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强烈的alpha信息素注入腺体,激得周鸢意识有些空白。他的眼圈红了,手脚痉挛,但被alpha强势地压在身下,连反抗都做不到。
过了好一会,唐令燃才放开他。他圈了圈周鸢的手腕,眯起眼睛,然后低头亲吻周鸢的脸颊,似乎有些不满说:“你太瘦了,等你恢复得好一些,我会永久标记你。”
听到永久标记这个词,周鸢下意识地抖了抖。
他有些害怕听到和腺体有关的事情。后颈上柔润的、微鼓的腺体,看起来是那么的健康又诱人。
但周鸢心里清楚,它的腺体永远不会再恢复最初的模样。那健康的外表就像是伤痕累累的人身上光鲜的外衣,脱掉它,就会露出凄惨的内里。
他蜷缩在唐令燃的怀里,周身被唐令燃的气息环绕。他刚刚被唐令燃临时标记,会下意识地依赖唐令燃的怀抱。
“我总感觉你会抛弃我,和以前一样抛弃我。”唐令燃贴在周鸢的耳畔,声音带笑,“但现在你是我的,你明白吗?你跑不掉了。”
抛弃?
啊,是抛弃。
周鸢怔了怔,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
他和唐令燃当然不止那么一点交集。
在周鸢帮唐令燃解围之后,唐令燃就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周鸢的生活其实过得也不是那么顺当。他和唐令卓是合约婚姻,虽然他未来只会是唐令卓的妻子,但唐令卓并不喜欢他。
唐令卓喜欢的是那种有生命力的、明媚阳光的omega,他对婚姻没什么道德感,像个中央空调似的四处留情。但他不主动、不负责,这就导致很多人把周鸢当成了假想敌,处处给他使绊子。
唐令燃会调换走唐令卓追求者给周鸢的、下了药的酒;会在追求者将周鸢堵在小巷子里时赶走追求者;也会在周鸢被诬陷时,找到人来帮他作证。
周鸢有些惶恐,但他还有着一种隐秘的开心。他在深夜回宿舍会感觉到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有时一回头,就能看到浓重夜色里唐令燃的身影。
那时唐令燃还还没怎么长高,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周鸢想对他笑一笑,但他实在是不擅长露出笑容,只会向他微微点一点头。
有的时候周鸢会悄悄地给他留一些吃的和衣服,他实在不明白一个皇室成员怎么会过得这么落魄,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帮他。
但周鸢真的很惶恐。
唐令燃的母亲是当今皇帝的原配,他们是利益的结合,彼此之间没有感情。而唐令卓,却是皇帝真爱的儿子。皇帝娶唐令燃的母亲只是为了上位,目的一达成就卸磨杀驴,将妻子逼迫致死,然后将真爱抬为正统。
唐令卓这个皇储的身份,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他对前皇后唯一的孩子——唐令燃带着一种诡异的恨意。他觉得正统的血脉、没有污点的身份是他应得的,而唐令燃这个占据了他想要东西的人,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唐令卓非常厌憎唐令燃,而皇帝宠爱唐令卓,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唐令燃不死就行。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唐令卓越发地瞧不起唐令燃,自欺欺人地认为唐令燃是肮脏的、罪恶的,也逼迫身边的人这么对待唐令燃。
如果哪天周鸢和唐令燃认识的事情让唐令卓知道了,绝对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可是每次在夜色中,周鸢回头时看到的、跟在他身后的唐令燃总让他的内心摇摆不定。
唐令燃的眼睛亮亮的,好像真的在为周鸢而喜悦,真心地想让周鸢开心。他笨拙又认真地做着自以为周鸢喜欢的事情,带着可怜兮兮的真诚。
周鸢看到他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能看到他受尽苦难,却仍然小心翼翼地想讲这份真心捧到周鸢面前。
他不像雨夜里那只凶狠的孤狼,像一只兴奋的大狗狗,真诚又忠诚地追随着自己。
周鸢欣喜又恐惧,他知道这相当于饮鸩止渴,但又无法放下他仅有的那一点点温情。
如同飞蛾扑火。
但终有一天,这不算秘密的秘密会暴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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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唐令卓突然将周鸢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周鸢其实很少和唐令卓独处,唐令卓很忙,虽然周鸢长得确实是他的菜,但他没空和一个性格如此无聊的omega浪费时间。
周鸢直觉没什么好事,他一进门就看到唐令卓似笑非笑的脸,和唐令卓终端上的画面。
是周鸢和唐令燃。
两人在夜色下相对而视,唐令燃在笑。
周鸢遍体生寒,他看着唐令卓,唐令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上前来,伸手抚摸着周鸢的腺体。
那时周鸢的腺体上有一条手术带来的痕迹,还没有恢复。唐令卓的笑里带着寒意:“没想到我的未婚妻,竟然会对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有意思。”
周鸢的嘴唇动了动,但他什么都没说,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不应该啊?”唐令卓还是带着笑的,“鸢鸢,你猜这照片怎么到我手上的?”
