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鸢尾花开得烂漫,被微风吹得低下头,好似在窃窃私语。
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
原来在沈繁司心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慕清的心里委屈到不行。
因为角度问题,所以沈繁司转身还没关上门,就看到了慕清。
脸上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但嘴上还是用着温和的语气,“青宥,我有事,处理一下。”
门被关上了。
手腕上传来剧痛,他被拉扯着走到了离别墅不远的地方。
沈繁司一只手把慕清狠狠地摁在墙上,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眼睛里透露着被冒犯之后的愤怒与阴郁。
只稍稍用力,面前的人便已经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嫣红的嘴唇已经变得淡红,露出痛苦的表情。
慕清!
男人的声音里隐藏不住怒火,语气狠戾地像是想把眼前的人杀掉,“怎么?你在挑战我?还是,想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看着眼前的人快要喘不过气,瞳孔开始放大,手指才微微放松。
涌入肺部的空气让慕清终于活过来,五根分明的指痕出现在他娇嫩的肌肤上泛着疼痛,可他顾着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
可沈繁司的手却还停留在他的脖颈上,不停的摩挲着他的喉结。
虽然很恐惧,但同时也很委屈。
“我,咳咳,对不起,繁司,我只是想你了。我并没有……”
沈繁司低眸冷笑,“想我?我警告过你的。”
恶狠狠地撕咬着慕清的嘴唇,只到慕清的嘴唇重新变得嫣红,甚至流血。
微凉的舌尖把他唇上的血舔舐之后,男人用邪肆偏执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无端感到心惊,“慕清,看来你还是不太乖。”
“我真的只是想你了,繁司!”
慕清哆嗦着说出这句话,心里的恐惧逐渐加深,他害怕眼前这样可怕的沈繁司。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繁司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笑意和嘲讽,看的他心里有些凉。
“慕清,身为情人,可不要犯了忌讳。”
沈繁司一向是一个很过分的人。
他一面要求着慕清必须全身心的爱着他,一面又要求着慕清要遵守身为情人的本分。
居高临下的看着慕清,像是一个公正严明法官对待一个犯了偷窃罪的犯人,冷酷无情地判罪,“把他带回去,不准他离开别墅半步。他要是还能走出来,我要你们的命!”
看着慕清逐渐变白的脸色,沈繁司心里莫名生出一点不可思议的快感。
也许是因为程青宥有了喜欢的人,但他却并没有借此机会向程青宥告白,心里总是浮现出慕清的身影的懊恼终于得到了出气点。
“那你还会回来吗?”
慕清期期艾艾的看着沈繁司,那一双眼睛里,似乎有着一谭泉水,溢出期望。
他知道他不正常,即使他被这样对待,即使他已经看到了那个程青宥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他也仍然想挽留沈繁司,想跟在他身边。
他不敢问清楚,也不想问清楚。
他只有沈繁司了。
沈繁司被慕清的眼神击中了,心脏似乎被小奶猫轻轻地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他从不控制自己的欲望。
按住慕清的后脑勺,一条腿挤入慕清两腿之间,又吻了上去,温柔的与慕清的唇舌交缠。
无论尝过多少遍慕清的滋味,沈繁司总是保持着高度的新鲜感。
他的另一只手灵巧的伸入慕清的衣服里,抚摸着他莹莹如玉的肌肤。
光滑温暖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慕清被吻得气喘吁吁,身子都软了,只能靠在沈繁司身上,两只手无力的抱住沈繁司的脖颈。
程青宥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缠绵的两个人,眼神冷漠又无情。
真是一对好鸳鸯。
但他怎么能让这慕清幸福呢?他可还欠着他一个人生呢!
唇角上扬,大声呼喊,“繁司,我!”
故意没说完,他慢悠悠地走下楼,等待着沈繁司的归来。
听到程青宥的声音,沈繁司的动作顿时停了。
慕清有些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向沈繁司,唇上还留着水泽与银丝。
眼前的男人看向他的眼睛里不见丝毫温存。
心里咯噔一下。
“把他送回去。查出谁带他出来的,你知道该怎么办。”
沈繁司对着他说了一句话,保镖便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
“是。”
简单利落的应了一声,保镖走向慕清。
沈繁司见此,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我会回去的,毕竟,虽然你的脸已经不能吸引我了,但你的身体还能用。”
慕清呆呆地望着沈繁司离去。
沈繁司总是这样,在他意乱情迷之际,都能干脆利落的抽身离去。
只留下他一个人。
而且,……
沈繁司原来脾气并不坏,只是对他不好。
不然,为什么这些鸢尾花能开得那么灿烂呢?
