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那可真是糟糕。”男人的失望的情绪很轻微,但足够让陆信阳察觉,“我不擅长夺人所爱。”
“可以放开我了么?”陆信阳低声问。
“当然。”男人主动后退了一步,又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金东然,你是?”
“陆信阳,你要把这本书借给我么?”
“你先看,等你看完了,直接联系我就好。”
“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陆信阳仰起头,表情干净懵懂。
金东然忍不住又笑出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翻开了陆信阳捧着的书的第一面,露出了内里暗黑色的名片:“给你了,小弟弟。”
“我……我没名片。”
“没必要,我记得你,你叫陆信阳。”
金东然按捺住了直接将人揽走的欲望,却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过书记得找我,直接将书还过来,说不定又会被借走。”
金东然转身就走,没给陆信阳反应过来的机会。他不知道的是,陆信阳也没打算拒绝,他将暗黑色的名片取出,花费了十几秒钟记录下了上面的信息,便将名片撕成碎片,扔到了垃圾桶中。
他捧着书,办好了借阅手续,下楼开车回许家,刚一进门,就同许修曼打了个照面。
许修曼打扮得光鲜亮丽,看模样正要出门,陆信阳不由问:“快到吃饭的时候了,这是要去哪儿?”
“她要同人约会去。”许修曼尚未回答,许修阳反倒开了口,“你拦她做什么?”
“倒不是拦,只是顺口问句罢了。”陆信阳听了抿了抿唇,表情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扭头向许修曼叮嘱道,“外面风大,早些回来。”
“好。”许修曼低下头,她不敢去看人,说来也怪,她不过像往常一样过活,被陆信阳撞见了,却像是犯了错似的。
她匆匆离开了许宅,陆信阳轻叹口气,一抬头,却发觉许修明面色难看,不由问道:“你这是又生甚么气?”
“你下午去哪儿了?”许修明开口便是质问。
“去了趟图书馆,借了本书罢了。”
两人视线相对,陆信阳坦荡荡回视,倒显得许修明过分苛责。
许修明拢了拢睡袍,转移了话题:“你在陆家的时候,喜爱在花园里看书,我想着给你单独建个,你可有什么喜好?”
“何必劳神费力,折腾那些,”陆信阳却直白表达了反对,“在陆家爱呆在园子里,那是因为无事可干,如今有你在,我并不觉得无聊,也就不需要什么园子了。”
许修明被这番话说得颇为愉快,但他并不打算变更自己的想法,想着私下里弄好,冲做礼物送给心上人便是。
他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你那抑郁症,不是要定期复诊么?要不要抽个时间,我同你一起去?”
“我一直未曾断药,也没有那么严重,”陆信阳笑了笑,“寻个时间叫医生过来一趟就好,用不着特地跑趟医院。”
许修明心中只觉得哪里不对路,但他对这类精神病症不甚了解,能想起提一句要不要去复查,已经是他对陆信阳十分喜爱的结果。现在陆信阳自个都表现得“没什么大事”,他也想不到要逼人去医院。
这也为后来的灾祸早早埋下了祸端,毕竟谁也不知道,陆信阳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疯子。
两人吃了晚饭,许修明开车带着陆信阳去兜风。晚风拂面,陆信阳难得有些高兴,他将头发向后捋起,喊了几声,声音却不大,像个想玩闹又不敢做出格的小孩子似的。
许修明年轻时也是飙车的好手,他见陆信阳玩儿得愉快,就将车开得愈发快,最后甚至勉力做了大半个漂移出来。
陆信阳扭过头,脸上没什么害怕情绪,却郑重劝道:“慢点开,我自己不害怕,但怕你会出意外。”
许修明果真降低了车速,但他的耳垂久违地红了,他觉得陆信阳太好了,很多年了,没人能对他说出这么熨帖的话来——即使是假的。
他们将车停在了湖畔,陆信阳偏过头,亲吻了许修明的脸颊,他说:“修明,我爱你。”
许修明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的。
他曾看过一个非常老套的电影,里面有一句经典的台词。
“才七天,有多爱?”
