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他只能先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不再外放,直到冷汗打湿了他价值不菲的衬衣。
可他明白,过不了一会儿这信息素他就控制不了了,看来得打电话叫叶景来接一下自己了。
可手机……手机还在桌子上,仅仅两步的距离,可江予尘连站都站不起来。胃脘的抽搐带走了他全身的力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疼痛使他情不自禁地蜷起了身体。
好疼……
明明就没有骗他……他是真的好疼,疼得快要死了,可他的阿夜已经不要他了,他把他丢在这儿了。
没有阿夜,就这样死了也不遗憾。
那就这样吧……
死了就没人打扰他的生活了,阿夜那么优秀,一定会活得熠熠生辉。
……
林夜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的外套还挂在椅子上没拿,他懊恼地权衡半天,还是决定回去把外套拿上,不然江予尘多半又要以送外套为借口来找他了。
等到林夜慢吞吞地走回包厢,却看见一个人影躺在白色的地毯上,双手抱着自己蜷缩成了一小团,消瘦的后肩还在轻轻颤抖。
“……江予尘。”林夜站在原地没有动,声音冷得掉渣,“装得太过了,你就这点手段了?”
那人背对着他,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他粗重的喘气声。
“江…予尘?”林夜的声音有点儿颤抖了。
“啊…呃!”江予尘突然狠狠抖了一下,呻吟不可抑制地漏了出来。
林夜终于忍不住上去把人架了起来,却发现现在的江予尘轻的吓人。
与此同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信息素。
牛奶香……
大多Alpha的信息素都是带有威胁感或诱惑性的味道,江予尘算是个例外,他的信息素是浓郁的奶香——和一些Omega的信息素一样。
可他们不知道,这奶香味极具迷惑感,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在爱欲的海洋里。加上江予尘是s级Alpha,他的信息素一旦放出来,林夜浑身软得根本动不了,偏偏这柔和却浓郁的味道像一双温柔的大手,能把人拽进深渊。
“……怎么回事?”林夜看着意识不清的江予尘,声音小的像是在问自己,“易感期吗?”
“嘶……疼……”
“哪里疼?”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本能的往他怀里蹭了蹭,或许是感觉过于熟悉,江予尘慢慢地抬了抬眼,也不知道看没看清,又把眼睛合上了。
“你易感期来了。”林夜翻出了手机,“平时是谁帮你解决的?号码给我,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服侍你吧。”
江予尘没有回应他,过了好一会儿,林夜才感觉到这人扯了扯他的衣料,嘴里呢喃着什么。
林夜凑近了才听清:“抑制剂…衣袋里……叶景,帮我拿……”
心脏狠狠地跳了两下,林夜连忙从他口袋里翻出了两个针管。
“强效抑制剂”。
他知道江予尘的易感期反应比一般的S级Alpha还要猛烈,在江予尘的那几天特殊日子里林夜根本招架不住,几乎每天他都会被弄到失尽。
可他也知道抑制剂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没有哪个Alpha会喜欢使用这样冰冷的液体。
原来这两年,他也是靠抑制剂过来的。
反正这人也不清醒,想必醒来也不会记得什么,林夜的眼眸暗了暗,放柔了声音道:“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忍着点儿。”
林夜还是把人带回了自己家,这一路上江予尘的信息素越来越浓,林夜到家时双腿都在打颤,他把江予尘放在沙发上,狠下心给人打了抑制剂。
抑制剂下去后江予尘脸上的潮红才褪去些,露出了病态的苍白,信息素的味道也慢慢消减了下去。
林夜看着双眉紧锁的某人,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去厨房熬起了小米粥,想着醒了之后给人喝点儿。
没想到小米粥没熟,那人却醒了。
江予尘摇摇晃晃摸索着进了厨房,直接抱住了林夜,把下巴放在他的颈窝上。
刚起来的人声音闷闷的:“阿夜…好香……阿夜,帮帮我吧……好难受……”
林夜本想推开这人,可换来的是越发用力的拥抱。
“江予尘!!放开!”
由于易感期的缘故,江予尘对着他就是一顿乱亲,在脖颈上狠狠留下了一个个草莓。林夜越是挣扎,他就抱得越紧,很快林夜就被浓郁的信息素包围,他软软地依偎在那人胸前,那是他身体都有了记忆的味道。
“江…嗯……予尘、放开我……”
“不要。”修长的手指在怀里的人身侧游走着,江予尘顺势把脑袋埋进了林夜的颈窝。
“你……唔!”
奶香包裹着林夜的身周,勾起了极致的欲念,温热的鼻息在唇齿间扩散,江予尘循循善诱地将林夜的舌尖带进了自己的口腔,香甜的气味仿佛一朵罂粟,引导着林夜沉沦下坠……
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压制着他,在江予尘解开他扣子的那一刻,林夜猛地推开了他,江予尘毫无防备,整个人撞在了灶台上。
他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林夜跑进了卧室将自己反锁 ,任凭后知后觉追上来的江予尘在门口苦苦哀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夜。”
“阿夜……你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吗?”
