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不知不觉间,夜色笼罩下来,如同那条垂在床边的黑裙。
他叫了份外卖,结果吃出一个小虫子。他把它拈在指尖盯着看,想起自己曾经的老婆和孩子。
被神女泪砸中后,他和自己的喜鹊老婆没有共同语言,难以交流。它每天只惦记找虫子,而他喜欢飞去城里,在市井之间听人说书、聊天。一窝孩子都长大后,老婆就跟别的鸟跑了。
他不再变老,活了很久,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老死,孩子的孩子也老死……他忘了很多事,但那种刻骨的无奈和悲凉记忆犹新。唉,有了慧根,也不见得是好事啊。
他轻弹指尖,擦了擦手,百无聊赖地查看收来的卡片。哼,低俗,设计得也不如自己有水平。
11点左右,他接到第一个电话。
“午夜悄、悄、悄悄话啊?”男人声音很粗,似乎不是他的目标。
“对。”他微微夹着嗓子。
“怎么收、收费?”
“这个不一定的,要看您的需要,您住在哪里呢?我们见面谈吧。”
尽管对方可能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他还是决定上门看看,也算提前演练一下。
问出房号之后,他戴起假发,穿好工作服,才发现自己没准备合适的鞋子,便趿拉着旅馆的拖鞋前往,袅袅婷婷地穿过走廊,停在一间房门前。
敲开门,是个大腹便便、一身荤油的中年男人,整个人被裤腰带勒成个葫芦。紫色的厚嘴唇油光锃亮,似乎刚吃了肥肉。
“大哥您好,叫我小小就可以。”
“这么快?”男人打量他,浑浊猥琐的双眼扫过俏丽的脸蛋儿,在修长白皙的手臂和小腿流连几秒,又看向他黑裙包裹的纤腰,满意地点头,“进来。”
他慢慢走进门,试探道:“我能感觉到,您被女人伤害了,是吗?”
“只、只有我伤害女人,没有女人能、能伤害我。”男人磕磕巴巴,急不可耐地问,“都有什么服务项目?”
“就谈心聊天喽,像心理医生一样,名片上不都写了吗?不然,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乌善小抱起手臂,倚坐在电视柜,从对方急色的样子可以看出是个惯犯,堕落了有些年头了。
他无意多留,便胡诌乱扯,“看你想怎么聊,分小聊中聊大聊,豪华聊,抓耳挠腮发自肺腑地聊,包夜聊天十万。”
“啥,十万,就聊天?你嘴是金、金子做的啊?”男人愕然,“聊、聊个屁的天,看不出来我、我说话结巴?”
“嗯,那就有缘再见了。”
乌善小长发一甩,朝房门走去,被男人横臂挡住:“火都勾、勾起来了,你倒要走,那可不行。”
他脸色一沉,微微侧过头,用冰冷的眸光钉住男人。而后缓缓摘下假发,撩起裙子低吼:“让开,小心老子揍你。”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连退几步,撞在墙上。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乌善小快步离去,感觉腰部传来震动——裙子没口袋,他只好把手机掖在内裤后腰处。
回到房间,他接起电话。那端没有任何声音,他主动问道:“您是想找人谈心吗?”
几秒后,对方淡淡地“嗯”了一声。
“您贵庚?”
“二十多岁。”
青涩腼腆,也不问价格,八成是目标!他心中一喜,忙问清房号,特意等了十分钟才过去。敲响房门后,他用手指梳理假发,拨了拨空气刘海。
脚步声渐近,门开了。一股虽不浓烈,却辛辣狂野的古龙水味直冲鼻腔,混合着淡淡的烟味。
他抬头微笑,迎上室内的光线:“大哥您好,我——我槽——”
“晚上好啊,小鸟。”男人穿一件白背心,手臂的肌肉发达流畅,搭在门框的手指间夹着他的粉色名片,“还记得我吗?”
乌善小没回答,左右看看闪身进屋,咣当一下关起门,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你怎么住在这儿?!”
“我刚搬过来,家里还没收拾好,没有床垫。”温寒打量他的裙子,递来一瓶冰饮,“还记得我吗?”
乌善小接过饮料,因尴尬和羞耻而原地转圈,不知不觉间暴露了鸟类的本性。他拔高音调,又急又快地说着:“解释一下,我是正经做冰淇淋的个体户,今天只是为了积分才打扮成这样。你应该了解吧?有前科的妖精,错误不严重的,都成了临时工。”
“回答我的问题,还记得我吗?”温寒也提高音量,不紧不慢地问。
乌善小平静下来,点点头:“温十。我好像还救过你呢,结果你都没说声谢谢就走了。噗,win10,哈哈。”
男人也跟着笑了:“谢谢,现在说不晚吧?”