他猛地抓住周鸢的脖颈,逼着周鸢和他对视:“不应该啊,你说我这个弟弟有什么好呢,难道你喜欢一条卑劣的、脏污的、丑陋的狗吗!”
周鸢被唐令卓掐得发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紧绷的唇角在微不足道地颤抖着,半晌,他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是陈小姐发给殿下的吗?”
唐令卓眯了眯眼。
“这件事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周鸢努力地呼吸,尽力保持着语调的平静,“只是他跟着我罢了,之前他误会我帮了他,就一直跟着,赶也赶不走。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一个人背叛殿下您呢?再说——”
他顿了顿:“陈小姐惯用这种手段,殿下应该……有所耳闻。”
唐令卓掐着他脖子的手牵动着他腺体的伤口,让他那最敏感的部位疼痛不已。
“是吗?”唐令卓意味不明地开口。
“绝无虚言。”周鸢平静地看着唐令卓,说。
那双手终于松开了,周鸢脚步不稳地踉跄了一步,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淡定,甚至都没有呛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最好如此。”唐令卓意味不明地哂笑了一声。他屈起手指碰了碰周鸢的脸,说:
“你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别让我再看到他出现在你身边。”
“否则——”
“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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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周鸢再一次看到了唐令燃。
他回头,这次并没有沉默,而是开口道:“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唐令燃怔了怔,刚想开口,周鸢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非常不礼貌?”
他的表情冷静中带着一丝丝高高在上的蔑视感:“你明白吗?你这样的行为让我非常困扰,已经让别人误会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我……”唐令燃的嘴巴动了动,周鸢看到他的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像你这种卑劣的人,就好好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周鸢终是冷笑一声,“不要有一些不切实际的误会,没人会闲着无聊帮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话说完,周鸢转身就走。
他不敢回头,不敢看唐令燃的眼神,也不敢听唐令燃的回答。
但好在,唐令燃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好像也没走,周鸢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都结束了,都不会有了。
周鸢想。
他不敢让唐令卓知道他确确实实帮了唐令燃,只能将这一切说成唐令燃的一厢情愿。这样唐令燃顶多会受到一阵毒打,但如果他真的让唐令卓知道了,那后果可不就是被打一顿了。
唐令燃会死的。
周鸢清楚唐令卓这个伪善的人那些血腥又可怕的手段,他不敢赌、不敢试,只觉得愧疚。
对不起,都是我的贪恋,才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风呼呼地吹着,伤口还在一阵阵地疼。冬日的冷意从厚实的外衫之中渗透进来,沁入他的骨髓里。
他加快步伐向着宿舍楼走去。
后来的故事却走向了周鸢没料到的方向。
他没想过唐令燃陡然脱胎换骨,加入了和唐令卓一直不对付的军方,和唐令卓针锋相对了起来。他看着那个瘦弱的、可怜的唐令燃逐渐脱离原先的模样。笔挺的军装包裹勾勒出他漂亮的肌肉形状,双腿修长有力,黑发剪成清爽的模样,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还是如同狼一般锐利。
他的个子也变高了,原先只比周鸢高一点点,现在却超过了190cm。
有时周鸢会碰到他,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眼神交汇,又淡淡错开。
会有他和唐令燃不合的消息传来,似乎是因为唐令燃发表过一些不太友好的言论。唐令燃身边有了新的omega,那个omega周鸢也见过,长得很漂亮,模样天真又阳光。
听别人说他是唐令燃最得力手下的弟弟,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很是般配。
他也许是放下了吧。周鸢想。
他坚定地认为着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他们的人生短暂地交叉,又迅速错开。从此那些温暖不会再属于他,唐令燃会遇到新的人,比他好很多、自由很多的人。
