他便答应下来,现在已经进展到尾声了,而他也从朋友提的一些要求中寻找到新的灵感,可以用于自己去年买的那套房子上。
下午休息了半小时,他赶在车到站前将修改好的细节部分发给朋友。等到车内广播开始报厦门的户外温度时,才想起苏砚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来打扰过他。
纪乾收拾着桌面,等动车停在厦门北站后和徐辛一道跨出车门。
徐辛习惯性地往电梯方向走去,很快就觉得不对了,回头一看,纪乾站在原地,正望着后面的几节车厢。
厦门北站的人流不少,车辆会停靠十分钟,纪乾盯着苏砚那节车厢位置,看了一会儿便抬腿往那个方向走去。
“纪总?”徐辛在后面叫他,纪乾没停下,等进入7号车厢时,果然发现苏砚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靠在座椅背上睡觉。
过去摘掉他的耳机,纪乾说:“起来,到站了。”
耳机里的音乐声断了,苏砚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糊。纪乾把他头顶上的行李箱取下来,也不等他反应就从来时的车门下去了。
徐辛也追了过来,把纪乾留在车厢门口的行李箱和自己的并在一起。
苏砚还不知道差点坐过站,下来时还有些懵,等听见车站广播提醒到站旅客尽快下车才明白过来。
眼尾的弧度向上扬起,苏砚对纪乾比了个【谢谢】的手语。
纪乾没理他,放开行李箱的拉杆往电梯方向走去。
出了车站,纪乾坐进公司来接的商务车里。他还要赶回去和叶总开会,徐辛与司机一起把行李放到后箱,回头发现苏砚站在几步开外看着他们。
已经上车的纪乾也注意到了,苏砚一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一手放在牛仔裤兜里,安静地站在隔离栏边上。
对上那双巴巴望过来的眼睛时,纪乾吩咐想要上车的徐辛:“帮我送一下苏砚,替他找间酒店开个房,他说话不方便。”
徐辛一条腿都踩上车了,闻言又放下来,关上车门走到苏砚旁边,礼貌地道:“小苏先生,纪总让我帮您找家酒店,您的行李给我吧。”
将目光从远去的商务车尾部收回来,苏砚把行李箱交给徐辛,跟着徐辛去了出租车的上客点。
作为纪乾的助理,徐辛平时除了公事之外也会负责纪乾出差的安排,定酒店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上车后他便让司机先随便开一段,打开常用的APP,随口问道:“您是想住什么类型的酒店?对环境地段价格有要求吗?”
徐辛这话纯粹是习惯性提问,没听到苏砚回答便抬起头,发现苏砚靠在椅背上,正安静地看着他。
意识到说错话了,徐辛尴尬地解释:“抱歉小苏先生,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苏砚已经摘掉了口罩,他对着徐辛勾了勾嘴角,拿手机打字:【没事,我习惯了】
【你帮我找离纪乾哥哥家近的酒店吧,价格无所谓,不过环境要好,我有吸入性哮喘】
徐辛刚才说了冒犯他的话,自觉有愧,也没细想他提的要求有什么问题便答应下来。找了两家环境都很不错的,看他选了楼层高的那家,便让司机开过去。
路上苏砚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他是第一次来厦门,觉得这里无论是街景风格还是建筑类型都和苏州差别很大。
见他看得专注,徐辛有心想缓解一下气氛,便主动当起导游介绍,直到车子停在了世贸双子塔楼下。
这里是厦门市著名的地标建筑之一,两座相邻的蓝色大楼像倒插在海边的帆船。站在地面仰望,300米的高度像庞然大物穿过云层,四周没有任何遮挡,背后就是广阔无垠的蓝天与碧绿的海水。
只看了一眼,苏砚便喜欢上这里的环境,他跟着徐辛进了B栋,坐高速电梯到酒店所在的楼层,挑了一间连浴缸旁边的落地窗也能俯瞰海景的大床房,付了半个月的房费。
徐辛在旁边帮他处理手续,等到进了房间放好行李,又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大床对面是一整片墙的落地玻璃,苏砚站在窗帘边,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岛屿,转头看着徐辛。
猜到了他的意思,徐辛上前解释道:“那是金门岛,靠近台湾了。”
苏砚又指着另一个方向的一座岛屿。
“这是鼓浪屿,您不是本地户口,可以到邮轮中心码头坐船过去,岛上有很多吃喝的小店,风景好,也可以过夜。”