“所以,你……该不会是来报恩的?”乌善小知道不可能,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不,我来进修。”男人把粉色卡片举在他脸边,凌厉的眉峰微微一挑,“哇哦,你好敬业,居然把自己印上去了?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刚才我一进门,就看见曾经的浅山岭第一美人躺在门口,一时兴起就打电话问问。”
这话听着有点古怪,乌善小不禁问:“一时兴起……起的是什么兴趣?”
“假如你看见认识的人,出现在那种小广告上,不会好奇吗?”
“是正经的谈心、聊天,请你尊重我。”他严肃地纠正道,“我写的很清楚。”
“怎么收费?”温寒从裤袋里摸出一个银色方形小酒壶,轻轻抿了一口,又舔去唇上残留的酒痕。
“都写了啊,免费。”这是他的法宝,乌善小想,有点好奇这酒壶有何特别之处。
“那你陪我谈谈吧,请坐。”温寒坐在床边,拍了拍床单,“少小离家老大回,也没什么朋友,怪孤单的。”
“我忙着呢,改天吧。”
“那你不是真的善良,乐于助人,你只是想要积分。”
乌善小一愣,迎上男人清澈却深不见底的双眸,随后讪讪地率先移开视线。他始终觉得自己算是个好人,虽然现在每做一件好事,他都会去看积分动态。若与期待不符,则会觉得失落。
可是,功利主义的善良,也是善啊。
他想了想,靠在电视柜旁,将手机铃声调大:“好吧,那就聊一会儿,有电话进来我就走。”
“如果没有呢,可以一直聊下去吗?”
聊啥啊,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他在心里吐槽,忽然想起什么,也许能赚点积分:“对了,我家有闲置床垫。有点旧了,不过很干净,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谢谢。”男人干脆利落地笑纳了。
“那你明天来取吧,”乌善小指指窗子,“我家就在这条街上,冰淇淋店的二楼。”
“嗯,我知道。”
他打量男人,心想:会不会是这只恶狼想要堕落?不像啊。不过,还是问问吧。
“最近感情生活怎么样,有被女人伤害吗?可以跟我讲讲哦,我很善于倾听的。”
“没啊,干吗问这个?”
乌善小坦言自己正在做的事,想要拯救一个即将堕落的男人。对方就住在这间小旅馆,也许很快就会联系自己。最后说道:“今天,我要用人间真情感动他,让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不要放纵堕落。”
“人间真情……听起来好温暖,那我现在堕落还来得及吗?”见他面露尴尬,温寒抿一口酒笑了笑,眼角的疤也跟着弧度变化,“开玩笑的。”
“看见你的脸,我就想起我的腿。好家伙,看看你当年给我咬的,差点就被你给吃了。”乌善小大剌剌地撩起裙子,露出大腿上的疤。
他虽然无甚大本领,不会呼风唤雨,但祛疤之类还是手到擒来,浑身皮肤光洁,连个痘也没有。可是,变成人之前受的伤,却会永远留在身上。
别问,问就是天道如此。
面对乍现的大片白腻肌肤,温寒先是下意识地侧目回避,而后才正眼看去,评价道:“嗯,历久弥新。”
“最近真热。”乌善小摘下假发,随手搁在柜子上,“你不是想让我陪你聊天吗?找个话题吧。”
“我不善言辞,你来找。”
“唔……”他捏着下巴沉吟几秒,“你现在何处高就?这个进修,是怎么一回事呀?”
“当初我四处游荡,被一个仙女姐姐点化,带回天上给她看管花园。这次参加了一个进修班,到人间历练几年,回去之后没准儿能混个编制。”
乌善小听得入迷,艳羡不已,同时也觉得不公。有靠山的妖,只需走个过场就有位列仙班的机会,而自己这样的村野散妖,唯有上下求索。哦,对了,还可以买“喜飞升”彩票。
他酸溜溜地问:“积分不够,也不用去动物园?”
“没要求这个。”
“那你为什么要来我的辖区?”
“随机分配来的,我不知道会遇见你。”温寒接着说,“天上的时间很快,你这边几百年,我那边才几百天。所以,我对你依然印象深刻,而你大概早就忘掉我了吧。”他苦笑一下,不知为何,声音里满是孤独和感慨。
乌善小心里一颤,丝丝暖流翻涌。在男人看来,或许他们算是熟人。但对自己而言,那是太过遥远的过去了,只有零星片段残留在本就内存不足的脑子里。
“也不能这么说哈……对了,博物馆里有我们的合影。很好找,是镇馆之宝呢,抽空可以去看看,我昨天刚去过。”
“特意去看合影吗?”温寒摆弄着酒壶,不经意地问。
“不是,去办事,结果搞砸了。唉,还间接伤害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儿,挺愧疚的。”
“博物馆怎么走?我对城里不熟,路痴,跟着导航也不行。”
乌善小哈哈一笑,难以置信:“你可是狼诶,路痴?闻着味儿都能找过去才对吧?”