“阿夜……你出来好不好?我打了抑制剂,不会碰你的……”
“阿夜,厨房里…是给我熬的粥吗……”江予尘忽然想到林夜在厨房的身影,情不自禁勾了勾嘴角,连杵在胃里的手都松了三分。
“不是!我饿了给自己做的,你最好别动!”
“好好好我不动,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我不想跟你说话,醒了就滚,别呆在我家。”
门口的声音又变得软软糯糯起来:“阿夜……你又要丢掉我吗……”
林夜没再回答,江予尘就一直在门外道歉,他说了一堆,什么他以前不懂得珍惜,什么他不知道他的Omega被人欺负了,他只是想气气他,没有碰那些人……
只是说着说着又不知所云起来,没过多久他就开始说自己难受,林夜回了一句“关我什么事”后,门口就彻底安静了。
林夜半靠着床头,回想着江予尘那张惨白的小脸儿,说不担心是假的。他和江予尘会重逢,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实,毕竟在商业场上摸爬打滚是避不开南曜这座大山的。
他唯独没有料到江予尘变化会这么大。再看到这人时刻在基因的爱意还是会表达出来,他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对待这个人。
思虑再三,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开了门。毕竟他现在是易感期,他这几天比一般人还要难受一些,何况现在他身边没有Omaga。
果然,林夜下楼便看见这人瘫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叠放在腹部,眼神失真地盯着茶几上的花瓶发呆,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连林夜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你很不舒服吗?”
江予尘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苍白的唇动了动,看着林夜的眸子缩了缩:“没有不舒服。”
“哦。”林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确定了这人大概只是易感期有些虚弱后,他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那就回去吧,自己回不去就打电话让助理来接你。”
“阿夜……别赶我走。”
“我不想看见你。”
“阿夜……”
“江予尘,不是每次伤害都能弥补的。你也看见了,我没有你过得更好,既然你觉得我们分开的太草率,不如就趁现在我们说清楚。”
林夜心想,他再这么整两出自己可能真的会把持不住,索性这一次就断干脆点儿。之前的五年何其难过,何其心酸,他真的承受不住和江予尘的这份感情。
“江予尘,我们分手了,分手两年了,我已经找到了新的Alpha,我很爱他,他对我很好,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他看着江予尘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去,眼里全是浓浓的哀伤,他看着他的双手青筋暴起,插进了自己柔软的上腹,唯独没有说一句话。
“我言尽于此了,江少,此后我们就只有合作关系,股份问题也犯不着三七开,五五就行,你们拿两亿,我们也拿两亿,就干脆把项目做到顶尖,顺便开发一下周围的地皮。”
“还有,这个项目我会找别人对接,我们还是不要接触了,我家那位会吃醋。”林夜闭上了眼不忍去看眼前脆弱的人,“当然,您若是反悔了不想合作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
“阿夜…你…不要骗我……好不好?”江予尘的声音在发抖,“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就是…想赶我走,你不要说气话。”
江予尘委屈得像一头小鹿,他甚至不敢看林夜冷漠的表情:“你怎么可以…把我拉进深渊,又要丢下我……”
“我说了,我有人了,信不信随你,我没有义务让你相信。”
“可,他…不住这儿吗?”
林夜叹了口气:“现在不,不过以后会的,我们已经订婚了,明年就领证。”
“……”
江予尘没再接话,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他的喉结滚了又滚,像是在吞咽着什么,一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泪蒙蒙地望着地面,似乎林夜再多说一句,他的眼泪就会决堤。
“我去睡觉了,你自己回去行吗?”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嗓音哑得不像话,人也疼得几乎动不了,但这死驴倔的要命。
“快回去吧。”林夜不想再和他争辩,他说了那么多江予尘都忽视了,何况那人的状态看上去确实不容乐观。
林夜转头回了屋子,想要睡觉又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翻出了许久没吃过的安眠药就着水吃了两粒才堪堪入眠。
江予尘在林夜走后仅存的一点理智也没有了,他的大脑早已被胃里的疼痛侵占,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地按压那个器官都无济于事了,无奈下他只好伸手去够林夜的手机,把那尖尖的一角抵进伤痕累累的胃脘。
“呃嗯……”呻吟被压抑在喉间,这时林夜的手机却亮了起来,江予尘半眯着眼去看。
——小夜,明天九点,我在公司等你。
——不来,滚。
江予尘颤抖着指尖打下这几个字。他想,对不起阿夜,就让我再任性一回吧……
—
灯光逐渐不再清晰,眼前闪着不正常的光圈。
你看,小夜……
小夜……
多么亲切的称呼啊。
江予尘卸了力,手机就这样摔在了地上,神经牵动着他的胃疯狂地痉挛起来,明明痛得连躺着的姿势都无法维持,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居然是真的。