周鸢不相信经历过如此多阴暗面的唐令燃还能真的因为一些对彼此来说都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就此心动得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可能呢?唐令燃又不是被短暂的救赎糊了脑子,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素来以铁血著称的军部拥有这样的地位。
于是周鸢就一直这么笃定着,直到唐令燃拿枪指着他让他和自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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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鸢晃了晃神,将陷入回忆里的意识收了回来,茫然地看着唐令燃。
他还坐在唐令燃的怀里,唐令燃环着他的腰。
唐令燃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冷漠地就像在打量一个猎物。
不,更多的是宠物。
周鸢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明晃晃的占有欲。
刚刚的一切不能说是凶狠,甚至还算是有点温柔。周鸢不知道为什么唐令燃会这样,但他现在很累,很疲惫。
周鸢困倦地头一歪,窝进了唐令燃的怀里。他感觉到唐令燃的身子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意外。
“你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唐令燃摸了摸周鸢的肩胛骨,下结论道。
“嗯,是不太好。”周鸢靠着唐令燃的肩膀,含糊地应道。
他听到唐令燃叹了口气,说:“行吧。”
唐令燃抱起周鸢,带他去卫生间清洗,自己也顺便洗了个澡。他甚至还给周鸢吹了吹头发,然后揽着周鸢裹进被子,说:“睡觉。”
周鸢觉得这样很好,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alpha的身体很温暖,不像玩偶和娃娃般的柔软,但很舒服。
他其实很喜欢抱着些什么东西睡觉,但那些掌握着他的人却觉得这样的行为不符合他应该有的清冷高洁模样,所以明令禁止他这样做。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
但现在,他身边似乎正好有个送上来的大“抱枕”。
于是周鸢乖顺地依偎在唐令燃的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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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令燃并没有睡着。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omega,轻轻抚摸着他的腺体。
omega的骨架很小,虽然周鸢的身高已经算是很高了,但抱起来依旧是轻巧柔软的感觉。
周鸢睡得很安静,不乱动也不说梦话,只是会不安地皱着眉,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这样的周鸢完全不像唐令燃曾经所见的模样,反而显出了一种脆弱的反差感。
他身形很是纤细,肩背薄薄的,但却挺得很直。
他的目光总是平淡的,没有光彩的样子,和别人对话时微微颔首的模样十分优雅,也十分有距离感。
和现在乖乖躺在怀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唐令燃拂了拂周鸢皱起的眉头,看到他稍稍舒展了神色后,便轻轻地将他放进被子里。
因为热源的离开,周鸢有些敏感地嘟哝了一声,手指动了动,似乎在挽留。而唐令燃凝视了一会周鸢在月光下的侧颜,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很安静,佣人早已回到了房间休息。唐令燃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上,拨通了终端里的一个未接电话。电话来自许焕,他在军部里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
“你真行啊,”电话一被接起来,唐令燃就听到了许焕有些夸张的声音,“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把人给带走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啊?”
他和许焕在他进入军部之前就认识,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唐令燃顿了顿,语气平静地反问,“那不然,偷偷绑走他?还是放着不管?你清楚那边不会轻易放他一个人待着,一定会把他带走。”
“……算了。”许焕有些抑郁,“现在军部里有些人要闹起来了,他们觉得你这样对唐令卓的未婚妻,会非常影响你的风评。”
“这都是可以预料的。”唐令燃垂眼,神色莫辨地说,“我知道有些人肯定会提起这事,而且他们的意思绝对不是纯粹地因为我的风评,而是因为——不信任他吧。”
“那当然,谁会相信唐令卓的未婚妻是清白无辜的?”许焕叹了口气,“唐令卓的势力不小,这段时间大家也都心力交瘁。更何况我们原来只能和唐令卓打个五五开,现在就算剪除了大部分羽翼,那剩下的少部分也不容小觑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周鸢真的是唐令卓的人呢?”
