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在有人敲响旭爻酒店门时,旭爻还特意看了眼手机上的外卖,显示“商家正在准备中”,本以为是其他住客敲错门了就没有在意,没想到外面的人一直在敲,大有他不去开门就打算一直敲下去之意。旭爻实在被烦的不行,将拿在手上研究的卡片放置在床头柜上后套上外套去开门。
出于谨慎心理,旭爻特意在门镜处往外看,外面站了四五个警察将他的门围了个圈。
大概还是因为时瑾的事情过来的。
旭爻打开门,先和外面的人道了个歉:“抱歉刚刚不小心睡着了,睡太沉没来及时开门,让你们久等了。”
外面的警察本有些不耐烦,没想到旭爻开门后二话不说先道了个歉,态度极其良好,心里的怒气也消了大半,转眼见旭爻眼底青黑一片,道:“你们年轻人不要贪玩老熬夜,这才下午几点,睡到现在才醒明显是昼夜颠倒了。”
倒也不是旭爻想熬夜,只不过一闭眼就忍不住回想那夜发生的事情,疑惑和不解哽在他的心里怎么也睡不好,这倒是没必要往外说。
旭爻点头,垂眸道:“谢谢警官教导,下次不会了。是因为时瑾的事情吧,辛苦你们跑一趟了,要不要进来歇一会?”
旭爻侧身让出一个空位,警察往门内探了探头,并没有进去。
“不了,还得麻烦你配合我们去一趟警局,有些资料和数据需要你亲自去录入。”
“不麻烦。”旭爻低头指了指身上的睡衣,“还请警官稍等我换一件衣服。”
关门后旭爻静立在门口片刻才后转身,将身上的睡衣脱去放在床头,盖在那张莫名的卡片上。
这几天闲着没事干,他将这张卡片拍照发给他的舍友和同学,得到的一致口径是他们都没有干这个恶作剧,自信分辨这群人是否撒谎后惊讶的发现这张莫名其妙出现的卡片竟也成为整个怪异事件的一环。
外面实在是有些冷,也不知道要在警局待多久,只可惜刚才点的外卖估计只能当夜宵吃了。
旭爻从行李箱拿出压在最底下的墨蓝色长款大衣,他向来对这种能将他从头裹到脚,极具安全感的衣服格外偏爱。另一方面,出于内心深处还残留着的大龄中二之魂,这披风很类似他偶像福尔摩斯外出探案时的穿搭。
旭爻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和门卡准备走,却意外地踢到了一颗先前换衣服从行李箱中滚落出来的一颗棒棒糖,他鬼使神差地弯腰捡起那颗糖塞进衣服口袋中,这才出门和外面的警察一同去了警局。
第一次坐警车竟然是因为外出探险而遇到意外,这确实不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事情。
医院、酒店,警察局三者相距并不是很远,不难想象其他人会不会被安排一个“一条龙服务”,在一些特殊的机构里,业绩好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而他和时瑾显然为警察局这个月的业绩做出了“卓越贡献”。
旭爻不动声色地往车门处挪了挪,说实话,这幅阵仗可不象是单纯请他去警察局录口供和笔录,更像是逮捕犯罪嫌疑人,他有些害怕。
而这一念头在他被带下警车,搜身后直奔审讯室时达到了顶峰。
手机、房卡和包里那颗棒棒糖被放在旭爻面前的桌上,比起来到审讯室之前,他的手上多了一双特制坚硬非量产不能在民间出售的警局限定手铐。
“抱歉警官,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现在逮捕我的罪名是什么?”
坐在旭爻对面的警官并不是先前在医院中见过的那一批,更不是将他带来警局的那几位,对方沉着脸的样子颇具威严,着实有些吓人,只听他沉声道:“2021年12月23日下午一点三十二分,你同被害人时瑾租车前往C村,中途在C省休息站吃饭,吃饭后你们两个交换驾驶,直至2021年12月24日凌晨一点车辆侧翻,被害人车上只有你一个人。”
“是。”旭爻点头,“我们两个计划出去玩,中途并未邀请其他人,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不能因为车上只有我和时瑾而把我认定为是犯罪嫌疑人。更何况车是他开的,我只是一个在后座的无辜受伤乘客,是不是该把我也定义为被害人?”
“据了解,你性格孤僻,具有暴力倾向?”
旭爻抬眸,盯着审问警官的眼睛,片刻后反问:“不知警官是向谁了解的我?”
坐在旭爻对面的警官忍不住瞥眼避开了旭爻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那瞬间,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大学生眼中竟透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狠厉,只那刹那就让他汗毛竖起,可就是太快,让他分不清那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造成的错觉。
警官清了清嗓,“据我们调查,你无父无母,自三岁起便被孤儿院收养,我们联系孤儿院馆长了解了一些相关情况。”
“他人所言并非真实,我并没有暴力倾向,也不孤僻,只是喜欢一个人待着。”
“那么你有没有什么人能证明你所说的话,比如你的朋友?”
“有,但很不巧,他在医院躺着。”旭爻顿了顿,“就算如此,也不能作为我加害于时瑾的证据之一。”
旭爻说完后后仰靠坐在椅子上,估摸着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警察局,却不想审问的警官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遥控器,摁下了开关键,放置在一旁的播放设备亮起,里面是一段视频,根据位置来分析大概是租车行放置的车内摄像头。
租车行为了保证车辆的安全,保证他们的车在损坏后能找到破坏的人,给所有车辆都配备了车内摄像头,这一点旭爻是知道的,可这时候放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很快旭爻便知道了。
视频中的他在撞到头之后缓了几分钟,车辆没有停,反而缓缓行驶,而视频里的他却在几分钟后从后座暴起去抢夺前面时瑾的方向盘,车辆失控最后侧翻。
旭爻瞳孔微缩,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他怎么可能去抢方向盘?原来车辆侧翻是因为他抢方向盘?