林夜真的有新的Alpha了,林夜真的不要他了。他真的再也追不回他的阿夜了。
可我怎么会放弃呢?那是我的Omega啊,阿夜只能属于我……别人怎么可以碰他……反正叶景那家伙说了…无论采取什么手段,我都不要阿夜变成……别人的Omega。
江予尘忽然想吐,强烈的呕意席卷而来,他害怕把林夜的房子弄脏,于是扶着墙一点点把自己挪进了洗手间。
明明到厕所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却消耗了他所有精力。
进了门后江予尘终于忍不住靠着墙壁滑落,颤抖着缩成一团,呼吸凌乱而急促,他抱着马桶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些棕黄色的胃液。
他吐得辛苦却近乎无声,他不想再打扰林夜,可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着那条短信,眼前逐渐看不真切,他忘不了林夜谈及那个Alpha时眼里的欢喜。
易感期发作起来让他疯狂思念着自己的爱人,他发疯了一样舔舐着自己手指骨节,却仍是难受得要命。
忽然嘴里就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氧气在肺里只出不进似的,逼得他抓着自己的衣领疯狂地吸气。
直到最后,他终于想起裤袋里还有一支抑制剂,他抄起抑制剂闭着眼就往手上一插,冰冷的液体流进了他沸腾的血液。
“嗯嘶……”江予尘感受着那股燥热缓缓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放大数倍的疼痛。
他的胃部肉眼可见的鼓起一个小包,此刻就像是有什么活物装在他的胃里一般不停抽搐,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撕扯让他控制不住地呻吟。
江予尘跪在地上,索性掐住脖子防止痛吟声泛滥成灾,他不想让林夜发现这副模样的他,可事实上他唇边的鲜血根本止不住,胃脘也疼得几乎搅碎了五脏六腑。
江予尘缓缓阖上双眼,再也来不及思考什么。
……
在一片白光里,林夜牵着一个人的手,轻蔑地看着他,江予尘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林夜脸上幸福的笑容他看得清清楚楚。
白色的背景被头痛撕裂,碎光飘飘洒洒散落满地,江予尘躺在地上,身上渗出黑色的血液,他眼睁睁看着林夜和那人越走越远。
他说,别走。
紧接着又是一阵眩晕。
—
教堂的钟声在此刻响起,十字架上的烈火熊熊燃烧,被审判的人毫无生机地挂在上面,头顶是烈日当空。
—
罪人在忏悔。
他说,不要离开我。
神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神说这是他罪有应得。
业火烧到了他的衣角,剧烈的痛楚蔓延四肢百骸,他偏头吐出一口鲜血,弥留之际却看见他他的神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予尘!!!”
他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他,那人喊得可谓是撕心裂肺,原来世间还有人怜悯他啊……江予尘勾了勾嘴角。
林夜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已经早上七点了,正是太阳初升的好时候,比他一般起床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他换了衣服洗漱后走出卧室,从二楼往下望了一眼,发现江予尘确实离开了。不知为何,林夜计划得逞,却怎么也没有胜利的喜悦。
看着江予尘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的心竟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带着沉重的心情做了早餐,蓝莓吐司却远远没有平常那么好吃。
我到底怎么才能彻底摆脱你的阴影?林夜轻声质问自己。
到了七点五十,林夜准备去上班了,今天是人力资源部招人的重大时间点。既然他来了南京,就顺便把把关。
可在他换鞋的时候,却猛然看见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皮鞋。
Excel的高定,是江予尘最喜欢的牌子,他几乎所有鞋子都是Excel家定做的。
江予尘没走?
强烈的不安像海啸般冲遍全身,林夜把手里的公文包丢在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去找人。
林夜的别墅是一个人住的,只有钟点工定时来打扫卫生,一般他都是在卧室的洗手间完成洗漱的。
所以他看见主厕敞开的门时,他几乎是一步跨了进去。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江予尘会这样倒在自己面前。
他看到他的Alpha就那样软在地上,地上全是暗红色的血液,平日里矜贵的江家少爷是那样落魄,甚至半颗脑袋都垂进了马桶里,那一瞬间,林夜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心脏骤停。
他颤抖着吼出了那个名字。
“予尘!!!”
眼泪像打开了阀门似的爬满林夜的脸颊,他跪在江予尘身边,把人轻轻地捞了起来。
“予尘……不要这样……”他伸手将那人嘴角不断溢出的血线反复擦拭,“你在逼我吗?你拿你自己逼我吗?!”
他叫了救护车,但他不知道救护车是什么时候到的,他最后只知道自己浑身都是血,都是江予尘的血。
他的身体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啊……
“江予尘……你醒醒好不好……看看我,我是阿夜啊……”
“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你……不是要跟林氏合作吗?你睁开眼看看我……我跟你合作好不好?”
