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酆涂接到阎知言电话的时候还在温柔乡里躺着,当然,他是被温柔的那个。
“这么快就走了,不再来一次?”男人一手撑着下巴侧躺着看着他,潋滟的桃花眸满是欲求不满。
“不能再来了,言言找我有急事,他说有一群鬼要送,他那破体质你也知道,我怕他杀鬼。”酆涂匆匆往身上套着衣服,见他还躺在床上不动,忙俯身亲他一口,“好单饶,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被称做单饶的男人,这才笑着起身穿衣,一袭红色衣袍衬得他更加妖艳。
酆涂恨恨的在心里咬手绢,想当初他就是被这张脸给哄上床的,这会子贼床想下也下不了了。
越野车稳稳当当停在别墅前院。
酆涂瞪着大眼睛往里走:“万恶的资本家,单饶,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搞一栋小城堡住着?”
小鬼差单纯,全然忘记他和单饶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什么恋人。
单饶也只当不记得,笑道:“好说好说,我活着的时候是有几处房产的,回头就带你去过户。”
生前写着名字的房产,死后是可以带入地府的,阴间和阳间相通,阳间有他们的阴间自然会有。
“单饶也来了?”阎知言无视他们两人身上古怪的味道,“来的正好,你们全都带走。”
酆涂和单饶一进去就看见了满客厅的鬼,平时阎知言去洗屋从来不会洗出这么多鬼,他家言言不会真的干了不好的勾当吧?
“小师傅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赫朝野翘着二郎腿舒适的靠坐在沙发上,嘴上的揶揄有耳可听,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人。
“你是人吗?”阎知言下意识反驳,扭头看向酆涂,“怎么了?”
酆涂和单饶对视一眼,他舔了舔红艳艳的嘴唇,磕绊道:“可能带不走……”
阎知言蹙眉:“说清楚。”
赫朝野不是孤魂野鬼,他和那些朝他投奔来的鬼不一样,他是死在这幢城堡里带有怨念和诅咒的凶鬼,死前怨念得不到化解,死后自然就化为地缚一直守在这里。
地缚不同于普通的恶鬼,受天地规则所制,唯有化解怨念了其心愿,方可带走。
“其他的呢?”阎知言退而求其次。
赫朝野淡淡瞥了一眼酆涂,酆涂被他这一眼看的感觉到无尽的压力,比阎王更甚,他只好幽幽转口:“三月之期未到,你慢慢来呗,这些小鬼受他庇护,显然有跟随之势,强求不得。”
“他们吵的我睡不好觉。”阎知言眉宇间尽显疲态,他先天缺少睡眠,眼睛总会用刺痛的方式告诉他该睡觉了。
酆涂眉心一蹙,瞬间涌上杀意:“我这就把他们带走!”
“瞧你这狠劲儿,跟他们说好井水不犯河水不就好了。”单饶飞快看了一眼赫朝野,“知言睡不好觉后果真的很严重。”
“三月之期未到,我这小鬼不能动分毫,自然,我也不会让他们扰你休息。”赫朝野退步。
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阎知言那不爽快的样子,他竟比对方还不爽快。
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阎知言也并未想着瞬息之间就能将这群无赖送走,但总要找到一个制衡的点,让他去谈判只能是两败俱伤。
他将睡觉看的比金钱重要,如果他不是生来异瞳,早就窝在家里睡大觉了。
“哎好啦好啦,言言你要做饭吗?我也想吃!”一想到阎知言要做饭,酆涂都要馋死了,吃一次就能上瘾的好手艺!
一听这个,就连向来吊儿郎当的单饶都有点心动。
“只有面条。”阎知言耷拉着眼皮转身进了厨房,冷清清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行的行的!”酆涂应完看向赫朝野,“赫先生别看言言不好相处,其实人很好的,生来就是那个性子,人不坏的。”
赫朝野礼貌性的微微笑,上来就要打要杀的,凶巴巴的,够可爱。
见他笑了,酆涂胆子就更大了,他安抚道:“你放心,洗屋师一般不会轻易对屋内孤魂动手的,言言他也只是想尽可能的跟你们和平共处一些。”
结巴小弟有些疑惑:“和、和、和平共、共共处?他、他拿、拿拿符、符捆我!”
