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又做梦了。
“自秋，为何不愿留下？”
“任务已完成，大人无须我效力。”他淡淡回应道，“若大人怜惜这些年自秋的辛劳，请成全我的决定。”
这般不愿留在他身边么……男人眼底一抹伤感流露，在徐自秋察觉前收敛，故作平静。
“自秋之后可有安排？”
徐自秋得他应允，嘴角勾勒出笑意，“大人尽可放心，自秋不会成为您的威胁。”
“我累了，想在万千世界随意一个角落，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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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徐自秋你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场合也睡得着？！”一个半秃的研究员猛拍桌子，冲他怒吼道。
徐自秋睁开迷离的双眼，在注意摄像头往这个方向对准时，脑袋清醒了几分。
他打了个哈气，这次的梦比昨天要长，只差一点，他就能瞧见到那个陌生男人的长相。
见到他这怠慢懒散的样子，那半秃年长的研究员火气上头，“态度摆端正点，马上就咱们上场了！要是给研究所惹麻烦，所长非得把你这废物开除不可！”
“知道了。”
为了让这家伙别再烦自己，徐自秋漫不经心的搭理一声。
在弄清自己失忆的真相前，他暂时不想更换工作地点。
就在三天前，徐自秋在自己的卧室醒来，过往的一切，什么也不记得了。
通过翻找屋内的物件以及浏览光脑记录，他大致推测出自己是某所研究所的科研员，23岁，亲属信息不详。三年前在研究所工作，自己在外单独租了一套公寓居住。
好在记忆缺失不意味变成白痴。在触及到以往的知识，大脑会根据以前的习惯自发进行联想。
只可惜以前的他并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卧室整洁，家具小物件不多，能看出以往的他较注重整理，没有留存太多关于自己生活习性的信息。
徐自秋按照自己工牌号上的信息，与研究所请了假。遵循本能前往医院，想查查是不是外伤导致的失忆。
不过倒霉的是——这个国家正和别国开战，附近的医院都被征用了。平民想要看病得提前预约。算了算时间，等这场综艺结束后，大概才能排到他。
徐自秋暗自想着，突然察觉附近窥探的视线多了。
镜框下的眸子低垂。
是摄像机拍摄么？虽说马上轮到他们上台，但此刻不需要浪费镜头在这里吧？
他记得是综艺为了追求严谨，有一个环节需要科研员负责解说，充当评委。研究所便调派了包括他在内的两人参与。
除科普知识外的场面话台词基本由节目组提供，总计参与正片不足几分钟，这是个轻松的活计，最重要的是——给钱多。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想到这里，徐自秋露出一抹苦笑，很难想象在研究所工作了三年的他光脑余额可怜到只有两位数。科研员穷成这样不应该啊……难道以前他还是个月光族？
“还愣在这里发什么呆？”秃发研究员整理仪容，不满的想拽他一把，不料扑了个空。
徐自秋惯性的躲避其触碰，见这人胡子抖动，似乎又要发脾气，指了指头顶，“导演盯着，我们还是快点上去吧？”
“……哼，算你小子走运。”
而就在此时，后台的总导演默默擦了一把冷汗，面向一群身高体壮的军人，战战兢兢道：“上将，晚了一步，他们已经上场了。您看是否需要我通知主持人……”
“不用。先按节目原先的流程继续。”江雾说道，戴着手套的指尖有规律的敲击桌面。
隐藏式摄影机被发现了，这个间谍异常敏锐。
总导演乖乖照做，紧张道：“上将，公主殿下还在舞台上，你们行动时可要小心啊。”
副官林飞皱眉：“怎么？导演你是不相信上将的实力？”
“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只是这档节目在直播。若不提前疏散嘉宾，万一出点什么事，大家都不好交代。”导演怎么敢质疑军方，被吓得脸都白了，但还坚持着将顾虑道出。
参加节目的嘉宾身份非富即贵，要是事后算账，他这小小导演哪里得罪得起？