“也对。你说,你昨天刚去过?冒犯一下。”温寒起身,迈动长腿慢慢靠近,将高挺的鼻子凑在乌善小发丝间深深地嗅着。
有点太近了,近到引起生理不适……
方才的男士香水,陡然化成一种极具性张力的、野蛮的气息,宛如一片幽暗危险的沼泽地。近在咫尺的脸,俊秀而阴险,嘴角的笑近乎于卑劣。
他该不会,还惦记要吃了我吧?这可是新时代,文明社会,不兴这个。乌善小被勾起源自本能的恐慌,后背唰的钻出一层冷汗,差点现出原形逃之夭夭。
“谢谢,现在我能循着味儿找到去博物馆的路了。”男人离远了些,“不过,你身上的气味好复杂,你还去了动物园?坐地铁去的。”
“我靠,这都能闻出来?”乌善小赞叹不已,抬起胳膊嗅了嗅,只有沐浴露的气味,“我去动物园看我朋友,它在规定期限内没拿到足够的积分,被打回原形,变成普通的鸟儿了。”
男人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我还能闻出,你单身。”
“单身是什么味道?”乌善小脸上一热,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两个贴心情人——左右手。
“就是……你身上,除了你自己,没有很突出的其他人的气息。”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嗐,不说了——”他扑哧一笑,摇了摇头。忽然,手机铃声大作,他示意温寒别说话,清清喉咙,夹着嗓子接起电话:“你好?”
“是……是那个……午夜芝麻开门,啊不是,知心人吗……”是个年轻而青涩的男声。
就是他了!准没错!
乌善小柔声说:“是的呢,随你怎么称呼。芝麻开门,打开你心门哦。”
旁听的温寒似乎被他给雷到了,咧了下嘴,苦恼地揉了揉额角。
电话那端的男生明显呼吸一滞:“呃,我看这上面写着免费谈心,那其他的呢……”
乌善小温柔地笑了:“兄弟,我们见面说吧,好吗?”
“好吧,我住在——”
“阿嚏!”沉默的温寒突然打了个雄浑有力、晴空霹雳般的大喷嚏,而后舒爽地喟叹,“妈的,终于打出来了,舒服……”
男生吓了一跳:“啊呀,不好意思,你、你在忙吗?要不算了。”
“没有,没有哈,是电视里的声音。”乌善小龇牙咧嘴,一双秀丽的桃花眼瞪成灯泡。温寒揉揉鼻子,双手合十,表示歉意。
电话里,年轻男声沉吟几秒,犹豫着开口:“好吧,我住在幸福旅馆——”
“新办的卡怎么乱收费,这些服务项目我都没搞啊……真是的。”那边,温寒又对着手机低声自语。
乌善小疯狂摆手,叫他别说话。
“呃,你、你乱收费啊?”男生犹疑道。
“怎么会,你听错了。”
终于,男生小声说出了房号:“我住幸福旅馆8号房。”
“好巧,我在附近呢,这就过去。”
乌善小挂了电话就往门口跑,被温寒叫住:“你的头发。”说着,男人笑着指指电视柜上的假发,“别戴反了,吓到人家。”
他抓起头套戴好,边梳理边快步出门。想了想,又将头探进来,朝男人微微一笑:“晚安,赶明儿去我那拿床垫!”
“OK。”
咚,咚,咚。
乌善小盯着房门上的8,听见门内传来一阵踌躇不决的脚步声,很拖沓。脚步到了门口,却没开门,于是他朝门镜露出友善的微笑。
此举缓解了对方的紧张,咔哒,门开了一道缝。隔着防盗链,他看见一张干净青涩的脸,透着书卷气,不过20来岁。
他俏皮地歪了歪头:“弟弟你好,我是小小。”
男生局促地笑笑,卸下防盗链,将他迎进门:“小姐你好……还是叫你小小姐吧,好听一点。”
“你怎么称呼?”他关上门,款步走到床边,捂着裙子缓缓坐在床沿,优雅地叠起长腿,翘起穿着拖鞋的脚。
“就叫我小郭吧。”男生双手交握,站的笔直,眼帘半垂,拘谨得像进了老师办公室。
“小锅巴,你是学生吗?”
“嗯……是小郭。”
“抱歉。”乌善小不好意思地笑了,将化纤秀发拢在耳后,也感到无所适从,“小郭,你别太紧张,搞得我也紧张了,随便坐啊。”
“做,做什么……”
他指指窗边的旧木椅,男生夸张地松了口气,坐下后双手不安搓动,眼睛紧盯地板缝,似乎想钻进去。
乌善小把电视声稍微调大,以便缓解尴尬,轻声问:“小郭,你还没毕业吧?大几了?”