……
救护车刺耳的声音让林夜头痛欲裂,他抓着自家Alpha的手,他手上有两个清晰的针孔,连带着周围一片都是青紫色的。
那是抑制剂的针孔,林夜的瞳孔缩了缩,接着把手轻轻地覆在了那可怖的针孔上。
“查到了!”医生身边的小护士擦了擦汗,“查到病人的既往病史了。”
“讲。”医生的眉头紧锁,看起来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病人于一年前检查出糜烂性胃炎,之后发展成了溃疡,附着位点有三处,半年多前有过一次胃出血,此后检查只是中心溃疡面积加大,发展成后期溃疡。”
她念的是江予尘的病历,在医生耳里是了解病人的一个步骤,在林夜耳里却如同一封处决书,把他按在地上宣判他的罪过。
他怎么可以……让他的Alpha一个人熬过这样的两年,最后孤零零地在自己家里承受这样的痛苦。
明明江予尘是个感冒都要往他怀里钻嚷嚷着难受的小孩儿,明明他连喝药都要他准备一个奶糖,明明他连信息素都是香香甜甜的牛奶味儿……
可他当时看出来江予尘那么难受了,却还是放任他一个人捱过那么多痛苦,最后失去了所有力气,就那样意识不清地倒在了那里。
他不断滚动喉结,却怎么也说不出“求你们救他”的言语。
医生怎么会不尽力救治病人呢?江予尘出了任何意外,他都只能把自己千刀万剐来赎罪。
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夜心里不是没有答案,可他不敢承认。
“予尘……你醒过来……什么我都答应你……”
林夜抱着自己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强烈的眩晕感持续了十多分钟。他不停地祷告,不停地祈求,但江予尘浑身是血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续命的管子,那副样子在林夜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过多久,叶景,江民曜和费云就来了,费云是林夜的beta助理,虽年长他几岁,但这几年一直跟着他,林夜一直很尊敬这个人。可费云在办公室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夜。
“林总,您看这……”
费云把手机拿给林夜,林夜看着上面的内容,深深吸了口气。
——小夜,明天九点,我在公司等你。
——不来,滚。
林夜记得自己没有回过这样的消息,何况是他让费云提醒自己第二天要去把关的。所有的一切不言而喻,在江予尘最脆弱的时候,林夜告诉他,他有了新的Alpha,紧接着就是这样一条短信。
他甚至不敢想江予尘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该有多心痛。
“我知道了,云哥。”林夜捏了捏眉心,“这几天公司的事就交给你和小陈打理,你看成吗?我可能需要休息几天。”
“没问题的,小夜,你的感情问题是该好好处理一下了。”费云知道他们两的事儿,也一直把林夜当自己的弟弟看待,私下里两人都不以上下级称呼对方。
“谢谢……”
费云走后,林夜才回头,看到江民曜一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气压低的可怕。
叶景站在旁边朝他使了使眼色,林夜知趣地跟了过去。
“您就是林夜吧?”
“嗯,我是。”林夜整个人蔫巴巴的,说话时又朝手术室瞟了一眼。
“我是江少的助理,叶景。”叶景自我介绍完后,看着丢了魂的Omega道,“他会没事的,你不原谅他,他不敢死。”
“……”林夜看着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是自作主张地想来问问你,你还喜欢江予尘吗?”叶景长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一米八五的个子让她在众多女Alpha中也脱颖而出,她微微眯眼,整个人便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我……”林夜闭上眼没有回答。
“那就是还喜欢了。”叶景不依不饶,“趁他还昏迷着我就给你说说他的事儿吧?你想知道吗?”
“您请说。”
“你想知道什么呢?”
“他的一切,这两年他发生了什么?”林夜攥紧了拳头,“还有他的胃……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需要很长时间,我知道你们俩的一些事,但他一直不肯给我完整讲一遍。不过他这两年为你做的事我是清清楚楚全都看在眼里。”
“你说他幼稚可笑,只会依靠自己的先天优势解决问题,没错吧?”
“……是。”
“确实是这样,或许你开始跟着他确实受了很多苦,但在我看来是因为他不懂如何爱一个人。但你离开他以后,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你知道这样有多痛苦的,他不喜欢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但他想要靠自己打拼一方天地就不得不学习经营算计。”叶景看着林夜,目光如炬,“你知道他是为了谁。”
“他揽了很多酒局才建立起自己的关系网,这期间加上他没日没夜地学习打理财务和管理,这才落下了胃病。本来起初只是胃炎,可他根本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该去的酒局他一场也没少,该喝的酒他一杯也没拒。他说他不用靠江家独子的身份也能有一番成就,他说只有这样才配做你的Alpha。
“我记得有一天他凌晨四点给我打电话,说他疼得有点儿狠了,话还没说完就没声儿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痛晕了。这人特别能忍,说是有点儿估计就是快不行了。
“他很能忍……吗……”林夜心里一片苦涩。
“基本上是的,他胃出血那次也是,后车座上全都是血,他连吭都没吭一声,要不是我也是个Alpha,嗅觉灵敏一些,可能到家都没发现这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所以……江予尘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像只小狗一样撒娇摇尾巴,说自己难受吗?可他呢?他忽视了这只小狗难得的示弱,还让这只小狗以后离他远点儿。
“你知道他为什么胃出血吗?”