许焕这话说得十分小心翼翼。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唐令燃呼出一口气,夜晚的空气带着湿意,吸进肺里有些寒冷,“既然事情我做了,我就会解决。你打电话来找我,是不是因为韩叔他们来找你了?”
“是啊。”许焕有些头痛,“我总不能说是因为你相信周鸢吧,这样显得你真的很恋爱脑。不过韩叔他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叫你多个心眼。”
“嗯。”唐令燃应了声,“我清楚。”
“不说这个了。”许焕笑道,转移了话题,“听说陛下病情又加重了?”
“是的,”唐令燃冷嗤了一声,“现在每天清醒的时候都不多了,还整天惦念着那点事。”
“他……时间也不多了吧?”许焕问。
“显然是的。”唐令燃说,他的表情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一样,压根不担心他的死活。
他的语气冷漠:“有一些人,也确实该在他活着的时候解决掉了。”
周鸢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
梦里是个金属四壁的房间,没有窗户,头顶一盏小小的灯闪着有些刺眼的光。
他好像穿得很单薄,靠着冰冷的墙壁,寒意从脊椎一路传遍全身,盘踞在大脑里。如果试图动动手脚,就会发现手脚已经麻木得动弹不得。
梦里的周鸢很困,他想睡一觉。可地面太过冰凉,头顶的灯光在金属的反射之下亮得过了头,以至于让他虽然带着困意,但始终无法入睡。
沉闷的雨声透过墙壁悄悄地传了进来,寒意和湿意包裹着他。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周鸢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想。
他好像一直在挨着那冰冷的墙壁,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惊醒了,一抬眼就看到身边的唐令燃已经站了起来,正对着卧室里的镜子穿着衣服。
周鸢张张嘴,想问“你要走了吗?”,可又有些问不出口。他始终弄不清自己和唐令燃的关系,这样的问话也不知道是否逾越。
“军部那边有事。”唐令燃扣好了制服下摆的扣子,“你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饭会准时给你送上来。”
周鸢“嗯”了一声,困倦地闭上了眼。那有些难受的梦境让他昨晚的睡眠质量很差,就跟没睡觉差不多。
他半阖着眼睛,听到了唐令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那略有些粗糙的掌心轻轻落在他的脸上。
“继续睡吧。”唐令燃说。
周鸢听话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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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笼觉周鸢睡得倒也还好,醒来后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他按铃让女佣送来饭菜后,久违地打开了终端。
还是和昨天一样,一打开终端,一大波消息就呼啦啦地涌了进来。内容依旧不痛不痒,和之前没什么分别。周鸢百无聊赖地翻着,突然,在一个备注为“父亲”发来的消息上顿了顿。
【父亲】小鸢,你现在在哪里?
【父亲】我们马上来接你,你现在不能出事,知道吗?
【父亲】保护好自己!
第一条消息是唐令卓的事情刚刚爆发的时候发出来的,而第二第三条,则是在昨天周鸢和“张姨”通话之后发的。
周鸢眯了眯眼,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他抬抬手指截了个图,但却没有回复。
继续翻后面的消息,周鸢一目十行地扫视着,又在某一个人的消息处顿住了。
那人叫陈文轩,一个OMEGA。他消息发来的时间不算早,差不多是在周鸢被唐令燃带走之后。
周鸢记得自己当初和他加好友也只是社交需要。陈文轩的父亲是军部的一位少将,而军部是唐令燃那一派,和唐令卓自然是水火不容。因此两人自从加了好友之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但这次,陈文轩却一连发了很多条信息。
【陈文轩】你和燃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文轩】燃哥为什么要带走你?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陈文轩】你不会忘了你是唐令卓的未婚妻吧,别勾三搭四的行吗?