因为之前站在暴风雨里太久,他的腿有了一点毛病,在阴雨天,会隐隐作痛。
可现在明明不是阴雨天,但他的腿却痛了起来,似乎痛到他的心里。
他只能用身体留住沈繁司了吗?如果,他不再年轻……
慕清没有反抗,被吴南带回了远在郊区的别墅。
沈繁司进了别墅,看到程青宥正在看着手机,面上带着一点难受。
心里微微一动,即使心里有着滔天的怒火,但他面前的是程青宥,而不是那个傻傻的,无论自己怎样伤害他,只要一点小礼物,就能微笑的慕清。
“怎么了?”沈繁司回到别墅里,看着正拿着手机流泪的程青宥。
他走近程青宥的身边,看着程青宥张张合合的嘴唇,沈繁司却并没有听进一点声音。
慕清虽然与程青宥长得一样,但却好似春天的桃花,烂漫天真,诱人心智。
程青宥却是青竹,清雅素淡,宁静自然。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慕清的气息,甘甜清润。
可明明他最深爱的,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他的身体,他的心脏却都为了那个人儿而激动呢?
思绪是那么混乱,但他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向程青宥告白,他们依然只是朋友关系。
昏暗的乌云翻涌着,将太阳的光亮全部遮挡住,空气中的水分逐渐变得浓厚,啪嗒一声,雨开始滴落下来。
很快,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雨幕里。
慕清在回别墅的路上,看着从车窗缓慢流下的雨水,他终于想起,程青宥这个名字,他在哪里听到过了。
沈繁司喝酒醉了之后,偶尔安静的看着他,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嘴里会反复念叨着几个字,程青宥,程青宥,程青宥。
就像是跌落悬崖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藤蔓。
原来是他啊。
音乐王子,温文尔雅,气度不凡,长相俊美,真正的豪门少爷。
刚刚的惊鸿一瞥,沈繁司的话语,程青松的崇拜与自豪,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保镖通过后视镜看着慕清。
在沈总想包养慕清时,他们就查清了慕清的资料。
因为父母的不喜,所以没有去上过学,比较笨,甚至于他的父母在把慕清卖给沈总的时候,眼睛里只有喜悦,丝毫没有悲伤,似乎终于摆脱了一个包袱。
但慕清并没有因此而颓废,也许是他并不明白包养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父母已经把他卖给了沈总,所以似乎把沈总真的当成了他的男朋友。
即使脑子运转的比较慢,但性子却单纯可爱,让人想捧在手心里。
甚至于经常躲在暗处的他,都不由得对慕清生出了好感。
可惜,程少爷回来了。
如果,再多一些日子,也许沈总真的会喜欢上慕清。
后视镜里的慕清,眼眶的红色逐渐加深,白嫩的鼻头也开始泛红。嫣红的嘴唇上有几个细碎的伤口,发出可怜兮兮的啜泣声。
瘦小的身体因为哭泣,微微颤抖,宛若细小的柳枝被强劲的狂风吹起。
慕清就像一个脆弱美丽的菟丝花,只能依靠着沈繁司这种强大的人生存,否则就会被来自社会上丑陋的,巨大的恶意给毁掉,一辈子都下不了床。
也不知慕清遇到沈总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保镖心里想了许多,但面上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一路无话。
几天后,在市中心的富人区里的一栋别墅里。
沈繁司拿着一支笔,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桌上的电脑,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慕清。
那一个双眼总是含着泪,软软糯糯望着他,好似他是他的救世主的人。
“繁司,繁司?”程青宥疑惑的声音传来。
“嗯,怎么了?”
程青宥看着沈繁司,领口微微敞开,隐约露出结实的胸膛,流畅的肌肉线条并不像健美先生一样发达,却充满了力量感与美感。
面上出现有些羞涉的红晕,温柔的问:“我突然想起你在郊外的别墅看看,不知道可以吗?”
对于他来说,程青宥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他不止一次这样告诉自己。
可当程青宥问了一句,“可以吗?”
那一瞬间,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有些开心,似乎是可以见到慕清而开心,但那怎么可能?
简单“嗯”了一声,他便让秘书安排去别墅的行程。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慕清?”