林飞嗤笑一声：“放心，军方比你想的周到。若临时改变流程，可能让间谍心生警惕，打草惊蛇。届时后果更无法预料。”
话到这个份上，导演只能被迫服从安排。
军方的人也不轻松。
他们是临时得到线人的情报，时间紧迫，还来不及筛查间谍的意图。
若那个间谍尚未发现自己身份暴露，等他从综艺离场后实施抓捕，便可将影响降到最小。最坏的情况是间谍的任务就是在潜入这次节目，进行破坏性活动。那他们也不得不提前制止……一切以帝国子民安危为重。
江雾拿起节目组的通讯设备，凛冽的眸子看向导演，“替我转接谭悦。”
“……请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宣读游戏规则。”主持人带着笑容说道。
直播弹幕滚动的速度加快，“欢迎公主殿下！”
“殿下今日妆容格外美艳动人！”
“咦？公主殿下似乎走神了？”
主持人很快也注意到这点，投来询问的眼神。谭悦遮掩住红唇，亲咳一声，“不好意思，耳麦方才出了点故障。”
“本次游戏是检验每位嘉宾的亲和度。大家释放出精神力，吸引池中的海冰月，三分钟内，聚集在嘉宾身边的海冰月数量最多者获胜。”
海冰月？
随着公主殿下的话落，硕大的舞台中央地板伸缩，隐藏在下方的水池升起，这里的水域沟通自建筑外的海洋，豢养了一群海洋生物。
徐自秋注视着水里美丽透明，宛如精灵的小水母，心底的柔软被触动。
原来这就是海冰月。
“有请科研院的两位研究者，为我们讲授海冰月的习性，帮助嘉宾掌握与之沟通的技巧。”谭悦小心捧起一个小水缸，释放一丝精神力，里面一只海冰月被她吸引，异常活泼。
“在这一方面，你们才是专家。”
半秃研究员自尊心得到满足，咧嘴笑道：“多谢公主殿下夸赞，专家谈不上，只是我们刚好有所涉猎……”他刻意将徐自秋挤开，抢占直播镜头的C位。
徐自秋倒是没脾气，有人愿意抢活干，他乐得清闲。
但这位帝国公主手中的海冰月，似乎有几分眼熟。
不只是海冰月，连带那个小水缸都很熟悉。
抱着这类疑惑，徐自秋不由自主的凑近一步。
“谭悦，小心，他在往你的方向移动。”江雾提醒道。
监控室内，林飞谨慎的问：“这个间谍的任务目标难道是公主殿下？上将，我们是否……”
江雾目光紧随镜头，神色不变，“不急，先看看他的意图。”
谭悦能被尚武的凌渊帝国民众称为帝国玫瑰，不仅是美貌，她的实力也是构成其名号的极大因素。
江雾与她在帝都军校同一个班进修过，知晓谭悦不是虚有其表的花瓶。以她自身A级的精神力资质加上皇室提供的防护装备，哪怕是对上S级强者，也至少能拖上一刻钟。
“公主殿下，您好。”徐自秋学着主持人的动作，对她行了礼，斟酌语句，“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谭悦有些意外，这个敌国间谍居然这么有礼貌？红艳的唇勾起，“你是徐先生吧？这么年轻就能通过考试选拔，入职帝国研究所，真是年少有为。”
她不能掉以轻心，这也许是间谍刻意营造的手段。
“谢谢。”徐自秋没有多想，“请问您手里的海冰月是自己养的吗？”
小水缸因主人的状态晃悠了片刻，谭悦诧异的眨了眨眼，她猜不透这个间谍的意图。
这不是节目组准备的道具吗？
“海冰月过于孱弱，只有专业机构才具备饲养的条件。”谭悦配合着回答，“若我没记错，这批海冰月是节目组向研究所借来的吧？”
来自研究所么，难怪他有种亲切熟悉感。徐自秋：“我前段时间休假了，并不了解其中事。”
谭悦眼眸带笑，反客为主道：“据我所知，研究所最近项目紧张。科研员不太可能休得假期……是家里发生了要紧事情？”
导演在后台看得直冒冷汗。
哎呦喂，公主殿下怎么那么虎！离间谍那么近，不怕出意外吗？！他寄希望于军方的这些大能，惨叫道：“上将，求您速速派人保护公主殿下！不然我这有两条命都赔不起啊！”
林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请您放心，公主殿下不会有事的。”
反倒是这导演，再咋咋呼呼，上将可能会忍不住把他丢出去了。
秃发的研究员见徐自秋与公主殿下交谈甚久，不甘心的插了进来，“公主殿下，这小子在咱们所里闲散惯了，对咱们的项目不太清楚，您若是有什么疑问，还是问我吧。”
明里暗里在贬低徐自秋是个没能力，对项目做不出贡献的混子。
