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吕一一路慢行到了皇宫,远远的就见齐天佑趴在皇宫外围的一面墙上,有些好奇的上前道,“怎么不进去?”
齐天佑听他声音从墙上跳了下来,带着人走出皇宫范围才松了口气,道,“我对皇宫地形不熟,贸然前往只会打草惊蛇,况且皇宫守卫森严,我一通乱闯定会惊动守卫,我想先在外围观察一会儿,在行进入。”
吕一点点头,嗯,孩子还是聪明的,至少不蠢。
“吕公子方才已经进入过,定然是对皇宫有几分把握,不如吕公子带我进入如何?”齐天佑看着吕一道,吕一默默收回前言。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随我回去吧。”
“可是……嗯……”齐天佑还想说什么,吕一却有些不耐了,一把将人敲晕同时道,“来个人扶着你们家少主,不然磕了碰了,我可是不负责的。”
暗处走出一人扶住齐天佑,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面具,行走时一点声音也无,吕一了然,这是个高手。
三人将要离去时,吕一眉头一皱,这股不安分的气息。抛下两人,吕一几个起落来到了宫外,联通宫内的湖水,死气沉沉,吕一掏出阴阳玉珏,果然见湖中暗潮涌动。
呆了一会儿吕一就觉遍体生寒,忙运功离开。
回到驿馆,吕一坐在案旁陷入沉思。
皇宫中为何会有这么多和尚的尸体?
“我所得到的消息,只是说皇宫附近发生了诡事,百姓染上了一种怪病,不用半个月便会死上几人,且死相极其惨烈,如同被人吸干了精气的干尸,可是身为皇城帝王的魏姓皇帝却是密而不发,可见他至少知道一二缘由,而死的人,皆是皇宫湖水流域的人,所以我前往皇宫查探与宫外相连的湖水,而且从今夜听到的消息而言,这些僧人都是皇帝让国师所杀,人死后,气应该是与尸体一处,这些冤戾之气之前一直被国师镇压,但镇压不是法子,所以国师无法只能疏导出一部分,但宫外不比宫内,皇宫乃龙脉之枢,便是天大的冤戾之气也无法翻腾,宫外却不同,所以宫外所谓的诡事,便是一部分阳气稍差者受到了冤戾之气的侵蚀,病入膏肓,药石罔顾。”吕一分析着眼前现有消息得出结论,但是还是觉得不够,小师叔说过,要深思。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皇后!
虞国并无皇后,那床上之人是谁?
按国师所言,高僧心头血,炼制回魂丹,救治皇后。
回魂丹又是何物?
按照现有线索,这些僧人是魏皇让国师杀的,只是为了炼制回魂丹救那位皇后,而临安诡事则是后续,找齐家是为了试试齐家向天借力能不能救治皇后,诡事不过顺带。
那……小师叔呢?
小师叔又想得到什么?这件事中又出了多少力?或者……这些死去的人又有多少是因为他的计划?
越是深思,越是不解。
吕一不想在自寻烦恼,突然灵台一明,怎么忘了皇觉寺!国师要对皇觉寺住持动手,依魏皇心性,自然是越快越好,所以十分可能就是今夜!
吕一想到这里连忙站了起来,刚想出去又顿了脚,为何要救?这与自己又有何关系?或者……有何利益?
不对!齐皎月为何一来就要坚持前往皇觉寺?将至又为何突然昏迷无法回来?小师叔又为何愿意留在皇觉寺?或者,他们都知道魏皇的心思!
吕一脸色瞬白,他慢了多少?
为何都是皇觉寺,谋算什么?得到什么?
[朕即虞国,无朕便无国,无国便无国运。]
魏皇的话浮现脑中,吕一顿时明了,是为国运!
但是他对五行并不精通,国运又是如何东西?
“你们这些狐狸,想也想不通,算也算不过,随便了。”
同一时间,一批上百人的金吾卫分次调动,无言间,潜入皇觉寺。
此次要杀的,是皇觉寺住持,是虞国国运的护持者,国师不敢大意,也不敢如过往一般形式,人数已是极尽削减,在两千金吾卫中他只抽调了一百人,金吾卫本就是军中精锐,这一百人更是当中佼佼。说是以一敌百也毫不为过。
时间流逝,五更过半。
被包围的院子,僧者打开大门,身着素衣,只外面披了一件袈裟。“贵客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国师上前一步,“欲向大师讨要一物救人,不知大师准许否。”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贫僧有的,自然奉送,只是贫僧观施主身后之人,具是杀戮血腥,不如放下手中屠刀,与贫僧共入佛门可好?”僧者双手合十,年轻俊美的脸上满是虔诚。
便是见过数次的国师也不由晃神,只是一晃神,心中更添清明,这住持他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行为举止,分明妖僧。
“屠刀未曾拿起,何谈放下,今日来,只为求大师心头血,还请大师莫要为难。”国师语落,身后金吾卫握紧手中屠刀。
僧者见状不疾不徐,口念罪过,“佛门禁止斗殴,不如施主与贫僧去寺外可好?”