“现在有视频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不可能。
旭爻的头痛的快要炸裂,这部分根本不是他所经历的事件,假如这视频是租车行的人伪造,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不停地颠覆旭爻这二十几年来的认,每一件事看似毫无逻辑,却件件都有理有据,有迹可循,就像是什么东西把这一段的所有经历都篡改了一遍。
或许是他的脑子真的出了问题,要不是就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旭爻将视线移到桌上的那颗棒棒糖,时至今日,他还能笃定地说出那句“我所信仰的是自己”吗?
整个录像视频的播出将审讯的过程推到了一个极高点,先前问是否有暴力倾向不过是一个铺垫,先前对于自己性格的反驳在如今看来更像是穷途末路的辩解,格外无力。
坐在旭爻对面的警官开口:“看完视频了,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视频中的人不是我,我没有干过这件事。”
警官被气笑了,证据确凿抵死不认的人他见过,可大多都是一些社会的败类,鱼龙混杂、灰暗地带的一些渣滓,高学历A大大学生出现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哈,那你的意思的租车行的人陷害你做了一个伪造的视频?还是这件事是你双胞胎兄弟干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告诉你,不可能。视频是我们将车辆拖出后取下里面的摄像机亲自剪辑的,绝对真实,证据确凿。”
警官大力地拍着桌子,“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犯罪事实?”
“承认本就没做过的事情?我又不是傻子,平白无辜为自己安上一个罪名。”
拍桌子的力度再次加大,旭爻看着因桌面颤动而滚落在地的棒棒糖,及时拿脚挡住它前进的路线不让它继续滚远,下意识地准备弯腰去捡,就听到审讯室的门被敲开,另外一个警官进来把审讯他的警官叫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合上,审讯室内只剩下了旭爻一个人。
旭爻还是弯腰将地上的那颗棒棒糖捡起,带着手铐有些不好操作,座椅在地上挪动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刺响。很不幸,那颗棒棒糖已经碎成了几个糖块。将外层的糖纸小心地剥开后发现这颗是草莓味的,拿起其中一颗较大的糖块放进嘴里,盯着包装内部的“大吉”看了许久。
现在这副模样可没有半点“大吉”的样子,纯水逆都是往轻了说,一整个人就处于一个倒霉的状态,不仅是他,时瑾还因为昏迷在医院躺着。
“等等,这些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经历。”旭爻猛地抬头,看向一旁被按下暂停键的播放器,“除了我之外还有时瑾也经历了这些,若是他醒了之后说不定就可以作为证人,成为这件事情的翻盘关键。”
希望如火烛般燃起,却在下一瞬无情熄灭。
可就连医生也说过不知道时瑾什么时候会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未知数,他不敢去赌,也没时间去赌,如今便真走到了绝路?
当审讯室的门再度被打开已是三四个小时之后,似乎是辖区内突发了什么事件急需人去处理,人力不足把大多数警力都派出去了,这才将他搁置。三四个小时足够让他将现如今认识的任何人,乃至所有可利用的人脉加以分析,得出了结论:没有人可以救他。
人力,他所认识的人大多数大学同学,哪怕是外出打工认识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涉及法律,更没有权力能将他直接保释,唯一认识的律师是时瑾的母亲,在那段“事实”的录像下,他相信没有一个母亲会去帮助一个险些将自己儿子杀死的“大学朋友”,相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被判处的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财力,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学生,总存款不到五万,看病和租房用去三分之二,那仅存的一些显得格外渺小无力。前面二者已是勉强能想到的东西,更别提其他,他现在就如站在悬崖峭壁,寸步难行。
从审讯室出来后旭爻被带到了临时关押处,铁栏杆外能看到零星几个警察在办公。有个女警察看旭爻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望着外面,加上旭爻的外表极具迷惑性,询问了一番后给旭爻打了一份饭,从铁栏杆处递了进去。
被饿了许久,旭爻这一顿属实是吃的有些狼吞虎咽,几片简单的菜叶吃出精心烹饪的感觉。不知道之后等着他的是什么,十年甚至几十年的牢狱之灾?
先前几十年做的努力都因这次事件而化为泡影,就如此在牢内度过一生,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有些偏激,可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从来没有人让他感受过幸福,那他就自己去争取,以他自己琢磨的方式让自己快乐。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要是连快乐的权利都被剥夺,要让他痛苦地每天在监狱中干活,做工,那还不如让他直接离开这个世界,苟活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旭爻将已经空了的饭盒放到一旁,眼睛盯着外面墙壁上悬挂着的时钟,秒针跳动的频率逐渐和旭爻放在腿上食指弯曲的频率一致。
他想起在衣服里发现的那张诡异卡片,卡片正面是一个菱形,背面则是几句话。那几句话是一个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指示,是卡片最后所说“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前提。
可以实现一切愿望,意味着可以摆脱这一切,让他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
从那夜起,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称之为“魔幻”了,虽然难以解释,但说不定那张卡片上的方法真的能行。
旭爻其实并没有对卡片抱有希望,可按照上面做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最多也就是他这个人在其他人看来脑子出了点毛病。
左右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