“徐先生毕竟还年轻……”谭悦嘴角挂着笑意，敷衍道。
刘所长那老头儿可是个铁公鸡，会那么好心让研究所养个废物吃闲饭？
这个徐自秋样貌平平，唯独眼眸有几分特色。若专业水平不足，又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对于间谍来说，可是不合格啊。
徐自秋并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在推测他的身份，因方才他们谈话耽搁，主持人让嘉宾们去池边了。此时已有不少嘉宾释放精神力，吸引着海冰月。
大量摄像头对准这处，并合理将徐自秋纳入监控范围。
“哇，这次节目组真是花了大价钱！不仅邀请了公主殿下，还有多位贵族的俊男美女们，组合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
“我们家泽兰哥哥真厉害，聚集在附近的海冰月已经有三十多只了！”
“不就是才出道不久的小花瓶么，粉丝真是大惊小怪。围绕在方公子身边都有五十多只了呢！”
“呵，贵族出身了不起啊。富二代精神力这么高不就是靠资源堆上去的吗？我要是有他家这个财力，只怕天赋精神力E级的都能达到这种地步！”
“big胆，楼上的酸鸡居然敢议论咱帝国银行长家的公子。你号怕是不想要了吧？狗头.jpg”
而此时被他们议论的主角之一，方以维漫不经心的关掉光脑的通讯，喃喃自语道，“导演这老东西吃错药了？敢跟本少爷开这种玩笑。”
这可是他向父亲展现自身实力的机会，居然想让他退出？哼，就算是真有间谍，他周身一众保镖们可不是吃素的。
“看来是我不讨这些小家伙喜欢。”当然也有意外情况，面对水里毫无反应的海冰月，曲馨有些叹气的收回手。
她明明很努力了……
这位可是曲氏财阀家备受宠爱的千金，主持人极有眼色的照顾其心情：“曲小姐不必灰心，您的精神体继承至您家族的天赋，是难得一见的猛兽类。被海冰月畏惧是正常现象。”
弹幕中的观众们也不甘寂寞。
“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主持人，这口才优秀得都能把放屁说成香的，活该适合吃这碗饭。”
“虽然是夸奖，但楼上的话怎么怪怪的。”
“主持人话没说错，猛兽类精神体持有者的精神力大多是偏暴躁型。海冰月这种极其敏感的生物，遇到只会避之不及。曲馨小姐的精神力等级是B级，已经足够优秀了。”
“我怎么听说猛兽类的精神体持有者，是能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波动的？江雾上将好像做到过类似的测试。”
“人家那是什么身份？咱们帝国最年轻的上将！精神力等级据说是超S级！对精神力的把控程度非常人所能想象。”
曲一舟收回视线。
既然连性格温和的馨儿都失败了。而他刚经历精神力暴动期，自然也不必尝试。这一关不是他们所擅长的，只能弃权。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徐自秋望着这位脸色苍白，似乎随时会摔倒的男子，好心问道。
曲一舟啊曲一舟，你现在果然是个废物了，居然连旁人靠近都没能察觉。
可瞧见出声的是一个比他要瘦弱很多的人，曲一舟的警惕下降，面上反而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他半是嘲弄的问道：“如果需要，你要怎么帮助我？”
“先扶你到那边坐，如果情况严重，再帮你喊节目组的人。”徐自秋忽略他古怪的表情，指了指旁边的座椅。
他理解病人生病期间，情绪不佳是正常的。
可这人站着离池边这么近，若是放任不管， 恐怕有掉入水中的风险。
“好心人，不帮忙送我去医院吗？”难得遇到主动关心他的人，曲一舟生起逗弄的心思。
“……医院现在人满为患，只实行预约制。”
硕大的男人兀然逼近，徐自秋微微愣了愣，不太自在的说道。
找节目组可能比上医院更快得到解决，这个男人是被邀请的嘉宾，节目组应该会妥善处理这类情况。
至于医院那边，他都预约三天还没有排到。
“哦？是这样。”曲一舟患病已久，加上家族有配置私人医生，不清楚医院最近的状况。
见徐自秋没有被自己的问题弄到不耐烦的意思，曲一舟朝他伸出了手，示意接受他的帮助。
“那就多谢了，怎么称呼你？”