【陈文轩】你除了让燃哥被军部的人猜忌以外,有什么用处吗?你最好清醒一点,帮不上燃哥的忙,就离开他身边!
周鸢揉了揉眉心。他确实听过一嘴八卦,这位陈文轩同学好像喜欢唐令燃。不过他已经有了心理预期,唐令燃那么大张旗鼓地把自己带走,现在风言风语估计已经传得满帝国都是,陈文轩知道也不奇怪。
周鸢这次没有截图,而是直接回复了陈文轩一条消息:
【周鸢】我可以帮他提供线索,找到唐令卓和周炜宁。
热乎乎的饭菜被送了上来,周鸢有些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就感觉有些饱了。
艰难地塞了一小半进肚子里,他就完全没办法再吃进任何东西。
饭菜是搭配良好的营养餐,看起来也很诱人。可能是唐令燃看到他瘦得有些过分,才吩咐厨房做这些东西。但周鸢确实没办法将这份算是正常omega食量的饭菜给吃完。
辜负别人的好意了吗……周鸢看着桌上的剩菜,有些无奈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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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很晚的时候,唐令燃才回来。
此时周鸢正软趴趴地瘫在沙发上玩游戏,说来也有些离谱,在他还保存着记忆的,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他并没有玩过游戏,每天的生活过得像苦行僧一样寡淡无味。
周鸢一抬眼就看到唐令燃的表情——他好像有些不悦。
“陈文轩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唐令燃看着周鸢,问道。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反射着冷冷的光。
“啊……?”周鸢露出茫然的表情,“怎么了吗?”
唐令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觉得他说的话都是对的吗?”
周鸢偏过眼神,避重就轻地解释道:“太离谱的……我也不会相信。”
“所以你告诉他,你可以提供线索?”唐令燃的眼神陡然锐利了起来。
“是的。”周鸢点点头,“我告诉他……我可以提供线索。我看到了,现在网络上还有军部都有很多关于你的谣言。”
“然后呢?”唐令燃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危险的直线,“然后你就觉得自己应该帮我抓唐令卓,拉回现在的风向吗?”
“是的。”周鸢小声说。
唐令燃又笑了一声。这声笑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搞笑的事情,又好像气急了一样:“你就这么觉得?这就是你的想法?”
周鸢默了默,没有应声。
他能感觉到唐令燃生气了。
“你有没有想清楚这件事背后有多复杂?”唐令燃逼视着周鸢,而周鸢却试图错开他的眼神。
“首先,帝都里还有很多唐令卓遗留的党羽。”唐令燃按着周鸢的后颈强迫周鸢和自己对视,“你提供线索这事,绝对瞒不住,到时候他们知道了,你猜会怎么样?
“其次,”他的手很大力,周鸢无法挣脱,只能有些无措地看着唐令燃,“你就算提供了线索,你猜他们会不会相信你?你的身份会不会更尴尬?
“还有,”唐令燃语气冰冷,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原本把你带走,我可以告诉他们你只是一个没有参与实际管理的omega,但你主动提出这件事的话,就没人认为你会什么都不知道——原来的感情问题就会变成政治问题,你不可能不明白吧?!”
你想说什么?
你是想保护我吗?
周鸢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唐令燃的怒意是实打实的,但他又似乎不是单纯地在气周鸢的自作主张。
可是为什么呢?
周鸢不明白。
但他总归清楚地知道一点——他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也不相信没有任何缘由的保护和优待。甜言蜜语也可能暗藏刀剑,如果陷进去,也许真的就是他的死期了。
他不相信这样毫无理由的好唐令燃会一直坚持。总有一天,这种微小的兴趣也会被消磨殆尽,然后呢,然后他会面临什么?
周鸢并不想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至少在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不行。
不动脑的躺平生活只持续了这么短的时间啊。
周鸢处理自己情绪的速度很快,他眨了下眼,就重新理顺了思路。“但我确实知道很多东西,”周鸢轻声对唐令燃说,“唐令卓没有那么简单,想要找到他的踪迹很难……而且,我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我说的话。
“我和周家的关系,不像外面展示出来的那样。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唐令卓逃跑了,那这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
“我也很想让周炜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