徐辛尽职解释着,等问得差不多了,苏砚拿起手机,打了【谢谢】两个字给他。
徐辛礼貌地笑了笑:“您是纪总的朋友,不必这么客气。如果没其他问题那我就先走了,纪总还在公司开会,我也得回去忙。”
苏砚点了点头,看着徐辛走到玄关处换鞋,换好后又回身对自己说:“如果您想点外卖可以看下房卡套,背后有酒店地址。”
苏砚做了个OK的手势,等徐辛开门出去后,他又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的一大片海。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房间的布置也是他喜欢的暖色调,走到浴室,他脱掉鞋站上浴缸旁边的平台,眺望窗外的海景,又回头看了看偌大的双人浴缸。
在墙壁上靠着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肚子饿了,便打电话到酒店餐厅订餐。
在会议室待到七点半,起身时纪乾的脖子都快僵了,喝完瓶子里的最后一口苏打水,回到办公室刚好碰到进来送资料的徐辛。
“纪总,这些是会计部需要您今天之内签字的文件。”
从小冰箱里拿了瓶红牛饮下,纪乾接过文件夹,坐到椅子上问:“苏砚安顿好了?”
“好了,”徐辛说道,“住在世贸的酒店里。”
翻文件夹的动作一顿,纪乾皱了皱眉:“怎么住那?”
徐辛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纪乾和苏砚真正的关系,便如实道来。得知是苏砚主动说要住在离自己近的地方,纪乾靠到椅背上,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有什么问题?”徐辛不解道,苏砚挑的酒店虽然离纪乾家近,但是也有两三公里距离。
指尖抚弄着额角,纪乾问道:“他定了几天的房?”
“半个月。”
“知道了,你忙完先下班吧,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来。”
挥了挥手指,纪乾坐直后伏案提笔。徐辛离开他又忙了许久,等到可以跨出公司大门时,月亮都转过树梢倾斜至西边了。
手机上有不少新消息,妹妹纪芹问他几点回来,朋友约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喝酒,还有说公事的,更有人发消息问他今晚要不要睡觉。
看着那条约炮的短信内容,纪乾思考了片刻才记起这位自称罗绿的男孩是谁,但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弄到他的电话号码。
解锁车门,他坐进车里,将衬衫扣子解到胸口,打开车载音乐往家的方向开去。
纪乾是厦门人,前两年投资买了两套房,不过一直没有满意的装修设计灵感,房子就空着,目前暂时住在父母家里。
车窗降下,入夜后的厦门气候凉爽,纪乾点了一支烟,边开车边思考着今天在动车上记录的新灵感,打算这两天重新构思新房的设计方案。
前面的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他踩下刹车,仰靠着头枕上想放松一下时,余光瞥见了右前方的建筑体。
世贸双子塔位于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虽然不会直接路过,但那两栋摩天大楼极具识别度,即便隔着一条街也能轻易看到。
视线从双子塔华丽的外墙灯光中略过,徐辛只说苏砚住在这里,没说具体是哪一栋哪一层。纪乾深吸一口烟,视野在吐出的烟雾中有些模糊,随即又被风吹散了。
后车响起了喇叭声,他回过神,踩着油门继续往前开,快到下一个转角时瞥向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即将消失的双子塔。
到家已经两点多了,妹妹纪芹听到开门声从房间走出来,一看到他就说:“不是下午到了吗,怎么又加班到半夜。”
纪乾在玄关换好拖鞋,随手把公事包丢在沙发上,走进厨房洗手。纪芹跟进来,从冰箱端出一碗汤,撕开保鲜膜问:“你还喝得下吧?我给你热。”
“这什么?”纪乾探头看了眼,汤色有点黑。
“宋宋给的乌鸡,和墨鱼一起炖的,补身体的好东西,特地炖给你。”
纪芹边说边拿出奶锅,纪乾擦干净手,走出厨房时揉了下她的脑袋,笑道:“谢了。”
纪芹是中山医院急诊科的护士,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却改不了从小就爱咋呼的毛病,刚被纪乾揉了头顶就囔囔:“你又摸我头!再摸真要秃了!”