电话另一头的慕清已经很久没听到沈繁司的声音了,他甚至有种想落泪的冲动,“繁司!”
听到对面的人儿软软糯糯的声音,他抿了抿嘴唇,内心竟有些柔软。
慕清已经跟在他身边五年了,一直很乖巧,床上也很听话,想到自己即将对他说的话,竟有些许不忍。
可,程青宥救过他。
“慕清,你,今天住地下室。”
慕清心里有些酸痛,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缓慢的问:“是因为他要来吗?”
听到沈繁司毫不迟疑的回答,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吸了吸鼻子,即使心里是那么难受,他也不会拒绝沈繁司,他是那么听话的一个人。
“好”
颤抖的挂断电话,慕清流着泪,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他已经不能呼吸。
喉咙里也塞着异物,让他说不出话。
怎么能,怎么能,他最后的栖身之所,也要失去了吗?
开着加长版肯林,在第二天的早上,沈繁司带着程青宥来到了郊区的别墅。
沈繁司修长笔直的长腿一脚跨出车门,带着一股高贵俊逸,不容侵犯的气息。
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清雅高贵,风度翩翩,一个贵公子——程青宥。
守着别墅的仆人的眼睛亮了亮,连忙迎了上来。
沈繁司眉心微微一皱,“聒噪。”
“你还是这样讨厌吵闹呢。”
程青宥笑了笑,望着因为沈繁司的话,瑟瑟发抖的仆人,温柔安慰道,“没事,以后注意一点就行。”
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进了别墅,程青宥看着周围的布置,有些好笑的说:“怎么还是这样,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见沈繁司不在意的摇摇头,他往一个方向走了走,“咦,这怎么有一盆小金鱼,真可爱。”
伸手逗弄着盆里的金鱼,脸上带着笑意。
沈繁司看着那盆金鱼,眉梢有些烦躁,手指捏了捏眉心。
这盆金鱼,是慕清养的。
因为他有时长时间不回来这栋别墅的时候,慕清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似乎没了他,就会枯萎,失去生机。
于是,他买了这盆金鱼给他。
因为是他送的,所以慕清一向喜爱这盆金鱼。
每天都会细心喂养,对它们说话,有时候甚至会弹钢琴给这些金鱼听,这副天真可爱的模样让他怜爱不已,这与程青宥小的时候,是如此相似。
但,仆人怎么会忘记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呢?看来,还是该换。
咔嚓一声,打断了沈繁司的沉思。
装着金鱼的玻璃盆被打落在地,玻璃发出生命的尽头的垂死的声音,碎裂满地,失去水源的小金鱼们啪嗒啪嗒的在地上跳着。
程青宥眨着眼,面上满是愧疚与不安,他似乎想捧起小金鱼,但不知为何滑了一下。
为了稳住身形,他的脚踩在了几只小金鱼的身上。
啪唧几声,小金鱼彻底不动弹了。
沈繁司有些愣神,这是慕清最喜欢的小金鱼。可程青宥的痛呼还是让他想先扶住程青宥。
走到程青宥面前,拉住他的肩膀,刚想着开口让仆人来将金鱼捡起来放回水里。
“不,让我来,繁司,是我导致的,我得负责,不要拒绝我。”
沈繁司心里有些奇怪,但他面前的人是程青宥,于是他并没有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放在心上。
即使是早春,地下室里仍然透着一股入骨的寒意。
昏黄的灯光微闪着,因为沈繁司的命令太过突然,仆人们并没有来得及换上这里的已经破旧的设施,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
慕清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很寒冷。
双手互相摩挲着,慕清对着自己冻的僵紫的手指哈气,原本粉粉嫩嫩的脚也开始变得冰凉。
但慕清却并没有感到多大的不适。
他以前还没被沈繁司买下时,在家里,即使是冬天,也只能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从小便是如此。
他从小就一直被父母讨厌。
不允许他上学,不允许他上桌吃饭,不允许他上床睡觉,夜晚他只能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偷偷哭泣。
有时候,他晚上没有睡着,会感觉到父母盯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仇人。
父母的态度也影响到了周围的人。
小孩子不喜欢他,心情不好时会用石头砸他,心情好时,会用书包砸他。
把他砸到头破血流,落荒而逃时,小孩子会很高兴,似乎像打败了故事里的大怪兽一样。
大人也不喜欢他,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垃圾,可他们总是装出一副很怜悯他的样子,高高在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没有弄懂为什么。
可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是他的错吧,如果他没有做错,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对他呢?
