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其实医生很快就来到了,但是阿铭觉得过了很久,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昭平静的睡颜,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林昭呕出来的血液染的鲜红。
医生指挥阿铭去搬林昭的上半身,自己去搬林昭的腿,阿铭只觉得耳畔嗡鸣,医生重复了很多次才听清。
要保持着林昭侧伏的姿势将他抬上担架,因为林昭太轻太轻,两人都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以免用力过猛就伤到了这个脆弱的人。
移动的过程中,林昭的头微微晃动了一下,脸越发朝下,一团血块就从他嘴里呕出,落在阿铭抱持着他上半身的手上,阿铭的手抖了一下,被医生大声呵斥,“稳一点!他估计是伤到了内脏!你不稳一点什么致命的意外都会发生!”
阿铭稳住心神,稳稳抱扶住林昭的上半身,两人小心翼翼地把这副脆弱的身躯放上了担架。
之后怎么到的私人医院阿铭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林昭抢救了很久,反反复复徘徊在鬼门关。
林昭那次清醒得很快,一睁眼就恍惚看见胡子拉碴的阿铭站在玻璃窗外,看不清神色,只觉得略微有点不修边幅。但是林昭没清醒多久,阿铭就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人的脑袋微微一歪,病房内的警报声又开始尖叫。
如此反复过了几个星期,阿铭看着林昭断断续续清醒又陷入昏迷抢救,到清醒这感受身体痛苦地虚弱无力,到最后林昭坐在轮椅上和他讲话,声音有些微弱,苍白的脸上透着笑意。
阿铭不敢离开林昭,林昭躺了太久时常想要坐上轮椅出去透气,回来时总是累晕过去,被阿铭抱着放回病床。
后来林昭恢复后就正式入职会所成为了无意识表演演员,但是阿铭却经常下不了重手。一开始还没有这么明显,到后来连观众都看出不对来,渐生不满。
痴迷自身痛苦和无力感的林昭更为不满,为此冷着脸对着阿铭好几个月。阿铭不知所措又不忍心伤害林昭,最后林昭没了办法,缓了脾气,向经理提出自己完成无意识表演,让阿铭转为幕后工作。阿铭看着对自己毫不留手的林昭,心疼但是又不敢再影响他。
对于林昭的不满,阿铭倒是没有往林昭本身的癖好上去想,只觉得林昭缺钱,自己影响了客人的情绪,让林昭工作上不好做,自然而然就迁怒自己了。
眼看着林昭身体负荷越来越重,近几周已经有种缓不过来的感觉,阿铭很是焦虑。他知道自己和林昭没那么容易脱离会所,他又不忍心看到林昭再继续透支自己本就脆弱的生命力,这种完全没有办法的无力感让阿铭如同一头困兽,暴躁又无可奈何。
林昭醒来的时候对外的感知很迟钝,一扭头才发现阿铭拉着他的手低着头坐在床边,然后后知后觉感受到阿铭灼热的体温。
这个男人一直是这样,和自己偏冷的身体相比,一直是火热的,有时候在他怀里,林昭感觉到自己都快要化开了。
“阿……咳咳咳!”林昭刚想喊一下阿铭,结果喉头一痒,咳得停不下来。
阿铭一激灵,抬头看向林昭,有一瞬间的无措,但是很快地按下床头呼叫铃。
林昭咳得脸颊绯红,没一会儿脸色又变得得惨白,猛地抽搐一下,眼睛一阖昏了过去,眉头也没有力气蹙起,缓缓舒展开,若不是苍白的脸色和发紫的嘴唇,只会觉得这个苍白漂亮的少年陷入了沉睡。
医生很快赶到,阿铭被推搡到外围,林昭的手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床沿。
抢救很快就结束了,林昭的脸被氧气罩罩住了大半,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他现在极易呼吸困难、窒息等,要多注意,尽量不要让他情绪激动,普通的咳嗽都有可能让他倒气。”
“好……好。”阿铭送走医生,还是感觉浑身发冷,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林昭脆弱痛苦后昏厥的模样,可是每一次都让他心疼得难以忍受,每一次都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阿铭重新回到床边,拉过林昭的手给他捂着,“林昭。”阿铭轻轻地喊了一声,但之后就没说什么了,像是把什么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次林昭没有昏迷很久,他的眼睫像挣扎着破茧的蝴蝶一样颤抖,然后眼睛缓缓睁开了大半,似乎是想说话,氧气罩的白雾更浓了些,又散去了。
“你先别说话。”阿铭干燥炙热的手掌还捂着林昭的手,“请假的事我和经理提了,他同意了,但是还需要你去和他办点手续。”
林昭眨了眨眼表示听到了。
“这次休息久一点吧,你恢复得越来越慢了。会所研制的药都少用。”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以前……”林昭忍不住开口说道。
“听话。”阿铭打断了林昭的调侃。
“好好。”林昭笑了笑,“我请假了,你怎么办?招呼新的演员么?”
“不。”
“那,打杂?”
阿铭没有再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昭。林昭仿佛就要从那双黑沉的眼睛里读出什么来。
可是林昭还很虚弱,没有多久,又沉沉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