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最轻松的属纳兰筌,他什么都不知道,昨夜在星琛怀里的事今日晚些也就释怀了,又拎着小腕枕来诊脉。
星琛刚沐浴结束,皂角味浅浅和在原有的冷香里,纳兰筌呼吸都拉长了几分。心道真好闻
“前些天怎么不见你带着来?”星琛对这个小枕挺有兴趣
“给旁人用过吗?”
看起来倒像新的。
纳兰筌一边诊脉一边道:“我在齐山也不算大夫,根本没有人会来找我求医,偶尔救几个村民,或是抓几把药给他们,没人需要诊脉的。”
那么做这个小腕枕就是为了将来能做个大夫?
纳兰筌起身,见他喜欢小枕,也就没收起来。
“你沐浴后要快些把身上擦干,头发也不要湿着。免得寒气加重,我暂时给你开些温经散寒的方子。”
他去拿了帕子亲自给星琛擦头发。
那长发如绸缎,摸着舒服极了,纳兰筌凑近闻了闻
“为什么那么香?你用的什么香啊?”
喜德也连忙上前帮着擦头发。一面解释道:“这香是宫里的,自是好闻。”
纳兰筌没见过世面似低头问:“你是大将军的表弟,这样一层关系宫里也会赏你香吗?”
喜德自觉失言,戳戳纳兰筌叫他别贴星琛太近
“是宫里赏给了将军,将军又赏给了公子。”
纳兰筌一副恍然大悟,惹得星琛轻笑。
待擦干头发,纳兰筌的好奇心还没散去。
他围着星琛,精力十足似:“将军是能进宫面圣吗?你见过皇上吗?”
“没见过。”星琛淡淡道。
“怎么?你想见见皇上?”
门外传来声音,纳兰筌抬头,这声音耳熟
星榕面带浅薄的笑意,缓步走了进来
纳兰筌看了眼星琛,昨夜梦呓中说的便是他吧?
兄友弟恭,倒是叫人羡慕。只是星琛表现得不像高兴的样子。
星榕也不在意,坐下来便自己倒茶喝。他看着靠在榻边的纳兰筌,眸子沉了沉,看向星琛。
“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家。”
屋里三个人都看向了星琛。
星琛却将手搭在小枕上,重新靠回榻上
“长路颠簸,我受不住。”
“……”星榕看了纳兰筌一眼
“父亲让你把小郎中带上。”
这里也就只有纳兰筌信了星琛的话。
“你们家在哪?星琛现在不适合行路。”
上次等了五天,如果回家要那么久,这路上星琛怎么受得了?
星榕道:“我家在城东,不远,他唬你的。不想回去的借口。”
“啊?总管说住的远,需要十来天呢。”他夸张道:“原来你家也是京城的?那为什么还要投奔将军啊,唔,是为了请得动御医吗?”
星琛嫌他聒噪,闭着眼不理。
纳兰筌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起身抽走小枕将这里留给了两兄弟。喜德察言观色,也出去带上了门。
待人走了,星榕便靠了过去,与星琛隔的很近。
“哥哥,你对我越发冷淡了。”
星琛闭着眼,语气毫无温度:“这不是你想看见的吗?”
星榕眸中满是失落,声音也充满了苦涩。
“哥哥在生气……一直就没有好。”
这么认软并没有得到星琛的好脸色。
他终于睁眼,却依然毫无温度,甚至有警告之意
“你知道就好。没事别来我跟前,当然,有事更别来。”
星榕压下万般苦涩,起身出了房间,然后换上最初的笑脸来到院中,纳兰筌坐在石桌前,小枕放在桌上,把下巴搁了上去,焉巴着。
“你在这做什么?我听说你昨夜和星琛睡?”
纳兰筌抬眼嗷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星榕听他承认,心中异样。
“他有没有说什么?”
原本只是想问星琛有没有觉得冒犯,有没有拒绝,又或是听听他们有没有睡一张床上,却听纳兰筌回忆说
“他喊了声榕儿,是叫你吧?”
“你说什么?”