渐渐的,他不再会哭泣眼泪会模糊脚下的路,让他摔跤。
摔伤了也没有药,只能等着它自己愈合。
可当沈繁司找到他的时候,父母看着他,终于像是看着他们的孩子一样,慈爱自豪,他们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说着他要乖乖听沈先生的话,不要惹沈先生生气,他们最喜欢他了。
在跟了沈繁司几天后后,在那栋别墅里,来了很多人。
邻居们跑到他面前恭喜他,夸奖他是多么听话,多么乖巧。
当时一起长大的孩子,也来向他道歉,痛哭流涕的说着是自己的不对,祈求着他的原谅。
他知道他们在骗他,因为即使他们在说着好听的话,眼睛里也全都是恐惧,没有一点真心。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爱上了沈繁司。
沈繁司虽然对他有时候态度很差,但他能忍下来,他都受的住,毕竟他一直是这样的。
和沈繁司在一起的日子里,他能放肆的哭泣,能在暖和的床上睡着,带着微笑。
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石头,不用担心冬天的地上会很冰凉,不会感受到父母看着他的眼神里的杀意。
他只剩下沈繁司了啊。
如果可以,他多么想就这样陪着沈繁司一辈子。
可沈繁司却并不想要他的一辈子呢?明明之前,是他说一辈子不离开的。
慕清抬起自己的双手,捂住自己双眼。
直到滚烫的眼泪把整个枕头都浸湿了,已经哭累的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清脆的鸟鸣声响起,仆人敲了敲地下室的门,“慕清少爷,沈总他们已经走了。”
慕清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哭了一晚上,有些红肿。
见地下室的门开了,仆人抬头看见了一副极其美丽的画面。
昏黄的灯光为慕清着了一身朦胧的光,微红的眼睛像极了被春雨淋湿的桃花,惹人怜爱。眼睛里有着盈盈水光,似乎是一汪潭水。
细腻的几乎连毛孔都看不见的皮肤上有着红痕,也许是被地下室里粗糙的事物划伤的。嫣红的嘴唇,如玉一般冷白的肌肤相互映衬,像是一个吸人精气的妖魅。
慕清疑惑的看着仆人,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
因为哭过,所以带着浓厚的鼻音,听起来像撒娇一样,让人心头一麻。
“没什么”
仆人连忙低下头,慕清少爷明明比程少爷好看了不止半点,为什么沈总会喜欢程少爷呢?有钱人家的事,真搞不懂。
慕清收拾好了之后,询问仆人,落寞的发现沈繁司什么话都没有留给他。
失望的走向水箱,只有小金鱼能陪着他了。
水箱里空荡荡的,慕清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心里十分恐慌。
水箱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惊慌失措的询问仆人怎么回事,却听仆人回答。
“昨天,程少爷不小心,把小金鱼都弄死了。”
程青宥?他不是既温柔又优秀的人吗?怎么会弄死他的小金鱼?
仆人有些不忍心的摇摇头,那些没被踩死的小金鱼明明还有救,但程少爷偏要自己捡,导致全部缺水死亡。
慕清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金鱼,这是他生日时,沈繁司送给他的。
有几只被踩的不成鱼形,有几只睁着黑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它们会在他喂食时愉快的跳动着,会在他弹钢琴时,凑在一起盯着它。
可如今,缺水让它们的鳞片都干裂起皮,金黄色的鱼身变得黯淡,它们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游动了。
慕清小心翼翼的将它们一个一个埋进土里面,泪水滴落在金鱼们的身上。
在回去市中心的路上,程青宥眼尾有些发红,修长的手指捏在一起,“抱歉,繁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
沈繁司拍了拍程青宥的肩,轻声安慰,“不过是几只金鱼而已。”
他可以再送慕清,不管多少只。而程青宥,他怎么能因为慕清而怪他。
程青宥听着沈繁司的安慰,渐渐笑了,唇红齿白。墨色细长的发丝贴在程青宥的脸上,似一朵出水芙蓉。
他突然扑进沈繁司的胸膛,抱着他的腰,抬头看着他,“繁司,我想……”
这一举动,让沈繁司惊讶的发现慕清的形象竟与程青宥重合在了一起。
程青宥从来不会这样,他似竹林里最优雅挺拔的翠竹,不畏风雨,不可能做出这样脆弱的姿态。
眉心微皱,沈繁司开口道:“青宥,是不是你那个男朋友又来骚扰你了?”
