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的名字是温月浓,今年27岁,性别为男性Omega,职业是国家研究所的核心研究员。
今天我结婚了,至于结婚对象,我并没有和他见过面。
这都要归功于国家的“婚姻匹配”政策。
由于生育率的下降以及老龄化的日趋严重,政部早在上个世纪就出台了《婚姻匹配政策》,并授权研究所管理匹配系统。
适龄AO采集信息进入匹配系统,研究所会综合信息素、年龄、家庭等各方面因素严格分析,匹配度达到一定程度,即刻成为夫妻。
一般的Omega,十八岁初次进入系统时,就能够成功匹配,而我,九年过去了,政部给我的通知里,还是只有工作相关。
我面上不显,但内心已经有些着急。
且不说情情爱爱,就拿身体健康来说,如果我再用抑制剂解决发情期,会给整个腺体系统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今早,我照常打开手机查看通知,动作都有些机械,也并没有什么期待,却意外地在婚姻匹配那一栏里,看到了一个小红点。
当时,我久违地体会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九年来我都在等这样一个通知,如今等到,很难不激动。
要知道,一个Omega能进入研究所,并成为核心研究员,其难易程度堪比撬动地球,但我做到了。
我用所谓童年、青春,换取了我的成就,理所当然地拥有了财富、权力以及地位。
但唯独没有婚姻。
我的一切都被人们夸赞、羡慕,只有这一点被人们诟病,流言甚至说我为了事业,借用研究员特权,私自篡改匹配信息,目的就是不想结婚。
天地良心,我现在并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算作功成名就,没什么再往上爬的必要。
我早就计划着,用我余下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一段婚姻,为了健康、生理需求以及闲暇时的乐趣。
或许还能顺便收获一段爱情。
于是我点开通知。
【婚姻匹配通知】
被匹配人:温月浓
匹配对象:徐炎,男性alpha,19岁,国家研究所储备实习生。
综合匹配度: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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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与我相差过多的年龄,最后一行的数字更加惹眼。
因为从匹配系统创立以来,我见过的最低值就是95%,这是人们约定俗成的及格线。
都说否极泰来,可我等了九年的婚姻匹配,竟然是“不及格”的。
罢了,不过是1%,沧海一粟。忽略所谓及格线,九十四已经是很高的百分比了,不是吗?
我添加详情里徐炎的联系方式,紧接着放下手机,投入工作,并期待着什么时候能约我的Alpha见上一面。
但我没想到,在添加联系方式这一环节,就出现了困难。
下午五点钟,我准时结束工作,打开手机,发现添加徐炎的验证信息还是没有通过。
当时我并没有把事情往坏处想的习惯,只当是他的学业繁忙,因为我在大学期间也是研究所的储备实习生,为了竞选上正式名额,说废寝忘食也不算夸张。
可之后又过了三天,手机的社交软件上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这让我不得不把事情往负面的方向上去揣测。
比如他对我不满意,他不喜欢比他年龄大的,又或者,他不喜欢Omega。
就算真是如此也没有关系,毕竟我说了,我需要一些闲暇时的乐趣,他能给我些挑战,我反而更高兴。
我向来喜欢占据主导,所以在没有消息的第四天,我直接去了研究所人事部门,调取储备实习生的个人信息,顺利找到了徐炎所在的大学。
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大学,现在,我正在去往那儿的路上。
既然已经调取了个人信息,我便不可能只看一个学历,在人事部的同事那里,我得到了更多有趣的信息。
最有趣的一个:徐炎,竟然是几年前“匹配系统抗议”行动的发起人。
关于匹配系统,我身为研究所内部人员,当然认可他的合理性,简单来说,科学的算法,无论如何都比人的眼光更加靠谱。
但当时的发起人,也就是徐炎的观点,与我是完全相反的。
他认为感情是抽象变动的东西,无法通过数据计算。
对抗权威,反抗政策,要不是他当时未成年,现在绝对不可能再得到研究所的实习名额。
刚收到匹配通知的时候,我说自己乐于接受挑战,没想到一语成谶,竟然是一个这么大的挑战。
甚至我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我来自于婚姻匹配系统,他就会对我产生天然的厌恶。
啧,但愿他已经改变了想法。
车上,我问我的助手,“路深,你认为我的婚姻生活会怎么样?”
蒋路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像人工客服,“我认为有50%的几率走向鸡飞狗跳。”
“是吗?那应该很热闹。”我笑了笑,“但我们有94%的匹配度。”
他还是那么平静,“那么您的婚姻有94%的几率,在鸡飞狗跳后获得圆满。”
我没再说话,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是我们还有6%的几率惨淡收场,他似乎并不看好我来之不易的婚姻关系。
也难怪,年龄差距,观念差距,社会地位差距,哪一个都可以成为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这反而更有意思不是吗,既然追求挑战,那就贯彻到底,别人越不看好的事情,我越有兴趣。
比如说,Omega学习信息素研究专业,比如说,Omega成为核心研究员。
比如说,让一个厌恶你的人,爱上你。
到达首都大学的时候,应该还在上课时间,校内看起来很安静,门口有三两行人。
蒋路深把车停在校门口的车位,我整整衣襟,开门下车,站定,几声路人的议论传进我的耳朵里。
“你看车牌,研究所的人,这么年轻啊。”
“我要是也能进研究所就好了,一辈子吃喝不愁。”
类似的字句我每天要听上无数遍,因为我坐的车,车牌Y打头,这是研究所的专用标志,也是特权的象征。
研究所拥有官方授权,不仅负责研究、生产和销售信息素相关,包括抑制剂等必需品在内的所有产品,还负责婚姻匹配系统数据的实时采集、检测和上传。
简单来说,研究所掌握着大多数人的命运,用数据和科学。
所以我早就习惯了伴随我而来的种种声音,并把它们视作是对我的夸奖。
我直接走进了校门,想先去拜访一下比较熟悉的老师,顺便了解一下徐炎所在的班级、教室。然而才走到一楼校长办公室的门口,我就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是里面传出的争吵声让我驻足。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偷听,但当下传出的严厉责骂太抓耳,我被震慑在了原地,不自觉就站在那里听了下去。
校长苍老但愤怒的话音混杂着拍桌声,“徐炎,抗拒匹配结果是要给处分的,你这学期奖金不想要了?你还在竞争研究所的实习岗位,评优和机会都不要了?”