“为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半年前长沙美食街的那块地皮竞标吧?”
“嗯。”林夜当然知道,那是他们公司转折性发展的一次投资,竞争对手是古韵集团,当时的实力是他们的几倍强,以一个亿的融资霸占了所有资源,后来却突然莫名其妙地低价转让。
“是予尘干的。但他没有动用任何南曜的势力,这种地皮南曜集团是看不上的,不过当时他除却南曜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他只是一个分部底下的财务科科长,他没有任何权力和实力跟一个集团抗衡。所以你知道他怎么让古韵集团把这块肥肉拱手让人的吗?
“他玩儿命。”
林夜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绑了古韵的大少爷古宇,以他为筹码威胁古家董事会。那群人爱子心切,想把他做掉又忌惮他背后的势力,便只能按江予尘的意思来,但古老爷子不高兴,要江予尘把他的藏酒喝掉才算。
“那老头知道江予尘胃有问题,明摆着就是故意整他,整整三升五十几度的葡萄酒,予尘喝完还威胁了在场所有人,让他们不要找你麻烦。我当时在外面等他,他进了车就没说话,直到我闻到了血味儿……
“别说了,别说了……”林夜抱住了脑袋,一步步往后退 。
“他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为了你他放弃了原本的梦想,用他自己的力量守护你。因为他知道一个画家是没有力量保护爱人的。”叶景扶住了林夜,轻声道,“林总,您如果真的还喜欢他,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给他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林夜勉强朝她笑了笑,“我想我会考虑给我们一个机会的。”
“我希望你们成功。”叶景拍了拍林夜的肩膀,“我得先走了,他留下的工作我还得善后,江予尘就交给你了。”
叶景走后林夜才慢吞吞回到了手术室门口,他不停地消化着刚刚的谈话内容,越是细究,越是浑身发冷。
原来在深渊里的人一直是他。
…………
经过八个小时的抢救,江予尘才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观察。医生说家属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能进去陪他。
这次江予尘的情况很不好,他的出血量很大,被送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易感期间他给自己注射了大量抑制剂,导致免疫系统衰弱,出血点无法止血,最后切掉了他六分之一的胃。
当时林夜心疼得指尖都在打颤,江民曜也是一副阴冷的表情,看了林夜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签下了病危通知书。
江予尘进了ICU后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医生说这是他的身体需要深度休眠来修补自己受损的地方。
江民曜每天早上九点会来看望他的儿子,但他身为南曜集团的执行董事,公务缠身,待不了一会儿就要走。
短短几天,江民曜整个人就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林夜不敢见江民曜,处处躲着他,等他走了才进去探望,江民曜或许知道他在,每次都会给他留一半的时间。
其余时间林夜只能站在厚厚的玻璃面前,用食指描摹着那人的侧脸。每次看到那人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单薄的身体陷在白色的被褥里时,林夜的心脏就会像被淋湿般沉重。
回想起两人的过去,江予尘虽然幼稚暴躁了些,可他从一而终都爱着林夜,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只是看到了江予尘在一群Omega的怀里喝了他们喂的酒,他就认定了江予尘和他们上了床。
可那只是他的Alpha用尽各种手段想让自己的Omega吃醋,然后乖乖的和他待在一起。
他当时确实受了那么多委屈,可他不说,江予尘又怎么会知道?可自己却把所有愤怒强加给了自己毫不知情的Alpha。
是他对这份感情有所隐瞒,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不停地朝自己的爱人发泄情绪,而江予尘敞开心扉的坦白,换来的却只是他的无视和不耐烦。
因为林夜说,以前的他太幼稚了。
所以他后来做的所有事,都选择了隐瞒。
大概过了一周,江予尘转进了普通病房,他似乎醒过一次,但只是眼神失焦地望了会儿天花板就昏睡过去了。
林夜这些天也一直待在医院,连换洗衣物都是费云帮忙从家里拿来的。
这些天他想通了,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个人更重要,他可以接受两个人不在一起的结局,但他一定要这个人好好的活着。
但事实他看见了,这个人没有他真的过不好。
林夜一如既往地给江予尘擦脸,这张脸他看了无数遍仍是看不腻。
阳光从窗子边斜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病人的脸色总是十分苍白,此刻就像一块璞玉般光滑细腻。
“予尘,你睁开眼看看我,我答应你,给彼此一个机会,就像以前那样,你说……”
“真的吗?”