拿不准他的态度,但国师也不愿在皇觉寺内动手惊动其他人,便点头道,“大师请。”
“施主请。”
一行人相继出了寺中,来到寺外一方水榭。
僧者并不着急,甚至还给国师泡了一壶茶,若非是那一百精锐杀气浓烈,说是故友小聚也是有人信的。
镜花水月前女子皱眉,“蠢货。”
“大师还有遗言吗。”国师开口。
“呵呵……”僧者笑。
“施主不会杀,也杀不了贫僧,所以贫僧所言,并非遗言,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身上,已无国师所要之物。”
国师闻言,心头一动,凝聚符力扣住僧者手腕,手下,却无脉动!
僧者笑而不语。
国师收回手,神色不变,“早就听说,皇觉寺住持非比寻常,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贫僧只是芸芸众生之一,与寻常人并无二致,若非要说有,便是对我佛的一片赤诚。”僧者笑,还为自己与国师添了一杯香茗。
“大师言出家人不打诳语却使用幻影骗我,难道不是诳语?”国师道。
“贫僧不懂施主之意,这虽是幻影却也是贫僧,贫僧何曾相骗?况且……施主真觉此为幻影?”僧者说着还摇了摇手上杯盏。
国师心下一沉,幻影就是幻影,不可能触碰实物,他方才探脉却是附注了灵符,那……眼前是幻是实?若是幻,杀之无用,若是实……不可放过!
打定主意,国师挥手,却见僧者淡然起身,“此番多谢施主款待,但是贫僧等的人,已经来了。”
天放亮,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平凡,只是窗户雕花一个韩字。
只这一字,便让国师停下了动作。
马车上一个小丫头率先跳了下来,行礼道,“奴婢燕来,奉夫人之命,请大师前往将军府。”
“劳烦施主带路。”僧者双手合十。
“且慢。”国师将二人拦下,“姑娘所从何人。”
燕来看了他一眼,一眼认出眼前人是当朝国师,行了一礼,“见过国师,奴婢是韩将军府的人,奉夫人之命前来请住持为将军凯旋祝贺。”
“可有证物。”
“国师不必为难一个丫头,若是有疑与我相谈便是。”马车上一女子走了下来,身带斗笠,难辨容貌。
女子走到国师面前掀起斗笠,遂又放下,“如此,国师可还有疑?”
国师垂首,“夫人说笑了,夫人请。”
女子点点头,带着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三人走后,国师立于原地,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道了一身撤。
镜花水月前早已猜到结果的女子灭了香烛,敛了术法。眼中微微流光,不知是何盘算。
而在金吾卫离开后,一旁的树林里,皎月沉默不语,最后在添喜搀扶下离去。
皇觉寺,风平浪静至天明。
马车悠悠晃晃,到了将军府门前方才停下,有仆人迎了上来,燕来第一个出来然后扶着将军夫人下车,两人站好后,僧者也从后面的马车走了出来。
“这位是皇觉寺住持,将军还有三日归来,我请大师为将军祝贺祈福,你们带大师前去安置吧。”将军夫人谢梓姌开口。
僧者谢过,随着仆人入了府。
燕来扶着谢梓姌回房,一路上丫头仆人悉数行礼,无一人敢怠慢。
回了房谢梓姌摘下斗笠,倾城容颜竟让屋外百花失了颜色。
燕来走到身后为她束发,“小姐,您为何一大早的就要去皇觉寺啊?奴婢都没来得及为您好好梳妆。”
“当年阿娘染疫病,若非大师妙手回春,后果不堪设想,他于今日五更放了紧急求救信号,阿爹阿娘都不在,我自然是要去的。”谢梓姌打开一盒脂粉嗅道。
燕来有些奇怪,“为什么国师会在哪儿啊?住持大师是和国师有过节吗?还有国师身边的那群人,不像是寻常护卫,倒像是……”
“修口。有些事你还是不要想为好,住持于我有恩,好好招待便是。”
“小姐,将军三日后就回来了,这可是你们成亲以来小姐第一次见到将军,若是让将军见到住持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住持的容貌太过俊俏,燕来平时可没少听说谁家夫人小姐因为见了住持一面就惹出风雨的,也亏得这住持大师一向深居简出,否则燕来简直不敢想象会有多大桃色风浪。
谢梓姌有些无语,“燕来,在你心中我和韩越就是这样幼稚的人?”