“我姓徐。”徐自秋试探着把人扶起，小小的肩膀承担了其大部分的重量。
曲一舟倒不是故意的，他没料到后遗症能在这个时候发作，如果不是徐自秋注意到他的状况，他可能真要站不稳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重。”
徐自秋：“没事，我抗得动。”
陌生人的好心举动让曲一舟心里一暖，连带着精神力波动都平和了几分。
奇怪。
是他的错觉么？在小徐靠近后，身体竟意外轻松了许多，处于破裂间的精神海都不再隐隐作痛了。
以至于到了座椅处，曲一舟竟有几分不舍。可他和徐自秋才刚结识，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对方别走。
徐自秋将人扶坐好，欲要离去时，看到对方纠结的表情。
值得一提的是，曲一舟的长相随了他的精神体，眼眸是灿金色的，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大猫，带着犹豫和恳求的眸子可怜的要命。
徐自秋鼻尖微痒，差点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脑袋。
好在紧要关头止住了这略微变态的想法，徐自秋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嘱咐道，“以后记得要吃早餐。”
这是以为他低血糖吧？小徐果然不认识自己。
曲一舟勉强的笑了笑：“我的病可没那么简单……”
围观屏幕的军方众人也不懂徐自秋的意思。
林飞：“曲一舟少校因为精神力暴动，已在军方请了近两年的假。”
星际时代的辐射污染使得帝国居民有大概率发生精神力暴动。而这种病，目前只能靠人鱼的歌声缓解，尚未研究出根治的方法。
而持续得不到治疗，精神力暴动还会引发基因崩溃……帝国科研院数据统计显示，人们一旦患上精神力暴动症，平均存活时间不到三年。
对于军人而言，更是残酷的。
精神力暴动期间，患者是会失去理智的，无差别攻击一切！因此军人一旦患上这种病，无论何种身份，必须从战场上卸任！基本没有回归的可能。
保留军衔，已是帝国对于他们最后的尊重。
已经坚持了两年了么。
“他的恢复情况如何？”江雾对曲一舟有几分印象。是军校低他一辈的学弟，还在挑战赛中与他对决过。
“……治疗情况并不乐观。”林飞对此类事件有所关注，内心感慨精神力暴动这种病症的可怕。
人鱼资源稀缺，是帝国少数人才能享受到的治疗。加上人鱼性格单纯，敏感，不能强迫其歌唱，治疗的机会少之又少。
即便是拥有极大财富的曲家，申请面见人鱼的次数也不多。
所以在花费昂贵代价，仍无法恢复的情况下，曲一舟实际被曲家所放弃了，只是碍着家族名声没有传出。
林飞不由思索，像曲一舟这样的绝症患者，间谍真的有接近的价值吗？
曲一舟这边的动向终于吸引了观众们的注意。
“咦？这不是曲一舟少校吗？有些时间没见到他了，面色好像憔悴了不少。”
“曲一舟少校确诊精神力暴动许久了，得亏他家的财力维持治疗，要是换成普通人，恐怕连床都下不来了。”
“依稀还记得他在军校联盟赛上的风采。他还这么年轻，却患了绝症！真是可惜了……”
“他旁边的那个是谁？”
“看制服应该是节目组请来的研究员吧。奇怪，刚才他应该出场过？怎么没有多少印象……”
江雾其实也讶异这一点。
他发现这个间谍存在感极其低微，如果不是特意用摄像头追寻，他很难成为别人眼中的关注。
仿佛……是被这个世界所忽略。
不对，对方必定是拥有特殊能力，能影响旁人对他的认知！
这种能力，很符合盗窃人鱼之泪的条件。
江雾蹙眉，突然问道：“人鱼之泪还没有踪影吗？”
林飞再次查看光脑上的信息：“没有新的进展。不过人鱼之泪蕴含着能量极大，海关那边在严查，不可能被偷运出境。”
若非人鱼之泪失窃，此类案件绝不可能惊动他们。
接下来只要在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哪怕对方具有屏蔽人鱼之泪能量的装置，也绝不可能藏匿得天衣无缝。
或者……先把这个间谍抓起来，可能审问到新情报。
林飞望向屏幕里的年轻黑发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