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时衡又清点了一遍弹药后才起身上楼，看见床上鼓起的小山包后有些无奈地长吸了口气。
他实在是不习惯身边忽然多了个人，还这么黏乎乎地非得跟着他。
隔天太阳刚升，时衡就给孩子喊起来了。
方戮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打哈欠，“哥哥，早。”
“嗯，收拾好了下楼，有话问你。”
孩子听见时衡地话，软软地道了声“好”，就倒着小短腿进了厕所。不过五分钟，他就一脸迷糊地来找时衡了。
时衡正听着老式收音机伴着“呲啦呲啦”声的广播，手里还捧着杯刚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冰美式，享受地酌了一口。
“近日，不知名病毒开始泛滥--滋滋--请广大市民保持冷静，居家隔离--滋滋--政府会采取措施，问题终将迎刃而解--滋滋--”
见到孩子下来，时衡手指轻点，不动声色地将广播按关。
昨日夜里他仔细思索过孩子该如何处理，方戮如果是被遗弃的，那么他就算替孩子找到家人对孩子而言也并不是一个好归宿，如果是被拐卖的话......
“你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孩子印象里只有宽敞却又孤独的房间，偶尔会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阿姨来教他读书写字，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自己在玻璃窗里和其他孩童遥遥相望。
那时他就想，自己应该是没有亲人和朋友的。
方戮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没有了，哥哥。”
时衡也就那么一问，就算这孩子知道自己还有亲人，那么在丧尸横行的一个月里直到今天，他们是否存活于世还是个好问题，所以这孩子只能暂时跟着他。
只是这个暂时，他希望不会太久。
他喝完最后一滴咖啡，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渍迹，才看见小孩神色不断变换，皱着眉安抚了一句，“既然我给你捡回来了，就不会再给你扔出去。”
方戮没想过会从时衡嘴里听到这种保证的话语，一反应过来就开心地朝着他大腿扑过去，结果被时衡一把推在了脑门上。
时衡不明白他这个见人就搂的毛病哪来的，冷声道：“离我远点。”
孩子吃痛捂着揉了揉，眼睛却都笑弯了。
等两人吃完饭后，时衡就从地下室里翻出来一把跟孩子差不齐高的铁锹，扔给小孩后领着人走到房子后面一大块空地上。
他随手捡了根树枝在沙土上画了个直径三米多的正方形，指挥道：“你在这挖个坑。”
方戮有些艰难地抱着大铁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时衡吩咐完就进了屋子，直到下午才出来看了看情况，孩子满身是汗不过也挖了浅浅的一层，大约半米深度。
他用孩子能理解的话说道：“不够，大概两个你那么高就可以了。”
由于孩子自己爬不上来，所以每当孩子结束这项工程的时候都是时衡单手环住他再跳到地面上。而方戮则每次被抱住都会用胳膊搂紧时衡的脖子，很享受和哥哥贴近的时间。
孩子又挖了两天才把坑挖好，就在他把土运到栅栏外后兴高采烈地想去告诉哥哥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却从身后传了出来。
“Oh，see what I’ve got here.”
方戮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西方面孔的男子蹲在地上，两根手指并起逗趣儿一般地向他挥了挥。
他猛地退后了两步，防备地问，“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他，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扫着孩子，见他听不懂就换了种语言，说着有些拗口的中文，“你......和时是什么关系？”
方戮看了看周边又高又厚的铁网，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进来的，攥着铁锹的小手又紧了几分。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骚气十足的橘色墨镜，笑了两声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孩子满脸写着不信任，顶着俱意举起铁锹，在空中胡乱挥了挥，连连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瞧着孩子张牙舞爪觉得好玩儿，露出一个恶劣的笑，逗弄道，“我呀......感染了，来这里找人给我陪葬的。”
孩子的眼神骤然惊恐。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平静的声音打破了一大人一小孩对峙的局面。
方戮立刻朝着时衡跑去，抱着他大腿抽噎着，“哥哥，他，他......”