程青宥倒是有些意外沈繁司的举动。
沈繁司喜欢他,周围的人都这样认为,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救命之恩。沈繁司这样的人,冷心冷情,不可能真的毫无保留的爱上另一个人。
他还真的以为沈繁司喜欢上了慕清,所以故意做出与慕清一样的举动。
他不禁暗自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慕清那种懦弱卑微的人,怎么会有人真的喜欢上他,更何况沈繁司。
他擦掉自己的眼泪,离开了沈繁司的怀抱,“抱歉,繁司,我只是心情不好。”
沈繁司见此,也没在继续问下去。
他在程青宥面前,一直是这种进退有度的模样。
从来不会退缩,也从来不会主动。
程青宥看着沈繁司,面带微笑。他又恢复了以前谦谦公子的模样。
果然如此。
初升的阳光爬入房间,依次照耀着房间里的黑白色的钢琴,天蓝色的书桌,有着绿油油的水草及湿润的细沙的空荡荡的水箱。
最后照亮了一个呆坐在水箱前的人。
他有着似乎被天使亲吻过的脸颊,精致的五官,嘴唇的红色似被人浓墨重彩染上的一般,红的迷人心智。
慕清呆呆的坐在沙发上,表情无悲无喜。
自从昨天沈繁司带着程青宥离开后,他便这样呆坐了一天。
平日里明亮的双眼已经没有了光,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直愣愣地盯着空荡荡的水箱,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美玩偶。
沈繁司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心思微动,他脱下身上仍然有着一丝冷意的外衣,往前走了几步,抱住慕清。
见他来了,慕清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别墅外的阳光,可能也比不上怀里的人带给他的温暖。
沈繁司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薄唇微启:“一会我给你买的金鱼便到了,好好照顾。”
可已经不是属于他的金鱼了,慕清心里偷偷辩驳着。
可他还是笑着答应了沈繁司,他不敢反驳。
他不是程青宥,他没有资格。
可沈繁司却不满意,慕清的笑意并不像之前的真实,他看出来了。
沉下脸,“慕清,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见到面前的人乖乖的笑着,说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情人,可心里的火却烧的更旺。却找不到缘由,只能抿着嘴,松开慕清,直起身想离开房间。
慕清看着沈繁司要走,突然急躁。
快速接近沈繁司,抱住他精瘦的腰。软软糯糯的说,“繁司,我好想你。”
他闭上眼睛,他是如此的害怕失去沈繁司。
沈繁司也抱住他,温情的吻了吻他的头发,就像之前他和沈繁司最甜蜜的那几个月的时候一样。
很快,水箱里又有了很多条金鱼,很漂亮,比之前的金鱼更漂亮,更活泼。
慕清拉着沈繁司的手,眼睛弯成了月牙。
沈繁司牵着他的手,走向钢琴。
他坐在沈繁司的腿上,两只娇小的手与修长有力的手合在一起,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跳动着。
看着男人俊美无匹的脸,还有露出的性感的锁骨,慕清轻轻地吻了沈繁司,冰凉的触感很快变得火、热。
呼吸逐渐急促,衣服也被扯开,一双手撩动着他的身体,经过的每一处,都像着了火一般。
………
他趴在沈繁司的身上,下半身盖着白色的被褥,露出的上半身遍布深红色的吻痕,尤其是胸前的两颗樱花红得滴血。
沈繁司抚摸着慕清有些汗湿的头发,掐住他的下颚,让慕清抬起头,又吻了上去。
房间里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已经精疲力竭的慕清无力抵抗,只能拼命的抱住沈繁司,以免身子瘫软在地。
几分钟后,沈繁司才放开了慕清。
他原本淡色的唇因为慕清也染上了红色,嘴角勾起,“慕清,你乖乖的,你要的,我都能给你。”
慕清摇摇头,“不,我什么都不要。”
呆呆地看着男人,心里说着,我要你就够了。
沈繁司却并没有听进去,他抬眼望了望在慕清房间里的钢琴,低头思考了一下。
他得出差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慕清这么一个害怕寂寞的人儿,要是因此枯萎怎么办?
