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疯子?”齐桓樟有些意外——听梁婧婧所说,柯妲今天的行为的确疯癫,但是在今天还未和柯妲见面的严禄照理来说是不知道的。
冉阳晟为齐桓樟解疑:“严禄说柯妲在覃筱萍坠楼后就变得很不正常——大概是因为覃筱萍在天台上的留言。”
是了,梁婧婧和严禄都说过天台上有留言的,不过……
“在‘引’中,覃筱萍是被某个人推下来的吧?”因为她喊着叫着说自己不要死。齐桓樟一边思考,一边提出疑问:“既然是被人害的,又怎么有闲心去留个言?”
“副本是恐怖故事,”正巧经过听见齐桓樟发问的梁婧婧走过来,“恐怖故事中,鬼魂也可以留言啊。”
是这样吗……
齐桓樟咂摸了一下——暂且存疑。他又看向冉阳晟:“小盛,严禄有说柯妲的具体行为吗?”
“经常自言自语、神神叨叨,整天呢喃着自己要死了,”冉阳晟回忆着严禄的话,“哦,她最常说的一句就是——”
“这都是孟婷婷的错。”
在危难关头推卸责任,这是一个人的本能。齐桓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担忧一阵是人之常情,但一直强调、反复,倒显得有些病态了。
梁婧婧皱了一下眉:“既然柯妲疯了,那为什么严禄不和她分手?”
“没有人敢刺激一个疯子。”齐桓樟说,“我更在意的是,柯妲所说的‘这’指代了什么?”
正午,钟楼准时响起咚的声音。齐桓樟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他望了一眼钟楼的方向——它一天大概报两次时,正午、午夜。
“行了,你们俩上课去吧,12点十分开始不是有午自习吗?”齐桓樟对两个学生说。梁婧婧走得干脆利落,但冉阳晟却迟迟不动,他说:“我跟着你。”
“想被退学?”齐桓樟问,“540没有告诉你,一旦离开与光私立高中就要被清除吗?”
冉阳晟撇了撇嘴:“我这个身份,后头有背景。以前就是经常翘课的,没人会给我处分。”今天安安分分听了两节课,结果别人像见了鬼一般瞪着自己。
“而且你现在被boss盯上了,没人跟着你的话很危险。”冉阳晟补充道。
这下齐桓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单人行动的确对他不利。梁婧婧要上课,彭有为和黄爱玲下午都很忙,刘顽又靠不上——冉阳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本来就是绑定的。
冉齐二人在齐桓樟的办公室里。齐桓樟一边在笔记本上飞速写着什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冉阳晟交谈——“你一个学生,总是跟着同一个老师,总得想一点合理的理由。”
“我还需要什么理由!”冉阳晟乐乐呵呵的——他都有后台了,理由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齐桓樟停下笔,抬眸看了冉阳晟一眼:“你的背景是校长的儿子吧?一直对学习没有兴趣的你,突然成了一个实习老师的跟屁虫,”他又低下头去梳理事件,“‘你妈’一定会怀疑吧?确定不用想一个理由打发?”
“那我就跟她说——‘我突然喜欢上语文了,就只想学语文,就要赖着张老师。’你觉得怎么样?”冉阳晟离开座位,走到齐桓樟身边,看着他记录的东西。
“随意。”齐桓樟头也没抬,“你觉得,那个盯上我的boss,是孟婷婷还是覃筱萍?”
冉阳晟一顿:“什么?”
“我觉得孟婷婷遭受校园暴力的事,还有一些细节,有待商榷。”齐桓樟在本子上写下【老师,你为什么不救我】,“这件事——或多或少,牵扯到了一个老师。”
冉阳晟说:“就她告诉了老师,但老师没有帮她?”
“不会这么简单。”齐桓樟施舍了一个眼神给冉阳晟,“严禄说过,在覃筱萍针对、排挤孟婷婷的事情曝光之后,大部分人都是站在孟婷婷一边的。”
“情况没有严重到全身是伤,只能靠老师救才能脱离苦海的地步。”
冉阳晟:“那会不会是还有其他人被排挤了——覃筱萍她横行霸道,总不可能沦落至此吧?”
“不确定。”齐桓樟摩挲着笔记本的纸页,然后合上,“这件事存疑吧。”他叹了口气——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了。
“我想去看一下天台,”齐桓樟在群里发了消息,“不过得再多一点人。”天台——是个未知的、危险的地方——总该谨慎些的。
最终只有刘顽来了,冉阳晟的表情那叫一个嫌弃。他凑到齐桓樟的耳边用气音说话:“还不如就我们俩呢!”
齐桓樟瞥了冉阳晟一眼:“他人品有问题,你讨厌他——我也是。但我们无权限制他的存在,也不能干涉他的正当行为。”
“而且现在去天台,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保障。”
冉阳晟瞪了一眼刘顽,到底是没再出言让人难堪。
天台是教学楼的最顶层——也是整所学校的“至高之处”。
这个地方,先后死了覃筱萍和孟婷婷——目前看来是副本中最关键的两个人物。又出现了血书留言这样的恐怖元素,还隐晦地化用在提示语中。
绝对是副本最重要的地点之一。
所以这里的门被紧紧锁着,也是三人能够理解的。
“怎么样,打得开吗?”齐桓樟看不清冉阳晟的动作,只能靠着耳朵去听冉阳晟发出的动静——紧锁的门前是一片昏暗,阴冷干燥。
“不行!”冉阳晟基本是踢拉撞踹都轮番使上了,但那门还是纹丝不动,“这门开不了。”
齐桓樟垂下眸重重呼了一口气——牢不可破吗?
