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寅时,内侍将旻穹唤醒,穿戴整齐,缱绻着困意的旻穹看见门外守着的隋昱,不由嘴角勾起,跨步上前拉住隋昱的手:“何时进宫的?”
隋昱将手抽回,恭敬地答道:“刚到,卑职护送殿下上朝。”
旻穹只当他是害羞,并未多想,心情愉悦地上朝去了。
下朝后殿外并未看见隋昱的身影,匆匆回到东宫,宫内也未见到隋昱,难道又陪康宁外出了?
到日落西山,隋昱都未归,旻穹今日处理政务也无法集中精神,心中焦灼,每隔半个时辰就询问隋昱是否回宫。
“回殿下,隋统领已回家中,并未回宫 。”侍卫答道。
“直接回家了?”难道又像上次一样,害臊不敢面对,又故意躲着孤?
旻穹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侍卫,模样虽说不如隋昱,但也属上乘,细看之下脸型与隋昱还有几分相似。
“从明日起你替隋昱保护康宁郡主。”
“属下遵命。”
“曹承,你从入宫一直跟在隋昱身边?”
“回殿下,正是。”
“你可知道隋昱府宅在何处?”
曹承直觉奇怪:殿下问隋统领府宅作何?听闻殿下九岁时隋统领便入宫,一直随侍左右,殿下竟一直不知隋统领家住何处?
“是知还是不知?”见曹承迟迟未答,旻穹动怒。
“回殿下,属下知晓。”曹承急忙请罪。
“带孤出宫。”
趁着夜色 ,旻穹悄悄出了宫。
曹承前去叩门。
管家领二人向内院走去 ,迎面走来一身段婀娜的粉衣女子,看见曹承后点头行礼:“曹大哥是来找表哥的?这位是?”
粉衣女子看向旻穹,旻穹也暗自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但因天色已晚,又背对月光,旻穹无法看清女子的容貌,不知为何,面前的女子让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是新入宫的同僚,找隋统领有事相商。”曹承未透露出旻穹的身份介绍道,“这位是表小姐,一直帮忙照顾老夫人。”
“老夫人可安好?”旻穹问道。
“安好,刚睡下。”表妹感受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又不知从何而起,答道,“表哥在后院,我带你们进去吧。”
“多谢,不劳烦表小姐,在下去寻他即可。”旻穹朝曹承示意。
“宫中还有要事我就先回去了,宫内的事务还劳烦殿......典兄代为转达,表小姐不如送送我如何?”
“是我疏忽了,曹大哥这边请。”
夜空一轮明月高悬,照亮着大地,与路上的行人。
隋昱站在院中仰望星空,思绪飘散,连旻穹走近都未察觉。
困扰了一天的焦灼感在看见眼前人的身影后烟消云散,旻穹从身后抱住隋昱:“在想孤吗?如此出神,作为武将实属不该。”
隋昱受惊,挣开:“卑职失职,望殿下责罚。”
“好了好了,又不是在宫中,有什么失职不失职的。”旻穹将人扶起,手却一直握着不松开,“你今日是去给康宁答复了 ?”
“卑职不会随郡主回封地的。”
“为何?做郡马爷不好吗?”旻穹故意逗他,想引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卑职是因为......是因为娘亲在京城,不能抛下娘亲。”月光照在旻穹的脸上,他脸上的笑意一览无余,隋昱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老夫人可以一起带过去,就连你表妹也可以,孤觉得康宁郡主不会介怀。”这人一定是属鸭子的,嘴硬。旻穹真是即喜欢他的腼腆羞涩,又痛恨他不能痛痛快快地表白。
“殿下是如何找到此处的?一个人来的吗?下次切不可再孤身前来,万一路上......”
他的担忧,他的焦急,又让旻穹满心欢喜,他们相识十几载,以前的日子是他太不在意隋昱了,竟未发现他的一板一眼下竟如此可爱,将人拉进怀里吻住。
猝不及防被吻的隋昱惊得将人一把推开:“殿下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卑职只是个小小侍卫,请殿下不要再戏弄卑职。”
“孤从未想过戏弄你。”月光下他眼中的真诚又让隋昱动摇。
“殿下如此着急出宫,是有要事相商?”
见他再次转移话题,旻穹不再步步紧逼,要张弛有度,不能把人吓跑了,答道:“今日早朝父皇命孤调查国库亏空之事,孤来通知你一声,明日无需再陪康宁,进宫伺候,过段时日随孤前往南部。”
“遵命。”
旻穹命御史台与户部官员先行前往核查,自己在宫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隋昱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守着。
御史台呈上的奏报气得旻穹大发雷霆:“官官相护,查出来都没问题,那国库的银子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皆是为了一己私欲,利欲熏心之人,我大祈岂能在这些人的管制之下!隋昱!”