许修明不相信两人厮混了一个月,陆信阳就会真爱上他。他甚至也不认为自己对陆修明的情感,称得上爱情。
不过是很喜欢,像喜欢一只猫,一条狗,一样东西的渴望占有的喜欢。
所谓“谈恋爱”,重点在谈,而非爱。
许修明甚至不确定,他对陆信阳的喜爱能持续很长时间,他一贯是个薄情的人,兴趣点总是转移得很快。
陆信阳的告白,在他看来,太过虚伪了,但他依旧表露出欣喜和愉悦来,他笑着说:“我也爱你。”
陆信阳盯着许修明看了一会儿,却轻声地说:“你撒谎。”
许修明眉梢微挑,反驳道:“你不也是?”
陆信阳就不说话了,他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没过多久,就肩头微颤,许修明凑过去看,竟然哭了。
他不由叹息着把人揽进怀里,说:“哭甚么,你还真喜欢我不成?”
“我爱你啊。”陆信阳低低地说。
许修明摩挲了下指腹,眼睛微闪,竟有几分信了。
两人开开心心出门,许修明不打算让陆信阳就这么哭着回去,他调转车头,带陆信阳去了常去的马场,说要送他一匹赛马。
陆信阳一路都很沉闷,许修明哄了许久,才勉强哄回来几分。他心道,他哪里是交了个男朋友,分明是交了个娇气的姑娘。
陆“姑娘”随着男友下了车,进了马场,他很喜欢这里的氛围,赌了几场赛马,输得多,赢得少,又跟着人去挑马。
他一眼就相中了一匹公马,只是那匹马品种并不好,价格也不算贵,许修明倒也不反对,只是建议陆信阳再挑上一匹。
陆信阳摇了摇头,说:“我只喜欢这一个,有了这个,别的就不要了。”
许修明摸了摸陆信阳的头,竟是信了这句话,他想,许是陆家家风单纯,陆信阳才养出了这种堪称“单纯”的性子。
两人最终还是笑着回了宅子,许修曼早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个男人,扫过去一看,就知道和陆信阳有五分像。
许修明落了脸,骂道:“玩女人不够,现在又玩男人了。”
许修曼偷偷地看了眼陆信阳,发觉对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望,她调笑着说:“有什么差别,不都是被我草的货。”
那男人脸上的笑也很勉强,有些维系不住了,但依旧端端正正地坐着,任由许修曼靠着他的肩膀。
陆信阳在这时开了口,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都回房休息吧。”
像是悄悄生气了,又像是一点也不在意眼前的闹剧似的。
许修明揽着人上了楼,警告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许修曼的手探进了身旁男人的臀*里,目光却一直盯着陆信阳的背影,直到她看不见。
许、陆两人回了房间便滚做一团,一番云雨后,许修明搂着陆信阳的腰身,调笑道:“你是愈发精壮了。”
陆信阳抿着唇,一副懒得言语的模样,他生得一副好皮囊,沉默不语的时候,更是平添几分文弱气息,像白月光,又像菟丝草,勾得人心生向往,又心生怜惜。
许修明悄悄地骂了自己一句禽兽,又凑过去捏了人下巴亲吻,他说:“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千好白好,舒服极了。”
“如果你身畔只有我一人,我就一直跟着你。”陆信阳眼神清凉,笑意温柔,说出的话语也称得上柔情蜜意,只是许修明听了,偏偏如鲠在喉,他心里清楚,他踏的这两条船,迟早有一天,是要翻的。
如今的快活日子,不过是翻船前偷来的闲暇时光。
他大笔大笔给陆信阳钱,也不单单是为了哄他开心,而是想着将他的胃口养大了,待到真相大白那天,陆信阳闹腾几下,再乖乖地跟着他。
陆信阳花了两天的时间,看过了书,坐在电脑边,比照着记忆中的电话,发了条短信给金东然,询问他便于接受快递的地址。
他短信发了不到十分钟,就收到了对方的电话,陆信阳抿了下嘴唇,接了电话,设置了外放。
金东然的声线低沉华丽,他并不同意陆信阳将书快递过去的提议,反倒是提出邀请,想请陆信阳出来走走。
陆信阳无声地笑了笑,说:“我住在我男朋友家,这里比较偏僻,你要来接我么?”
