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头痛欲裂。
身体像是被推土机碾压过一般,酸疼僵硬,抬起手来都费力。
我似乎在发烧。
屋子是烟灰色的,充斥着恰到好处的冷淡。夕阳斜垂,暖洋洋地透过被微风吹动的白色纱帘,星星点点洒在我的眼睛上。
窗外传来一两声遥远的鸟鸣。
似乎有陶瓷碰壁的清脆声响。
像是陷入了一场大梦,静谧地不真切。
明明那天晚上,在灯火阑珊的游艇上,他一手还举着一杯淡金色的香槟。推我入水时,那样狠厉决绝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惹上了今生都没有办法解决的大麻烦。
我头脑似乎不是很清醒,只是隐约知道这不是我曾经来过的地方。
莫非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哪位好心人把落水的我捡回了家?然后我就成了某个大家族的养子,从此改头换面,风风光光的杀回去复仇?
虽然知道都是鬼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无厘头想法还是戳中了我莫名的笑点。别个看到有落水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才对。谁敢把陌生人直接捡回家里去?
忍着因高温引发的肌肉酸疼,我挣扎着起身。
身上是一套全新的浅灰色睡衣。柔软舒适,带着些许熟悉的薄荷味。
我想知道我身处什么地方。于是我从床上慢慢的挪下来,想要走一走。
我没能走出这间烟灰色的屋子。
我的脚踝上拴着一条锁链。
眼前的状况让我懵了很久,我几乎是呆愣了几分钟,不太清醒的大脑艰难的思考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
我不过是回国,办了一场画展。
他一出手就阔绰地买下我一个展厅的作品。
甚至包下了一轮游艇,为我办了一场庆功宴。
他眼神中带着些我看不懂的欣慰和焦灼,在整个酒会意兴阑珊时,才亲口向我道贺。
我和他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十年间,除了逢年过节程式化的问候,再无瓜葛。我只当他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对我有愧,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我真心实意地对他说:“谢谢。”
他轻轻倚靠着游轮低矮的栏杆,眼神晦暗不明,问我:“这次回来,还走吗?”
我说:“要走的。准备在伦敦定居了。”
那夜风似乎有些大,船身在浪中摇晃着。
他垂下眸子,捏住了手中细长的高脚杯。
随后,我就落水了。
为什么?
门开了。
他端了个热气腾腾的杯子进来。见我醒了,匆忙走到床边,责怪我:“你怎么下床了?不知道自己在发烧吗。”
我皱着眉头没有动,心想,这个人怎么能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连发丝都一派从容。
我问他:“为什么?”
他没答话,自顾自的把我拉回床上,给我披上毛毯,又把杯子和药片递给我:“退烧药吃了,被子别掀,发发汗。”
我没有接。他不理我,让我有点烦躁。
我皱着眉继续问他:“你为什么?”
他温柔地笑着,像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抚着我的眉头,说:“再睡一会儿,醒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他这样的态度让我生气了。我怒气冲冲地把毛毯掀开,丢到地上,晃着脚踝上的锁链,质问他:“何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斐神色冷下来,音调也低了几度:“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我只觉得整件事真的很荒诞。
我不敢置信地嗤笑了一声,反问他:“你这是要囚禁我?”
