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木子初局站在空旷的房子里,头顶晶莹剔透的水晶灯将光洒在他身上,玫瑰纹理的乳白茶几上点着昙花香,他低着头,目光落在陈旧的运动鞋鞋边,鞋边裂开了两道不明显的缝隙,愈发显得他与这栋房子格格不入。
季瑞泽头也不回的上楼去,扔他在楼下却没留一句话,木子初看了一眼不远处洁净的几乎是展览品的沙发,不敢走过去坐下,他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继续垂着眼眸。
之前的酒气只是吓没了,在这寂静得仿佛出尘世外的空间里,木子初的双目渐渐失去焦距。
“初初,初初……”
少年声线清冽,语调平淡而不耐,木子初睁开眼,恍惚的看着周围,呆愣愣的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在季瑞泽家。
脑袋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耳边是让人眩晕的嗡鸣声,胳膊肘贴着冰凉的地面,他撑起胳膊,又失重趴在地上,明明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他的话,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起来。
这房子里空旷得他心里发慌,他的心跳很疼,浑身充满了不安的感觉。
木子初看到墙上的古西欧钟的指针指在九点,他一个激灵,完全清醒。
七点钟,已经过去一夜……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不打招呼彻夜未归,还没给哥哥做饭。
没有力量的身体突然就紧绷起来,他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就往门外冲。
季瑞泽住在别墅区,木子初没有心情欣赏清晨的鸟语花香,他恨不得和鲜花上面的蝴蝶一样,长出两对翅膀,飞回去。
季瑞泽不知道,重逢的这一夜,日后他要在月光下说多少温言软语才能将某个小朋友治愈。
-
整整一个早上,会议室里噤若寒蝉。
史无前例的,他们所有人的方案都被季总驳回。
最惨的销售部经理,甚至只将文件递过去,被季总只掀了一下眼皮子,就说出来那两个狂霸酷炫拽的字。
“重做。”
销售部经理的假发被汗湿透,想问为什么,却不敢开口。
季总上任两年间,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公司一众元老收拾得服服帖帖,任职迄今为止,无一败绩。
从未有过错误的决断,也从来公私分明。
一桌子被驳回的文件,大家也只敢想着怎么改才能让季总满意。
实在是季总的脸色过于冰冷,因此平常话多的公关部总监都不敢贸然张口。
“散会。”
季瑞泽一离开会议室,众人仿佛脱了水的鱼一般,卸下了一口气,互相之间沉默的交换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眼神。
-
“季总?您……”助理小刘欲言又止。
“说。”
“您误会他了。”小刘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面对自家老总锐利逼人的目光,小刘一鼓作气把话说完了。
男人看着他,左手胳膊随意地搭在椅子上,右手拇指食指扣在桌面上,看似一个极其漫不经心的动作,小刘心里却逐渐发凉,他兀地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若是说不出个五六七八九,那他的职业生涯就终止在今天了。
小刘手心微微捏紧,斟酌着道:“安保人员说,木……木少爷今天一早才离开初园,他没有悄悄溜走。”
坑洼的胡同小路,窸窸窣窣往下掉的墙皮,房子挨着房子,狭小的空间透不进半丝半缕光。木子初身上发潮的衣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被吹干了大半,可胡同里阴风阵阵,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打了一个哆嗦。
胡同小道右拐,路牌字迹斑驳,依稀可以看出是“记名小巷”四个字。
木子初加快脚步,恰好在岔路口遇见推着餐车的白胡子老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老人家就往他怀里塞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大孙子,给,老孙头我弄的莲藕包,新创作,就四个,你试过了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老孙头一只眼睛瞎了,仅剩的那只眼睛盯着木子初,看起来有些凶:“这是爷爷交给你的任务,不写个一千字感言,你明儿早上就来给我推车!”
“谢谢爷爷。”木子初挠挠脑袋,小学生般点头,“我还从来没吃过莲藕做的包子呢,等吃完就写了告诉您。”
老孙头古板地瞥他一眼,从餐车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的铁皮盒子,随后打了两杯豆浆,将铁皮盒子中乳白色的干枯的叶子分别放了两根进去。
老孙头将豆浆打包递给木子初:“也是新配方,你和你哥哥给我试试味道怎么样,老孙头我年纪大了,尝不出味道来。”
“好,我替爷爷尝尝。”木子初腼腆地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不跟你啰嗦了,我来摊子去喽~”老孙头摆摆手,推着餐车向胡同外去。
木子初拎着豆浆和包子进门时,木子煜正坐在门口。
“大哥……”木子初笑着说,“昨天晚上临时要求加夜班,太忙我忘记跟你说了。”
木子初的手机昨晚关机了,路上问司机师傅借了充电宝,开机看到木子煜的五个未接电话,他只能提前编好了理由。
“知道,我只是怕你太累。”木子煜笑笑,无论木子初被迫成长了多少,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那么不会撒谎,他苍白的脸色显得愈发温和,“吃完饭好好补觉。”
“嗯,好的大哥。”木子初跑进屋子里快速洗漱,过门槛的时候头忽地发晕,他悄悄看了一眼木子煜,见对方没有发现,悄悄呼了一口气。
在回来的路上出租司机发现他发烧,热心地让他吃了退烧药。
“孙爷爷又研究新样品了?”木子煜咬了第一口包子就问道。
“嗯,吃完我先把感受写了,再休息。”木子初嘴里塞着一大口包子,鼓鼓囊囊地说。
“你休息吧,我来写。”木子煜道。
木子初双眼眯眯:“好啊,哥哥比我写的好。”
吃完饭,兴许是药性上来了,木子初很快就睡着了。
木子煜看着床上瘦弱的弟弟,心疼不已。
倘若他的身体再好一些,弟弟怎么也不用受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