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日!!!你干什么啊?”
八角笼拳击台的网面闷响一声,刚吐出护齿的黑发少年被人命中侧胛,几近倒地。
笼外爆粗口的人不由分说就要往里钻,却被人从后拉住,提醒道:“鞋脱了,规矩呢!”
谢原刚要再骂,转头对上一张满脸横肉的陌生面孔,“你他……你谁啊,没看见那人对我朋友下黑手?”最后的字眼儿一出来,从旁的人都笑出声。
陌生面孔也笑,但只咧了下嘴,“陈滕言,你朋友?”
黑发少年闷哼声应了,谢原这才想回正事,脱了鞋就冲进去,“言哥,你还好吧?他们这都什么人啊……”后一句的嘀嘀咕咕在被陈滕言瞪眼后收回肚里,撇嘴作罢。
陈滕言从谢原手里接过毛巾,简单抹了一把脸,对着外面的人点了下头,“封哥。”
他生得一张好脸,宽肩厚背,低头的动作显得肩背筋骨尤为明显,像一张漂亮锋利的弓。即便此刻脸上挂着彩,也并不狼狈,只添了几分痞气。
封哥也只扬了下下巴,算作回应,把方才出“黑手”看热闹的人叫去一边。谢原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被陈滕言一巴掌拍脑瓜子上,“幼不幼稚,走了。”
远离格斗场馆到休息区,眼见陈滕言灌完大半瓶水,谢原才又凑上去,“言哥,你刚为什么刚拦我?”
陈滕言笑了声,将余下的水从头顶淋下去,“你打得过?”
“我、我不打啊,讲道理也不行啊?”
陈滕言:“这哪儿?”
谢原愣了下,试探道:“哪哪儿?”
“拳馆,”陈滕言背过身朝淋浴间走,抬臂挥了下拳,“这个,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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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拳馆出来,已经近于饭点。大运动量外加凉水澡完的人现在就是饿,抬脚就领着谢原进了家KFC。
谢原本还在说些啥,见人都排上队才顿悟过来,“言哥,晚点有饭局呢,你忘了?”
陈滕言:“你吃啥。”
谢原拧眉纠结两秒,很快放弃道:“两对鸡翅,大杯可乐。”
陈滕言:“行。”
晚上的饭局约得晚,是一起玩的朋友请的烧烤,说是夜宵也不为过。陈滕言火速交待完两个汉堡,五对翅,才回过点精神,从包里摸出手机。
点了几下,没反应……草。
“我有充电宝。”
接过谢原抹着油渍的充电宝,陈滕言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条件有限,没有嫌弃的余地,“谢了。”
话音未落,刚亮起的屏幕就弹出一个电话,但因为电量太低,还未及接就又关机了。与此同时,陈滕言烦躁的“啧”了声。
谢原观察人微妙的神色变化,终于好奇心占上风,没忍住问:“言哥,有人找啊?”
陈滕言:“嗯。”
“哦~”谢原意味深长道。
陈滕言没懂人拖腔带调里的意味,看弱智一样的瞟了人眼。
谢原又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很懂。一分钟后,屏幕再度亮起,他伸长脖子凑过去,看到人极简锁屏上的八通未接来电,“哇,可以啊……”再往前瞟,来自联系人“妈”,一口可乐呛在喉管里。
亲妈的习性陈滕言再了解不过,但看到未接通的数字,眉心也拧起来。他周末泡在拳馆里的事儿是瞒着父母的,只怕不是给熟人告了密。
未及想,又来一通,陈滕言晾了五秒,接通。
“陈滕言。”
三个字咬得又实又狠,很有做班主任的天分。陈滕言脑里这个想法转了一瞬,嘴上还是很老实的应了声。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人呢?”
陈滕言张口就来:“在睡觉。”
“你在大街上睡觉是吧?”
估计是听见背景音的嘈杂了。陈滕言瞄了眼四周,估计谢原也听见声音了,一脸惊恐的盯着他。
“没,之前醒了,下楼吃饭。”
“睡一下午?”
