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这个对视漫长到似乎只差一瞬就天荒地老。
她们甚至都忘了彼此双眼交汇的初衷是什么。
到有电话铃响。
姜慢才匆匆收回视线去接电话。
她像落荒而逃。
双方都松了口气，同时又各有各心思。
姜慢：好强……
这般年纪，气场却着实逼人。
叶迎溪：好险……
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跑了出来，她险些要露馅。
姜慢接了电话，这次没开免提，她以为是沈秋又杀回来。
然而是小曹。
叶迎溪心虚抱着水杯喝水，她感受到姜慢的目光又投了过来，这次没有轻举妄动，就任由她去，她的视线在茶几上随意找个地方落点。
电话里的人一直在说，姜慢始终没开口。
叶迎溪没事干，只能悄悄竖着耳朵，说什么听不清，只是大概知道对面不再说话。
姜慢在这个时候淡然回了一句：“不和解，告他。”
就这一句，她不再说，然后挂了电话。
好像已经没有事情要做了。
姜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
“我爸是董事长，我是太子爷、关系户，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再难听那也是我应该的。”
她转身进房间。
“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也不要在意，没什么的，下次不要再冲动了。”
像是累极了，她走路轻飘飘的，连同她的话语，也是轻飘飘的。
她补了一句。
“不值得。”
叶迎溪好像又见到了在来南海高速公路上的她，大概这个才是真正的姜慢。
冷漠和颓废。
“我没有冲动。”叶迎溪开口，“再多少次我也会这样做的。”
因为你不也是这样的吗？
而姜慢脚步不停，只是笑了笑——笑她虚伪，或笑她幼稚。
没过多久姜慢倚在房门边喊她。
“过来。”
叶迎溪起身走过去。
面对面的时候姜慢伸手递东西给她。
T恤。
“这个是沈秋的。”
短裤。
“这个是沈秋的。”
内衣裤。
“这个是我的。”
叶迎溪愣住了。
于是姜慢又笑了。
“噗，新的。快洗澡去。把衣服洗了，明天干了再穿。”
叶迎溪捧着衣服，眨了眨眼。
她说：“但是……”
“嗯？”
“但是我明天早八。”
……
姜慢脑海剧烈翻滚到终于找到了这个遥远陌生的词汇。
“啊！”她探头出去看了看钟。
一点三十七。
然后开始动手把叶迎溪往对面公用卫生间推。
“衣服先不要洗了，明天在我衣柜里随便挑，我都忘了你要上课了，怎么不早说。”
叶迎溪半推半就到卫生间门口。
门准备被姜慢关上，对方又探了个头出来。
她看她缠纱布的手。
“等我一下。”
姜慢拿了卷保鲜纸过来。
“手给我。”她说。
姜慢捧着叶迎溪的手一圈一圈地缠保鲜纸，动作是小心翼翼的，眼神又是极致的温柔。
她垂着头低声说话，“不要碰到水了，还是我帮你吧。”
叶迎溪吸了口气，“不，不，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紧张什么？”姜慢莞尔，“害羞啊？”
她打了个结就松手，然后抬头再问：“真的不用？”
“真，真……真，真——”
姜慢真的很有耐心，她开始翘着手等叶迎溪真了半天。
她回说好好好。
关门的时候又补道：“有，有有事叫我。”
叶迎溪：……
她的确花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姜慢早就洗好。
门是侧对着的。
叶迎溪能看到姜慢背对着自己站在床头柜边。
手上握着杯子，然后姜慢仰头。再之后略微躬身把白色的罐子放回到床头柜的抽屉。
她把抽屉推回去的时候里面药罐相触发出声响。
叶迎溪想起了洗澡前沈秋给她发的消息。
沈秋：【你在姜慢家，帮我多看着点她。】
叶迎溪：【嗯。】
沈秋：【以后多去她家串门，姐指派你做卧底。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别看人挺正常的，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大好。】
叶迎溪：【什么精神状态？】
沈秋：【就焦虑抑郁那些嘛，现在的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病，你多照顾照顾。】
照顾照顾。
她们躺在床上。
又相隔鸿沟，叶迎溪仍旧是双手搭在身前。
这次姜慢没有再说什么，她很安静地躺下，背对着叶迎溪蜷起腿把自己缩作一团。
她说：“调了闹钟，明天送你上学。”
叶迎溪回：“我可以自己打车的。”
姜慢像是累的像是困的像是生气像是无奈语气莫辨。
她说：“睡吧。”
叶迎溪有千言万语无处可说，她想说什么又想问什么都诉诸无门。
她们在床的两端，姜慢是背对着的，中间还有一人距离，她们看起来毫无关系。