金东然听出了陆信阳话语中的挑衅,他说:“为什么不呢?”
陆信阳抬眼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轻快地报出了许宅的地址。
对方诡异地沉默了数秒钟,金东然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他问:“你和许修明是什么关系?”
“许修明是我男朋友,怎么,你认识他?”陆信阳的声音骤然带上了一丝不安,脸上却依旧带着笑。
“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你草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你草他。”金东然轻易地下了结论,他的话语却不带任何负面情绪,“你现在在家么?”
“在啊。”
“我去找你。”
“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你能明天再来么?”
“我和你男朋友也算是朋友,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
陆信阳“慌张”地说:“好、好吧。”
电话到此中断,陆修阳放下了手机,手指在触屏版上画了个圈,电脑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两个英俊的男人并排而立,站在人群中央,照片上,鲜红的英文格外醒目——“Married.”
陆信阳合上了电脑,像往常一样,慢吞吞地从楼上走到楼下,许修明正在处理公务,听闻了动静,不由抬起头,问:“不是在玩游戏,怎么,无聊了?”
“也不是很无聊,”陆信阳摇了摇头,小声说,“只是想你了。”
许修明心中熨帖,将人扯进了怀里,抱了抱,又蹭了蹭,说:“你真是个大宝贝啊。”
陆信阳抬起头,亲了亲陆修明,笑着说:“好喜欢你啊。”
两人你亲亲我,我亲亲你,倒是温情脉脉,许修明蠢蠢欲动,正想再进一步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收到了保安传来的讯息。
他不过看了两眼,就很自然地抬起头,对陆信阳说:“我有位极重要的客人要过来,一会儿要谈些需要保密的事。”
“那我先回房间,不打扰你们了。”陆信阳十分乖巧顺心,许修明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约莫三个小时就会结束,到时我再上去找你。”
“好啊。”
陆信阳背对着许修明上了楼,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许修明收回了视线,神色自然地叮嘱佣人去准备西餐和红酒,以及一束艳红的玫瑰花。
他倒未曾想到,金东然会过来找他,毕竟距离上次相见,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或许是哪位长辈又询问了几句?他也不介意做做样子,摆拍一二,让长辈们安心。
玫瑰花刚刚扎好,金东然就迈进了客厅里,许修明捧着玫瑰花,递给了金东然,说:“欢迎回来。”
金东然接了花,小幅度地扭过头,对自己的助理说:“拍照。”
助理尽职尽责地开始拍照,拍过了捧花相视而笑,又去拍两人深情相拥,拍照的背景很快转移到了餐厅,许修明与金东然都是标准的演员,两人面对着近距离的镜头,依旧能表现得温情脉脉,宛如一对爱侣。
等助理拍完了照片,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许修明低头看了眼手表,暗示金东然时间不早、可以走了。
金东然却当着许修明的面,取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又按下了公放键。
“你好?”
许修明听了声音,扯起脸皮,竟是笑了。
“信阳,我已经到了许家,你要不要,下来同我和修明一起吃个饭?”
陆信阳结结实实地摔到了柔软的地毯上,金东然皱了皱眉,放弃了同许修明继续的打算。
许修明也算从危机的边缘走了一遭,他没顾得上穿好衣服,直接向陆信阳的方向冲。
他将陆信阳抱进了怀里,用手机让管家去请医生,医生匆匆过来,检查后认为暂时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
陆信阳松了口气,抬起头,却发现金东然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怎么,动心了?”
许修阳下意识地搂紧了陆修阳,反驳道:“没有。”
“杨枫快病死的时候,你也没有这么慌张,”金东然轻笑着拆穿了许修阳的表相,“你喜欢他。”
许修阳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他也看不清他自己的感情,而金东然,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你说,看到了今天的这一幕,他还会喜欢你么?”