陈滕言像模像样打了个哈欠,“困啊。”
这话题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另一头估计也有爸爸给打的马虎眼,陈滕言及时止损,“有事儿么?没事我挂了。”
“点开微信,看群。”
群?
陈滕言照做,发现还真有了一个群,家庭小群,就四个人,还把陈一甜也拉进来了。信息发了不少,陈滕言从上翻到下,“看完了。”
“记得买点水果零食什么的再上门。”
“不去。”
电话另一头静了半秒,“什么?”
陈滕言果断道:“我说我不去,哪儿来的弟弟啊?我就陈一甜一个妹妹。”
“不是亲弟弟,是小时候的邻居……”
“那更轮不到我,要去你们去。”他陈滕言为人处世一向随性,上赶着照顾一未成年小孩儿的事他才不做,“再说,你们说得那么熟,我一点印象没有。”
“还有,我也不是照顾人的料。”
吊儿郎当的态度,话里的逻辑倒是对的。陈母和陈父在电话那头商量几句,换成陈父接过手机:“小言,话别说这么死,人家可乖了,你就帮着有空跑两趟,也不用说……”
陈滕言听着絮叨,灌了一大口可乐。
“又哪儿是一般邻居呢,闻艾啊,你不记得啦?”
心脏倏尔重重一跳,冷不丁给陈滕言呛得够劲,“爸,你说谁?”
“闻——艾。”
闻艾。
确实不是一般邻居,陈滕言也的确记得,还记得异常清晰,可不就是那夺走他初吻的黑心眼小孩么!可怜他那时候还涉世未深,啥也不懂,给人一副纯真外貌、一两句软话就哄得上头,就那么给人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
还是男孩!
还比他小!
转头人跑了,反是他挨顿板子。
这是陈滕言实实在在的黑历史。微妙的感受连同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唇角从下撇到勾起不过片刻,他打定了主意,却强压下心底愉悦的情绪,冷淡道:“那我跑趟吧。”
陈父的絮叨忽然被打断,似是也没料到陈滕言态度的突然转变,“嗯?”
陈滕言:“挂了,上门礼钱记得打我卡里。”
既然已经决定,那就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陈滕言在谢原茫然的眼神里三两口解决完最后一个汉堡,又把随身携带的包扔给他,撂下句,“你先吃着,我去见个人。”
谢原傻了:“约架啊?”
陈滕言罕见的挑了下眉,道:“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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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航显示从这到闻艾现在的住址,有十五分钟的车程,陈滕言叫了辆车。以防万一他又翻了遍记录,才注意到几分钟前父亲私聊推来的人,纯黑的头像和网名“A”,看着挺酷,也符合陈滕言的调性,他顺手就发送了好友申请。
回过神的时候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下了车,在片中高档住宅区里,导航上没发现,居然离自己大学近得很。
怪不得爸妈如此轮番轰炸他。陈滕言站着等电梯,眉头不自觉蹙起,后知后觉在脑内厘清了思路。一个月前他回家时,这事儿好像就有苗头了。
父母饭后的嘀嘀咕咕,陈一甜反常的黏他。
那时候是想自己回去的太少了,现在看来是小家伙知道了什么……这么一来,又想到父母屡次挑起的话头,乃至提到闻艾的口气,都有种形容不出的微妙感。
方才被黑历史刺激以至于蒙蔽的大脑,冷静下来转了几转,忽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但事已至此。
陈滕言从电梯里走出来,停在对应门牌号前。
出于礼貌,指节叩了叩门。
没声儿。
让他白跑一趟?
陈滕言摸出手机,调出密码门的密钥数字,飞快输进去。随着“滴”一声,门是开了,也弹到了陈滕言的鼻梁,他吃痛的后退半步,没忍住低骂一声,“什么破门。”
掌面抵住门缝,拉开。
门内很暗,几乎不透光,像是电影里隐秘而封闭的密室。陈滕言跨进去,关上门才注意到穿堂口的一整面发着幽光的玻璃鱼缸,一只金鱼在游弋,透过它有忽明忽暗的光影。
“……谁?”