江予尘的眼睛掀开一半,眼神明澈透亮,只是人看上去还有些有气无力。
林夜就这么看着刚醒的人愣住了,他掐了一把小臂,这才被疼痛拉回现实。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夜没有回答他,机械的眼神里有了些水光。
下一刻,江予尘就感受到手背上一点点湿润起来。
“阿夜……”江予尘手足无措地替人擦着眼泪,眉头皱到了一堆,“你…你哭什么……”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颗又一颗珍珠一样大的泪滴。
和林夜在一起那么久,除却他在床上流下的生理泪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林夜这样哭。江予尘滚了滚喉结,把人轻轻带进自己的怀里,不断地释放信息素安抚自己的Omega。
香甜的牛奶味立刻充盈了整个房间,林夜呼吸着熟悉的气味,抱紧了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把思绪拉回现实。
那铿锵有力地心跳,的确是江予尘。
他回到他的身边了。
林夜憔悴呆滞的模样一看就是没休息好,江予尘瞬间揪紧了心脏,林夜再怎么强大,归根到底他还是一个Omega。
江予尘试想了一下,如果是林夜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怀里,他估计会疯掉……所以他难以想象他的Omega得受了多大的惊吓才会这样。
“阿夜,别怕,我已经没事了。”
“嗯。”林夜像小奶猫似的哼了一句,整颗脑袋埋在江予尘宽大的病号服里不肯拔出来。
这也……太犯规了吧?
江予尘只能双手投降,就算是他也很少见到这样的林夜,思索了几秒,江予尘凑到人耳边低声道:“阿夜这是在撒娇吗?”
“阿夜?”
“阿夜,你再这样,我胃病要犯了。”
“很疼吗?”
林夜这才坐起来,红着眼看向他。
“什么?”
“你的胃。”林夜将手轻轻盖了上去,虽然现在一片平静,但前几天林夜进ICU看他的时候,他的胃部不停地在抽动,惹得昏迷里的人都难受得干呕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江予尘胃痉挛,一群医生冲了进来,又给他加了几根输液的管子,他看不见江予尘,但他能听到这人昏迷中的痛吟。
“你在担心我吗?”江予尘笑了笑,右手覆在林夜的手上,“有点疼吧,但是你在这儿,它就不闹腾了。”
“什么啊,关我什么事。”
“阿夜,像胃这样有情绪的器官,是认主的,它好像很喜欢你。”江予尘认真道,“跟它的主人一样。”
“行了……醒了就开始贫。”
“阿夜,刚刚你说的还算数吗?”江予尘搂紧了林夜,语气乖得像只小兔子。
“嗯,算。”
“真的?!”
“真的。”
林夜主动吻了吻爱人的嘴角,他早就想明白了,他不能失去江予尘。他才是被困在深渊的人,江予尘是他目之所及的整片天空,他的眼里容不下别人。
“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是啊,给你一个追当今最优秀的Omega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江予尘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过了两秒又垂了下去:“可是你都订婚了……”
“傻瓜。”
林夜刚想解释,费云就提着餐盒开了门。
“小夜,你的……”费云看着搂搂抱抱的两人,“啧啧”了两声,“江少终于醒了!”
“云哥,麻烦你帮我煲点粥来可以吗?”
“能不行吗?我晚点送来。”费云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等费云关上了门,林夜才转过头问:“听到了吗?他叫我什么?”
“他就是你的新欢吗……”江予尘耷拉着脑袋,手上还插着针管,看上去楚楚可怜。
“他叫费云,我的助理,是个beta。”林夜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那天是我让云哥提醒我去人力资源部门把关招新的。”
“所以,从来都没有什么新欢。我一直都只喜欢你啊。”
“阿夜……”江予尘忽然软软地叫了一声。
“在呢。”
“我疼……”
“哪里疼?!”林夜心疼不已,有些慌张地问道,“要叫医生吗?”
“不用……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江予尘抓起林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林夜明显感觉到那里有一团冷硬,可江予尘脸上没有一点痛色,甚至笑得有些得逞的意味。
一时间林夜看不出这人是不是哄他的,于是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呃嗯!”
脱口而出的痛呼吓得林夜手狠狠抖了一下,再看向这人时,江予尘还来不及藏好满脸痛色,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不像他刚刚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
“疼了多久了?”林夜板起了脸。
“醒的时候就有点疼。”江予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才动完手术就是会疼的…你还凶一个病人。”
林夜无语,只能帮人轻轻揉胃。
“这样可以吗?疼不疼?”
“不疼,你想怎样揉都可以。”
“……”林夜瞬间感觉脸颊发烫,那是这两年来没有任何Alpha能办到的事,除非释放信息素,而如今江予尘一句话就可以……他垂下头去,“合作的事,我们还是五五开,等你好了自己来找我对接。”
“项目我承包下来送你。”
“五五开。”
“我不是要追求你吗?就当是个礼物。”
两个亿的项目你当礼物……林夜嘴角抽了抽,还是找了个理由拒绝:“你有那么多资金承包吗?”