金东然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戳到许修明的软肋。
许修明深吸了口气,说:“南城的地我不要了,交易取消。”
“两家最新的合作项目,你也不要了么?”金东然平静开口。
许修明抱着陆信阳,却怎么也说不出“不要了”这三个字。
他为了这次的合作项目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纵使他喜欢陆信阳,他也做不到为了他放弃这个项目。
“把他给我。”金东然催促道。
许修明的唇线抿直,他向前跨了三步,他将他喜欢的陆信阳,亲手送到了金东然的怀里。
陆信阳躺在了金东然的怀里,他的头贴紧了金东然的胸膛,在确定不会被偷看后,陆信阳放松自己,露出了一个充满嘲讽的笑容。
这就是人类的爱情,看似坚固,实则不堪一击。
而人与人的感情,从来都可以明码标价。
金东然抱着陆信阳,轻松地同许修明聊了一会儿天,他抱着陆信阳,径直上了楼,进了许修明的房间。
他将门反锁,又帮陆信阳脱掉了脚上的鞋子。
做完了这一切,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昏睡的陆信阳说:“别装睡了,这里只有你,还有我。”
已经被拆穿了,陆信阳也只得睁开了双眼,无辜地看向金东然。
金东然嗤笑出声:“你倒是好手段,将许修明耍得团团转。”
“你在说什么?”陆信阳故作不解。
“小家伙,你那些手段,骗得了许修明,可骗不过我。”
金东然的话让陆信阳明白,他的伪装已经被拆穿了,但他也不惊慌,金东然既然挑开了直说,就是还想继续同他玩下去。
陆信阳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合上眼,他说:“我想试探下,许修明对我有几分真心。”
“试探的结果呢?”金东然坐在了床畔,耐着性子问他。
“他的确对我有些真心,只是也抵不过更多的利益。”陆信阳实话实说,可他话语中也没见几分难过的情绪。
金东然垂眸看他,发觉这人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即使懒散躺着,也依旧招人觊觎。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修明不是把我卖给你了么?还是你后悔了?”
“我想要的一朵小白花,可不是一株食人花。”
陆信阳听了这话,睁开了双眼,似笑非笑,问他:“怎么,你怕了?”
金东然并未回这句话,他只是俯下身,舔了舔陆信阳的鼻尖,说:“你乖一点,我会对你很好的。”
陆信阳笑吟吟地抬起下巴,用自己的唇贴上了金东然的唇,金东然迟疑了一瞬,凶狠地回吻了他。两人缠绵地亲吻着,任谁也看不出之前还包裹着生疏克制的假象。
两人亲了一会儿,金东然翻身躺在了陆信阳的身边,没有更进一步。
陆信阳问他:“那本书你还要么?”
“当然要。”
金东然的回答让陆信阳笑出了声,他爬了起来,下了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那本书,随意扔到了金东然的胸口上:“书给你了,记得还图书馆。”
金东然接过了书,问他:“你想要同许修明道个别么?”
“当然要告别啊,”陆信阳打了个小哈欠,懒洋洋答,“戏都唱了这么久,总要落下帷幕吧。”
“你可真是个小坏蛋。”金东然笑骂道。
“那你就是个大坏蛋,你看你把我家许修明逼成什么样了?”
“你家?”
“我是许修曼的丈夫,许修明是我妻子的兄长,自然是我家的。”
“想过离婚么?”
“没想过,没必要啊。”
金东然摇了摇头,他倒真的是被陆信阳刷新了过往的认知了,这哪里是个小坏蛋啊,这就是个伪装成小白兔的恶狼。
金东然想离开了,陆信阳却拦住了他,说:“再呆半个小时。”
“嗯?”
“我们只做了半个小时,许修明不会信的。”
金东然的脑仁有点疼,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你是真恨许修明啊。”
“我并不恨他,”陆信阳反驳道,“我只是在拿他做实验罢了。”
“什么实验?”金东然倒有些好奇了。
“人性的实验,”陆信阳答得一本正经,“比较偏哲学的方向,你应该不太懂。”
金东然嗤笑出声,他重新躺会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信阳突兀问:“杨枫是谁?”