他说话的时候酆涂十分认真的听着,生生给自己憋的差点喘不过气!
他笑着摆摆手:“那都是他自己改良过的符箓,言言要是真想伤你,阎王爷来了都拼不好你的魂儿!”
赫朝野微微挑眉:“你们认识很久了?”
“挺久了,他小时候我们就认识,不过他们家族谱有点奇怪,每一代的洗屋师都叫阎知言。”酆涂说着碰了碰单饶,笑嘻嘻着,“单饶你家祖上是不是都叫单饶?”
单饶轻轻捏着他下巴,在他嘴上啄了一口:“安分些,别总说知言的小秘密。”
阎知言耳力好,再加上酆涂说话没有控制音量,即便是在厨房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
只是,倒也不是族谱。
赫朝野扭头往厨房瞥了一眼,头发稍长的青年围着围裙,腰间绑的结,凸显出青年的身体曲线,他原本以为这人应该壮壮的,没想到还挺纤细。
许是目光如炬,阎知言下意识扭头就瞧见这人盯着自己,他刚要说什么,锅里溅起的小水泡就落在了手背上,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用冷水冲了冲手。
“小师傅瞧我瞧入迷了?”赫朝野几乎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他身边,瞧着那手没事才开口逗弄他。
阎知言直接无视他,甩了甩手才喊人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继续洗屋,至于这些鬼,到时候一个个全都打包扔回地府!
“人间美味!”酆涂喝下最后一口面汤,整个人都兴奋了不少,“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帮你把他们全都带走!”
阎知言微微点头:“那就好,自己去洗碗。”
酆涂没有意见,匆匆收拾好空碗跑进厨房里,哼着小曲儿洗刷刷。
“你们要留在这里看我怎么洗屋吗?”阎知言看着一客厅的小鬼,目光最终落在赫朝野身上,“洗屋的符箓和早上困你们的符箓,可不一样。”
赫朝野淡淡看他一眼,招呼着自己的小弟们都藏了起来。
阎知言缓缓阖上眼睑,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且挺直,而他自身周边则是闪着一层红与黑交叠缠绕的光,像是自地狱而来的使者,要将所触及之物全都拽入阿鼻地狱。
下一秒就有数张与别墅内卧室数量相对应的符箓纷纷飞窜到他们该去的房间,贴在门板上开始吸取阴暗物质。
赫朝野莫名觉得有些有些不舒服,他闪到单饶跟前,沉声问道:“他就是这样洗屋的?”
“洗屋十分耗费精力,且据我所知,阎家一代只出一个洗屋师,并非是谁想当就能当,而要天生异瞳,才代表他们是有资格的。”酆涂蹙眉说道,“我当鬼差的时候,阎家上一代洗屋师就已经死了,据说堪堪活过不惑之年。”
“而且还有一点十分令人费解,阎家世代洗屋师都不曾留下魂魄,也就是说,他们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的渣都不剩。”单饶慢吞吞的加了一句。
只是,也不难排除是不是和十殿阎王做了什么交易。
他们说话的间隙,飞窜出去的黄符吸取大量肮脏之后回到阎知言手里,他一手掐诀点燃铜盆,将黄符尽数扔到盆里任由火焰吞噬。
细看还能看出火焰中那一张张可怖的张扬舞爪的鬼脸。
“咳咳、”阎知言重重咳了几声,蹲在地上亲眼看着那些东西烧成灰,然后再一点点消失。
到最后只剩干干净净的铜盆。
“还好吗?”酆涂上前扶住他,“这别墅那股子阴寒劲儿下去了不少,等把他们全都送走,这里应该会很漂亮。”
阎知言轻咳了几声算是自己应过了,这次洗屋他总有不好的预感。
“我去休息。”
冷不丁的丢下一句话,阎知言强稳自己的步伐走进小房间里,普一躺在床上尚未来得及盖被子就直接睡了过去。
许是眼睛过于酸疼,合上眼睛还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他却连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宿城断不能做这般荒唐事。”
“受你所教,自是会以仁为本,定不会贻笑大方。”
是谁在说话……
阎知言觉得自己似乎进了什么梦境里,脑海里总回荡着别人对话的声音,他奋力去找却仍旧看不见摸不着。
莫名的不安席卷全身,他伸着手去拽眼前虚无缥缈的身影,可分明人影幢幢他却抓不着半分。
“这是逆天改命的代价,去吧——”
阎知言猛的睁开眼,发根湿濡,连额头都带着汗珠,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刚要下床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做什么?”原本清冷的嗓音带了些沙哑,他不太喜欢有人侵入自己的地盘,这会让他十分紧张。
“过来关心关心你,真无情啊小师傅。”赫朝野说这话时面上十分失落,仿佛真受了什么不公的待遇一般。
阎知言狐疑的看他一眼,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人难不成真守了自己几个小时?
