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陈辛回过头,熟悉的脸消瘦了许多,眉眼阴郁,在对上双眼的那一刻,陈辛的心猛地一沉。
傅衍阴沉着脸,冲陈辛缓慢一笑,目光从地上碎掉的玻璃瓶,以及里面的泥土上停顿了几秒:“叔叔真痴情啊,跑路都没忘记带上老头子的坟前土。”
陈辛抿了抿唇:“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至于那份我可以干涉继承人的遗嘱,你不必担心,条款在你二十五岁以后,就会作废。”
在那之前是有效益的,陈辛确实可以更换继承人,但他放弃了。
而现在傅衍已经满了二十五,昨天是他的生日。
陈辛选在今日离开,是彻彻底底地放下了。
一切都松手后,世界仿佛也不一样了。
以往他看到傅衍的时候,心中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傅衍憎恨他这件事,一开始陈辛很难受,后来反而麻木了。
但心脏不听话,总是不由他的意志所控制。
能够轻而易举被傅衍的举动牵动思绪。
陈辛其实无数次想过离开,但是责任感与忠诚令他留下。
现在傅衍算是正式接手了家业,他的作用也没剩多少了。
他近乎释怀地看着傅衍:“以后不会有人再随便威胁你,也不会有人分开你跟许耀。”
“也不会再干涉你的交友,监视你的动向。”
“傅衍,这些年虽然我做得不好,但也没有做绝,所以可不可以看在这些年的情面上,放过我?”
傅衍皮笑肉不笑道:“你我之间有什么情分?”
熟悉的胸闷感传了上来,正是这种感觉,让陈辛想要逃离的心情,愈发强烈。
“是我错了,如果你实在不解气,可以冲这里开枪。”陈辛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那是一个月前,他捅伤傅衍的地方。
傅衍沉默下来,看着陈辛小腹的方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你想走?你能走到哪去。”
陈辛:“我太累了,我也想去看看其他地方,换种活法。”
傅衍冲陈辛伸手,陈辛不闪不避,被掐着脸猛地被扯到傅衍身前。
他腿脚还有些不便,掌心不稳地撑在傅衍身上。
感觉到掌心下剧烈的心跳,好似傅衍的愤怒。
“什么叫换种活法?”
陈辛抬起眼道:“我也想有自己的人生,不为其他人,只为我自己的人生。”
傅衍掐着他的脸,力气逐渐变大:“看来留在我身边的日子,让你觉得窒息?”
陈辛眉心微颤:“你该高兴才对。”
“什么?”傅衍咬牙道。
陈辛:“你那么恨我,厌恶至极,我消失了,最开心的人是你才对。”
“你费尽心思抓我回去,不就是怕我仗着遗嘱动摇你的地位吗?”
陈辛按住傅衍的手:“不会了,以后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是因为负气,陈辛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这次分开,即便再次于机缘巧合下重逢,他相信他们也能做到擦肩而过。
那些怨恨与纠葛,都会被时间冲散。
傅衍还年轻,正是雄心勃勃,创造属于自己世界的时候,而他已经三十六了。
不再年少轻狂,已经疲惫不堪。
掐着他下颌骨的手,愈发用力。
傅衍的眼珠逐渐发红,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地扭曲。
他一脚踏上了那个玻璃瓶,碾得粉碎。
“你和我之间,从来都不是你说了算!”
傅衍低声道,说完后他竟然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让他看着人畜无害,连深海的眼珠都像一片平静的海,让陈辛恍惚了一瞬。
傅衍抬起手时,陈辛下意识感觉不妙,想要闪躲。
然而他的手腕被傅衍紧紧抓住,明明只是用掌心握着,却感觉到一阵刺痛。
麻痹神经的毒素一瞬间就席卷了他全身。
陈辛浑身软,却还是带着剩余的力道一拳捣向傅衍腹部。
傅衍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粗暴地按向那个墓碑。
就在陈辛以为傅衍是想磕破他的头,让他头破血流时,傅衍又及时拉住了他的后领。
“叔叔,看啊,这是你做梦都想见的人,可惜他死了,死透了。”
看着墓碑上老大的照片,陈辛愣住了。
而傅衍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毛骨悚然,目眦欲裂。
“傅衍!”陈辛声音恨极,几乎要从牙关咬出血来。
膝盖磕在石阶上,磨得生疼,然而陈辛已经无暇顾及。
因为他的裤子已经被傅衍扯下,指节用力挤入体内。
傅衍想在这里上他,在老大的墓前。
和傅衍搞在一起这件事,陈辛很少有仔细想过。
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和父子俩都搞在一起过,肮脏下贱。
这些不用傅衍提,他也清楚明白。
但这样赤裸裸地在老大的墓前做这种事,几乎要让陈辛疯狂。
不管他怎么声嘶力竭地让傅衍停下,但对方都无动于衷。
陈辛甚至有些绝望了,他红着眼眶看着老大的照片,逐渐闭上了眼。
傅衍从后方欺上来,咬住他耳垂道:“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这种事吗?”
“父亲就算知道,也会感谢你这么照顾他儿子,都照顾到床上去了。”
“你不是要带走这里的东西吗?能射在这里不是更好?”