星榕猛的回头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纳兰筌以为因为长大了,所以他不好意思,便体贴的道:“昨夜打雷了,他把我认成你,跟我说‘榕儿别怕。’”
星榕像做梦一样,他看着面前呆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道:“小郎中,你真不错。”
说罢就转身跑向东院主屋,星琛还没睡着,此刻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在星榕看来就是哥哥虽然凶了自己,但也在难受。
“哥哥。”
星琛皱眉瞥了他一眼,像烦到极致,但星榕满心欣喜,梦里都要叫他名字,哥哥根本也舍不得割舍他。
他上前一步,郑重道
“我做了很多错事,也不是想求你原谅,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你不理我。”
星琛不语,也没赶他走。
星榕看到了一丝希望
“当年你自己也昏迷了不知道。那为什么信父皇不信我?”
星琛听了这话,终于冷笑了一声
原本较好的气氛忽然没了,星榕有些懊悔提那件事,可是已经来不及
“父皇有理由骗我吗?”星琛侧着头看他,那眸子比任何一次都冷。
星榕顿时心痛委屈懊恼,带着哭腔道:“那我就有吗?”
“你当然有。”
星琛下榻,一步一步靠近:“你不懂收敛情绪,来东宫会将愧疚写在脸上,父皇一眼便能知道你心中有鬼。母后怎么敢让你来?你,怎么敢来?”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沉重的砸在星榕心上。
他和星琛不差多少了,站在一起看不出差几岁,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那你希望我来吗?”星榕浅笑,将方才的情绪隐了。
星琛眸子深邃,冷冷的映着星榕的脸。
“哥哥,你也不希望我来。为什么还要一直迁怒我?”星榕情绪有些失控,他指着窗外
“你把小郎中当作弟弟一样宠着?”
见星琛皱了眉,忽然有些阴恻恻的道:“你就这么缺弟弟吗?”
星琛一哂:“你真是想笑死我。”
他懒得再看星榕,转身坐回去喝了口茶,嘴角上扬,看来星榕真是叫他好笑了。
星榕脸色铁青,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捏着拳头倔强。
“你是话本看多了,以为我找个替身?”星琛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看向外面
纳兰筌不知道何时去搬了一袋草药晒在院子里,小小的身子忙碌不已。
星琛眉间舒展开来,冷冷道:“滚吧,别再有下次。”
“有下次又怎样?”星榕挑衅道。
星琛抬眼,星榕便没法和他对视了。他败下阵,转身大步离去,像孩子负气出走。
纳兰筌见星榕走时没好脸色,连忙跑到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
“进来。”星琛睨了他一眼
纳兰筌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挪进来
“他怎么了?”
星琛瞧他衣摆上的草药干叶落在了地毯上,但实在懒得提醒,回身靠在榻上
“你昨夜和我睡,他不高兴了。”
“哦。啊?”
纳兰筌此刻脸又有些红,他自一个人生活,别说同床共枕,就那齐山上都仅他一人,偶有人伤了被他救下,那也不在一个屋子。
昨夜是第一次和父母以外的人睡。
这么说星榕是在吃醋吗?
难怪走的时候脸这么黑。
“那你没有哄哄他吗?”他觉得星琛在梦里都能喊弟弟的名字,必然是不舍得人生气吃醋的。
然而星琛却冷笑,不答。
纳兰筌不懂,也不敢再追问,在这用了膳便走了。
入夜,星琛在榻上看书,喝了药后有些昏昏欲睡,他叫喜德拿走了书,刚想起身去内室便听外头嘈杂。
将军府遭了贼,自然重点保卫东院,生怕惊了太子。
林筠敢来时星琛又坐回榻上喝茶
“殿下可有受惊?”
“怎么回事?”
“这贼也是个胆肥的,待末将拿他下酒!”林筠在京许久,修身养性,除却前夜帮着抓秦氏,已经一年多没杀过生,此时有人敢挑衅,自是兴奋,但兴奋之余也有些苦恼,太子还在自己府上,可出不得差池。
星琛听没什么要紧事,叫他退下,哪知外头有人惊慌说“小郎中不见了。”
星琛眉头倏紧,林筠已经率先一步到纳兰筌屋里。
东西具在,没有打斗痕迹,何况东院守卫森严,根本没有贼进来过,那人是去哪里了?
林筠立刻下令封锁府门,搜查城内,夜里关了城门人是出不去的,但小郎中要是出事,他就真不好交差了。
府里一通搜,就差把地皮翻过来,仍是没见小郎中。
星琛也是未歇下,阴沉着脸不知是因着吵还是因丢了郎中。喜德多次劝他无果,苦着脸担心的站在一旁。
“他没有出府,奇了,莫不是自己藏了起来?”林筠简直脑仁疼,怎么会一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
星琛听他说“藏”字,忽然心里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
“喜德,孤出去一下。”
他起身,喜德连忙拿过大氅给披上
“殿下要去何处?”