他没有答话,只是眼眸深邃地看着我。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何斐,我的弟弟,是认真的。
他是能做到的。
我心下慌乱,按捺下心中浮起来的恐惧,断续道:“你……你不能……”
他的神色阴晴不定,缓缓道:“把药喝了。”
我语气中带着些哀求:“何斐……”
他神色一片了然,把手中的药放进嘴里,又含了一口温水进去。
然后印上了我的唇。
微苦的药水被他口对口地灌进我的嘴里。
他一只手撑在床头,另一只手狠狠握着我的下颌,强迫我扬起头,把脆弱的喉结暴露在他的范围内。
我避之不及,狼狈地在他的攻势中吞咽着。
药水不受控制的溢出,我只感觉一片湿滑顺着喉结流向锁骨,打湿了睡衣领口,洇湿成了一片深灰色。
他的舌头探进我的口腔深处,用力吮吸着,撕咬着我的嘴唇。
他没有丝毫的温柔。大手扼住我的喉咙,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朝我涌过来。
氧气开始变得稀薄,我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点点的日光变成了星星,围绕着我飞舞旋转。
高热的身体使不出什么力气,我只拼命地握住他的手,艰难地在缝隙中呼吸,鼻腔中充斥满了苦涩的药味和似有似无的薄荷味道。
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声带着哭腔的哀求。
泪眼迷蒙中,我看到他微红的眸子。舌头在我口腔之中横冲直撞,眼神却死死的锁定在我的眼睛。
我终于用尽全力挣脱开他,趴在床边剧烈的咳嗽起来,脚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让我想起我画展上那幅《静夜思》中的月光。
抬头,他正俯身默默地看着我。
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好似他马上就要扑上来。
何斐眼角微红,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狠戾。
“现在知道了吗?”他语气微沉,低声问我。
我内心升腾起一股悲凉。发烧让我的思考变得艰难,甚至于动一动手指都疲累不堪。我张了张嘴,堪堪忍住了即将出口的哭腔。
许久,我才哀求似的开口:“何斐,我是你哥哥。”
何斐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囚笼中的猎物。他扯了扯嘴角,说:“你以前,不是不想做我哥哥吗。”
这是他生气的信号。
我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想理他远一点。
何斐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歪着头问我:“你怕我?”
我把他的手轻轻拿下来,做最后的挣扎:“何斐,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何斐闭起了眼睛,像是很艰难的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片刻,他笑了:“哥哥,我们做吧。”
他生气了。
我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狂悖的表情,猩红的双眸,嘴角带着凉意的冷笑,以及死死抓住我手腕的手,都在明确的告诉我,我的弟弟,生气了。
心脏恐惧地狂跳,几乎快要冲破我的胸膛。我费了十二分的力气才稳住呼吸,颤声道:“你不能。”
“没什么不能。”何斐开口,慢慢地凑到我的颈侧,印上一个冰凉的吻。
“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个吻让我的半边身子都汗毛倒立。
我想要推开他,可是手脚都像坠了秤砣一般不受控制。推在他胸膛上的手,软绵绵的像是在欲拒还迎。
“哥哥,”他的声音像是羽毛,轻轻在我耳边搔着,“你是在撒娇吗。”
他张开嘴,轻轻咬着我的脖颈,力道温柔的不可思议。
“何斐,”我控制不住声音中的哭腔,“我求你……”
他含住了我的耳垂。
滚烫的血液冲上了我的头皮,发根深处闪电般的略过一阵惊悚的麻意。
我避无可避,拼命用尽了力气,把他推开。
我要逃。
我已经慌不择路,毛毯外冰冷的空气让我颤抖不已。可是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何斐在我身后,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滴答滴答,引线马上就要燃尽。
在爆炸之前,我拼了命也要逃出这个房间,逃开他的身边。
堪堪踏出门的前一刻,我摔倒了。
脚踝上的铁链一瞬间被拉直,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我伏在冰冷的地板上,急促地喘着气。刚刚一瞬间爆发的力量此时全部消失无踪。
很冷。我在发抖。
何斐松开了他的领带,一步步朝我走过来,俯下身,抚摸着我脚踝上的锁链。
“你逃不掉的。”
我挣扎着想要远离他,他却拉住我的脚踝,不顾我的哀求,慢慢地把我拖到他的身边。
他从我背后按住了我的手臂,用那条原本没有一丝褶皱的银色领带,捆住了我的双手。
恐惧感铺天盖地地袭来。我竟然还在想,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能如此从容不迫,就好像是在开一瓶红酒?
他温柔的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缓缓地褪下我与他的衣物。
“何斐,何斐,”我看着他的脸,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哭腔,最后挣扎着哀求:“你听我说,他们肯定在找我,你不能就把我这么关起来,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用他抵住我,抚着我的头发,轻吻我的额头,神色迷恋中带着悲悯:“你已经死在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