“当然不是,奴婢只是担心……”
“好啦,我知道你的好意,韩越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我只是请大师来祈福,你若实在担心,那我不去见他就是。反正到了将军府,也没人能动他不是?你吩咐人好生伺候着就是啦我的小管家。”谢梓姌回头捏了捏燕来有些婴儿肥的脸,唔,好摸!
燕来动手推,无奈力气不够,“小姐,你在胡来,奴婢就不理你了!”
谢梓姌悻悻的收回手,看了一眼燕来红通通肉乎乎的小脸蛋,觉得自己心口疼,还是好想捏啊。
手有些蠢蠢欲动,燕来哪能不了解她,一个刀眼过去,谢梓姌就怂怂的趴在铜镜前任她梳妆了。
厢房
僧者对仆人致谢,便是依将军府的素质和见惯了夫人的倾城容貌,仆人们也不由得有些不敢直视,听到僧者请人更是忙不迭的出去了,就怕在多看一眼就动了心念亵渎了神佛。
僧者坐到床上打坐,片刻后道,“施主莫不是要守贫僧三日三夜?”
吕一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灰尘,拱手作揖,“在下吕一,并州人士,对大师并无恶意,只是素来听闻皇觉寺住持貌比潘安,见者无不失魂,一时心生好奇,还请大师勿怪。”他生得风流俊秀,人又年少,倒真像一个年少轻狂的少年人。
僧者对此见怪不怪,“如今见到了,施主可是失望?”
“不曾,今日见了大师才知传闻太过失真,大师容颜又岂是潘安可比?晚辈虽不曾见过潘安,但晚辈亦可断言,当今世上,唯有传闻中的北羌女王可与大师一决高下。”他说得真诚,心里有认同,只是论起容貌他还是更钟意小师叔那样的,明明该是意气风发之人,偏偏周身布满冰寒,一张嘴更是毒得不行,根本就是让人敬而远之啊。
“施主妄言了。我看施主佛缘深厚,不如与贫僧共修佛道如何?”
吕一:……
“大师说笑了,吕一六根未净,是修不了佛道了,今日多有打扰,在下告辞。”
“施主所要的答案,在皇觉寺大明殿,佛前第四盏长明灯,十五月圆之夜便可知晓。”跃窗前僧者如此说。
吕一没有丝毫停顿,翻了出去。
僧者谈了口气,“六根未净……贫僧……才是六根未净之人啊。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周身紫气涌动,僧者入定。
城门外,一行车队缓缓行驶,对了牌子,守卫放行。
这一行人太闪,街道上有人好奇。
“好俊的马,这是那位人家啊?”小商贩问。
却见车队到了一座府邸门前停下顿时咋舌,“乖乖,东方家回来了!”
周围酒肆茶楼顿时热闹了起来。
却见家主东方雄第一个下了马车,然后去第二辆马车后扶出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一旁的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美啊!
虽然穿着虞国服饰,但女子显然不是虞国人,高鼻深目,眉目奢艳,与众不同的美丽吸引了一大批眼球,她身后的女子虽不若她来得美艳,却也同样别有风情啊。
直到几人进去了还有人忍不住叹息,有钱真好啊。
吕一也没想到,刚翻出将军府,就赶上了这么一桩,越看越觉得那两女子眼熟,忍不住进了一家酒楼吃酒,然后摸出二两银钱道,“小二哥,这谁啊,这么大排面?”
小二收了银子自然是知无不言,“公子外地来的吧,那位可是虞国首富东方家的家主!”
“东方家主威名在下自是有所耳闻,只是他带回来的两位姑娘是?”
小二有些尴尬,“这小的就不知道了,素闻东方家主不近女色,今日突然带两姑娘回来,小的也不知道哇,公子若有兴趣,小的帮你留意留意怎样?”
“那可真是谢谢小二哥了,在下他日一定带三五好友前来捧场,以谢小二哥。”吕一说着又塞了二两银,小二顿时喜笑颜开,连道多谢。
用过午食吕一起身离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转眼就晕了过去。
皇觉寺,沈从明起床洗漱,确认一切整理好后推开门,就见皎月远远走来。
“齐姑娘。”沈从明打招呼。
“沈先生。”皎月回礼。
“这一大早的,齐小姐要前往何处?”