陈辛没有说话,傅衍按住他的腰,用力一撞。
陈辛的脸颊顺着力道撞在墓碑上,火辣辣的疼。
他脸上蹭脏了,却很快被泪水冲淡。
陈辛紧紧闭着眼,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好像这一刻,他已经死了。
只有这具身体,停留在这。
傅衍的手从后方伸了过来,触碰到他满脸泪水时,显然僵了一下。
陈辛已经没有任何挣扎,他的脑袋低垂着,浑身绵软。
傅衍往下一摸,同陈辛身体一样,那处也是萎靡着,没有丝毫反应。
“你这算什么,为他守贞?”
陈辛没有回答,如果他现在还有理智的话,就能听出傅衍声音里的颤抖。
不过就算他真能听见,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陈辛几乎感觉不到周遭事物,再次恢复意识,他已经躺在车上。
脑袋靠着傅衍的大腿,身上披着一件西装。
身体里的药物仍在生效,后面却没有向以往那样湿润黏腻。
不知道是傅衍没有做到最后,还是单纯没弄进里面。
陈辛再次麻木地闭上眼,懒得再想。
傅衍将他带回了老宅,只是短短一个月不在,老宅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傅衍像是厌恶极了这个房子,一有主动权,就将所有家具都换了个遍。
再也找不到丝毫从前的影子,这里完完整整,成了傅衍的房子。
老大从前最爱坐的那个沙发,后来是陈辛专属的位置,也被清理干净。
那个位置什么东西都没有,空空荡荡的,正如现在陈辛的心。
其实他很奇怪,傅衍为什么这么恨老大。
老大对孩子虽然不算尽责,傅衍算得上是佣人与陈辛一起照看大的,但老大也从来没有苛刻过傅衍。
傅衍不仅对老大的死亡无动于衷,甚至还不愿看到他的任何东西。
陈辛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不明白傅衍怎么能做到如此绝情。
他不知道有些时候,不关心,不在乎,也是一种暴力。
傅衍将陈辛抱回房间中,脸色才好了些。
他将陈辛放在了床上,转身出了去。
傅衍给陈辛下足了量,知道他现在还无法动弹。
但是等他出去拿了医疗箱回来,却发现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傅衍面色一变,咬牙地想着,陈辛还真是能跑。
打断了腿也能跑,下了药还能跑!
他目光迅速地扫过房内四处,最后在紧闭的浴室门上顿了顿。
傅衍松了口气,上前敲了敲门。
“叔叔,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傅衍试图拧开门锁,不出意料,已经反锁住了。
傅衍再次敲门,直到耐性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他粗暴地踹开了浴室门,空旷的浴室里,陈辛背对着他躺在浴缸里。
陈辛的脑袋靠在边缘,双眼闭着,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傅衍走上前:“叔叔,要洗澡怎么不喊我帮你。”
“你现在……”
话没说完,他的脸色便煞白一片。
刺眼的猩红绵延在浴缸里,源头是陈辛的手腕。
陈辛确实很能跑。
无论以任何方式。
傅衍一把将陈辛从浴缸里拖出来的时候,陈辛甚至还没有完全昏迷过去。
划开手腕的时间太短,如果真想要死,这是最没有效率的方式。
并且需要独自一人,而不是这种分分钟都会被人发现的情况下。
比起手腕,颈动脉,腰腹重要脏器,甚至是下肢动脉被割开,都比手腕死得要快。
陈辛没有那么想死,所以他只割开了手腕。
他睁开眼,看着傅衍紧紧攥着他手腕,甚至没来得及遮掩自己神情,满目惶恐。
那瞬间,陈辛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本以为,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那是让他可以从这样的境况中脱身,或许能得到自由的东西。
连傅衍对老大无缘无故的恨,都有了缘由。
傅衍迅速地绑住了他的上臂,给他止血,紧接着立刻叫来了家庭医生。
手腕上狠戾割开的伤口,让家庭医生都有些发怔。
他犹豫地望了眼站在一旁,脸色难看的傅衍,又望了望床上一动不动的病患。
到底还是将劝诫的话咽了下去。
这两位都不是普通人,他给不出任何意见。
等处理好伤口后,傅衍突然出声,让医生给陈辛注射镇定剂。
这话陈辛躺在床上听见了,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从墓地回来以后,陈辛就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傅衍面色刚阴下来,目光就落到对方的手腕上,又似被烫伤般,避开了视线。
医生听令行事,注射镇定剂后,陈辛睡得很快。
医生主动开口:“傅先生,我建议还是对陈先生进行心理干预。”
傅衍坐到了床边,直直盯着陈辛的脸,好似对医生的建议充耳不闻。
“自杀这种事情,有第一次或许就会有第二次。”医生话音刚落,就看到傅衍转过脸来。
那目光让医生一瞬间就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言。
医生识趣离开了房间,傅衍拉开了被子,轻轻爬上了床。
陈辛的呼吸很轻,傅衍将脸趴在他胸口上,听着心跳身沉稳地在耳边跳着。
“叔叔。”傅衍低声道。
“就算你把自己折腾死了,也不会再见到父亲了,你还想着他干嘛呢?”
傅衍将脸埋进了陈辛的颈项,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你现在只有我了,还想要去哪?”
“都快十年了,你怎么还是记得他?”
傅衍伸手抚摸着陈辛的脸颊,最后十指滑至颈项,微微用力收紧:“是不是你死了,我也不会痛苦了。”
直到感觉昏睡的陈辛,不安地开始挣扎,傅衍突然又松了手。
他低头甜蜜地吻了吻陈辛的嘴唇:“叔叔,是你先说的爱我。”
“你都说了爱我,怎么能喜欢爸爸呢?”
他目光隐隐泛红,再次收紧了双手:“你明明说过,这个世上,你最爱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