就算这样，她给她最真诚迫切的愿望。
“晚安，睡个好觉”
叶迎溪这样说。
她在怀疑黑暗吞没她的回应，还是这句话就不配拥有回答。
像是快的，又像是慢的——她的心跳和时间的流逝。
一分钟之后。
“嗯。”
她听见了姜慢的声音。
叶迎溪猜想姜慢大概是忘记了。对方没提，她也不说。
等回到学校的第三天她就给她发消息。
叶迎溪：【我手表好像不见了。】
姜慢：【在我车上。很急吗？】
叶迎溪：【也没有，反正这几天也戴不了。】
姜慢：【知道就好。最近出差，等我回来下次见面再给你。】
叶迎溪：【好。】
她说下次见面耶。
叶迎溪开始等姜慢的消息。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
到某天晚上实验室所有人都走了，她坐在座位上撑着头看手机。
置顶姜慢高高悬在那里。
聊天还停留在大半个月前。
叶迎溪从来不是主动的性格。
所以姜慢不来找她，她也没有这个胆量去试探。
而姜慢始终没给她发消息。
她准备收拾东西回宿舍了。
语音通话弹了出来。
不是姜慢，是沈秋。
沈秋热情似火：“宝贝，最近过得怎样？”
叶迎溪扶额：“我在学校呢，打麻将找叶迎川。”
沈秋笑，“你人是不在江洲，但姐姐我在南海啊。”
“沈秋啊……”
“不打麻将，海边去不去？”
以叶迎溪对沈秋的了解，她会在海边支棱个麻将桌。
沈秋见叶迎溪不说话，又自顾自开始说：“明天不是端午假吗？我们准备在南海散散心，勉为其难带上你吧。”
“你们？”
沈秋开始掰手指头：”你哥，你嫂子，芸芸——”
“你们就是要去海边打麻将。”
“还有你姜慢姐。”
……
“是姜慢姐姐说想你，特地要把你带上的。”
叶迎溪过了会儿才开口：“你，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哪里胡说八道了？”
叶迎溪的心跳频率在这一刻开始急速上升，因为对面的声音从沈秋换成了姜慢。
姜慢带着笑意，她又问：“小叶同学不想我吗？”
叶迎溪不知怎么回答，踌躇犹豫了半天，倒是沈秋紧接着就说话。
她说：“行了行了，再调戏我妹要收钱了。”
叶迎溪隐约听见姜慢的笑声，然后就是沈秋问她：“那你来不来嘛？”
她答应了。
“所以，小迎溪和叶迎川是亲兄妹吗？”
陈芸芸扇着风，伴随着有火光挣扎着往外冒。他们支了个火堆准备烧烤。
沈秋坐在一旁，“不是，这么说，叶迎溪她爸是我妈和叶迎川他爸的哥哥。所以其实我们都不是亲的。”
叶迎川：“就是完全不熟。”
身旁的人在笑，是他女朋友，林雨菲。
他们四个人围坐在这里，七嘴八舌聊天，过了一会沈秋开始问：“拿鸡翅要拿这么久吗？”
叶迎川回：“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沈秋很淡定，“你不知道吧，前段时间，你妹在疆域帮姜慢伸张正义直接和人动手了。”
陈芸芸：“哇——”
叶迎川皱了皱眉，“人没事吧？”
沈秋：“看起来还活着。”
叶迎川：“哦……”
他开始认真思索，然后问：“那我的鸡翅为什么还没来？”
林雨菲就站起身来，她伸手揉了揉叶迎川的头，“我去看看，顺便把酒水带过来。”
他们很自然地接了个吻再分开。
租了辆客车，两个人就坐在里面。
姜慢问：“拆纱布了啊？”
叶迎溪回：“嗯，前几天拆的。”
姜慢不知从哪拿出了那黑色手表，然后伸手握住叶迎溪手腕。
她帮她戴上，扣扣子，然后再把手掌翻过来。
那上面仍留着疤。
姜慢就凑近了些看，然后轻声问：“还疼吗？”
叶迎溪没有回答，只知道自己和她靠得很近，她的目光落在姜慢长而翘的睫毛。
这个空间里的空气都好像变稀薄了。
然后车门开。
叶迎溪似条件反射地把手抽了回来，接着整个身子猛地往后倾。
做贼心虚。
然而这里只有一个人自认是贼，那边姜慢神色自若，已经很娴熟地和人打起了招呼。
叶迎溪缓了缓，也叫了声雨菲姐。
她们很快干正事，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人。姜慢的手机响了起来，大概是工作上的事，她去接，于是两个人先过去。
她们坐下，烧烤，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啤酒红酒都齐了，叶迎川开始分杯子。
到叶迎溪的时候，他把手顿了顿，“未成年不准喝酒。”
叶迎溪无奈：“我大学都要毕业了哥。”
实在是这一圈人都是酒鬼，林雨菲找了找只能说：“还真没别的了。”
沈秋在一旁哼歌：“你把她灌醉……”
叶迎川杵在那里，忽地意味深长地笑，就顺势给她倒酒。
他们等人齐才碰杯。
姜慢回来的时候径直坐在了沈秋和叶迎溪之间。
她笑着接了罚酒。
可是她好双标，等叶迎溪举杯要喝的时候，她就去伸手按住对方。
姜慢递了个插好吸管的椰子到叶迎溪面前。
“喝这个。”
叶迎溪笑，“哪变出来的？”
姜慢不回答，只是拿走了她的酒倒进了自己的酒杯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