“还以为你一点也不在意,也不会问我。”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算是吧。”
“方便讲讲他的故事么?”
“你拿什么来换?”
金东然不过是开玩笑,陆信阳却像是当了真,他凑了过来,亲了下金东然的脸颊,说:“什么换都可以。”
金东然睁开了眼,无奈地将小坏蛋揽进了怀里,开始讲关于杨枫的故事。
那是一个老套的故事,富家子弟看上了贫穷学生,使了些手段,最后将人养成了金丝雀。
贫穷学生或许是因为斯德哥尔摩,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爱上了富家子弟。
但富家子弟不可能因为贫穷学生就放弃联姻,他说得很清楚明白,当情人可以,当爱人不成。
富家子弟就是许修明,而贫穷学生,自然就是杨枫。
陆修阳听得津津有味,他又问:“后来呢?”
金东然捏了一把他的鼻尖,继续讲了下去。
后来,金家与许家开始洽谈合作,金东然看上了杨枫,许修明年少轻狂,拒绝了金东然“分享”的邀请。
金东然也有趣,直接向许家提出了联姻,许家的家长枉顾许修明的反抗,直接答应了这门婚事。
为了阻止两家的联姻,杨枫偷偷地寻找金东然,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换取联姻的取消。
“你上了他,但继续了那场联姻。”陆信阳话语笃定,而金东然也没有反驳,甚至自己补充了一点。
他非但没有取消联姻,反而将他们之间的私密照片给了许修明,许修明看了照片,认定杨枫背叛了他,他将杨枫关到了别墅里,一周没有出来。
谁也不知道那一周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金东然走进那个别墅的时候,杨枫患上了极严重的精神疾病。
金东然将杨枫送走,告知了许修明一切真相,出乎他的预料,许修明却没有歇斯底里,反而异常地平静。
“他那一天,才算真的长大了。”
金东然做了总结语,低头才发现陆信阳眼睛亮晶晶的,他竟是哭了。
“你哭甚么?”金东然温声问。
“哭这凄美绝伦的爱情。”陆信阳抽噎了一下。
金东然久违地有了无言以对的感受,他想陆信阳这个人是真的天真,也是真的残忍。
他放任陆信阳哭了一会儿,到底没狠下心,还是抽了几张纸巾,温柔地擦干了他的脸。
陆信阳擦干了眼泪,他感觉自己好一些了,却攥紧了纸巾,说:“我们该出去了。”
“出去?”金东然问。
“许修明在外面等。”陆信阳轻声说。
“你就这么确定?”
“不如打个赌?”
“赌什么?”
“赌一场烟花秀。”
“好。”
金东然倒是挑起了兴趣,他阅人无数,有过不少风趣会调情的人,却没有一个像陆信阳这么有意思。
陆信阳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把手,金东然却凑了过去,在他的脖子上烙下了个吻痕,说:“我来开门。”
“好。”陆信阳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位置。
金东然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许修明,看着倒没有多狼狈,但他站在门外等,本身就是一件极狼狈的事。
金东然的心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下手却没有丁点留情,他转过身,伸手握住了陆信阳的手,只稍用力就轻易在人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痕迹。
陆信阳的身体“柔弱”极了,几乎是被金东然拖了出来,他的脸上尚残留着少许泪痕,几乎称得上“楚楚可怜”。
许修明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突兀地伸出手,握住了陆信阳的另一只手。
陆信阳便夹在了两人之间,一只手被金东然握住,另一只手被许修明握住。
金东然沉声道:“放手。”
许修明却攥得更紧,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陆信阳也戏瘾上身,转过身哀求说:“你让我和修明告个别,好不好?”
金东然看这眼前的荒诞,要强忍着才不会笑出声。
他回了句“那就明日再来接你”,从容不迫地离开了许家,或许只有微颤的肩头,能暴露出几分情绪。
陆信阳低垂着头,一副失了神志的模样,许修明却握着陆信阳的手,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儿,许修明开了口,他问陆信阳:“你爱我么?”