时衡微微眯起眼，语气隐含不悦，“Albert。”
艾尔立刻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抬手蹭了蹭鼻尖，“我没想到他那么不经吓。”
孩子这么几天多少摸清楚了些时衡的脾气，在时衡采取措施之前见好就收地松了手，此时正可怜兮兮地站在时衡身后。
艾尔也往两人站立的屋门口走去，抬头时吃惊地张了张嘴，“时，你的......”头发？
时衡低头看了眼正扯着自己裤脚的小孩，艾尔也跟着看了眼，见艾尔接收到信号后他便问道：“直升机呢？”
“呃，飞到市区没燃油了。”艾尔不在乎地耸耸肩，“坠毁。”
时衡没再讲话，将门又拉开了点就转身进去了。孩子紧随其后，还不忘充满怨气地瞪了艾尔一眼。
艾尔自是不愿意和个孩子计较，撇撇嘴跟了进去。
方戮正扬着下巴冲时衡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哥哥，我把坑挖好了。”
艾尔看着小孩儿这面对自己和时衡判若两人的面孔，啧了一声。
时衡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扭头冲着艾尔道：“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楼上走了，孩子不太高兴地死死盯着艾尔，作为职业杀手的艾尔很轻易就感受到了背部灼热的目光，摇头晃脑地笑了下。
时衡进了书房后就坐在了小沙发垫上，一头雪白的发丝随意地散落下来，在此衬托下皮肤却更显苍白。
艾尔一进去就有些着急地问，“时，你头发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虚弱期不应该来的那么快啊。”
时衡半阖着眼摇头，“不清楚。”
艾尔见时衡不想多说的模样，又把刚要脱口而出的一肚子关心吞了回去，脑瓜子转了转还是决定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摆在厨房支架上满满当当又五花八门的食物，往常可没这么多东西，不用说肯定是给这孩子准备的。
他又看了眼这个跟老母鸡护食一样挡在时衡身前的小孩儿，跟这一路上看见的几个灰头土脸的幸存者大相径庭。
他认识时衡多年，自然清楚时衡没空管旁人的闲事，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这孩子和时衡的关系。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但语气不太确定，“时，那小孩儿是......你儿子？”
时衡睫毛微颤，淡淡掠了他一眼，“我没有繁衍后代的打算。”
艾尔尴尬地乐了两声，生硬地转换话题道：“你之前不是去病毒爆发地查探了吗，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不过捡到了个东西。”
“什么？”艾尔等待着时衡的回答，又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该不会是那孩子吧？”
见时衡不置可否，艾尔又惊道，“你该不会是打算一直带着这孩子吧？”
“怎么可能。”时衡毫不犹豫地否认，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留一个普通孩子在身边。
艾尔确认了时衡的态度后对这孩子兴趣愈浓，“那你的意思是？”
时衡面上不显一丝波澜，“先养着，然后把他交还给人类。”
两个人又讲了一些紧要的话，最后时衡吩咐了艾尔什么，艾尔表情跃跃欲试地道了句，“还是你会玩儿。”
孩子在楼下抱着膝盖等着时衡下来，可最后等到的却是那个怪叔叔，随后便没好气地撇过头没去看他。
艾尔径直朝着孩子坐的沙发走去，蹲在他身前不容拒绝地捏住他下巴给人脸掰正过来，点评道，“还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方戮恶狠狠地瞪着艾尔，腮帮子鼓着气就是不说话，趁着艾尔力道松懈的一瞬间忽然挣脱出来往楼上跑。
刚跑了一半，艾尔揶揄的声音就传进了孩子的耳朵。
“时在睡觉，我劝你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
孩子听见这句脚步顿了顿，虽然他并不信任艾尔，可他已经给哥哥添了很多麻烦，并不想去赌这句话的真实性，万一就影响到哥哥休息了呢？
艾尔倒是没想到这句话真的让孩子停下了脚步，又缓慢地挪下楼了，只是坐的地方离他特别远。他无奈道：“喂，我跟时认识，你没必要躲我。”
孩子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认识我哥哥？”
艾尔听见孩子唤时衡的称呼，笑了声后摊了摊手，“当然，不然他怎么会让我进门。”
孩子又问，“那我哥哥叫什么？”
艾尔迅速答道，“时衡。”
但在看见孩子沾沾自喜的模样后他立马反应过来，不爽道，“你根本不知道时的名字。”
孩子在心里念着哥哥的名字，撅着小嘴心虚地说，“谁说我不知道。”
“好吧。”艾尔显然不信，“那你叫什么，小宝贝儿？”
方戮小声哼哼，“我才不告诉你，你是怪叔叔。”
艾尔显然对这个称呼不满意，“为什么时是哥哥，我就是叔叔？”
方戮认真看着他，一板一眼道，“你比哥哥老。”
艾尔震惊地摸了摸自己剔干净胡茬的下巴，他虽说比不上时衡那种妖孽般的长相，但怎么也称得上是个帅哥，不少胸大屁股翘的美女都可爱他这款了。
他看着孩子理直气壮的模样，再想到小孩哭嚷时时衡那充满危险的一眼，默默把这个哑巴亏吞了，只是说，“没眼光。”
孩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自顾自地跑到厨房，踮起脚尖从货架上拿了块面包下来，想到哥哥这个朋友犹豫了一会儿才给他也拿了一个。
艾尔将孩子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从时衡那套不出话可对付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你多大了？”
孩子吞咽了一下，“6岁。”
“你和时怎么遇到的？”
孩子皱了皱眉，但还是给他大概描述了一下当时的状况。
艾尔随即质疑道，“你是说你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呆了很久还活下来了？”
孩子听的出来艾尔话语里的阴阳怪气，但他不是很懂，“是啊，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那你问我一个问题。”艾尔又补了一句，“除了时的事。”
孩子立马没兴致了，随口问，“那你多大？”
艾尔倒真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接着有些迟疑地说，“一百......一百六十多？”
方戮哪里相信，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