少年的音色,混着沙哑,还很浑浊。
陈滕言又往前跨了一大步,身体和鱼缸错开。正厅的光线还是暗,但有一点零星的散光,是饭桌顶上投射下来的吊灯。陈滕言眯了下眼,才终于看清光影的主人,“他”坐在饭桌上,以一个极其轻佻的姿势。
看不清脸,却看得到一段生得极美的脖颈,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光晕,纤细兼有骨感,锁骨上牵挂着两根黑色的绳结,勾住一身少得可怜的布料。
陈滕言喉结滚动了一下,呼吸加重。
僵坐的少年终于回过神,侧身摁了下开关,大灯亮起。陈滕言光线不适的闭了下眼,同时听见人咒骂的好几声。
再睁开眼的时候画面已经切换,少年身上裹着宽大的浴袍,扔下连着耳机线的手机,信步朝他逼近,夺过他的手机,划出密码界面,拧着眉问他:“密码。”
四目相对,陈滕言注意到对方有一对琥珀色的瞳孔,漂亮得要命,只是其中尽是愠怒。
“你是聋子吗?啊?还是变态?变态聋子?我他.妈问你密码呢。”
咄咄逼人的气势,陈滕言平复了一下呼吸,指纹解锁了手机。
对方只点开了相册,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检查一遍,终于扔回给他。
陈滕言也终于回过神,没忍住道:“你是谁?”
少年唇角弯了下,他嘴巴的形状非常好看,饱满的像玫瑰花瓣,只是吐字粗俗,“我是你爹。”
陈滕言警告意味的眯了下眼。
“不服气?”少年嗤笑一声,“别他.妈管我谁,你管不着,给我滚出去。”浴袍下的手臂指向门口。
陈滕言望了眼门,又回来盯着人,企图从人五官精致的脸上看出点端倪,忽而想到什么,“闻艾?”
少年神色僵了瞬。
他又道:“我是陈滕言。”
僵硬的神色又在瞬间消失,满身刺的少年眉目舒展,嘴角噙住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浅色的唇轻启。
“不熟,滚远点。”
陈滕言大致是摸清了面前这个“闻艾”的脾性,嘴不饶人。乃至他自动省略了人后半句的“滚远点”,抓住前一句“不熟”,这说明人认识他。
只是这个“闻艾”,和记忆里的跟屁虫小竹马,和父母口中的乖小孩,几乎是毫不相干。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只有漂亮。
不知道想到什么,陈滕言忽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他从沙发上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后注意到正厅角落里堆叠的画框。四五副的样子,旁边还有融着颜料的水桶和画笔。
陈滕言俯身想拎出来看,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先走到人房间门口,“你会画……”
目光从画框转过来,才意识到到对方正在换衣服。
还不关门!
少年身形修长,单薄清瘦,才解了半边的肩带,竟就懒散的倒在床上玩手机了。黑色的床单被套衬得肤色愈发白,裙边下胡乱套上的运动裤也是松松垮垮,光脚踩在床沿边。
闻艾听到动静,扭头对上人的视线,摘下耳机坐起身,“说什么?”
领口的衣服坠到小腹,雪白一片。
陈滕言退了半步,牙根有点儿紧,嘴巴开了又合,终于压下复杂的情绪,“这是,你房间?”
闻艾:“难不成你房间?”
陈滕言咳了声,终于挪开视线,“衣服穿好。”
少年这回没再顶嘴,耸了下肩,很快扯掉身上的吊带裙,套了件白T,走向门口,“陈滕言是吧?”
陈滕言转回来,点了下脑袋。
闻艾却突然凑近,神色狐疑。
这个“近”的距离,让陈滕言仿佛闻到了人身上的沐浴液味,是很淡的果木香。他后退,闻艾就前进,终于眼底染上不可思议的神采,“陈滕言,你流鼻血了。”
陈滕言:“什么?”
闻艾:“靠,恶心死了,离我远点。用手接着,别滴我地上!”