即使他并不愿意让慕清接触其他人,可……
又思索了几下,“你喜欢钢琴,那过几天有一场音乐会,你去听吧。”
慕清心里有些抽痛,程青宥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越来越深,越来越痛,鲜血淋漓。
他不喜欢钢琴,那是程青宥喜欢的。可那又怎样,只要能留住沈繁司,他都愿意。
程青宥出现之前,他还真的以为他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太阳呢。
但没关系,不属于自己,他也可以忍受,只要能给他,一点点阳光他就会心满意足了。
面上笑意盈盈,“好,繁司喜欢的,我都喜欢。”
沈繁司微微颔首。慕清是一个听话的情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几天后,在C市的一场音乐会上。
来往的人都穿着价格不菲的服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士们勾着显然发型已经经过精心准备的绅士们的手,晚礼裙的裙边想一道道美丽的波纹,滑进人们的心里。
慕清被举办方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坐进一个离舞台最近的包厢里。
包厢里的布置素雅,桌上有着几株桃花,仆人似乎依着沈繁司的吩咐,还特意送上了热乎乎的甜牛奶。
慕清原本痛苦的心脏,又开始泛起一丝甜意。
他还记得自己喜欢热牛奶!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慕清喝了一口牛奶,真甜。
没过多久,人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整个大厅都关上了灯光,只有舞台那里留着一盏灯。
程青宥出现在舞台上,穿着白色西装,优雅的气质,清俊的容貌,再加上唯一的光源,让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这首曲子,是我为了我的朋友自创的,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的事。”
程青宥说完后,便微微一笑,向听众鞠躬后便开始了表演。
慕清听着程青宥的琴声,有些晃神。
这曲子的谱,竟然与他当初特意为沈繁司过生日创的谱几乎一样。
只不过,他没想到,沈繁司不喜欢过生日,还因此被沈繁司惩罚,在别墅外等了一夜才原谅他。
这首曲子,怎么会如此相似?
难道?不,不可能。
刚想到程青宥昨天确实来过别墅,可能进了他的房间,慕清便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沈繁司当时也听过这首曲子,他怎么可能直接说这是他自创的,难道不怕沈繁司发现吗?
程青宥的表演结束,整个大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的音乐,慕清完全没有听进去,双手捏着桌布,绞着手指,浑浑噩噩的等待音乐会结束。
直到冒着热气的牛奶已经冷了,慕清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定了定神,把所有思绪都放下,慕清打开了包厢的门,闯进眼里的正是刚才在舞台上的程青宥。
程青宥看着慕清,唇角上扬,“好久不见。”
慕清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程青宥。为什么程青宥却一副与他熟识的样子。
程青宥接着说,“啊,真不好意思,这首曲子是你写的吧?写的不错,但,从今以后,它是我的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是他的了?
慕清有些反应不过来。
程青宥见此,凑近慕清的耳边,低声说:“啊,你难道不知道繁司,他,喜欢得,是我呢!”
慕清干巴巴的回答,“可,繁司也知道,这首曲子是我…”
程青宥却远离了慕清,眼睛紧紧地盯着慕清,似乎仔细观察慕清的表情。
“可,只要我说,我想要这首曲子,他会不给吗?”
沈繁司不是这样的人!
见慕清生气的反驳,程青宥双手环抱着,微微挑眉。
“那好啊,我给你听听录音。”
程青宥打开了手机。
“繁司,《向你》这首曲子,写得真不错。稍微有些嫉妒呢。”
《向你》,正是慕清作的曲子。
熟悉的磁性低哑的声音传出,“从今以后,它的作者是你。”
听着录音机里传来的话语,慕清似乎浑身没了力气,再加上程青宥轻轻的推了他一下,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荆棘包裹着他的心脏,心脏每跳动一次就会带来剧烈的疼痛,腿上的旧伤也开始痛了起来。
“啧啧啧,真可怜啊。”
程青宥比他高了半个头,身体也比他稍微宽厚一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时,他完全被笼罩在阴影里面。
慕清嗓子干涩的几乎要说不出话,违心的说出,“没关系,我都没关系。”
既然沈繁司让他给了程青宥,那他便给。
只要沈繁司还留在他身边,只要还愿意分一点阳光给他,让他感受一下温暖,他什么都可以忍受。
程青宥看着慕清一副美人落泪的形象咂了咂嘴,这份录音是假的,是程青宥让人合成的。
果然只要能看到慕清伤心卑微的哭泣的样子,他便觉得快乐无比。
