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睡到朦胧之际,察觉身侧人动了动,一线明亮天光落到我眼皮子上,晕出一片橙黄光晕。
我收拢手臂,将人往我这边带了带,含糊道:“师尊再陪我睡会儿,我困。”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好,我心下一松,沉入更深梦境。
再次醒来我身旁空无一人,丹田空空荡荡。
屋里也没人,我身上依旧是倦,大约是本源消耗的太多。
我伸了个懒腰,探出被子的手忽然被谁抓住,触感温暖,我挣脱反握回去,指尖在他手心暧昧滑动,窝在被窝闷闷的笑。
紧接着,那人轻松拎起被子,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清晰出现在我眼前。
梦境与现实交织,我一瞬没回过神来,茫然四望:“红绸呢?”
“什么红绸?”
“就是我们……”我彻底清醒了,不好意思摸摸头,“徒儿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我和你合契了。
我弯起眼睛,笑容乖巧:“师尊,还疼吗?”
“不疼了。”檀玉之冷淡应了一声,放下被子转身去外间,我赶紧穿好衣服鞋袜,刚转过屏风,便看到一桌子好菜,冒着热气。
“师尊做的?”
我手指朝一盘看着就好吃的红烧肉去,手背猛地被敲了一下,檀玉之优雅收回筷子:“洗漱去。”
乖乖洗漱完,我迫不及待夹了一块,味道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色香味俱全。
檀玉之是会做饭的。
——那时左郁还不是一衍宗宗主,他觉得终日修行没意思,便借着闭关的由头跑到山下去,换了容颜找了家出名的酒楼在后厨当起学徒。
人们都说君子远庖厨,稍有地位的人家都不愿自己儿子涉足厨房,更别说檀玉之这种一宗长老内定人员。
但是,这个后来为人冷淡实力碾压大多数修士的浮玉长老,对做菜感兴趣。
等左郁发觉他跑了的时候,他已经学了一手好厨艺。左郁找到他时,他正在做文思豆腐,见到左郁美其名曰说是磨砺道心,气的左郁想骂他又舍不得,罚他顶了一箩筐白萝卜,凭脚力上山。
到了山门,左郁冷着脸把那筐白萝卜取下来,檀玉之拿白萝卜雕了整整一月的花。
每天不重样。
我尚在回忆檀玉之这段过往,他端来两碗汤,我觑他脸色:“师尊,这不是我的……断头饭吧?”
这么多好吃的,很大概率还是檀玉之亲手做的。不怕被笑,我真的很慌。
我面前这碗汤,香气四溢,一看就不是凡间饲养的鸡。
饭是中午吃的,人是晚上走的。
夹了片糯米藕,檀玉之慢慢嚼了咽下去,眉头轻而快一皱——他不太喜甜。
他抬眸又看了我一眼,将那盘桂花糯米藕放到我面前:“什么叫断头饭?”
我咬了口糯米藕,果真是太甜了。
“凡间在处决犯人前,要给犯人吃一顿好的饱饭,”我目光扫过桌面,“就像这样。”
“嗯,的确是断头饭,”他点点头,“你吃的那片藕,是我在落繁仙君莲池里刨的,鱼是莲池里的鲤鱼,那碗汤是仙君养的雉褐鸟,那盘红烧肉是浮移仙人养的仙禽,还有那……”
“师尊,你崩人设了。”
“嗯?”
他疑惑看我,我道:“这断头饭,未免也太奢侈了。”
满满一桌,都是他从仙界薅来的食材,怪不得灵气那么充足。
他重新拾起筷子,语气波澜不惊:“骗你的,不是断头饭。你救我一命,我理应报答你。”
我:“?”
他耳根爬上一点红,没再多说,沉默用饭,我也不愿意打破如此和谐温馨的场景。
吃到一半,我好像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了——我好像迷糊中拉着他袖子撒娇,说想吃他做的饭。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丹田灵力似乎多了些许。
檀玉之提醒我:“打坐。”
我盘腿坐好,将食材里的灵气缓慢引导到经脉,绕大周天一圈,归于丹田。
日色昏沉,檀玉之一直在旁边为我护法,见我无恙才去收拾碗碟。
“师尊,徒儿来。”
他住了手。
我垒好碗碟,抱到厨房,看看水槽又看看倚在门口明显看我笑话的檀玉之,一咬牙拿过抹布开始洗碗。
“院子里的垃圾,劳烦君上一并处理了。”
好在我晏则当魔尊前,也自己待过一段日子,简单家务还是会做的。
“过来。”
我扔掉垃圾,转头见檀玉之朝我招手,便乖乖过去,想了想,以一个极度温顺地姿势伏在他膝头。
若是能讨他关心,我不介意做出小女儿情态。
他默了默:“起来,坐好。”
“师尊不喜欢吗?”我老实坐到他对面凳子上。
“不成体统。”
我嘿嘿直笑,想问他为何突然对我这么温柔,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来。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如此犹豫,我要刷的是他的仇恨值,不是愧疚值或者好感度。
他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只听清最后一句话:“一顿饭而已,君上不必多想。”
我垂下睫毛,只觉脸庞火辣辣的烫,心口钝钝的疼。
视线越过他头顶投向连绵远山,我再次出了神。
“老大就知道你看过檀玉之记忆后会心软。”系统抱着胳膊嘲讽我,“我竟看不出,你是这样一个容易被儿女情长牵绊的人。”
我苦笑一声:“我喜欢他啊。”
他檀玉之是我喜欢的人,而我不仅不能承认我对他的感情,反而要想办法去伤害他。
何况,他心里是有我的。
“老大说,他可以给你开后门,保留檀玉之现有的仇恨值和黑化值,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你必须得狠下心来,而且因为檀玉之的数值和实际不符,你的任务会更艰难。你愿意吗?”