……这么……变态吗?
不知名的梦,阎知言总喜欢将之定义为噩梦,因为讨厌那种无力感,他经常会在枕头下放上一把剪刀,偏生一向管用的剪刀进了着别墅之后就失灵了。
他从枕头下拿出剪刀一言不发的扔进垃圾桶里,没用的东西。
“你们也会做噩梦?”赫朝野对此有些疑问,有害怕的事物才能叫做噩梦,但是洗屋师这种职业也会害怕吗?
阎知言抬起异瞳看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汲着拖鞋去洗脸了。
应该没有人会有不害怕的事物,洗屋师这种身份的人大概更甚。
他们的噩梦里极少是自己害怕的,大都是会一直重复那些被清洗者的生前或者身后,不断的重复他们死时的样貌和神态,就连呼吸都充斥在梦境里。
令人毛骨悚然。
甚至还会有一些被清洗者,会把自己的恐惧以洗屋师为媒介表现出来。
不管是他们曾经看过的血淋呼啦的恐怖片,或是被家里人家暴致死的疼痛感,亦或是生前做的什么亏心事,都会让洗屋师在一定时间段内情绪低迷。
而这些情绪每每都会在深夜侵蚀阎知言的理智,总会让他做一些自己害怕的噩梦,梦里他叫别人宿城,可偏生他从未认识过这个名字的人。
阎知言掬一捧水洒在脸上,抬头看着镜中客,他总觉得要不认识自己了。
“言言,我和单饶要去送几只鬼,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哈!”酆涂上楼打招呼,还不忘吐槽,“最近京城总发生命案,放在几百年前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京兆尹要是不查案早就下大狱了。”
“需要帮忙吗?”阎知言擦干净脸走出来。
酆涂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好好休息就行啦,送小鬼可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们去去就回来了,要不然赶不上下午去地府的鬼车。”
人死后,地府会在第一时间内拿到死者信息,继而会派本区的鬼差去接,送他们去该去的阎罗殿。
在人的固有印象里地府只有阎王爷,其实不然,每一只鬼都需要乘坐通往十殿的鬼车,会在层层筛选中,去往他们该去的地狱。
阎知言没再多说什么,看着他们离开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因着上午洗屋的事,别墅里的小鬼都安分了许多,少了很多鬼气。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赫朝野死皮赖脸的跟着他,这小鬼头整个人阴郁的不得了,身上还总飘着一股奇异的香,闻的他破天荒的有些饿。
阎知言一脚跨进厨房,淡声:“做饭,饿了。”
“我也饿了。”
“关我屁事。”
这回答也是十分冷酷无情了,赫朝野忍不住凑到他身后,盯着那段白皙纤长的脖颈咽了咽口水,饥渴道:“你身上好香啊!”
阎知言下面的手一顿,转身就对着他膝盖狠狠踹了一脚,向来清冷的脸上带着些许恼怒和不易察觉的红色,他咬牙:“死流氓,滚!”
“流氓?”赫朝野本就被他这一觉踢的猝不及防,等听清对方说的话后更是一愣。
不是……他怎么就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