“我是财务监管,哥哥。”
“可我们不合作怎么有机会交流啊,傻瓜。”
“对哦,那我三你七,南曜集团绝不退让。”
“……好。”
自从把江予尘的号码从黑名单放了出来,林夜无时无刻都能收到这人的消息。
“阿夜,在干嘛?”
“在工作。”
“阿夜,我好想你。”
“行了,又来。”
“下午我来接你吧我们去吃牛排。”
“你看着我吃?”
“阿夜阿夜~”
“停停停!别闹,一会儿就见着了。”
诸如此类,林夜明明头疼得不行,可今早费云给他送咖啡的时候说他最近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心情很好。
“有嘛……”林夜自己不知,说这话时嘴角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费云无奈地摇摇头出去了。
林夜喝完咖啡,整理了一下南海度假村的设计图稿便拿着文件袋出去了。
今天是两个公司商讨股份的重大会议。当然,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但股份分配是公司上下都关注的问题,他们必须走个过场。
林夜领着一群人走进会议厅时江予尘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穿着林夜以往鲜少看到的正装,佩戴着Kilar的小钻表,林夜不难看出,这就是前不久刚上的新款情侣表。
明明才两天不见,但江予尘看到他时两眼都在放光,嘴上职场的客套话倒没落下:“林总,您好。”
林夜松了口气:“您好。”
等大家徐徐落座,江予尘才慢悠悠开口:“各位精英们,我就开门见山了。南曜集团的意思是六四开,毕竟地皮有一半是南曜旗下分部的,另一半我们投资了两个亿,这不是笔小数目。”
“林氏也是两亿融资。”林氏集团的女员工怯生生说了一句,林夜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江予尘,准备看他的反应。
“这位女士,貌似刚刚我已经强调过,度假村那块地皮,有一半本就属于南曜集团。”
“但你们只负责融资,项目设计和开发都是林氏在负责,六四开的股份,凭什么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全让我们做?换作是您,您也不乐意吧?”
“换做是我,和南曜合作,三七我都愿意。”江予尘话撂得很直接,“南曜主打受众是中高端群体,我要是林氏集团的人,就会在设计板面时划分一块区域提供给消费链的低端群众娱乐。那块区域南曜集团想插手也无能为力,这些利润,可与股份媲美,因此我如果聪明一些,就不会为了几成股份与南曜集团开战。”
林夜哑然,江予尘这番话是以退为进,将就着那女员工的发言,直接点出了林氏的核心和想法。本来这群人还打算与他争执一会儿谋取利益,但江予尘这么一说,林氏集团便没了争夺的底牌。
他真的变了。林夜骄傲地看着江予尘,对下属传来的纸条不闻不问。
“林总,这是外交员的纸条,还是请您过目。”费云在他身后咳了咳嗽,林夜这才展开纸条。
——林总,这位江少谈判股份一向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查过,他谈过的会议基本都是以他的想法落幕,如果我们想扳回一成,必须拿出更多的成本投资。
林夜潇洒地回复了两个大字:“别慌。”
林氏集团的议员们接到老板的答话后纷纷表示老板没事吧?
林氏这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南曜那边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南曜的议员们都摆出来一张高高在上的脸,心说自家总监就是给力。
林氏集团据理力争,想要为公司多谋一份福利,也想在老板面前展现个人实力。
虽然他们一直用项目设计来反驳股份分配问题,但南曜的意思很明显,利益本就摆的清清楚楚,股份一分不让,要么就换合伙人。
忽然,就听南曜的项目负责人缓缓开口道:“你们林氏就这点手段了?”
江予尘认真起来时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说起话来也是一针见血,所以他这句话一出口,众人心里一惊,都知道他不只是中华区财务监管那么简单,今日一见,这气魄和决断力不愧为南曜集团的继承人。
“可……”林氏有个议员想要说什么,被江予尘斜睨一眼就哆哆嗦嗦闭了嘴。
“听说林氏集团林董对于股份问题很是不满啊,何必让底下的小鱼小虾跟我谈判呢?”江予尘双手撑在桌子上,笑得阴沉,“怎么?林董就看着自己公司的股份倾斜到对家手中,一言不发吗?这可不像您的作风。”
林夜闻言站了起来,气氛瞬间高涨,看来这是两大负责人的碰撞了,在座的各位都想看看这场龙争虎斗的局。
“林氏集团拿手的项目设计,我认为不只值四个点。”林夜慢悠悠地开口。
这不就是林氏从一而终的说辞吗?林董都还这样说的话,看来股份问题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林氏集团的议员们叹了口气。
“说得对,那么林董觉得,你们的投入值几个点呢?”