嫌弃溢于言表。陈滕言用指腹蹭了下,果然看到一抹红,也因为这一蹭,像是打开了某个奇异的开关,温热的液体涓涓流出来。又碍于闻艾大呼小叫的威逼,他只好仰头,又不知道卫生间在哪,只能傻站在原地。
终于手上被人塞了包纸,又被人捏着衣角拽走。
卫生间洗脸池狭小,无法同时挤下两个人,陈滕言清洗的时候,闻艾就站在三米开外的走廊,给他扔纸,“弄完了把池子洗干净。”
洗水池。
陈滕言活了近二十年从未做过的事儿。
流鼻血嘛,被人嫌弃成这样也算是头一回。破例就算了,丢人的也是他,陈滕言在进入这房子的十几分钟内算是彻底体会了什么叫倒霉。
终于止住鼻血,从卫生间出来已是十分钟后的事儿。闻艾窝在沙发上敲手机,听见动静抬头就见人一张挺帅的脸上,塞着长长的两卷纸,心情挺好的打趣道:“挺有个性。”
陈滕言抽了抽嘴角,解释道:“鼻血是被你家门撞出来的。”
闻艾:“你撞门?”
陈滕言:“它撞我。”
闻艾眼睛弯了弯,但很快放平,“谁让你擅闯民宅。”
陈滕言被堵了句,语塞。
闻艾又道:“真不是给人揍的?”
他凑近观察人脸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不止一处的伤,有旧有新,总不能回回都是门撞的。
陈滕言否认:“不是。”
闻艾没有和不熟的人较劲的习惯,耸下肩就算过去了,但心里也有对人基本的判断,重拾之前的话题,“你就是陈滕言。”
对方点头。
他解锁屏幕,调出微信聊天,翻了几秒,“陈延叔叔的儿子?”
这个反复的确认和不可置信的口吻是什么意思,陈滕言被问得有点烦,索性不再回答。
闻艾无知无觉,继续道:“叔叔说你在城南读大学,你是大学生?”
陈滕言脸色沉下来。
“然后说你平时可以照顾我,嗯,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照顾我?”
闻艾将聊天记录刷到底,“我没想到真有你这么无聊的人。”
话音未落,手机还没锁上的人忽然被人压进沙发里,肩膀被掰得生疼,身上人的力气大得惊人,闻艾没忍住尖叫出声,“你干嘛?!”
陈滕言有点恼,但还没到怒的阶段。
对上他视线的小孩眨了眨眼,睫毛发颤,“陈滕言你有病吧。”
陈滕言垂眸,气笑了,“闻艾是吧。”
“装不认识是吧。”舌尖抵住上鄂,“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反正也被误会了,不如顺着把恶人做到底,再说他今天来本就是“约架”的,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也才八年。陈滕言用膝盖锁住人的行动,弯腰俯身凑近人的耳边,恶劣道:“闻艾,小名馋馋,爱哭,娇气,讨厌胡萝卜,害怕狗。”
身下的人不挣扎了。
陈滕言继续道:“小时候被狗欺负了,就哭着鼻子喊‘滕言哥哥’,这也不记得了?”
没有回应,陈滕言皱了下眉,拉开和人的距离。意料之外看到人一双漫上水汽的眸子,眼神湿润而委屈,近乎控诉的盯着他,睫毛翕动,就要落泪。
陈滕言大脑空白一瞬,就眼见人眼角溢出滴泪。
草,他哭什么。
闻艾唇角动了动,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陈滕言一口气郁结在心中,被人这示弱的声音击中,一时间意识有些错乱,连着手上和腿上的力道都卸掉。
然后下一秒,肩膀上挨了人重重一口。
陈滕言:“……草。”
什么眼泪,什么示弱,原来都是装的。陈滕言肩膀上本就有伤,挨人这么重一口,几乎要飙泪,除了抽气和闷哼什么都不能。要怪就怪自己心软还好骗。
面前这个人,估计就是那个黑心小孩没跑了。
陈滕言一边冷哼,一边在心里给人竖起一个大拇指。
咬完了,闻艾又趁机翻到陈滕言身上,学着人先前制服他的手段,不过因为体型差,他只能坐到人身上,用膝盖顶住陈滕言的肩膀。
完成这一连贯动作后,还不忘骂他,“臭流氓。”
“你刚发什么疯,我惹到你了?”
