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顾霜以为在梦中。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歪七倒八的歌声,昏暗的灯光,抱在一起啃的啾啾声,而他正半蹲在桌边,手里拿着一瓶香槟。
“少爷,开香槟啊!发什么呆呢?”沙发上听别人唱歌的男人叫起来,“咱们小明星的粉丝吗?”
顾霜的视力不怎么好,平时不需要戴眼镜,看文件和远处就要了,此时,他却清清楚楚地看见沙发角落里一位新晋男明星绽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声附和:“要不要签名啊?”
按理说,顾霜此时应该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但是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而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做梦了,稍一考虑就继续了手上的动作。他开过香槟,但是彼香槟肯定不如此香槟,不能开冲出来把其他人冲一身,然而,他诧异地发现自己开香槟的动作十分熟练,仿佛开了千百回般,木塞跳了出来,在白泡沫溢出来前他就熟悉地倒进了高脚杯里,每一杯水量平均。
倒完香槟,顾霜一声不吭地拿起盘子退出KTV包间,也不管身后说了什么,一边寻找着洗手间一边把盘子随手放在走道边的花架上。找到洗手间后推门而入,不管其他人的眼神直接看向镜子——
一张陌生男人的脸,看起来应该挺年轻,不超过三十,长相不错,小平头,耐看型,但是熬夜与疲惫已经在脸上留下浓重的黑眼圈,有一层薄妆,已经花了。他摸了下口袋发现有便携的化妆品、护手霜,当然,还有手机,掏出来一看有锁屏,举起对着灯光看了看,贴膜一塌糊涂,实在看不出什么痕迹,只得放回口袋里。
顾霜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太肯定这是梦还是什么别的,如果是梦的话,未免也太真实了。
有人走进来,看衣服也是服务生,关厕所门打开抽风机点上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俩人应该挺熟悉。
“你知道顾霜吗?”顾霜问道。
“哦,知道啊,那个以前在美国打棒球的嘛。”服务生回忆着说,“身材很不错,长相也很不错,听说有好多老白男老白女想包养他哈哈,现在不是回国做生意了吗?”
“嗯,不知道他现在干嘛呢。”顾霜确认了自己的存在,想进一步确认时间。
“我哪知道,怎么,你看上他啦?”服务生粗鲁地把烟摁熄在水池里,烟蒂扔进下水开始洗手,“得了,用他的照片打打飞机算了,别整天做梦。”
服务生离开后,顾霜站在镜子前看着陌生的脸,轻声说:“你是谁?”
同一时刻,吉祥正躺在一张豪华的床上,看着宽广无比的天花板发呆。他很清楚这不是他的床,不是他的被,也不是他的房间。他茫然地坐起来环顾四周,简约而干净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慢腾腾地从床上下来,站起身后发现视野有些不同,更高了,低下头看一看,手掌也不一样,许多老茧而且更白,手指太过修长,几乎长到令人不适的地步,更令他惊讶的是居然还有腹肌。
吉祥是个懒人,仗着青春年少从来不锻炼,反正他也不胖,再说了,每天日夜颠倒地干完活哪还有心思去锻炼啊?
做梦吗?
吉祥在房里转了一圈,盯上一扇门,打开后是卫生室。他震惊的是,这卫生室比他的宿舍还大,不说别的,浴缸几乎比得上一个小型游泳池。他站在池边发了会儿呆,琢磨着是不是泡一泡,可惜没找到放水的地方,转身离开路过镜子时猛然站住了。
我——操!
镜子里的人长相介于漂亮与帅之间,五官组合有种说不出来的仙气,当他微微歪着脑袋扬起嘴角,就像午后阳光洒过来,暖洋洋地令人安心,同时也令人想哭。
吉祥反应过来时,镜子里的人已经红了眼眶,他深吸口气抹去乱七八糟的念头,往前探了探身,仔细观察着一举一动。
太真了吧?真人?这个梦也太真了吧?