星琛没说什么,紧了紧大氅便出了东院。
林筠连忙跟上,一小会儿功夫一群人就来到小苑里,这是原来给纳兰筌住的。
苑中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此间枝繁叶茂。
星琛来到树下,林筠立时明白他的意思,叫人将火把举高
树叶茂密,什么都看不清。
一截不如小指粗细的甘草掉落下来,落在星琛肩头,他捡来闻了闻,然后凉凉道:“你还想待到什么时候?”
“……”
纳兰筌十分尴尬,今日见了人家兄友弟恭,又唤起他的思乡情怀,于是又爬树上看外头,谁知回过神来满府又是嘈杂,跟上次找他一个样。
他害怕极了,以为大家又是找他,犹豫着犹豫着便更不敢下来了。
毕竟这次搜的更猛,就连树下都有好几波人来过,亏他藏的好。
“来人,将树砍了。”
星琛人狠话不多
纳兰筌还没到地上就吓的一滑,一屁股摔在地上。
“不要不要,我以后再也不爬了。”他顾不上屁股疼 连忙去拦要砍树的人。
星琛今日心情确实不算好。弟弟来闹了一通,小孩又玩失踪,此时早该歇下的他毫无睡意,对了,还有那个贼。刚好有人来报抓到小贼了。
“敢擅闯将军府的贼,可不能轻易就死,叫仵作拿个活人练手也是好的。”他冷笑,转身就走,大氅边角扫地,留一阵冷香,纳兰筌在后面叫他
“不要砍树,我不再爬就是了,呜呜,关树什么事……”
他哭着也拦不住,那冰雪似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纳兰筌今夜恨死星琛。
恨的他一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于是便起身去星琛屋里,外头有守卫在,但他说要给星琛送药,守卫便放人了。
内室蜡烛没有熄灭,星琛平躺在床上,微皱着眉,可能是不大舒服。
纳兰筌幽幽的坐在他床前,星琛觉着眼前光被挡,便醒了过来,见纳兰筌逆着烛光坐在跟前,顿时吓了一跳,但没做出太大反应。
他很快看清了纳兰筌哭肿的双眼,便想到之前叫人砍了树。
至于吗?
他皱眉抚着胸口起身
纳兰筌眼神幽幽,活像要拿他试药的。
“怎么?要我给你的桂花树抵命?”
纳兰筌就这么看着他,身后蜡烛忽然啪的炸开,跳起小火花
“呜呜呜……”
纳兰筌再次哭起来,是星琛没想到的。
他不是第一次见男孩子哭,星榕经常在他面前哭。
可是哭的这样伤心欲绝还是第一次见,冷漠如斯的太子殿下也是慌乱了一瞬。毕竟从前杀个人都没谁敢找他哭,别说砍了一棵树。
此时纳兰筌就像被他抄了家,哭的伤心之余还有丝想报复又不敢的样子。
星琛愣了一会儿,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今夜几次三番被扰,心脏跳的极快,头都晕乎了。
“喜德……”
“公子。”
喜德早听见哭了,又不敢贸然进来,生怕他家殿下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把他送回去。我头疼。”星琛把毯子拉过盖到胸口,面朝里,不去看纳兰筌。
“我就爬上去看看家乡你就那么凶!你不知道一个人来京城有多孤单吗?”纳兰筌不肯走,抓着床沿,他看星琛这样,铁定是心虚了,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方不是无懈可击,自己就要进一步。
他信星琛不会把他怎么样,便开始诉说委屈
可他知道星琛的底线,比如星榕,每次都会真实的生气,那是不能提的。
他也知道星琛今天这样不讲理跟星榕有关,就因为这样才更委屈
“我都没有亲人……你还欺负我。”
星琛心烦不已:“你是连个孩子都带不走吗?”