身上的人轻是轻,但也不少股蛮劲,压得他呼吸不畅。
“惹着你也给我忍着,”闻艾还在嚣张,“还有,关于你的问题……”少年故意拉长了尾音,脖颈往下垂,脸就贴了过来,刚假哭过的眼睛很亮,“关于你的部分,我都不记得了。”
陈滕言皱眉。
闻艾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琥珀色的瞳孔匿于长睫下,“真的。”
未及宣之于口的疑问,被这毫无情绪的两个字堵回喉咙里,陈滕言喉结滚了下,妥协的挤出一句,“行。”
闻艾笑了声,也算作让步,从人身上翻下去。
互压一回的事儿就算扯平,这么过去了。陈滕言起身,松了松被人揪成一团的领口,“为什么说我无聊?”
闻艾:“就是无聊啊,你不承认?”
陈滕言嘴角抽了抽。
摁手机的人分神抬了下眸,很快又垂下,“你是不是加我微信好友了?”
闻艾不提这事,陈滕言自己都快忘了,他应了声。
手机被人摔到面前,闻艾从沙发一边靠过来,“你看看,哪个是你。”指节划拉两下,展示出最新添加好友的列表,一溜的红点,估计得有十几条。
陈滕言仔细认了好几秒,才在一众头像里找着自己的字母头像,点了下。
闻艾:“刚拒绝了,你再加一次吧。”
手机被人拿回去,闻艾飞快的将余下一溜好友申请点了拒绝,然后又切回聊天页面,未读99+,置顶十来个。
有种很微妙的心理感受,陈滕言也不藏着掖着,“你挺受欢迎的。”
闻艾“嗯”了声,又仰头对人笑了下,很虚假。然后又一个个点开置顶,用复制粘贴回复了每人同一句话,不论对方之前长篇大论了什么。
最后,点开朋友圈,又复制粘贴了一份,发送。
做完这一切,闻艾终于又想起陈滕言,胳膊肘怼了人一下,“你发送好友申请了吗?”
陈滕言:“没。”
闻艾:“不加了?”
陈滕言:“嗯。”
少年耸肩笑了声,无比自然的在人腿上拍了下,“那是最好不过,不过陈叔叔那边,交给你搞定咯。”
轻松还有些愉悦的语气,但不知怎么落在陈滕言耳朵里就怪刺的。
“密码我懒得换,反正你以后也不来了。不对,万一陈叔叔上门……”
这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陈滕言听,他的思绪很轻易的就被人带回起初的场景,也是自始至终被自己忽视掉的最为重要的信息。陈滕言浓黑的眉头压下来,呼吸有点重,“你爸妈知道吗?”
此话一出,气氛都沉重了几分。
闻艾的手机屏幕也锁上了。
陈滕言觉得人是心虚了,继续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闻艾:“不懂你说什么。”
陈滕言“啧”了声,“别装。”
他没去看闻艾的神情,但觉察到了人呼吸的不稳,很明显的停顿,而后:“你威胁我?”闻艾直勾勾的盯着人的侧脸,身体不自知的打了个寒颤,“你能得到好处?”
陈滕言:“你猜。”
他又听见少年的低骂了,这多少让他找回点理智,开口道:“我不会主动和你父母说的,但既然他们把你送过来是为了上学,你最好还是安分点。”
是的,安分点就好。总之要设防,嘴别那么毒,也别玩那么开。
陈滕言在心里叹了口气,自觉说了一席很有教育意义的话,某种层面上的苦口婆心。
然而收获了闻艾猝不及防的一拳。
重不到哪儿去,只是又落在伤口上。
“告状是吧,你他妈就会干这个,行啊陈滕言,你最好说夸张一点,说我养了个野男人,说我他妈天天接客,反正你说什么他们相信,你试试呗。”
熟悉的感受,温热的液体再次倾涌而出,陈滕言咒骂了声,又挨了人重重的好几脚。
最后三个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沉得吓人。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