他蹲在地上,嘴角几乎要咧到耳边,似乎往日里,总是一副翩翩公子的程青宥是一个假象,现在疯狂的他才是真实的。
与慕清相似的桃花眼里全是扭曲的恶意,“呵,慕清,游戏刚开始,这句话还是说的早了些。”
程青宥拍了拍慕清的肩膀,直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恢复了之前贵公子的样子,仿佛他们刚才的对话只是慕清的错觉。
礼貌的向慕清鞠躬,“感谢您的倾听。”
慕清望着程青宥的背影心里有些发寒,程青宥对他的恶意粘稠到几乎变成无孔不入的水,把他包围,让他有些窒息。
直到程青宥走了很久,他才大口的开始呼吸着新鲜空气。
一阵脚步声传来,慕清抬眼看去,原来是沈繁司派来保护他的保镖。
保镖脸色十分难看,把慕清扶起来后便跪着求慕清的原谅。
慕清有些疑惑,侍应生说他明明在另一个包厢里,为什么这么严肃的道歉。
保镖却回答,他被人群冲散了,现在才急匆匆的找到慕清。
慕清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原谅了他。
谢绝了保镖的好意,慕清一个人慢慢的从音乐会场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默默流泪。
程青宥对沈繁司是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把他对他的心意践踏到尘埃里。
而在另一边。
看到程青宥从慕清的房间里出来,侍应生弯着腰走到程青宥身边,“程少爷,按你的吩咐,我已经给慕清送去热牛奶了。不过,为什么不加料呢?”
程青宥的脸上仍然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却无端让人心生恐惧,“你知道卖火柴的小女孩吗?最后的希望,往往是最大的绝望。”
当他以为自己终于触碰到温暖时,恰恰是他即将死亡的时候。
不过,他可不会那么好心的让慕清做着美梦死去。
这么多年来受到的伤害,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冷遇,这么多年来失去的一切,都由——你来偿还吧,慕清。
慕清回到别墅后,并没有多少胃口,心口现在仍然泛着疼。
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于是一间并没有开着灯的房间里,逐渐响起了小声的啜泣声。
在寸土寸金的A市,沈繁司皱着眉听着手机里保镖的报告。
当听到他跟丢了慕清时,心脏跳得有些快,可他还是冷静无情的让保镖主动辞去岗位,并且找来了新的保镖去保护慕清。
挂掉电话,沈繁司身子微转,推开椅子,走到落地窗前。
窗下的矗立无数的高楼大夏,光滑的淡蓝色玻璃反射着太阳光,使得每栋楼都显得波光粼粼,一个又一个的小窗口使得整栋大楼像一个个蜂巢。
沈繁司原本被慕清的事牵扯到的心绪在安排好慕清后终于回到了这个地方。
A市的生意突然出了点问题。
有一个关于“书香园”的视频上了热门。里面的人全身是血,含泪控诉着“书香园”贩卖人口,逼迫少男少女卖身,有理有据。
在他的手下,虽说有些暗道的交易,可也并没有这样严重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书香园”借的是程青宥的名义。
“沈总,人抓到了。”门外传来声音。
“嗯,安排一下。”
沈繁司坐在椅子,交叠着修长得无处安放的双腿,长而直的食指与中指只见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黑色的发丝被捋起,光洁的额头完全展现出来,黑色睫毛下,眼睛微眯,侧过脸,吐出烟圈。
领带被扯到地下,白色衬衫的领口大开,不知什么原因露出了流畅而具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肌肉上有着一些薄汗,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这是他从未展现在慕清面前的一面。
“说吧,全部交代完。”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让地上跪着的女人瑟瑟发抖。
刚才她亲眼目睹,这个男人暴力而充满美感的把一个男人揍到叫不出声,现在不知道被拖去哪了。
不过地上还留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颤抖着说:“书香园,他,原,原本。”
沈繁司轻笑一声,“不会说话?”
站在身旁的人立刻前去扇了女人几巴掌。
女人惨叫着,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见男人又扬起手,把嘴里的血沫咽了下去。
“书香园,确实是借程少爷的名义办的,专门拐那些从农村刚来到城市的长得好看的男女,凭借他们赚取利益。”
沈繁司把还没抽完的烟丢在女人的手上,些许火星让女人疼得惨叫连连。
“呵,连未成年的都不放过?”
沈繁司大步跨过女人,门外早有人等候,他们全部穿着白色西装。
见沈繁司出来,他们立刻把黑色的风衣披在他身上,又低声交代了几句话。
沈繁司轻声“嗯”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装,恢复了之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