“七个吧。”
“七个点,啧啧啧,您胃口真大呢。”
“对啊,不然也吃不下某人。”林夜勾了勾唇角,提高了音量,“贵公司不愿,就换人吧,林氏放弃。”
这下轮到林氏的议员急了,这明明是块儿肥肉啊,怎么能丢,就算六四开也稳赚不亏啊,他们的目的本就只是尽力争夺股份,这是林夜自己说的。
南曜这边则是嘲笑这林氏的执掌人看不明白其中利害。
忽然就听自家代表人轻笑了一声:“我也觉得贵方设计开发项目的工作很是重要,我们不换合伙人,既然林董态度如此强硬,不如就你们七个点,我们南曜三个点,林董满意了吗?”
“还算满意。”
两位负责人握了握手,毫不含糊地签下了合同。
“散会。”林夜走出了会议室,江予尘紧随其后。而其他议员们仿佛石化一般,还静静地坐在那里……
“嘶…”出去后,江予尘轻轻朝林夜靠了靠,牵起林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上腹。
林夜瞬间摸到了一个跳动的鼓块儿,他慌张地望向江予尘,可这人除了额头上有些细细密密的冷汗外,看不出丝毫痛色。
“江予尘!”林夜挽着他到办公室坐下,狠狠盯着他。
“阿夜……”
“我是不是让你下次疼起来别瞒着我?你才刚出院,江予尘可以啊你,第一次就开始骗我了,啊?”林夜坐在江予尘对面的沙发上,厉声质问。
“……”江予尘撇了撇嘴,明明真的很疼,还凶我,凶死了。
“说话啊你,我很讨厌你这种行…”
“嗯啊……阿夜…嗯……好疼,好疼呜呜……”江予尘竟直接朝一边到了下去,两只手向胃里按进,眼里带了些水汽。
林夜慌了起来,他哪管那么多,急忙过去把人搂进怀里,把江予尘的手扒开换上自己温暖的双手:“别按,予尘,一会儿就不疼了啊,我给你揉揉。”
没成想怀里的人却瞬间收起了浮夸的表情,笑道:“你看阿夜,我没有瞒着你。”
“……疼死你活该。”
“别…是真的会很痛的……”
“我看你挺享受啊?”
“我是享受你的手好嘛!哎哎哎,别拿开啊,真的很疼,阿夜~”江予尘拉过林夜的手腕,“啪”的一声放了块表上去,和他自己手上的表大致一样。
“情侣的,喜欢吗?”
“Kilar的高定,新款,挺抢手的,当然喜欢。”林夜笑了笑,心道还不是幼稚鬼,玩儿这套。可没办法,他就吃这套。
“阿夜,你告诉我,你接受我了,对吗?”江予尘死死盯着林夜,眼中的炙热和欲望毫无遮掩。
“……嗯。”
话音刚落那人就猛地扑了上来,狠狠地啃着林夜的锁骨。
“那我想重新标记你…也可以吗?”
“不错啊,会征求我的同意了?啊……嗯,你轻点儿,你属狗的啊?胃不疼了?”
“可以吗?”江予尘固执地问。
“行,但这儿是办公室,不太好……”
“办公室才好,信我阿夜,你会喜欢的。”
江予尘像头发狠的狮子,把身下的人弄哭了一次又一次,可无论底下的人如何求情,他都只是满怀心疼的在他耳边低声道:“阿夜……两年啊,你让我…怎么忍?”
…………
“切,真有你的啊江予尘,区区两个亿就换个黄花大媳妇儿。”叶景点了根烟,看着江予尘手上那枚闪得几乎刺瞎她双眼的钻戒,“唉……祝你幸福啊。”
“你也是。”江予尘看了她一眼,叶景脸色有些苍白,一脸疲倦的样子,“你又跟她吵架了?”
“害,不提她。今天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你麻利点儿把戒指藏好点。”叶景指了指那束盛放的玫瑰,“别让他太轻易找到了。”
“那可不成,万一他半天找不到怎么办。”
“我去,他又不能悔婚,你怕什么?”
“叶景。”
“嗯?”
“我算是知道顾卿为什么总是能跟你吵起来了。”
“行行行,快点儿,该你上场了。“叶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人推了出去,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身着白色西装的林夜,微微笑了笑。
在厚重的法式帷幔后,高朋满座,欢声雷动,两位新人手挽着手,在紫色的灯光和漫天的羽毛中走上高台,此刻,他们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叶景看着江民曜坐在人群中,欣慰地鼓掌。
小卿,他们真的很幸福。那就祝他们,百年恋爱,炙热一生。
聚光灯下,所有人都在见证这美好的一刻。
“江先生,如果您最落魄时有一束玫瑰,您是打算把它拿去换粮食,还是把它献给林先生呢?”
“换粮食啊。”
“为什么呢?玫瑰可是浪漫的象征。”
“浪漫不需要玫瑰,我就是浪漫本身。”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江予尘和林夜的眼里却只有对方,目光缠绵,未语先言。
“那么林先生,您愿意……”
“我愿意。”
两人相拥着吻上对方的唇瓣,那里绵软,悠长,甜蜜。
心仪之人的唇边,是呼之欲出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