陆信阳想了想,回他:“爱过。”
又补了一句:“刚刚我没彻底昏过去,你和金东然说的话,我还是听了一些的,那一瞬间,我就发觉,我不该爱你了。”
“修明,我以为我们是真的,最后才发现,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能交易出去的商品罢了。”
许修明闭上了眼,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良久,他才说:“你不是商品,你是我喜欢的人。”
陆信阳挑了跳眉,等着许修明的下一句话。
“很抱歉,但我守不住你。”
“你是守不住我,还是不想付出足够多的代价?”陆信阳显得过分咄咄逼人。
许修明低头看他,也回他:“每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都有价码,我愿意为你付出很多代价,但许家和金家的合同并不包括在内。”
“许修明,你太狠了。”陆信阳的泪水又滚了出来,他却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抱歉,是我对不起你。”许修明伸手将陆信阳揽入怀里,陆信阳挣了挣,到底卸了力,躺在他的怀中呜呜地哭着。
陆信阳哭得许修明心如刀割,但他偏偏心硬极了,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后悔了。
他喜欢陆信阳的,或许比同他对杨枫的感情还要多些,但这个合作案已经砸进去了一个杨枫,就此中断,他也不甘心。
纵使心中万般思绪,两人依旧在床上纠缠了一夜,拂晓时分,将将止歇。
陆信阳打着哈欠,穿衣服准备离开,许修明抽完了手中的烟,说:“我送你过去。”
“不觉得没面子?”陆信阳的话语满是讥讽。
“我送你过去,再接你回来,你总归是许家人。”许修明并不在意陆信阳同他发脾气,陆信阳此刻越失态,就证明他对自己越喜爱。
他不得不选择暂时将陆信阳送给金东然,却不代表他放弃了陆信阳,等到合作案彻底结束……不,或许不同等到。
许修明心中翻滚着算计,面上依旧一片平静,他起身,特地选了与陆信阳风格一致的服装,还真的做了送亲自送人的打算。
陆信阳也不排斥,同许修明和和美美地吃了个早茶,便坐上了他的车。
许修明一路开得极慢,他心里巴不得这段路更长一些,但终究不能如愿,仿佛一眨眼,他就到了金家。
许修明正打算直接开进金家的车库,陆信阳却道:“就在这里停吧,让我一个人进去。”
“信阳……”
“你同我一起进去,就太狼狈了,而我看不得你狼狈不堪的模样,”陆信阳自嘲地笑了笑,“停车吧。”
许修明不发一言地停了车,他一路都在思考要怎么同陆信阳道别,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都显得那么虚伪。
分明是他辜负了陆信阳,又能说出什么情深义重的话语?
陆信阳解了安全带,开了旁边的车门,他说:“许修明,再见。”
许修明攥紧了方向盘,他也艰难地回了一句——“再见。”
“嘭——”
陆信阳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金家的大门。
他刚刚走近,紧闭的大门就自动开启,似乎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陆信阳也没想着反悔,脚步不停,直接进了金家的大门。
“轰隆——”
这是门关上的声音,陆信阳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瞬,他就被人抱了起来,他也不慌张,随意捶了下人肩膀,精准地喊出了来人的名字——“金东然。”
金东然闷笑一声:“你倒是会撒娇。”
“是你太会吓人了,刚刚藏哪儿去了,怎么一下子就出现了?”陆信阳神态放松,真真摆出了一副撒娇的模样。
“刚刚也在一旁,只是没出声罢了,”金东然常年健身,抱着陆信阳倒是不吃力,“我叫人做了你最喜欢的麻辣小龙虾,就等着你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陆信阳像小孩似的,伸手抓金东然的头发。
“遣人去问了你在陆家时的佣人,阳阳要因为这个同我生气么?”
“不准叫我阳阳!”
“叫了又怎样?”