“大二。”小郭把汗湿的掌心放在裤子上蹭了蹭,“小小姐,你多大?”
“八百……啊,二十八。”
“唔,你蛮漂亮的,个子也高,像模特。”小郭扯动嘴角,挤出一丝笑,“不过脚挺大的,好像比我还大。”
乌善小垂眸瞥一眼,莞尔一笑:“我41的脚。”
“我40。”
沉默袭来,他挪动长腿换了个坐姿,然而男生却火箭发射般腾地弹了起来,躲在墙角。
“哈哈,你坐。相遇就是缘,我们随便聊聊吧。”乌善小抚平膝头的裙摆,问出最关心的问题,“我能感觉到,你心里受伤了,是吗?怎么啦,和女朋友闹别扭?”
小郭双肩一震,猛然抬头,瞬间红了眼眶。他嘴唇颤了颤,双拳紧握,又垂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乌善小望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风华正茂,正是情感最丰富的时候。我在你这个年纪时,看见一朵形状很奇异的云,能琢磨半天。被朋友背地里讲一句闲话,能伤心一个礼拜。经常做冲动的事,还有转过头就后悔的决定。这是一个很美好,却也容易走错路的阶段。”
“小小姐,”男生嗫嚅,“莫非你……你是在我这么大的时候,走错路的?”
“啊,是啊。”乌善小瞥向床头柜上的粉色名片,顺着他的话往下编,“那时年轻,什么都不懂,被渣男骗了。也许你会想,只要悬崖勒马,正常工作回归正途不就行了?”
“对啊。”
“弟弟,不是这样的。”乌善小苦笑一下,眼眸湿润泛红,凝望着眼前的男生,“现在,我不懂什么是知足常乐,没法儿踏踏实实地工作,根本不敢去触碰爱情,遇见喜欢的男生也不敢跟人家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小郭听得有些出神,沉默几秒,问:“既然你不想这样,怎么还过来?”
“我听你的声音非常年轻,就想来跟你聊聊。唉,不说我了,给我讲讲你的事吧!你在放暑假吧,一个人来这边玩?”
“嗯,本来是要和对象一起来的,都计划好了。可是她……”小郭的声音忽而变得苦涩,“她劈腿了。我那么珍惜,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儿,随便就跟别的男人……”
乌善小上身前倾认真聆听,蹙眉问:“会不会是误会?”
“不会,我在网上看见了他们的视频,还是收费的那种。”说到这里,小郭痛苦地掩面颤抖,“她还戴着我买给她的手链,那只手在床单上抓来抓去,手链也跟着晃……呜呜呜……我忘不了这一幕……”
“哎卧槽!这也太——”乌善小忍住骂人的冲动,柔声安慰,“你冷静一下,不要再去回想了。”
“小小姐,我要作贱了自己!你糟蹋我吧!”小郭突然起身,跳高般跃起又重重砸在床上,献祭似的摊开四肢,“来吧,糟蹋死我吧!”
“糟蹋?你这叫什么话,这不是瞧不起姐姐么。”乌善小故作愤懑,背对着男生抽噎,引得对方反过来安慰:“小小姐,我不是这意思。”
“小郭,”他看向男生,“这里风景很好,有浅山岭风景区,还有野云渡动物园。如果你想按照计划旅行,我可以陪你去。我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对这一带很熟。我真的不想看见,你这样一个温柔有礼的孩子自暴自弃。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不同。”
男生默然,使劲挤了挤眼睛,泪水渗出睫毛。
“你想堕落,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人往低处走简直太容易了,就是一出溜的事。”乌善小把手搭在对方肩上,语重心长地劝诫,几乎忘了积分的事,“当你把世间最美好、珍贵、无价的东西,变成肮脏的交易,哪怕只有一次,人生也会发生质变。心里难过,就哭一场吧,男孩子也可以哭的。擦干眼泪,等开学了,去认识更多新朋友。”
慢慢的,小郭将头靠在他肩上,痛哭失声:“谢谢你,小小姐……我真的好难过啊……你肩膀还挺宽的……”
“不宽,怎么挑得起生活的重担?哭吧,没关系。”他轻拍男生的肩头,“这个城市可好玩儿了,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可以去博物馆里看古画呢。”
“好,我会去看的,我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嚎啕中,小郭随手用乌善小的长发来拭泪,不知不觉间,竟然把头套拽了下来。后者心里一惊,嘴里说着车轱辘话宽慰,同时悄悄把假发戴好,往对方手里塞了一片纸巾。
又陪男生聊了一会儿,劝导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乌善小准备离开:“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非常高兴。”
“姐姐,你别做这一行了。”
“我也不想这样,只是生活所迫。”他想了想,又说,“我最近在看书充实自己,很快就要换工作了。你早点休息——”
这时,响起敲门声,和一个低沉男嗓:“您好,客房服务。楼下漏水了,我进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