喜德吓的一跳,连忙抱住纳兰筌往外走
“公子今夜累了,您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啊……”
“迟了!树都被砍了——”
纳兰筌出去之际还在吼。
屋里星琛眉头就没有松过。
纳兰筌被喜德推进自己屋里就不闹腾了,他擦擦眼泪回床上躺着,吸吸鼻子,其实他生气是真的,故意闹星琛也是真的。
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相处,脾气大,权力大,如果他再不反抗,怎么死都不知道。
纳兰筌心下凄凉,回家已经无望,如果不能活的好点,不如死的好看。
也在赌,赌第一眼对星琛的感觉。
星琛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昨夜闹得他精疲力尽。
刚醒又有宫里人来催叫他回去。
“明日回去。”
星琛知道没有再三,便这样回了前来的太监总管。
至于今日嘛?
用膳时纳兰筌虽肿着眼睛,但态度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依然会给星琛夹菜,告诉他什么多吃什么少吃,也会在送药时送一块桂花糕来。
今日的桂花糕便显得有些特殊。
星琛食不知味,想起昨夜来闹自己的纳兰筌,忽然又头疼起来,小孩是真难缠。
这边一个还没闹够,星榕又来。
“哥哥,今日天气好,我们去北庄走走吧。”
星琛当他是空气,他也不恼,回头蛊惑小郎中
“北庄在城外五里,不远,哥哥身体受得住吗?哦,那边叫人打理的生机勃勃,还有温泉水,我听御医说哥哥可以多泡泡。”
他一本正经,纳兰筌倒是来了兴致 别说城外,就算是去府门前陪石狮子蹲一会儿也可以,他在这两个院子里,真是对外头好奇不已。
星琛本要拒绝的,可见纳兰筌期待的看着自己……
那眼还是红的,仿佛随时要掉出眼泪。
星琛不知为何心软,许是孩子昨夜哭着说想家了。
他没看星榕期待的样子,只对纳兰筌道。
“那便去吧。带上你的东西,明日从北庄回……回我家。”
星榕高兴之余又有些生气,哥哥愿意去不是为了他。
星琛因为久病不得出宫,这次去北庄其实心里还是愿意的。
只是身旁两个孩子太吵了。
最终他把人赶了出去。
纳兰筌就和星榕骑马去了。
纳兰筌第一次骑马,慌慌张张的,好几次差点掉下马背,星榕想了个办法
“你与我同骑一匹吧,这样我能护着你一点。”
想到哥哥是因为这小郎中才答应一起出来,他觉得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哪知星琛猛的撩开帘子,冷冷看着他俩
“纳兰筌,我不舒服。”
纳兰筌作势要上马,现在只能尴尬的僵在那
“哥哥哪里不舒服?要紧吗?”
星榕紧张道。
然而星琛已经重新回去坐好,不再理会他俩。
纳兰筌只好上马车
可前一刻说不舒服的人现在靠在榻上,抱着手,面色不善。
“我给你诊脉。”纳兰筌上前伸手。
星琛却不为所动,别说伸手,连眼神都不给。
眼看马车已经出了城门,纳兰筌也不打算同他计较了,一屁股坐在那,桂花树砍了就砍了,他和星榕玩星琛就会生气。
估计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北庄原名北城皇家庄园,建的奢侈,外头却是田地鸡舍,牛羊皆有,与自然融为一体。
纳兰筌下马车就被惊呆了
“这比将军府还好看啊!”
林筠心想那是自然,一个将军府要是和皇家园林比,他还要不要脑袋了。
纳兰筌很喜欢这里,他想起齐山也种了许多菜,养了几只鸡。
星琛舟车劳顿,先去歇下了,他却不带累的,去缠着星榕带他逛,星榕见哥哥的屋门关的严实,只好陪着纳兰筌。
他们才走,那门便又打开了,喜德搀着星琛出来
“殿下,您要不还是歇一歇吧?”喜德担忧道。
平日里走几步都累的慌,如今行了那么久路,若不歇下,只怕又得病了。
可星琛向来不听劝。
“不必。”
喜德见他冷淡的神情,眼神示意了旁边的侍从,那侍从立刻悄然退去。
星琛只是有些烦闷,可是听着那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心中没来由一股火隐而不发
好像出宫以后有什么不一样,这一刻却又一样了。
他不想承认那是孤独感,被抛弃被独立于亲密关系外的孤独感。
喜德小心的搀着他,试图找些乐子,叫他开心些
“殿下要去看看河鸭吗?奴才见着殿下前些天画了一幅。”
星琛原本想说不去,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
“去吧。”
喜德高兴了,连忙叫随行侍从准备,自己则搀着星琛慢慢过去。
“殿下小心脚下。”
荷花池连着外面,喜德没带他出去,去的是园里。
河鸭不喜在近园的廊下,老远躲在荷叶下边,一众侍从靠近,椅子扇子、茶点,所有有可能需要的都带上了。
星琛缓步走到木栈道上
“不必跟着了。”
他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自己,过去会吓走河鸭的。
喜德一人跟着他
栈道太远,星琛走了几步便有些累,停下来看了会儿湖心,心思不知飘到了哪去。
忽然嘎嘎几声响,河鸭拍打着翅膀,着急忙慌的往这边跑,溅起水花片片
那样子太像被人撵着,但荷叶绿而密,什么都看不清。
“这河鸭养的肥,晚膳炖一只吧。”喜德小心道。
星琛哼了一声:“你劝孤看河鸭作画,这会子又想吃人家肉?”