我愿意吗?
我怎么不愿意。
老大送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君上伤势已无大碍,请回吧。”
“师尊腰还酸吗?徒儿给你揉揉?”我收起其他心思,笑着问他。
魂魄收到的对待能如实反应到肉身,我要他要了那么久,想到这儿不免自责,竟让他软着腰腿去做饭。
自责完了又可惜,没看到海棠春醒的美丽画面。
檀玉之愣了一愣:“晏则,你先前辱我至深,我心胸狭隘,不会因此作罢。欠你的一条命,我会用其他方式偿还。”
“其他方式?”我视线从他脸上缓缓向下,“师尊是准备以身相许来报救命之恩吗?”
“胡说八道,你给我滚!”
“既然师尊不肯以身相许,那本座委屈点,嫁给师尊好了,聘礼的话,就要这座仙府吧。本座呢,穷,没什么陪嫁,算来算去也就一个师尊不稀罕的魔界。师尊准备什么时候来我魔界提亲呀?”
“不知羞耻,滚出去。”
我叹息着,从凳上起身,单膝跪在他脚边,捞起他右手亲了亲,抵在我胸前:“师尊若是不信,大可像上次那样把它掏出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是不是你的名字。”
“师尊可以看看,你徒弟的一颗心,是红的,是好的,里头满满都是你。”
“师尊,你徒弟是蠢,是笨,是狂妄自大不听劝,是做了许多错事,他快在愧疚疼痛的汪洋大海里淹死了,你发发善心,救救他。”
“师尊,你可以不爱他,他可以给你当牛做马,你不开心了可以拿他撒气,但你别赶他走,好不好?”
凉意从膝盖沿至全身,我紧紧盯着檀玉之,不欲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小表情。
我明白他喜欢我,明白他在迟疑,也明白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在我那么对待他之后,听了几句情话就不计前嫌接受我。
不过没关系,我有两个月时间可以等。哪怕是最后一天,能等到他点头,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他闭了闭眼,说:“晏则,我不信你。”
“师尊不单单是不信我,还因为你觉得我是左郁的命定道侣,对不对?”
他抿紧了唇,面容有些白。
“左郁的命定道侣不是我,是那个叫郭晗日的青年,我也从来没喜欢过他。我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便是失忆了,喜欢的也是你。倒是师尊,把左郁看的那样重,徒儿醋都喝了好几大缸了。”
不知那句话触了他逆鳞,他用力甩开我,进了寝殿。
“你若知错,便去思过堂领两个时辰的罚。”
“……”
“罢了,明日再去,你先偏殿歇着吧。”
思过堂是檀玉之随口取的名字,原型是他当初用雷劈我的那一处。
我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猛地缩回,跑到他寝宫,抱着他胳膊撒娇:“师尊,我不想进去。”
他翻过一页书:“怕疼?”