纪乾脸上笑意更甚,进了房间锁上门。
他的房间有独立浴室,等洗完澡出来,纪芹已经把热好的汤放在餐桌上,进屋睡觉了。
纪家的父母都是高校教授,前年双双办了退休,开启了国内外自驾游的惬意生活,最近正在欧洲旅行,家里只有他们兄妹俩。
纪乾坐在桌边喝汤,顺便回复先前没空处理的微信消息,回一半时手一顿,视线停在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名字上。
点开窗口,系统提示添加好友时间是前天,他回忆了下,应该是苏砚在苏州买了新手机问他号码的时候,用他手机搞的。
没想到苏砚悄悄加了好友,纪乾的手指在红色删除键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按下返回键,继续回复其他消息。
等到回得差不多了,他给好友宋清尧发去一条:【乌鸡肉不错,是叶姨拿的吧?替我谢谢她】
宋清尧很快就回了过来:【这是张阿姨朋友养的走地鸡,这次就给了我妈两只,下次有再给你】
纪乾回道:【夜班?】
【对,你是今天回来的吧,加班到现在?】
【是啊,刚到家洗完澡,快瘫了】
【那赶紧睡觉,当心被送到急诊来,我可不想给你开颅】
笑着抿了一口汤,纪乾回到:【知道了,啰嗦】
放下手机,他把剩下的乌鸡肉吃完,拿去厨房洗了便回房休息,设定好明早的闹钟后,他关上灯,躺了一会儿却无法入睡,辗转了几次又把台灯打开,拿过手机解锁。
点开苏砚的头像,他发现朋友圈新增了一条内容。
是一张对准落地玻璃窗拍的夜景照片。
窗外是望不到尽头的厦门海,拍摄环境昏暗,照片颗粒感较强,纪乾把屏幕调到最亮,放大了仔细一看,顿时从床上坐起来。
苏砚赤身靠墙坐着,两条白皙的长腿浸在一池浴缸水中,一条白毛巾搭在腿根处,堪堪挡住了那里。
他用右手拿着手机遮脸,湿掉的长发随意拨在左胸前,低像素的画质看不清细节,不过能看到胸口有两点模糊的红色。
这张自拍照是半个多小时前发的,配了一句话。
【厦门的夜色真迷人】
看了苏砚那张照片,纪乾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中午顶着睡乱的头发起来,去厨房喝水时发现了纪芹留在冰箱门上的纸条。
职业缘故,他这个妹妹有个用便签交代事情的习惯。
接了杯水喝,纪乾撕下贴纸,打给宠物店的老板刘岱,问萌萌的美容做完没有。
萌萌是纪芹养的小狐狸犬,名字可爱,还成天被纪芹在脑袋上扎蝴蝶结丝带,却是一只公狗。
刘岱说差不多了,可以随时过来。纪乾便去洗漱,换完衣服也没胃口吃东西,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今天是周末,带孩子来宠物店做美容的人不少,被打理得毛色雪亮的萌萌趴在店员怀里,一见到纪乾就兴奋地竖起尾巴叫唤。
店员把它放在地上,它像一团白雪球滚到了纪乾面前,扒拉起纪乾的西裤裤腿。
蹲下来接住它的前爪,纪乾让它舔了两下下巴就把脑袋推开了,笑着骂道:“得了,会给你买番茄牛肉味的。”
萌萌仿佛听懂了似的,踩住地面的两条腿抖了抖,又想伸舌头。纪乾干脆站起身,让店员给它套背心,去收银那儿跟刘岱结算完便提着两袋狗粮离开了。
把萌萌放在后座的椅子上,纪乾回到驾驶座开车,路上接到徐辛的来电,说设计部之前缺的职位已经招到合适的人,对方通过人事那边的两轮面试,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做最后一轮面试。
“就明天上午吧,”纪乾绕开了前面一辆开着双闪的故障车,打转向灯驶入左侧的中山路,“明早跟TK开完视频会议,中午吃饭前有点时间。”
“好的。”徐辛记下了,“对了纪总,刚苏砚发消息问我酒店附近哪有人比较少的医院。”
“医院?”