“此次前来咳咳咳皇觉寺多有打扰咳咳咳所以皎月想去大明咳咳殿上柱香。”一个咳嗽,添喜立刻给她拍背顺气。
沈从明看着都有点疼,这样咳下去,没病也能咳出病,“如此正好,沈某也要前往大明殿上香祈福。”
“沈先生请。”
“齐小姐请。”
两人一同来到大明殿,此时还是晨曦,大明殿上人并不多,只是三五僧人和一二香客,沈从明至僧人处领了三柱香看着眼前悲悯佛像郑重三拜。
皎月与他站一排,两人一同拜下起身,随后将香插入香炉。
沈从明起身投下香油钱,与寻常香客一般四下游走。
皎月由添喜搀扶,西子病弱,更添愁丝。
恍然间撞上一人,“抱歉,在下一时欣赏佛像入神,冲撞了姑娘,姑娘可有损伤。”
那人急忙道歉。
皎月摇摇头,“无碍。”
添喜有些忿忿,自家姑娘身体这样弱,这人还撞上来就算不是诚心的,也十足气人。
他们动静不大,沈从明敛了折扇,出了大明殿。
“小姐,你没事吧。”添喜问。
皎月笑笑,“我真的咳咳咳咳……”话未落竟又是晕了过去,添喜气急,忙将人扶回房间,不敢在待。
请了大夫,添喜还是有些着急,道,“老先生,可知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就晕了?”
“你家小姐是夜里受了寒,老夫为她针灸一番,在喝两贴药就好了,我这就将药方写你,你赶紧请两师傅帮你抓药,这样双管齐下,你家小姐就没事儿了。”老大夫摸摸山羊胡子。
添喜谢过,急忙忙的就去了。
添喜走后,老大夫打开针灸包,“齐小姐还要躺下去吗?”
羽睫轻颤,皎月坐了起来,“多谢老先咳咳咳生未咳咳在添喜面前拆穿咳咳咳我。”
这个一语三咳的频率,老大夫都惊了,直接递了纸笔,“咳多了对身体不好,齐小姐若是不嫌麻烦就用写的吧。”
皎月点头,“多谢。”
“齐小姐不惜装病也要找老夫是为何事?老夫只是一个这山上一个普通的跛脚大夫啊。”老大夫痛心疾首。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能放过我这个老头子吗?
“若老先生都是普通人,那这世间,也就没什么不普通了。”齐皎月唰唰写下一行字。
老大夫怕了,“齐小姐您确定不是找错了?老夫在这山上做了二十年的行脚大夫了,谁都知道老夫只是一个大夫啊。”
“老先生不必玩笑,皎月敢找先生,自然是有把握的。”又是一行字。
老大夫扶额,“这都什么事啊,安静了二十年了,齐小姐想要问什么。”
皎月想了想,落笔,“吕一从你这拿走了什么?”
“阴阳玉珏。”
“他从你这知道了什么?”
“阴阳玉珏。”
皎月眉眼半眯,“多谢老先生,皎月今日什么也没问,先生只是来为皎月看病。皎月也不知什么萧瑟道人。”
确认老大夫看清后,皎月接着烛火将纸张燃烧。火苗舔上,在无痕迹。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老大夫叹气。
“皎月咳咳咳并咳不年咳咳咳轻。”一口气上不来又开始咳嗽了。
老大夫简直服了,“行行行,你不年轻,别说话了。”递了杯水过去,皎月谢过。
“你这样咳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卸了你这护身的气劲,我给你好好把把脉,虽无把握痊愈,但至少可以让你这丫头跟正常人一样说话。”老大夫好心道。
皎月奇怪,“我没……”
“小姐!你醒了!”刚进门的添喜见皎月醒了,大喜道。
皎月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准备施针了。”老大夫拿出一根针,嗯,包里最大的那根。
添喜咽了咽口水,“大夫,这针会不会太粗了?”
老大夫笑,“这就是你不懂了,我是为了给你家小姐泄寒气啊,针自然越粗越好……”老大夫扯了几个医理,添喜对医理不甚精通,只能点点头。
皎月狠狠心,闭了眼。
老大夫见她身子骨实在瘦弱,最后还是换了细针。
“怎么又换了?”添喜不解。
皎月:……求你别问,万一又换回去了呢!
“你家小姐身子太虚,治太猛了也不行。”
皎月松了口气,“多谢大夫。”
老大夫哼唧两声,“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便是了,也不看自己什么状况就胡来。”
施完针交代完注意事项,老大夫狠敲了一笔方才离开,同样的山路,不同的人。
“晚辈沈从明见过道人。”
老大夫:老子今天就不该下山!