刚才摸索的时候,大抵是只有一把小小的锁,门虽是铁板材料,但也算是是比较轻薄的。难道是像档案室那次……不,那次只是他的幻觉。
“有人!”刘顽跑到二人身边,压低声音,“有人来这儿巡逻了。”
现在想躲是躲不掉的,于是几束手电筒的光照射过来时,三人也只好和对面的NPC大眼瞪小眼。
“你们干嘛呢!”大抵是个老师,身板壮实,声音粗犷。
齐桓樟在刚才就整理好了表情,板着一张脸,沉声说道:“我想进去看看。”
“不可以!”NPC断然拒绝,“这个天台从早到晚锁着,出了校长和副校长,没有人可以进去。”
“可我的侄女进去了!”齐桓樟摆出一副悲痛气愤的模样,“她还坠楼了!你说谁都不可以进,她又为什么会出事!?”
冉阳晟诧异地看了齐桓樟一眼,很快恢复原样,索性NPC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受害者的叔叔”身上。
“我们刚才看了,门关得那么严实,她一个女孩子,身形那么单薄——她不可能开门的!”
“这怎么会是意外,这怎么可能只是意外!?”
“我的侄女是被害死的,而我连寻找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齐桓樟抽了一口气,指着天台的那扇门:“你把门打开,把门打开!她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我怎么跟我哥交代!?”
NPC突然关了手电,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之中,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三个玩家还未适应亮暗变化,就听到他变了一个腔调的声音:“是家属啊……那就、得留下来了啊。”
那面突然出现一道银光,一闪即逝。
冉阳晟上前一步挡在齐桓樟身前。齐桓樟低音说道:“小心,他有刀。”冉阳晟默默抽出自己的瑞士军刀:“没事。”
忽地,对面的轮廓消失了!紧接着就有一阵风扑面而来——对方速度好快!
是冉阳晟接下了对方的攻击,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齐桓樟带着刘顽往后退,给冉阳晟腾出足够放手一搏的空间。
刀刃相击,进传来刺进肉里的闷响!
齐桓樟的心提了起来——他不敢出声!他怕受伤的是冉阳晟,又怕他出声会扰乱冉阳晟的注意。
在这种危急时刻,他身为一个年长者,却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够缩在角落里,等待着打斗的结果,祈祷着同伴的平安。
手电筒的光再次亮起。
冉阳晟擒着那个NPC,身上没有伤。
他向齐桓樟看去,注意到自己的脸上沾了一点血,便用衣袖随意抹了两下,然后笑着说:“张老师,我是不是很厉害?”
一句玩笑,齐桓樟却认真答了:“厉害。”
齐桓樟从来都不知道,他以为的那个幼稚的大一学生、那个只是有点拳脚功夫的小情敌,会是这样的果敢与强悍。
冉阳晟怔愣了一瞬,从NPC的左肩上拔下了自己的瑞士军刀,没有再看齐桓樟——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盛然!”一位女士板着脸,语气严肃,“你这叫什么样子!赶紧下来给霍老师道歉!”
出言的NPC是校长——盛然的妈妈。
被擒住的NPC是高一的劳技老师——也是校长的帮手——专门抑制校内不好的消息外传。
他的手段很多,而且什么都敢做。
因为冉阳晟的缘故,校长不愿伤及他们的性命,只是把人带到了校长室。
“张其,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去天台。”校长的声音很平静,但却无端令人生惧。
齐桓樟说着符合自己身份的话:“我不忍心让自己学校的学生死得不明不白。”
他倒是没再说自己是孟婷婷的叔叔了——校长是什么人,她可能不知道张其的家庭背景吗?
校长冷哼:“你不过是个实习老师,在这儿谈什么忍不忍心?”她看着齐桓樟,“你要是实在不忍心,就滚出这所学校。她就不是‘自己学校的学生’了,不是吗?”
“你不能赶他走!”冉阳晟先急了。
校长皱起了眉头:“他自己是个蠢人,居然还带偏了你,怎么能留!”
“你不是一直望子成龙吗?”齐桓樟明面上淡定自若,“我可以指导你的孩子学习。”
“你在睁眼说瞎话吗?你,一个实习老师,刚才还唆使我的孩子逃课,现在却说自己能辅导他学习?”校长拍案而起,“你以为我们学校其他老师都是吃白饭的吗?”
冉阳晟再一次挡在齐桓樟身前:“我只跟张其——张老师——这个实习老师——我只跟他学。”
“你给我出去!”校长赶冉阳晟离开。
“走就走!”冉阳晟拉着齐桓樟的手腕准备离开。
“慢着!”校长叫住他们,“你走,张其留下。”
冉阳晟开始犹豫了。齐桓樟拍拍他的手背:“没事的。”然后转身回到校长面前。
刘顽:“……”感觉看了一出家庭伦理剧呢——接下来要甩支票了吗?
“我可以让你留下,但你得在两周之内让盛然的学习成绩有明显提升。”校长单刀直入。
齐桓樟笑了笑:“一周就可以。”反正刷副本的时间再长也超不过一周的。“余下来的一周,换你回答一个问题。”
校长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会做买卖。”
“覃筱萍——之前坠楼而亡的那个女孩子。她的父母给学校捐了那么多东西,她却在学校去世了。”齐桓樟说,“你们不怕她父母为了她不再资助学校,还来学校闹吗?”
他在试探——他将两个问题揉杂在一起,问了校长。
“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势力再大钱再多也长鞭莫及——在国内,他们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何况一所学校重要的是名声,而不是资金。”
“学生多了,还怕没钱吗?”
齐桓樟笑了一下——NPC果然都是可以套话的存在。
“我会遵守承诺的。”说罢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