“对,”徐辛回忆着苏砚的短消息内容,“他说想去输液,但不想去人太多的医院。”
昨天下车时,苏砚的烧还没完全退,如果是要输液,估计发烧又反复了。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还没回,想先征求下您的意见。”
“这事你别管了,我和他说。”
挂了电话,纪乾在前面找了处临时停车点靠边停,点开苏砚的微信窗口,发消息过去:【为什么要去输液?】
苏砚没有立刻回复,萌萌见车停了,在后座不安分起来,跨到了中控扶手台上。
纪乾把它推回去,将副驾位的窗户也打开,点了一支烟抽着,抽一半时手机震了震。
苏砚说:【体温又有点高了】
想到昨晚他身上淌着水坐在浴缸旁边拍的照片,纪乾嘴里叼着烟,手指快速打字,打了几个又停下来,按住全删掉了。
让徐辛把苏砚住的酒店房间号发过来,纪乾把手机往驾驶台上一丢,在前面掉头朝世贸双子塔的方向开去。
周末中午的双子塔人流旺盛,纪乾在地下停车场饶了几圈才看到有人开车离开,他把车停好,牵着萌萌往B栋入口走去。
萌萌以为是来逛街,撒欢地跑了起来。纪乾被它拽了一下,没绕在腕间的牵绳差点松脱了,板起脸说了它两句后,萌萌“呜”一声,两只耳朵耷拉下来,随后又摇起尾巴对着纪乾吐舌头。
在酒店前台做了访客登记,纪乾去了苏砚的房间,按了两次电铃都没听到里面有动静,想着苏砚会不会睡着了,他拿出手机。
电话响到快断线才被接起,同时传来的还有几声咳嗽。
“开门,”纪乾说,”我在你门口。”
那头传来了类似被单摩擦的声响,随后门就被打开了。
苏砚披散着长发,穿着件紧身的灰色背心,下身是同色的平角内裤,赤脚站在大理石地砖上。
纪乾没去看他的脸,只盯着他的脚皱起眉:“发烧了也不懂穿鞋?”
苏砚也没看纪乾,他和萌萌对视了片刻,将长发拨到身后,蹲下来对着萌萌伸出双手。
萌萌对陌生人不会很热情,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苏砚,又仰头看纪乾。
见萌萌不搭理自己,苏砚只好扶着门站起,转身时又咳了两声。
纪乾跟进来,关上门将狗绳绕在把手上,让萌萌在这里等。
萌萌竖起尾巴摇了摇,“汪”了一声坐好,纪乾到洗手间洗手,出来发现苏砚又躺回被子里了。
桌子下面的垃圾桶已经装满了,除了外卖盒子,还有一大把看起来就是烧烤用的竹签和几支空的啤酒瓶。
想到他昨天在动车上吃泡面,到酒店又吃烧烤喝啤酒,纪乾从床头柜上拿起电子体温枪,弯下腰拨开他的刘海测了下,体温又升到了38.2。
生病了也不懂得好好吃东西,洗澡还有闲情逸致拍照发朋友圈,发烧不反复才怪。
无奈地瞥他一眼,纪乾首先想到的是去宋清尧那挂急诊,但他没办法向宋清尧解释苏砚是怎么回事,要是被纪芹看到就更不得了,于是让徐辛帮苏砚在第一医院挂个号。
电子挂号需要身份信息,纪乾走回床边,叫苏砚起来穿衣服,顺便让他把身份证号码发给徐辛。
苏砚没什么精神,纪乾让他干嘛就干嘛,等到洗漱完毕,他从行李箱里拿了只新口罩戴上,刚转过来就看到纪乾转开脸了。
驱车前往医院的路上,纪乾一直没说过话,苏砚坐在副驾位,偶尔会转头看看他,或者回头看后座的萌萌。
萌萌似乎困了,没精打采地趴在椅背上,不过苏砚每次回头它都会动一下耳朵,和苏砚对视。
狗比主人可爱,这是抵达医院时苏砚在心里做出的总结。
纪乾给车窗留了通风的缝,让萌萌在车里乖乖待着,带苏砚去第一医院的门诊看病。医生了解情况后,让苏砚躺上诊疗床检查了下。
诊疗床有帘子拉着,纪乾站在外面等,只听到医生说话的声音,苏砚拿着手机打字回复。很快医生就掀开帘子出来了,随后苏砚也穿好裤子下来。
“他怎么样?”纪乾问道。
“伤口恢复得不错,发烧的情况还需要观察下,等等你陪他做几个检查。”