“特别疼,上次疼的徒儿都快哭了。”
“活该,你犯了错,理应受罚。”
“徒儿知道,徒儿希望师尊亲自惩罚我。”我竖起三根指头作发誓状,“徒儿绝对不喊疼。”
他无奈看我:“等你伤好再去吧。”
“……”
“挡着我的光了。”
我赶紧挪开,看他目不转睛,好奇一看内容,原是讲如何炼制固魂搜魂法器的书。
“我找空如仙君讨的,他是器修大家。”檀玉之合上那一页放在膝头,示意我蹲下,微凉的指腹摩挲我眉心,带起一点点痒。
“可惜那株丹阳莲,你给我了。我问过落繁仙君,他说你这法器出自大能之手,且与你身体融合极佳,不会有什么问题。虽是如此,丢失的一魂总要找回来才好。”
“你别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屈指敲了敲我额头,“神魂残缺乃修士大忌。”
那你呢,师尊,你明知神魂残缺是大忌,还愿意分一魄给我。
他说完把书一放:“应该还能找到第二株丹阳莲。”
我摁住他,不让他起身,绕到他身后,下巴放到他肩膀,将另一本书摊开放在他腿上。
“师尊,徒儿有一事困惑不已。师尊既然这么关心徒儿,那为何之前对徒儿张口不是滚就是畜生,生怕多看我一眼就能脏了你的眼,师兄两个字从不离口。”
我从他记忆中得知,他是喜欢我的,可他的作为,我看不出半分喜爱,反而像是为了左郁处处忍让。
忍不住抱紧了他,我偏头亲他细长睫毛,他闭上眼,上半身微微后靠。
我亲够了,他依然靠在我身上,声音极低:“你那般恨我,我何必自取其辱。”
是了,以我那时的心态,若是知道他喜欢我,想必会玩的更过分。
爱这个东西,对不爱的人来说,是一样非常好用的兵器。
它杀人不见血,却能让人痛入心扉。
“我温顺与否,在你眼里无关紧要,你要的不过是折辱我时的痛快。甚至我的温顺,在你当时看来,都是我为了师兄在隐忍。”
捏着衣角的手微颤,他面上看不出异样神色,呼吸平稳的让我以为他睡着了。
他装若无其事装了那么多年,偶尔有小小失误,在那时的我眼中,的确是因为左郁在强忍。
他素来冷淡,我尚未失忆之前,也鲜少见到他对我温言软语的一面,更多的是疏远。
“那左郁呢?”
他沉默的更久了,良久道:“你就当我疯了吧,拿师兄来刺激你。”
“师尊不肯说,徒儿帮你说罢,”我道,“你以为我是左郁的命定道侣,总有一天我会和他在一起。我若是伤了他,惹恼了他,到时候难过的是我,对不对?”
“……”
“让徒儿猜猜,师尊你一开始并不完全相信徒儿失忆了吧?徒儿逼迫你,羞辱你时,你是不是觉得徒儿在生你的气,假装不记得你?”
“……”
“再让徒儿猜猜,师尊你认定我真的失忆应该是我抱着你在落梅峰转了一圈那次吧?”
若我对他还有一星半点爱意,哪会那么折辱于他。
藏在灰烬下的火星彻底熄灭,他整个人就像失去生命的木偶娃娃,从内到外散发一种颓丧。
最初我还觉得和左郁有关。
掌下肌肤紧绷起来,我晓得那次胡作非为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严重。
那是我失去理智的惩罚,从头到尾没予他半分快感,那一天他脸色都是白的。他身体撑不到结束,中途昏迷了几次,生生被我掐醒弄醒。
“……我累了,你出去吧。”
他抽出手推开我,起身往里间去,我蹑手蹑脚转过屏风,看到他坐在床边盯着虚空一点。发现我在,他立刻眉头一皱:“出去!”
我腆着脸,到底不敢靠太近,离他走三步之距低眉顺眼道:“师尊好生歇息,徒儿先出去了。”
天边白云朵朵,风和日丽,我随手扯来一根草叼在嘴里,躺在大石头上,闭上眼。
老大给我的那段记忆,除了教我怎么与檀玉之神交,还有庞大的,需要数日来消化的记忆。
我以前的所有记忆。
我诧异看他,他笑的温柔,说看与不看随我。
能把记忆分门别类,还标上第一次,第二次的,老大是我见过的人里头一个。
“为什么?”我问老大。
病弱青年拢了拢头发,温声道:“事已至此,瞒与不瞒都没有意义了。或许他说的对,把过往记忆还给你,说不定你还能绝处逢生。”
“你不觉得我会成功?”
“胜败参半。”老大说,“你对檀玉之的不舍,就是你最大的软肋。它太明显了。小则,我希望你能把软肋藏进盔甲,藏进一个除了你,任何人都触碰不到的地方。”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句话大有深意:“我听不懂。”
“你日后会懂。”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觉得呢?”
我细细看他眉眼,艰难道:“系统说,我可能是你的……你的……”
“私生子,”他无所谓地笑,“那你想叫我一声父亲吗?”
我不加思索:“不想!”
虽然知道老大年龄大了我不知多少岁,可看着他那张和我年龄差不多的脸,我真心叫不出这两个字。
“那就不叫。”
“……”我该不会,真的是他的私生子吧?