装作没听见,老大夫继续走,沈从明也不恼,继续跟上,眼看在过两个弯就到了,老大夫坐不住了,“山中陡峭,公子若是还要上山一会儿天黑了可就没法下山了。”
“道人愿意理从明了。”阳光明媚。
“年轻人可是找错人了,老夫……”
“道人和齐小姐的谈话时从明正好路过。”沈从明笑。
老大夫:你家路过是在房顶上?!
“我真……”
“吕一是我师侄。”
“呵呵……”
“那沈公子想知道的令师侄应该都告诉了沈公子才是。”老大夫持续扶额。
“野外嘈杂,不如入内详谈?”
老大夫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家门口。
罢罢罢,“沈公子请。”
“不敢,道人请。”
“那都是过去的名字了,沈公子若看得起,叫老夫一声大夫或者阿公都行。”老大夫摆摆手。
“……阿公……”微乎其微。
“嗯?”老大夫没听清。
“哈……大夫请。”一声叹息。
草屋简单,就是三间房,外面用竹子围成了一圈姑且算是一个院子,老大夫先是给自己灌了两杯,随后给沈从明倒了杯,沈从明不敢推辞。一口饮下,却发现是杯烈酒,也不知是用何种方法掩去了酒味,沈从明一时不备,被呛了个正着。
“哈哈哈……”老大夫放声大笑,又递了杯过去,沈从明摆摆手,吐纳三息恢复平静。也不做什么,就是看着老大夫,老大夫本来挺乐呵被他那么一看,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老师,瞬间有些焉焉的,“我这不是看你心思太重,想让你缓解缓……”好吧,说不下去了。
“晚辈没有责怪先生的意思。”在老大夫顶不住想要道歉的时候沈从明如此说。
老大夫有种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冲动。
“今日是从明失礼了。”沈从明行礼。
老大夫本来就没那么多在乎,看他如此庄重连忙扶起。“老头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沈从明从善如流,老大夫看他姿态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
“行了行了,别故意整这些了,我是萧瑟道人不假,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老头子也看开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能说的我肯定不会说,其他的我一定告诉你行了吧。年纪小小的心思这么重,很容易衰老的。”老大夫看他表面平静就知道他又在算计,不耐的道。
沈从明也未曾想到当年的萧瑟道人如今竟成了这般性子,一时有些哑然,沉默片刻后道,“我想知道皇觉寺大明殿所设的是何阵,阵眼又在何处?”
老大夫一口酒水喷了出来,“你这小子真是什么不能说问什么啊?这个刚才那丫头都没问,你该知道老夫不会说的。”
“齐皎月是齐家千金,我只是岐山书院的教书先生。”沈从明道。
“你这小子就不能别整这些虚的吗?老夫虽然不问世事很多年,但是当年三岁的沈明书还是见过的,你在这样试探老头子可要赶人了。”老大夫道。
这还是这八年来,第一次听到沈明书这个名字,沈从明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是晚辈失礼了。大夫当着不能告知明书?”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要实在想知道,就去找住持吧,老夫已经避世了,说了可就沾惹是非了。”
沈从明从怀中摸出一物,是一个银镯,“这样,大夫还是不能说吗?”
老先生看着银镯,敛了笑意,“你知道她在哪儿?”
“实话说,晚辈不知,但是已有线索。但是凭这线索依道人本事也能足够了。二十年前的遗憾,道人不想弥补吗?”沈从明闭眼道。
老大夫大笑几声,“遗憾已经造成,就没必要弥补了,当初是我的选择,她若要怪就怪吧。沈明书,老头子可以告诉你,就算你算无遗策,有些东西,仍然会脱离你的掌控,老夫救不了世人,但至少,不能让世人,因我受过。”
“明书明白,但明书也要告诉大夫一句,吕一行动了,住持离开了皇觉寺,齐家想必您也知道了,北羌和西戎也开始动作了,告诉我,究竟是祸世还是救世全在大夫一念之间,我不会干扰吕一的行动,但帝星所指,就一定正确吗?沈明书确实没有救世之心,世人生死与我何干?沈明书只知,君子一诺,誓死不悔。”
起身的人,如此说。
老大夫一时心折,竟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至交之影。
[君子一诺,百死无悔。]那人如此说。
“叨扰多时,晚辈也该告辞了,这银镯便留给大夫,是留是毁,全看大夫心意。”
[萧瑟……为什么……]