我没有听到徐炎的回答,只听老校长继续,“还有你妹妹的病,不治了?摊上你这么个哥哥也是倒霉,脾气来了,连自己妹妹的命都不顾!”
原谅我在研究所工作太久,听到妹妹和病这几个关键词,第一反应竟然是获取到了有用信息。我习惯用数据信息和结果利弊分析现状,包括人类的感情。
交谈声暂时停止,我认为这是一个可以进去的良好时机,于是曲起指节打算敲门,但另一个稍微年轻但满是轻蔑的声音又响起,打断了我的动作。
那个声音挖苦道:“徐炎,你都成年了,还要像高中小孩儿时那样,搞什么...匹配系统抗议运动?”
随后就是整个办公室的哄笑声,毫不遮掩的,没有打算停下的哄笑声。
我认为这不对,即使我没有见过徐炎,也并不了解他,但这不妨碍我推己及人。
敢于反抗权威是极大的勇气,错误需要引导,而不是嘲笑,至少老师不应该对学生嘲笑。
我敲了敲门,力气不小,没等屋内人开口就走了进去。
“校长,打扰。”我微微点头,“最近还好吗?”
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老校长面露惊喜,笑着跟我打招呼,伸手将我引向空座椅,让我坐下。
这个座椅就在徐炎对面,我坐下后,刚好是正对着他仰视的姿态,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外在条件。
鼻梁高挺,眉骨立体,菱形唇,单眼皮,是一个皮相骨相都优越的高大alpha,且至少高我半个头。
只不过可能是刚刚被批评过的缘故,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凶。
匹配通知上并没有附带照片,他应该不认识我,难道对随便一个陌生人都这么抱有敌意吗?还是…第一眼就讨厌我?
我向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温月浓,你的匹配对象。”
可他仍然用那样不抱任何善意的眼神看着我,即使我帮他打破了窘迫的氛围,制止了嘲笑,并即将成为他的omega。
好吧,他依旧对匹配系统保持抗拒态度。
相比于他的敌意,老校长则抱有极大的善意,且语气惊喜,“温先生,小徐的匹配对象竟然是你?恭喜你啊,终于成功匹配了。”
没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匹配九年都没有收到通知的Omega。
他们在谈及“九年”这个数字的时候,是以一种怎样的态度,我不知道,但我也不在乎。
无论他们对我心怀同情还是背地讥讽,见到我后,还是要称呼我一句温先生。
我谢过校长的恭喜,又听他迟疑着开口,“小徐这孩子有个性,可能是年纪还小呢,竟然跟我说拒绝被匹配,你看这...”
“没关系。”我看着徐炎,尽量展现友好的表情,然后提出解决方案,“今天来就是想找他简单吃个饭,聊一聊,我相信我们能达成共识。”
而且,达不成又怎样?匹配通知已经下达,他不得不从。
他凶巴巴的眼神对我起不到什么威慑作用,我只觉得他像被狼群抛弃的幼崽,对周围的一切保持警惕。
看了看时间,我泰然向他提出邀请,“现在一起吃个饭吗?是午饭时间了。”
顿时,满办公室的眼神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我突然后悔当众提出邀请,别人无声的眼神很有压迫感,这会让他不舒服。
但我低估了他的承受能力,他竟然在“万众期待”下拒绝了我,“我还有实验任务没有完成。”
我不甘心落下风,“多久,我等你,或者晚上?”
他面露为难,眉头皱得更深。
老校长开始打圆场,“小徐,实验的事先放一放,我会跟你老师说的,先跟温先生把匹配的事聊好。”
他又拒绝校长,不留情面,“实验是做给我自己看的,不是你们。”
气氛僵持不下,很是尴尬,但我不打算让步。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我必须让事情有一个进展。
良久,徐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应该是着急实验,走向我,不情不愿地妥协,“中午,我实验完和你聊聊。”
这局是我的胜利,我满意地点点头,“好,我在正门门口等你。”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完成了一次波折的约会邀请。
跟校长还有之前亲近的老师寒暄叙旧,完成了一些成年人的虚伪社交,我回到车里等待徐炎。
我回忆着他的外貌和声音,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他年轻,帅气,没谁会不喜欢。
于是向我的助手分享,“路深,他长相很帅气,以身高来看,各方面的条件应该都不差,只是脾气有点差。”
我的助手和我不太像,他十分习惯于把事情推向不好的一面,“如果他对您使用暴力,请及时报警,他进监管所之后,你们的婚姻关系就可以自动结束。”
我:“……。”他完全搞错了重点。
我不想跟他说话了,我的重点明明是在分享,或者炫耀我有了一个满意的匹配对象,他干嘛要把关注点放在最后一句。
而且,脾气差点也瑕不掩瑜,刚好和我互补,我保持着乐观和胸有成竹的态度。
但两个小时三十分钟后,徐炎仍旧毫无影踪,我突然十分想咨询一下,饥饿算不算被暴力的一种。
我已经饿得想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