顾霜与吉祥之间的思维方式完全是两个世界,吉祥完全没关心情况的变化,反而一心探索这具完美的躯体以及豪华大屋。这房间的主人显然是个喜欢极简的人,许多房间只有一个功能,除了这个功能有关的东西之外一律没有。从器械完善的健身房以及宽大的标准游泳池来看,这具躯体的主人显然喜爱运动。
吉祥起床时就是裸着的,他毫不介意地在屋里到处走,还在宽敞的更衣室里对着巨大的落地镜子热舞一番,质感上佳价格昂贵的衣服被他捏在手上乱甩,时不时拿起手表比划一番,直到看见一支璀璨的蓝色手表。
从质感来看很像玻璃,表盘是蓝玻璃,时间是黄玻璃,指针黄金,表带似乎是银的,一堆稳重黯淡的表中极其显眼。
吉祥一边扭着屁股跳着舞一边把表戴到手腕上,大小正合适,他对着更衣镜摆了个妖娆的姿势,自个儿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来。摆完姿势后他把表摆了回去,习惯于整齐而已。
这个梦真好啊,豪宅、帅哥还有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躺着就行了,连衣服都不用穿。他那个屋是男女混住的宿舍,不要说全裸,不穿上衣都要被其他人白眼,大家都是苦哈哈的打工人,已经累得没劲为这种小事吵架了。
吉祥哼着歌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后发现有保鲜膜包好的菜,拿出来一看,鸡胸肉、沙拉,他不客气地掀了另一盘,鱼肉沙拉,再掀,牛排沙拉。
“这货不是中国人吗?”
吉祥不信邪地把菜都拿出来,无一幸免全部是“健康餐”。
“操,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吉祥叹了口气,把菜包好塞回冰箱,幸好也不太饿,回去卧室往大床上一躺,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睡意不知不觉涌来,临睡之前只想到一件事:这个梦如果不醒该有多好啊。
“梦”总会醒的,吉祥睁开眼,果然还是宿舍逼仄的高低床下铺顶,他刚一动就感觉脸颊疼得厉害,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后正好遇上拿着洗脸盆进来的同事。
“我操,你还活着呢?我还以为你被打死了呢!”同事大呼小叫着,“你今天发什么疯?怎么突然贞洁烈女了?”
“啊?”吉祥一脸茫然,“什么鬼?”
“就今天有个客人摸你下屁股,你回头就给人一个大逼兜,还踹裆。”同事讲得唾沫横飞,这件事为他们无聊的打工生涯增添了不少乐趣,“我靠,你动作够狠的啊,那力道啧啧,完了你居然还敢没事人一样走了?老大没打死你算你面子大。你也别怪老大,他不打你就该客人打你了,那人据说有点儿背景,我们这地方乱七八糟的人认识不少,你要是落他手里八成得上社会新闻了。”
吉祥这才感觉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尤其嘴里,稍稍一舔就感觉脸颊肿了。幸好,似乎没什么大的遗留症,能跑能跳能呼吸,这样看来老大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我打人了?”吉祥突然灵光一闪,“现在几点?”
“七点啊,天都亮了。”同事一指窗户,“你睡糊涂了吧?”
吉祥猛然跳起来,不顾一身疼痛拉开窗帘,天光大亮,楼下的大路上已经车水马龙,到处都是上班的人群了。
“我操!”吉祥骂了句脏话,“我怎么记得在倒酒来着?”
……还有倒酒时剧烈的头痛?
同一时间,顾霜正在更衣室挑衣服,秘书站在门口汇报今天的行程,对他来说昨晚无论如何也不是快乐的经历,尤其是那顿打,他有心反抗最后还是忍下来了,事后想想还有些愧疚。反击揩油实在是习惯了,但是等身体的原主人回去后会发生什么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毕竟两人所处的环境可是大不相同的。
他回来之后发现家里居然还算整齐,尤其是冰箱里的菜,看起来翻过但是又把保鲜膜小心翼翼地盖回去了,水也没喝,看得出来对方想吃东西但是不合胃口,贵重物品有摆弄的痕迹,但是都物归原位了。
从这一点来看,顾霜还是挺欣赏那位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留下任何信息,他万万没想到吉祥根本就没拿这当现实。
“今天下午空出来。”顾霜说,“我有点私事。”
“好的。”秘书放下平板,看着顾霜在穿衣镜前整理领口,“这件您前天穿过了,老板。”
顾霜随口说道:“镜子,播放最近一次回忆。”
这面镜子其实是面巨大的视频播放器,平时看见的镜像是摄像头的功能,也兼作防盗功能,毕竟最贵重的东西就在更衣室里。顾霜话音刚落,镜子上面就出现了裸体的他,穿着白袜子、戴着那支最贵的表,摆个健身的姿势,还向着镜子比了个WINK。
顾霜:“……”
我收回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