医生脱掉指套和手套,回到电脑前开检查单,开完后把卡拔下递给纪乾:“到外面的自助机上打出来,全部做完再回来找我。”
以往纪乾有什么不舒服都是去中山医院找宋清尧,急诊科做检查没这么繁琐,现在带着苏砚在不熟悉的医院里转,好在有导诊也算方便。不过在苏砚做检查时,纪乾的手机陆续来过几个电话。
每次纪乾都走开几步接起,苏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从神色判断出来应该是有事要忙。
看完电脑上的检查数据后,医生给苏砚开了药,还开了三支退烧针。
听到要打针,苏砚的神色有些不对。纪乾临时有公事要去处理,本想帮他拿完药就走,谁知到了注射室门口,他站在外面不肯再挪一步。
“怎么不进去?”纪乾问。
苏砚双手捏着诊疗单放在身前,犹豫的目光望了过来。
避开他的注视,纪乾道:“有话就说。”
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解锁,苏砚在微信对话框上输入消息:【打针很痛】
纪乾想说你刚才抽血怎么都不怕痛,注射室里猛地传出了一声嚎哭,往里一看,是个六七岁的男孩被扎了屁股,正趴在妈妈怀里嚎啕大哭。
护士动作迅速,两三秒钟就结束了注射,那位妈妈则把孩子抱下来,边穿裤子边哄着。另一位护士端了盘彩色糖果走到孩子身边,让他拿两颗吃。
见了这一幕,纪乾只得说:“忍忍吧,很快就好了。”
苏砚抿着薄薄的嘴唇,看那孩子挂着鼻涕张嘴吃糖的模样,不知想起了什么,等到纪乾在旁边催促了才拿起手机打字:【打完了你能不能给我买巧克力?】
被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盯着,纪乾仍然觉得无语,毕竟打针还要吃的行为与小孩子无异。不过吐槽的话还是被堵在了喉咙口,只因苏砚继续把屏幕递了过来。
【以前我妈还在的时候,我打针她都会给我买巧克力吃】
坐上注射用的高脚凳,苏砚解开皮带的金属扣头,拉下拉链,在护士的提醒下把内裤后面的部分往下拉了一截。
纪乾站在边上,视线不可避免地擦过他的腿间,看到白皙的腿根处仍然有一点淡青色的印记。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到现在苏砚身上的痕迹还没完全消退,可见那一晚的激烈程度。
屏退脑海中不合时宜的画面,纪乾拿出手机,走开几步想回个电话,后背的衬衫面料被一只手拉住了,回头发现苏砚皱着眉,正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他。
护士已经在抹碘伏了,冰凉的感觉加剧了对扎针的恐惧。苏砚戴着口罩,却挡不住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做出害怕的神色,纪乾被他拽过去,随后就见他拉下口罩,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苏砚发不出声,却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咬上。纪乾被他拖着受刑,只觉得手背上的皮肤火烧火燎一般,等到他终于肯松口时,两排深深的牙印留在了皮肤表面,呈现出青紫色的淤痕。
意识到咬过头了,苏砚垂下眼帘,轻轻吻了下牙印的位置,吻完以后又觉得不够,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刚受伤的部位最是敏感,一丝酥麻的感觉沿着肌肤直冲上纪乾的脑海,他立刻抽回手,苏砚身后的护士则催促道:“哎哎,好了啊,还不按住是不是想再来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