“叫了我会日你哦。”
“倒求而不得。”
两人一路交谈,很快就进了主宅的餐厅,金东然面不改色,将人直接抱到了座椅上,像哄小孩似的,帮人围上了围巾,又亲手打开了铁质的餐盘盖。
红彤彤的麻辣小龙虾还带着热气,香气瞬间弥散,陆信阳脸上的微笑瞬间变成了明朗的大笑,伸手就要去拨。
金东然无奈:“旁边就是手套。”
“吃完再洗,麻小要的就是这种直接上手的快感。”
金东然不再劝阻,反倒是自己戴上了塑料手套,开始剥小龙虾的外壳,坚硬的外壳褪去,只剩一小块软肉,金东然将这块软肉向陆信阳的方向递了递,陆信阳抬起下巴叼着,美滋滋地吃了,像一只慵懒的猫。
金东然继续剥虾,剥开了就递到陆信阳的嘴边,投喂他。陆信阳吃得美滋滋的,没过多久,入目的所有小龙虾就只剩了外壳。
陆信阳拿起湿润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又擦干净了每一根手指,金东然脱了塑料手套,问:“吃饱了?”
“还没有。”陆信阳老实回答,没有丁点羞赧。
“还想吃什么?”
“想吃水煮面条,要你亲自给我煮着吃。”陆信阳一点也不客气。
“我并不会做饭。”
即使会做,也不会做给你吃。
“我可以教你。”陆信阳从善如流,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混蛋模样。
金东然却并不让步,只道:“我有公事要去忙,你去休息吧。”
“我去哪儿休息呀,”陆信阳三步并做两步,极自然地搂住了金东然的腰,“你把我交给佣人,佣人会带我进客房,等你忙起来,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不会的,”金东然耐着性子哄,“我将你的卧室安排在了我的房间旁边,很近,想过来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我为什么不能睡你的房间呢?”陆信阳的眼睛湿漉漉地,俨然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我一个人睡不着,要抱着你睡。”
金东然哑然失笑,他是真没想到,陆信阳的演技能高明到这种地步,对方的一言一行,俨然是将他视作了亲密爱人。
“信阳乖,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一个人睡……唔……”
陆信阳气呼呼地吻上了金东然的唇,他的舌头胡乱地舔着,像寻求保护的小兽。
金东然同陆信阳接着吻,他心里清楚陆信阳绝对接吻过许多次,但依旧会产生对方什么都不懂的错觉。
在这近乎荒谬的错觉中,金东然的欲望不断攀升,几乎想在下一瞬就将陆信阳按在桌上蹂躏。
但他一贯谨慎克制,之前在许修明家的放纵,也不过是为了刺激两人,如今这小家伙已经到了自己的手里,倒也不必操之过急。
金东然结束了这个吻,依旧道:“乖,我不习惯同人一起睡。”
“我不习惯一个人睡,”陆信阳丝毫不让,“要么你让我睡你的床,要么你就让我回家去。”
金东然头痛道:“许修明亲自将你送来……”
“我是我自己的,他把我送来了,我还不能跑么?”陆信阳显得骄纵极了,“我才不管你们有什么约定呢,你让我不高兴,我叫个车就走了。”
金东然哑然失笑,他竟真的拿陆信阳没办法,只得退让一步:“我实在没有和人同床共寝的习惯,不如这样,我让管家在我卧房内搭个床,你睡那张床,行不行?”
“好吧,”陆信阳气鼓鼓地,但也没有继续纠缠,“你去忙你的公事吧。”
“不忙。”金东然笑了笑,很自然地把陆信阳抱了起来。
陆信阳双手揽着金东然的腰,乖巧地任由着人抱着,不吵也不闹,两人很快就进了一个紧闭的房间。
房间内荧光闪烁、五彩斑斓,整个房间都被娃娃机堆满了,娃娃机BLINGBLING地发着光,每个透明窗口地都堆满了可爱的玩偶。
金东然把陆信阳放了下去,在房间里翻找出一个铁盒子递给了陆信阳。
陆信阳接过了盒子,推开了盒盖,里面果然是满满的游戏币。
“信阳喜欢这里么?”金东然问。
“喜欢啊。”
“喜欢就好,我去忙一会儿公务,信阳在这里,玩一会儿娃娃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