“卑职在。”隋昱闻声进来,
“清点人马,明日随孤南下。”
贪污腐败案本不难查,难的是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该如何处理。故高帝才命旻穹亲自负责此事。
太子亲自南下,自是雷厉风行,迅速理清关系网,涉及朝中好几位众臣以及当地权贵,主要官员员一律革职斩首 ,官员家人充军流放。
当地权贵不从,在旻穹下榻的官衙门口聚众喊冤,要上京申诉。被抓的官员在牢内却被山珍海味地伺候着,下属势力到处走动疏通,朝中浮动,治理难以推行。
旻穹将门外喊冤的权贵直接当场革杀,走动的官员以同谋罪论处,一时间血流成河,南部一半的势力被清洗。
朝野上下褒贬不一,有说太子雷霆手段,治国有方;有说太子残暴不仁,国之大祸。对此高帝皆未表态,只说待太子回京再议。
处理完南部势力,旻穹又马不停蹄启程回京。
撩开车帘,看见背靠车厢睡着的旻穹,隋昱轻声进来替他盖上披风。
旻穹握住隋昱的手并未睁眼:“别走,就在这边,孤累了。”
隋昱坐下,旻穹将头靠过来:“真好,从小到大,每次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你都在。”
隋昱轻拍着旻穹的肩没有说话。
天地之大,车外嘈杂,但这小小的四方空间只有他们二人。
一声箭风,隋昱抱住旻穹躲过突然射进的箭,按下机关,加强车内防护,顿时车内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殿下,别出来。”跳出车厢,放出信号。
旻穹在车厢内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此行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亡命之徒总想着鱼死网破,他早已做了完全的准备,明面上出行只带了小队人马,实则暗自派了另一队同行保护,故意引蛇出洞,好一网打尽。
他知道打斗会很快平息,胜利只会属于自己,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隋昱的安危,担心他会受伤,内心备受煎熬,这是 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车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但还是未听到隋昱通报安全的声音。
隋昱,隋昱,旻穹突然间心慌,打开车门。
“殿下!”
一道银光,隋昱扑闪过来。
“隋昱!”旻穹一脚踹开面前提刀的黑衣人,接住隋昱,侍卫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快!叫随行军医!回宫!”
隋昱的伤避开了要害,并无大碍,但伤口过深,加上路上颠簸,失血严重,一直昏迷未醒。
旻穹命人将隋昱送入东宫养伤,自己则衣物未换带着满身的血迹,入宫面圣。
一踏入殿门,朝臣看着旻穹身上的血迹议论纷纷。
“儿臣旻穹,参见父皇。”
“皇儿可有受伤?”高帝关心道,但并未让旻穹起身。
“并未,此乃儿臣侍卫为护儿臣所流之血。”
“殿下既未受伤却依旧身着血衣入殿,是对陛下的不敬,对列祖列宗的不敬!”吏部尚书出列。
“儿臣恐父皇久候,一路快马加鞭,未敢耽搁。”旻穹答道。
“回陛下,臣有本奏。”左相出列,“太子残暴,南部一案中对于不从之人不问缘由直接斩杀,名为查处贪腐,实则借办案铲除异己,民生怨道,此等残暴不仁之人实非储君人选。”
“太子办案尽心竭力,你等坐岸观火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若无雷霆手段,太子如何制服南部?”兵部尚书出列。
“旻穹你可有话说?”高帝问道。
旻穹呈上奏折,声音铿锵有力:“儿臣斩杀之人皆是贪腐数额巨大或有命案在身之人,绝未枉杀,父皇明鉴,此外儿臣先前文书之中一直未提的尚未查实之事现已查明,请父皇过目。”又掏出另一封奏折呈上。
高帝接过翻看后大怒,将奏折扔下:“旻昊,你可有话说!”
二皇子捡起奏折打开,扑通跪下:“父皇,儿臣冤枉,五弟借机栽赃陷害,请父皇明察!”
“陛下,太子向来视二皇子为眼中钉,多次打压陷害,手足相残,这种不仁不义之人怎配做我大祈储君?”
“左相都未听是何事就断定太子陷害,莫非你也牵扯其中?陛下,太子从不肆意妄言,是真是假一查便知。”右相出列。
“就算太子所言皆属实,按律也该交由吏部审查和再做决断,怎可私自用刑,未过堂审讯就将人斩杀!臣等恳请废除太子另立明君。”
“恳请废除太子另立明君。”一半朝臣跪下附和。
“臣等恳请彻查二皇子,肃清朝堂!”另一半朝臣跪下。
“好,很好,今日朕是看清了,原来朕的朝堂不是太子党就是二皇子党,你们眼中还有朕吗?”高帝震怒。
“臣等惶恐。”
“儿臣惶恐。”
“你们不是太子的人就是二皇子的人,怎么查?能查出结果吗?”
“儿臣谏言。”一直未做声的三皇子上前,“七弟旻上,一直不问朝政,久居深山,此事不如交由七弟查办,左右皆是手足,相信七弟一定会秉公办理。”
“准。罚太子与二皇子禁闭,事情未查明之前不许出门走动,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儿臣领旨。”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散朝后三皇子同旻穹一同走回东宫:“隋昱受伤了,伤势可严重?”
“无大碍,三皇兄为何会谏言七弟?”旻穹问道。
“我信七弟一定会还殿下一个公道,禁闭期间就当休养了,别多想,好好照顾隋昱,父皇不许人探望,我就不进去了。”三皇子未再多言,转身离开。
旻穹看着三皇子的背影,三哥啊三哥,希望你是友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