他嘴角笑意浅浅,方才的阴郁少了一些。
喜德连连认错:“奴才是粗人,说错话了,殿下恕罪。”
他认错认的也没那么有诚意,星琛也懒得理
“走吧,老鸭得炖久一点。”星琛折返园内,喜德应了一声,连忙跟上,一面嘱咐人抓只肥鸭去炖。
那边荷塘深处,纳兰筌从荷叶下露出个脑袋来,他今日穿的青裳,倒是好藏。
“他好像笑了?”
星榕摇头道:“不会的,几只鸭子怎么能逗他开心。”
他丢开手中的桨,这是方才拿来赶鸭子的。
他和纳兰筌在这边想找找有没有春天开的荷花,就见星琛朝这边走来,他视线几次落在荷叶下的河鸭上去。
纳兰筌说星琛前几日画了只鸭子。
二人原本躲在深处看星琛慢慢走过来,可他好像累了,不再向前。
只好把鸭子赶过去。
“他们抓了只鸭子。”纳兰筌道。
“嗯,晚膳可以喝鸭汤了。”星榕说。
“啊!”纳兰筌顿时要流口水了……
他接过双桨划起:“我们回去吧。叫星琛歇会儿,晚点去温泉,其实他可以常住这里,风景又好,还有河鸭可以画解解闷,他身子不好,多泡泡温泉有益。”
星榕斜靠在船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干什么?”纳兰筌踹踹他:“靠正了,船要斜了。”
星榕懒洋洋的靠正,伸手扫开眼前的河叶
“你说这些,家里也能满足。这是城外,家里人不放心星琛住这。”
纳兰筌唔了声,他好奇道:“你们家是从商?”
攀上达官贵族的商人才能那么有钱。
“也不太……算吧,总之不缺钱。”星榕道。
纳兰筌心想,这样铺张浪费,不怕被官府盯上吗?如果只有将军府这个靠山,估计不够吧?
他不下山,却也知晓这是天子脚下。
他不在意黎家怎么着,可星琛身体遭不住折腾。
“……”
二人靠了岸,星榕整了整衣裳才问:“你是怎么长大的?”
纳兰筌有时纯的滴水,比那新从山里引下来的泉水还干净,有时又懵懂,他像个还未和人相处过的孩子,可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他怀疑父皇是上哪家道院拉了个道童子,仙兮兮的,在企图沾染人气。
“就那么长。”纳兰筌无法形容,甚至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二人回来的时候星琛已经歇下了,纳兰筌洗净了手,过来蹲在榻前,手背贴在星琛额上。
凉水洗的手感觉不对,他靠近了些,将脸贴在星琛额头
“你干什么?”
星琛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纳兰筌甚至感觉到他喉结的轻颤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星琛皱着眉不解的看着他
“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热了。”纳兰筌回过神来,起身拍拍屁股
星琛浑身没劲,也不计较,阖上眼道:“那就看。”
纳兰筌伸手过来,又被他准确打开
“你拍了屁股还拿来摸我额头?”星琛有些不可思议
纳兰筌窘了窘:“……衣服又不脏。”
“钻了荷塘也不换一身就来见我,府里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不够换……”
星琛声音戛然而止……
纳兰筌也惊讶道:“你看见我们了?看见我们赶鸭子吗?”
他忘了星琛的嫌弃,蹲在榻前问:“你要画一只拍水而起的河鸭吗?”
烦,星琛想,这小孩真的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