他抿着嘴笑,冲我伸出手摊开,掌心躺着几块包装花里胡哨的糖果。
“觉得苦就吃一颗。”
他拈了一粒撕开包装放进嘴里,嚼的咯嘣响:“这还是你给我说的。喏,吃一颗吧,去去苦味。”
我拿了把空气。
“不好意思我忘了,与你交流的是投影。”
“没关系。我有糖。”
老大又和我说了几句话,切断投影。
对着那堆已经分类打包的记忆,我花了整整五天,只看完前四次的记忆。
那五天里我醒过一次,迷糊中抓了檀玉之的手,委屈巴巴地说自己头疼,让他给我揉揉。大量记忆揉杂,我神智不清,说了好些胡话。
檀玉之一胳膊肘给我打晕。
期间我似乎听到檀玉之在叫我,我有气无力应了声,又过了不知多久,另一道我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只是本源消耗太多。”
之后的我便听不清了,昏昏沉沉中做了个梦,我和檀玉之合了契,是被天道承认的道侣。
再一醒来,便看到檀玉之做了一桌子好菜。
我抛空思绪,开始梳理前因后果,总结前几次失败的原因。
每一次的剧情走向,失败原因各有不同,唯一的相同点都是,我喜欢檀玉之。
第五次及以后的记忆我还没看。
看着喜欢的人一次次陨落,却无力阻止的感觉太难受了,我得缓缓,免得受的刺激太过,疯了。
系统九九自老大出现后也不装了,恢复本来的设定。
“宿主,两个月后你打算怎么刷仇恨值?要不我给你支一招?”
我摁着眉心,头还是涨疼,敷衍道:“不必。学你们的手段,抹去他这段记忆,你觉得怎么样?”
九九:“……宿主你这样不道德。”
我笑了笑,不欲回答。
“你不会真的想这么做吧?”九九提高了音量,“你这样对檀玉之不公平!”
“那你们就对我公平了?”
九九弱弱对手指:“那是总部的命令,不想你再犯错。”
我不置可否。
老大跟我解释的清清楚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这一次我还救不下檀玉之,三千子世界就再没有檀玉之这个人了。
对九九说的那句话,我真的考虑过。
我终究是要死的,与其让檀玉之以未亡人的身份活下去,还不如把这份没必要存在的爱抹去,日后他选择恨也好,忘也罢,总比下半辈子守着一块碑一座坟来的好。
但诚如九九所言,对檀玉之不公平。
他的人生,我没资格替他做决定。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只想好好过完这两个月,你也别给我出什么馊主意。”
“宿主你这是鸵鸟心态。”
“我这是及时行乐心态。”
老大予我一场我多少次求不得的美梦,哪怕这场梦的背后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愿意醒。
我爱了檀玉之那么久,阴差阳错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明了他也喜欢我。
“你一个系统懂什么啊。”
“我的确不懂你,就因为檀玉之一句话你就……”它猛地住嘴,胖嘟嘟的脸上懊悔与不安并存,“那啥,宿主,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我低头笑笑,暂时没打算把记忆一事告诉它,长长呼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将烦心事抛到九霄云外,想同檀玉之腻在一处的心思丝丝缕缕冒出来,迎风长成参天大树。
手指在口中抿湿,我戳破窗纸眯着眼睛往里看,帐幔重重,我心心念念的人侧卧着,不知道睡没睡着。
蹑手蹑脚推开门,我放轻脚步走到他床前,他背对着我,呼吸没有变化,想必是睡熟了。
沿着床边坐下,我摸进被子里,摸到他的手,凉的,沁着冷汗,我一惊,往他脸上看去,他睡颜不稳,眉头紧蹙。
“师尊,醒醒。”
“你怎么来了?”刚睁开的眼里还有迷茫,檀玉之看着我,不解问道。
“师尊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叫徒儿名字,徒儿听到了,就来了。”
他垂了眼睫,神色疲惫:“扰着你了。”
我替他按穴位消乏解累,闻言得寸进尺问道:“那师尊打算怎么赔偿徒儿?”
“嗯?”
“师尊在睡梦中把徒儿摸了个遍,师尊该不该对徒儿负责呀?”
“……滚出去。”
我不仅不出去,还厚着脸皮脱掉鞋袜外衣爬到他床上,他抱紧了被子警惕看我:“出去!”
双手举过头顶,我真诚道:“徒儿就抱着你睡,什么都不做。师尊,徒儿枕衾寒冷,睡不着。”
我千般万般保证,他才勉强信我。
“师尊。”
“嗯。”
“转过来。”
“作甚?”
我在他脸颊亲一口,心满意足地埋在他胸前笑:“师尊,我想和你长长久久。”
他没应声。
——我也想和心爱之人长长久久。
我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跟了七个轮回,只在第四个轮回时得到他一句不算承诺的承诺。
他说,他也想和心爱的人长长久久。
说这话时,他像是望着我,又像是透过我望着左郁。
“别哭了。”
一只手摸上我脸庞,我回过神来,抬手一摸,果真一脸泪。
“师尊,我高兴,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师尊还愿意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